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沉默在房间里酝酿,拉普兰德不知所措。换做从前,换做他人,拉普兰德一定会出言嘲讽,语言也是她的刀锋,她习惯了去戏弄他人。
可到了现在,她眼前的人——那是她宝贵的人,她搜肠刮肚,尽找不到词汇去安慰,她尽只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余辉嘴角抿出一丝宽慰的笑。
他说,“我下去一趟。”
就当是整理遗物,余辉想要去看一看他们生活的地方,最后再转一圈——他有着想要去确认的事,在泊离开,在艾诺儿死去,有一件相同的事。
对于复仇,艾诺儿沉默不语,泊沉默不语。
明明艾诺儿只要开口,寻求帮助再简单不过,但她始终没有说话。
她会把别人卷入自己的复仇之中吗?
会吗?
明明余辉明确表示会帮艾诺儿,可艾诺儿依旧将余辉搪塞了过去。
她问起泊的时候,余辉给她的答案是,今晚泊就会回来,艾诺儿必定是没有对余辉的话产生怀疑的,不然她不会再听到泊回来时,说出那句“太好了。”
艾诺儿知道泊要回来——尽管这是谎言。但她却选择了在泊回来之前去了解恩怨。
她压根没想过去找别人帮忙。
艾诺儿会让别人进入自己的复仇中吗?
不会的。
去为母亲复仇,亲手将犯人杀死。
这是艾诺儿的坚持,她的执着。
余辉没花什么功夫就将门打开了,余辉出入了两年的地方第一次空无一人,艾诺儿不在厨房,泊不在客厅。
艾诺儿将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家具整整齐齐。
余辉走进去,他记得是在这里。
两人存放物品的柜子。
拉出抽屉,那东西果然在。
用柔软的布裹着,但没有全部包住,露出一半在空气中。
源石抑制药剂。
在药剂的瓶壁,贴上了一张小小的贴纸,上面写着:“给艾诺儿”。
这是泊的柜子。
药剂完全没有动过,泊将药剂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只要一打开就能看懂,他把药剂留了艾诺儿。
余辉打开另一边的柜子,既然那边的事泊的,这边的就一定是艾诺儿的。
果不其然,同样显眼的位置。
一支药剂摆放着。
上面贴了一张小小的贴纸。
“给泊”。
【“泊……回,来,了,吗?”】
【“太,好,了”】
艾诺儿的话再余辉耳边响起。
哈……
呼……
空荡的房间里,余辉仰头深呼吸,吐出一大口浊气,他的心细微的跳动,细微的颤抖。
“哈哈……哈哈哈……”
原来问起泊是这个意思啊。
余辉闭着眼——是这个意思啊。
难怪啊,难怪,怪不得艾诺儿会如此简单的加重感染状况,怪不得泊会死于矿石病。
难怪啊,难怪。
泊和艾诺儿两人都是重度感染者,这是毋庸置疑的。余辉将药剂给了两人,面对这能够救命的药物,两人都没有喝下,两人都将药剂留给了对方。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人与人是无法相互通融的。对于余辉来说,这种药剂的获得再简单不过,只要有点数,几只源石虫就可以解决。
但是他们——不知道啊。
他们不知道啊。
他们哪知道还有【系统】这东西啊。
或许在他们眼中余辉只是在撒谎,骗他们说这药可以随随便便量产——事实上,余辉的确在骗他们。
得之不易的宝物就在面前,能够拿出宝物的人就在身边。
可他们却不约而同的,沉默而温柔的,将这宝贵的药物留给了对方。
“大家都……太好了。”余辉呢喃着莎妮说过的话,“莎妮说的没错,你们都……太好了。”
“如果你们能……不这么好,就好了。”
泊放弃了治疗,艾诺儿放弃了治疗,他们讲宝贵的机会留给了对方。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状况,都知道彼此的东西放在哪里,都知道他们身在同一片屋檐下,只要有一方不在了,那么遗下的东西都归另外一人。
只要去收拾遗物,放在显眼位置的药剂会第一时间映入对方的眼帘。
两人都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泊离开之前找到余辉,艾诺儿向余辉问起泊,怕都是想让余辉给他们上一层保险。
——如果我死了,请你将我的死讯告知他(她)。
这样药剂就会顺利落入对方手中。
“能不能……别这么好。”余辉长舒一口气。
他带着哭腔,悲伤啃食着他,两只药剂在他的手心里,“我要这东西……有什么用。这些药,连我最想要保护的人都救不了。”
他的疑惑得到了答案,一个他不想面对的,残酷而温柔的答案。
并且还有意外之下。
在艾诺儿的柜子下层,一个档案袋平稳的放着,那是艾诺儿与情报商人的交易结果。
