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谁会允许一个毛头小子来切自己的蛋糕?他们本就不要脸,再不要脸又何妨。”
十年前的纳尔多之乱似乎牵扯到太多东西,余辉认为自己有时候很疯,但现在一对比,相比贵族们还不够看。
天色大亮,老板娘没有再和余辉说话,她打开大门营业,熟练地坐到吧台后。
“我现在有点想看他们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余辉冷不叮拎的说道。
“……你还真是个疯子,”老板娘呆了一下,有恢复正常,她把一张纸扔给余辉。
“这什么?”
“委托,”老板娘说,“一个瓦伊凡来这做生意,结果雇佣的护卫被人砍死了,现在正在找一个新的佣兵。”
她喝了一口葡萄酒,“对你来说再合适不过。趁着消息还能再瞒一会,赶紧离开卡兹戴尔吧。至于那个女孩子,就扔在这吧,有时间我会看着的,不会让她饿死,在不至于,也就是一张嘴的事。”
“谢谢。”
虽然老板娘这么说,但不会真就有时间看看的程度,女孩的以后肯定是不用担忧了。
“别谢我,要是有麻烦,我会把你卖了的。说不准你什么时候就被杀了……嗯,倒也省了那个瓦伊凡一笔佣金。”
“要卖就尽管卖吧。”余辉笑了笑。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来往的佣兵,雇主会在之后来这里接他,余辉要做的就是在这等着。
他倒不当心老板娘现在就卖他,麻烦还没来。
酒鬼们高举酒杯,欢笑着饮下,似乎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沉溺在忘忧的海洋中。似乎是脑子不正常了,余辉觉得这样也不错。
偶尔会有几个佣兵进来,谈论城主府被炸的事,让余辉不怎么自在。
日上三竿,雇主姗姗来迟,正是上次在酒馆外问路的大叔。
余辉迎上去,两人商量一会,瓦伊凡大叔又吩咐了几句,不外呼是要注意什么,约法三章之类的。都是正常的条件,没有什么刁难。
余辉正准备上车,突然间酒馆里头的酒鬼都被赶了出来,老板娘关上门,她转头看到了余辉。
老板娘的神色灰暗,仿佛被晒焉了的花,但是,又好像在意料之中的那样坦然。她的眼睛是远的,是深邃的,细长的睫毛下垂,阴影下是哀伤的。
反常的行为让余辉一怔,他的心好像被打了一拳骤停。于是,就如他所担心的。
“你还挺幸运,”她说,“走之前,要去参加一场葬礼吗?”
“洛莉的葬礼。”
第四十七章 一切的一切
眼前的庞然大物终于是露出了它的原貌,雷姆必拓的兔子们吭哧吭哧挖洞的速度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无情压榨的敬职敬责充当监工的甲方。
暴行垂了大半个月的耳朵终于直了起来,在不起来,博士都已经在想她会不会有垂耳兔的基因了。
任务完成,意味着那个压迫兔兔们的猫猫终于要离开了,暴行当然开心,想不开心都难。你个整天摸鱼还不会被凯尔希骂的连娘都不认识的博士怎么会知道兔兔这大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当然也意味着博士要离开了。
暴行还是有点舍不得这个家伙,一起摸鱼的日子很快乐,从来没遇见这么臭味相投的人!
最重要是,阿米娅似乎要跟着博士。
“你不该跟着我。”博士说,“我不算是好人。”
“我知道的。”小兔子说。
“我会利用你,会把你卷入斗争,”博士看着她,“现在你能读懂,我说这话时没有半句是假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忍不住去利用你。”
“嗯。”小兔子认真的点头,她坚韧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我想在你身边,她也想我跟着你……我会照顾你。”
阿米娅想起那日侵入博士的精神,那窒息般的痛苦几乎要见她撕裂,她放心不下博士。
暴行搓搓手,尽管心里不舍不愿,还是牵强的说:“嘛,阿米娅这么喜欢你,就让她跟着吧,阿米娅这么乖。”
暴行总是在包容阿米娅,这只大兔子在小兔子面前迸发出了强大的母性光辉。
博士沉默,舰船已经开启,它缓缓驶过,在等待博士的决策。
……
老太太的房间有条不紊,一切都打理的整整齐齐。
公寓外不断有鲜献花的人,但只走到公寓门口就停下,并不进公寓内,来访者多是有些年岁的人,偶尔几个还会带着孩子,他们将一朵朵白色小花放到了路边。
余辉几乎是从白色的海洋里走过来的。
“他们为什么不进去?”
“洛莉喜欢安静。”老板娘说。她头也不抬,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宽阔,飘荡着红茶的香气,正中央安置着一张小巧的桌子。老板娘自然的打开卧室。
老太太安静的躺着,她脸色宁静祥和,带着似有如无的微笑,仿佛落下了心中的千斤重担,幸福的入睡了。
在梦中遇见了美好的事物。
余辉也见到了某些事物,但不能用一句美好去评价。
老太太的床头,挂着一张大合照。
“……老板娘……”余辉颤抖着,他瞪大着眼,一遍又一遍确认。可是无论如何看,都觉得那样熟悉,“那是……谁?”
