作者：太懒人
“人不可貌相嘛。”
“有个词叫相由心生。”
“那是骗小孩的，都是以偏概全的东西。你多大了还信这个？”
“信不信无所谓，能糊弄人就行。”
咋看之下是正常的聊天，然而余辉明了，这是凯尔希的警告：她是有底线的。
凯尔希察觉到了余辉的异常，她虽然容忍了，但却不代表她能无限制地接受。
“走吧，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过夜。”凯尔希头也不回。
余辉却步跟上。
“我们多久能走出这里？”他问。
“不知道。”
“你的人……是叫可露希尔吧，她大概多久能来接我们？”
“不清楚。信号是单方传递的，已经发出去了，剩下的就取决于我们能走多远。”
余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凯尔希并不是柔弱的女性，余辉于她接触的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感受到了她具有极强的自主性。拥有明确目的，冷静的职场强人。
余辉不擅长应对这种人。
“别出声，趴下。”凯尔希突然停下，她侧身躲在树后。
“怎么了？”余辉小心问道。
“有痕迹。”凯尔希指了指。
余辉顺着望过去。
一个天然洞穴，洞穴外留有一堆早已熄灭的篝火，撕开的食品包装袋，以及凌乱的脚印和一排车轮印。
洞穴口处略有枯萎的树枝预示着制造这些痕迹的人离去的时间大概有两到三天。
“看起来已经走了，我们要进去吗？”余辉问。
“进去吧，今晚在这过夜。”凯尔希答道。
洞穴中算不上很宽敞，同样留有一堆熄灭的篝火。地面很干净，外面有徐徐凉风吹进来，干燥阴凉。
整个洞穴外小里大，余辉和凯尔希个坐一边，守在门口处。这个位置有遮挡物，外面看不到里面有人，而余辉一探头就能看到外面。
凯尔希眯着眼睛一动不动，饱满的胸脯轻微起伏，好像睡着了。然而她白色头发间那双偶尔抖动的猫耳却在告诉余辉：它的主人仍旧在警戒四周。
余辉抱紧刀。
窸窸窣窣……
外面传来细微的声音。凯尔希瞬间睁开眼，耳朵竖立，她翠绿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引人注目。
两人没有站起来，而是屏住呼吸，偏头小心望向洞口。
月光照耀下，一只灰色的兔子在洞口，嘴巴一动一动，似乎在咀嚼嘴里的食物，眼睛盯着洞穴深处。
两人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余辉身体前倾，他的手搭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
他们像两座石像，与洞穴中的石壁融为一体。
兔子呆了一会，蹦跶着离开了。
两人继续维持刚才的动作半响，余辉才重新靠着石壁，他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只野兔子。”
凯尔希并未回话。她眯起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一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
第十八章 人生就像巧克力盒子
在移动城市中呆了半个月，余辉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重新流落荒野，回归了原始生活。
他格外想念自己的公寓，和那张床。
以及能够睡到自然醒的生活。
天一亮，凯尔希便起身叫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坐着睡着的余辉。
余辉吓得一转身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他仰头向上看。
嗯……
看不见。
“该走了。”凯尔希说。
余辉从地上爬起来，头还有点晕，全身的骨头都酸痛无比，尤其是屁股和脖子那两块更是疼得厉害。
昨晚睡得太晚，睡姿太差。
余辉扭扭脖子。
走出山洞，外面的场景与昨天并无二般。
“看来没人追上来。”
“嗯。”凯尔希整理自己的绿色大褂，漫不经心的答道，“如果有人追上来，恐怕你已经死了。”
“怎么说？”
“你睡的太死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
“我没睡。”凯尔希看着余辉，“虽然你表现的很警惕，但你骨子里缺少对外界的防范。”
“如果昨晚我对你图谋不轨，你已经死了。”
余辉张张嘴，毕竟我在半个月前还是个异世界人啊。
“不可否认。”他苦笑道。
“我很好奇你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凯尔希摇头，“你不像一个撒卡兹人。”