余辉抽出里面的纸张,纸张上附带了一张照片。
有些熟悉的男人,余辉再哪看到过。
上面还附带了文字介绍。
这个男人是一连串连环女性女干杀案的元凶,习惯在行凶前与受害者接触,目标群体都是那些底层困苦的女性。他与受害者接触后,首先会和被害人发展成恋爱关系,骗财骗色之后,便将女性女干杀。
资料显示,有一段时间,他与艾诺儿母亲走到特别近。
在烂泥潭里待久了,就会越渴望爬出来。艾诺儿母亲以为她抓住了救命稻草,可实际上,她抓住的,是一把屠刀。
余辉想起这个男人是谁了。
两年前,在小巷子里,余辉将他与莎妮的血魔族朋友一同抓进了监狱。
余辉笑了,但他的眼睛是没有笑的,他似乎在嘲笑自己,反而有些疯狂。
“我……当时,该把他杀了的。”
如果把他杀了,艾诺儿就不会去寻仇,就不会去矿山,如果把他杀了……
如果……
如果,把那个血魔族女人一并杀了…
是不是莎妮也不会离开?
余辉单手捂着脸,他大口喘息,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拉普兰德焦急的等着余辉回来,他下去的时间太长了,就在拉普兰德等不及要冲下去看看情况的时候。
余辉踩着趁沉重的脚步上来了,他的脸更加灰暗,死寂,悲怆拿把刀把自己刻在他的眼睛里。
拉普兰德无声地抱住余辉,任何语言都无法治愈余辉的伤痛,她也不知道该如果去安慰一个人,她只能笨拙地去抱住他。
“拉普兰德……陪我到莎妮房间看一看……好吗?”
“只要你想,我就陪你。”拉普兰德回答。
莎妮的房间还是和上次进来时一样乱。画画的材料胡乱的摆放在地上,纸张也乱七八糟的,有些画只画到一半。
衣服,化妆品,堆在台前为开封的泡面,几包螺蛳粉。
什么都没带走。
所有东西都还好好地在这里。
莎妮说要离开,她却什么也没带走。就如楼下201的两人,什么也没带走。
其实什么也不用找,所有事情都已经明了。
血魔族的女人一从监狱出来,吸够了十五人,就来找莎妮。
血魔的女人一提到离开,莎妮便露出那副阴郁地表情。
仿佛是她们说好了一样,特意等到血魔族女人吸食十五人。
不过中间出了岔子,余辉将女人抓紧了监狱 ,将所谓“离开”的时间推迟了两年。
莎妮特意等了两年,爆炸整整响了十五次。
曾经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虽平淡碎琐,将同一天的日出到日落重演了两年,所有人都享受着这般生活,余辉确认那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是他无比珍视的日常。
但泊说了再见,消失在了街道。
艾诺儿扭扭捏捏,说一起等泊回来。
莎妮说她撒了谎,悄无声息地离开。
火锅翻滚着,坐在一起的人们举起酒杯共饮,每个人都享受此刻。但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心事,有着各自的坚持,他们选择了离开。
原来至始至终,抓着它不肯放手,沉醉迷恋于此的,只有余辉一人而已。
余辉转过头,鼻子发酸,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掉下来。
他抱着拉普兰德,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她也伸出手,就连尾巴也环住余辉,越抱越紧,要把他揉进怀里。
“拉普兰德……我曾以为,我是躲在角落里的人,看着别人建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躲在一旁幸灾乐祸的人。”
“但是啊,但是啊,我到现在才知道。”
“原来那个起高楼,宴宾客,那个楼塌了的,那个哭的惨不忍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人。”
“是我。”
明明有能力,明明能够做到,明明解决一切的钥匙都在手里,却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终究是落的这般下场。
无能。
无能。
无能!
余辉的脸纠作一团,丑陋无比,眼泪打湿了拉普兰德的衣裳。
那个无能的人……
余辉哭喊着,嘶吼着。
“是我啊!”
跨年小剧场。
《与蟑螂女孩的夜晚》
——如果余辉留下发生在卡兹戴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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