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谈明日方舟了 第191章

要把所有的愤懑和不快都发泄出来，所以尽情笑吧。

癫狂的笑声越发高昂，要把内脏在这笑声中吐出，事实也正是如此。

余烬的身体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臃肿的肉块还在膨胀，诡异的是，笑声并未停止，祂的躯体顶破了天花板，怪物舒展身体，触手悬浮在空中，一双残破的巨大双翼展开，遮天蔽日。

那怪物不人不鬼，以常人审美视角而言难看至极，但只要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眼睛被牢牢黏在祂的躯体上，仿佛有一个神秘的，撩拨心智的独特美感。

庄严，诡谲，还有那滔天蔓延的疯狂的杀意。

无形威压遍布罗德岛，正在训练的干员无力倒地，闲聊唠嗑的干员无法再开口，尚在沉睡的人陷入噩梦。

窥见祂全貌的生物战栗，而距离怪物最近的几人毫无疑问受到的影响最深。

灵魂之中有异物在生长，凯尔希察觉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瘙痒，急忙抱住阿米娅，将她的耳朵盖住，蒙上她的眼睛，将她整个护在怀中。

勿听，勿视。

怪物煽动翅膀，两道飓风吹散 冰雪，祂庞大的躯体在翅膀带动下离地。

“哈哈哈哈哈——”

拉普兰德狂笑，她跳出怪物破开的天花板，在罗德岛舰船上方一路狂奔不止，苍白的双腿展现了和外表不匹配的强大力量，她一跃，手中长刀刺入怪物表皮外的稀疏鳞片，泵出火星，拉普兰德上挑——并非剑上挑，而是以剑为平衡杆，她上挑。

在空中转体过后，拉普兰德顺利地爬上了怪物的身体。

她惨白的脸笑的越发诡异和狂妄。

大地在脚下逐渐变得渺小，狂风吹拂她的白色长发，景物的缩影在飞速后退。

“太棒了！”

拉普兰德瞳孔边缘以有了一圈猩红之色。

“莫提！”

“……莫提。”种植园，沃尔泊的孩子将怪异的布娃娃紧紧搂在怀中，她怀中的布偶和她竟发出了一样的抖动，甚至频率还要在沃尔泊孩子之上，孩子颤抖道，“莫提要被吃掉了！”

当那熟悉的恐惧涌上心头，当灵魂再一次发出一样的战栗。

天火想起来了。

在轮蒂姆尼发生了什么。

萨卡兹……余烬……怪物……毁掉了一切。

她被压在废墟中，当她终于挪开了压在身上的石板。

黑袍人出现了。

一直手在天火脑海中不断放大。

它抓住了天火的头颅，深入她的灵魂，将她的记忆蒙上了一层纱布，使得她忘却了这段记忆，当再次接触到相同的刺激时，这段记忆和她的恐惧一同苏醒。

[嘘——]

那人竖起食指。

“啊……”天空痛苦的捂住脑袋，仿佛有什么在里面炸开，“啊——！”

……

大海在颤抖，海水汹涌澎湃不断撞击海岸，阿戈尔海洋上空万年不变的阴暗天空迅速积压层层黑云，没有闪电没有雷鸣，只有海洋的波涛拍打古老的防御工事，海底数不清的海嗣嘴里念诵着为止的语言登上海岸。

守护阿戈尔地区数千年的海堤倒塌了，末日般的景象——不，这就是末日了。

人们或尖叫逃离，或奋起抵抗，无论他们是何种身份，何种种族，拥有这何等力量，在海洋的进攻下都只能不断后退。

献血染红了海水，数不清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迅速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吞噬，或被海嗣分吃。

[————]

一条又一条的巨蛇从海底惊现，但紧接着，人们发现那不是蛇，而是触手。

沉睡了数不清岁月的神明发出了悠长的哼声，就像是刚睡醒的邻家妹妹睡醒时的娇憨声，可是这声音带给人的除了绝望，只有绝望。

温度突然高了起来。

火红的流星划破天穹，毁灭一切的货足破空而来，所到之处，海洋蒸发，海嗣的身体迅速干枯，树木房屋尽被毁灭，那道火柱直冲冲地向着神明而去。

火柱打入神明如山的躯体，一群涟漪在祂的躯体上荡开，祂的躯体被打出一个大坑，但不过片刻就被肉块填补。

[——!]

神明吃痛咆哮，来者当仁不仁，吼声震天。

[——!!]

来者的样貌和神明不同，但构成祂们的血肉确实相同的。

祂翱翔于天空，双翼拍打云层，触手漂浮，火焰怀绕着祂。

祂挥动双翼，凌空俯冲，神明眼中红光更甚，挥舞触手迎面而上。

两只超越人类的个体战做一团，这是怪物之间的厮杀，也是只有怪物才有资格加入的厮杀。

冰凉的海水打在脸上，海嗣们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他们禁止在地面一动不动，面朝大海，注视着两头怪物的厮杀。

有不少人也受到了影响，禁止不动，猩红的双眼紧盯战局，但更多的人则趁着这个空隙逃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深海猎人，深海猎人为什么……”有人发现了异常。