“洛莉,和她丈夫,苏珊。”
“呵呵……哈哈……”余辉突然笑了,他的胸腔仿佛不是控制,拼命挤压吸入的空气,让他笑,让他痛苦。
苏珊是男的,从来没想过。
苏珊是男的!
一个女性的名字,实际上是一个男人。
那个男子,黑发黑瞳,他没有任何外在凸出的特征,不像是一个泰拉,反而像是一个地球人。确切的说,是华人,为什么是华人,应为即使同位亚洲人,也有不同的人种。华人和日本人,印度人就是很容易从外表分辨出来的不同人种。
眼前合照上的男人,毫无疑问符合华人的所以特征。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女人。
【苏珊有个孩子】,也是【洛莉的孩子】。
“老板娘……”余辉的喉咙好似吞入了灼热的炭块,每一次开口都在撕裂神经——他确实感受到痛楚,很痛,很痛。
“洛莉的……孩子,是不是,一个女儿……”
“……是。”
“啊啊……哈哈哈哈哈……”余辉终于承受不住,他东撞西张撞,到底倒在了窗户下,一只手抓着窗弦,眼泪在眼角里迟迟不肯落下,“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老板娘在生气,她捏的余辉的肩膀生疼,骨头和肉挤压在一起成青色。
“我的朋友……哈哈哈……我的朋友……长明……哈哈哈……”余辉笑着,哭着,他指着照片上女人。
老板娘愣住了,突兀的,她明白了什么,松开了余辉,颓废地走到老太太面前,嘴角微微颤抖。
苏珊男的,是爸爸。
洛莉是女的,是妈妈。
他们有一个女儿,女儿叫长明。
照片上,那个如一朵惊鸿一瞥下摇曳的鹅黄色淡然小花般的女人,长的和长明一模一样。
她的容貌是略大一点的长明,那眼眉,包括她倔强的眼神。
是长明啊!
长明死在了余辉面前,而现在,他又害死了长明的母亲。
“哈哈哈……我的……哈哈哈哈哈……”余辉笑着,身体抽搐着,被这荒诞怪异的世界玩弄着,眼泪就在内心流淌。
不见了洛莉的猫,二月不知去了哪里。
传闻,猫会在死期来临时离开主人的身边。
找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长眠。
房间里,没有二月的踪影。
阳光下,树影斑驳,散发着与时代不同的剥离感。灰尘起舞,将那个笑的悲惨的,把那个,笑的比哭还要难看、难听一千倍的男子压在身下,压到了尘埃深处。
……
葬礼结束了。
余辉和老板娘回到了酒馆,但老板娘并没有营业。
余辉坐在吧台前。
老板娘递给他一杯葡萄酒。
“我叫流火。”
余辉举杯,高脚杯内紫黑色的液体流转,余辉一饮而尽。
“……我叫余烬,你也可以叫我……余辉。”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惨淡的笑。
葡萄酒的味道余辉尝不出有什么门道,他只是从没喝过,想喝一喝看。今天是他第一次喝葡萄酒,那味道也那般惨淡。
门咔吱一声响了,白发红瞳的萨卡兹女孩眼睛闪着亮闪闪的光,她小跑了进来,抓着余辉的衣角。
余辉的脸还带着泪痕,看到女孩,世界似乎终于温暖了起来。
可是,余辉没有打算带着她。
“以后,你跟着那个姐姐,好吗?”
女孩的脸上突然间变得煞白,她的触角像被抽干了一样枯萎,“为什么……你要……抛下我吗?”
余辉没有说话,老板娘也沉默的擦拭杯子。
“不是说……不会抛下我吗?”女孩眼角泛着泪花,她红色的眼睛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碎。
“……哈哈……哈,”余辉笑,笑到心碎了。
“笑一笑,”他蹲下抚摸女孩的脸颊,“笑一笑,什么都会过去的。”
他扯着女孩的脸,尽量不弄疼女孩扯出了一个笑脸,“对,这样,多笑笑。”
他没有回答女孩,而是自顾自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得到女孩的回应,她只是用刚出生小鹿般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盯着余辉,柔软的心化了。
“我们做个约定,好吗?”
“下次见面,我希望你能笑着,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你说过,你不会抛弃我的。”
“对的,对的。我说,我没有抛弃你,但我也说了,”余辉惨兮兮的笑了,“没有下次了吧。”
“所以这次,我要抛下你了。”
女孩毫无血色,她松开了余辉,仿佛魂魄被勾走了,惨白的如死去了一般。
“你真残忍。”老板娘说。
“是啊,我真残忍。”
余辉逃走了。
疯一样的逃走了。
他坐着瓦伊凡大叔的车,不敢回头看。
老板娘注视着他远去,女孩站立着,仿佛一只风干蟑螂。她叹了口气,对女孩招手。
“过来。”
女孩没有反应。
“想知道他为什么抛下你吗?”她再次招手,“过来,我告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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