“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余辉说道。
“话说你有吃的吗？昨晚没吃，我饿了。”余辉摸摸肚子。
“忍着。”凯尔希说，“身为雇佣兵，你应该学会挨饿。”
“要你这么说雇佣兵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我哪学的完。”余辉回怼。
“那也忍着，我身上没有带食物的习惯。”凯尔希边走边说。
“等会。”余辉叫住凯尔希。
他指了指前方，一颗高大的树静静立于大地上，枝头挂了少许红色的圆润饱满的果实。树上有采摘的痕迹，从叶子的形状看，昨晚看到的略显枯萎的树枝就是从这棵树上扒拉下来的。
“那个，能吃的。”余辉笑道。
他爬上树，将剩余的果实收入囊中。
“昨晚就发现了。”余辉跳下来，“嘿！不过当时不敢摘。”
余辉抛给凯尔希一颗果实。
“尝尝吧。味道还挺好。”
说着，余辉咬了一口，自言自语。
“汁多爽口，还是……熟悉的味道。”
“你经常吃？”凯尔希把玩着果实，没有动口。
“不是，只吃过一次。”
余辉笑了笑。
“我们走吧。”
ACE等人的牵制应该是有了效果，除了昨晚碰上的两人，余辉和凯尔希一路走来没有再遇见追兵。
四周都是重复的景色，沙土，石头，树木，脚边的杂草。两人走走停停，没有谁主动开口说话，无聊之余也让余辉有些放松。
和凯尔希说话的时候真有种坐如针扎的感觉，她仿佛能够读心，让人所藏所想无所遁形。
凯尔希走在前头，余辉跟在后面，两人一直到晚上，才侃侃走出山谷。
山谷外是一片平原，然而在山谷的出口却早有人驻足。
余辉和凯尔希迅速找掩体趴下。
他们有四辆车，车的顶棚挂着很多东西，他们还有一张绿色的旗帜，上面有一个黑色的?，黑色帆布的帐篷外，浪人装束的撒卡兹人们席地而坐。
一个光膀子的光头大汉从帐篷里走出来，他确实没有头发，光秃秃的脑袋上只有两根弯曲的角。
光头大汉坐在了他们中最靠近帐篷的位置。看得出来这些撒卡兹们以这个光头大汉为中心。
他们高举罐装啤酒，兴高采烈的干杯共饮。
看着他们放声大笑。
余辉也笑了。
这是他来到泰拉世界以来露出的最开心的笑。
小姑娘曾说：们有四辆车，上面挂着很多东西，他们还有一张绿色的旗帜，上面有一个黑色的?。
她险些跳起来。
“里面还有个光膀子的光光大汉！”
回想这小姑娘的话，余辉的内心感到一种无法言语的愉悦。
仿佛自己金榜题名时的欢快，无可遏制的欣喜源源不断的涌出，在干涸的大地下了一场雨。
余辉想起他人生中第一次打架。
地板上的鲜血，染血的衬衫，地上哀嚎的人……
那一瞬间。
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在那个下午，在惨叫声中，在老师们赶来后被掩藏的……
那个笑容。
那笑容一直裂到了耳根。
残忍的，欢愉的笑容。
啊……原来我也是能露出这般可怕的笑的。
余辉想。
“你……你想干什么！”凯尔希察觉到了余辉的异常，她汗毛耸立，耳朵几乎变成了飞机耳。
恶意！
恶意！
她能感觉到身旁的余辉冒出一股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她仿佛置身无尽的黑暗，周围蝉鸣四起。那一瞬间，她竟对这个在她看来平平无奇的男人感到恐惧。
“……凯尔希医生，”余辉开口，他的嘴角仍然挂着那个古怪的，满含恶意的笑容，以至于他的语言都透着扭曲，“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这句话叫，”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有多粘牙。”
“……”凯尔希退后几步，mon3tr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凯尔希医生，你知道吗？我以前啊……不知道活着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活着？活着有什么意义？我总是在想，反正大家最终都是要死的不是吗？我无法理解那些歌颂生命的人，我觉得他们虚伪又无聊，还很幼稚。”
“当然，到现在依旧是如此。”
“但是，当有一天，我朋友死了。”
“我的一个朋友，她死在我面前，她自杀了。”
“我守着她的尸体，我捧着她冰凉的脸，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还有泪水。她那么不甘，却自杀了。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生命是有重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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