人们经过提示，才发现那些禁止不动的人，基本上都是，深海猎人。

细看之下。

他们逐渐散发出令人战栗的气息。

……

总算是结束了。

凯尔希放开怀中的阿米娅，小兔子还没有缓过来，两只耳朵还在打颤，从她退出余烬心神那一刻起就一直这样……似乎并不是因为怪物的威压……她看到了什么？

罗德岛开始吵闹起来，回过神来的人们来不及讨论就迅速朝凯尔希所在的房间聚拢过来。

那怪物就是在这里出现的。

滋。

滋滋。

衣兜里的通讯器突然发出震动，几则音频传了过来。

“凯尔希医生，这里是魏彦吾。”

“我收到了你的信息，感谢你救下了陈……和塔露拉，非常感谢。”

“但是，我交付你的尾款应该要延期了……不要再靠近龙门原来所在的地区，重复一次，不要靠近！”

“龙门出现了你我都没有想到的敌人，我被迫将龙门一分为二，驾驶一部分逃离才得以保全龙门剩下的力量。”

“一支由感染者和非感染者组成的组织袭击了龙门，他们自称[无名之辈]，而他们的领导者……是整合运动的原干部。”

“碎骨。”

第八十六章 你想跟我比划比划？

凯尔希其实并不在意龙门会怎么样。

它会被切尔诺伯格撞翻？会沦陷在整合运动的攻势下？会被乌萨斯的阴谋推倒？

那些都不重要。

罗德岛和龙门的没有多大的牵连，亦没有莫名其妙去拯救龙门的使命感，帮助龙门只是出于利益，以及整合运动疯狂的行为，在无意间对罗德岛这样同样宣扬感染者理念的组织的生存空间的压榨下，逼不得已的反击。

整合运动做的太过火了——或者说，黑蛇从来就没想过感染者的一分一毫。

凯尔希是希望整合运动能够继续存在的。

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需在这里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主张拆掉屋顶的整合运动在，只想开窗的罗德岛就会显得更加和善，更加难能可贵。

可黑蛇压根就不是来拆屋顶的，他是直接来烧房子的！

一旦他成功，感染者在诸多统治者眼中就会沦为和恐怖分子相同的存在，地位更加底下，罗德岛想要宣扬理念，获取支持只会变得更加困难。

他要舒服了，大家都没得住。

因此罗德岛才会顶着牺牲去帮助龙门。

魏彦吾毫无疑问是真的这点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因此当他主动向罗德岛提供情报，而非通过这情报来索取报酬，代表着他除了卖这个人情外已经做不到其他事了。

龙门的伤亡和损失会超乎想象的大。

魏彦吾透露出的情报量其实很大，不止龙门失守这么简单。

同时出现的感染者和非感染者，意味着对方不是整合运动那样的极端组织，而和罗德岛有相似之处；他们主动攻陷了龙门，作战能力不会小；自称[无名之辈]，没听说过，行事目的暂不可知，但不会是那么好说话的；大量人员潜入龙门而不被察觉，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行动，甚至要在整合运动计划夺取龙门之前。

以及魏彦吾提到的，整合运动的原干部，碎骨。

凯尔希不是没有见过碎骨。

叛变？那副面具下换了个人？还是一开始就是埋在整合运动的棋子？

凯尔蹙眉沉吟，银白短发垂在肩膀上，一激灵，千万思绪猛地收回来。

老毛病又犯了。

凯尔希摇头。

想这么多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罗德岛的麻烦。

“呜……” 阿米娅可爱的叫了一声，幽幽转醒，但表情来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感觉怎么样，阿米娅？”

“……凯尔希医生，余烬先生他怎么样了？”阿米娅迷迷糊糊地问道，手背无力地戳软眼角。

“他？”凯尔希望着头顶的大洞，寒风正呼呼地往里灌，“……飞走了，挺有精神的。”

因为罗德岛的一些捣乱狂魔，和爱搞爆炸实验的激进分子，罗德岛的实验区被迫由第二层转移到了最高层。

凯尔希觉得着这大概是自己这阵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要不然今天就不止要修这一层的屋顶，到时候接近财政赤字的罗德岛再挥手一笔，直接宣布破产得了。

要催促制造站的干员加把劲了啊，就先从两班倒开始……

凯尔希暗搓搓想到。

“比起这个，你要多关心你自己。”凯尔希抱紧阿米娅。

“……告诉……余烬先生，要小心……”阿米娅仍是迷迷糊糊的。

“小心？小心什么？”凯尔希的耳朵竖立起来，“阿米娅，你在余烬的精神世界里看到了什么？”

“怪物……和藏在怪物背后的……人。”

阿米娅幽幽道出，凯尔希背后忍不住发凉。

她活了很久，她历经过许多岁月，她见证过许多事，她以为已经不再有她害怕的事物。

但这个世界突然陌生了起来。

砰！

金属大门咔嚓细响了一下，正准备打开，但门外的来者显然是个急性子，来不及等它慢悠悠的动作，直接一脚踹开。

煌背着博士喊道。

“凯尔希医生！”

“不好了，博士他突然就昏迷了。”

……

海面升起浓浓的雾，当然着并非是雾，而是海水汽化形成的水汽，整片大海沿岸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白色的水汽朦胧了远处，似乎是战斗平息了。

可时不时在浓浓水汽中凉气的红光，挥来的触手，和难以名状的尖啸一再告诫人们战斗还在继续。

天空明亮了起来，两三道巨大的火环升上天空，无数暗红的火球砸落在大地上，静止不动的海嗣们死伤惨重，但这样的攻击对于神明来说根本不疼不痒。

怪物也意识到了这样分散的攻击起不了作用，祂煽动翅膀俯冲，和神明贴身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