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如此反复后，理智像琴蹦断了弦，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玛尔不顾双手的脏污打开饭盒，像流浪了许久的野犬大口撕咬吞咽。
一边吃一边呜咽，流水流入食物中，被她吃下去。
“……啊……啊……”
如野兽独自舔舐伤口的呜咽声从眼前的少女身上传出。
她趴在地上，无言痛苦。
这就是余烬认为哲学没用的理由，尽管平时忧虑思索良多，到了最后的，依旧会败给生命的饥渴。
“你说……你想要死……对吧……”余烬静静等待，在她哭够之后说，“反正都想死了……那么，干脆把你的命交给我如何？正好我也救了你一命，就当时挟恩图报了。”
“正好我一个萨卡兹人在维多利亚也不方便，将你的一切都交给我，不用去思考，只要听从命令，这样的话，大概你的痛苦能减少一些。”
“然后，在你需要的那一天，我会把你杀掉，如何？”
她大概也意识到了，紧靠她自己，是无法去死的。她有寻死之心，却没有将自己杀掉的勇气——就如同她最后败给了饥饿。
“……好。”她肩头耸动，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哈……
余烬笑了笑，他很恶劣。
“事先声明，现在我可不会杀了你，毕竟不能做赔本生意啊。”余烬拉起少女，“然后，你的名字？”
玛尔抬起头，萨卡兹青年的脸上那空洞的笑印入脑海。
玛尔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是一个全新的……
“我叫……珊瑚。”
余烬很恶劣，他从来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他会躲在角落，用最平静的目光观察，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摩别人。
来到泰拉之后，踏入维多利亚之后，变的更加恶劣。
但他没有注意到，这种恶劣，只不过是脆弱披上了一层虚假的酸辣味的外衣罢了。
第十三章 不会医术那能叫医生吗！
珊瑚听话的像人偶。
一板一眼地执行余烬给她的任务——虽然这么说，余烬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让她去做的，这位少女没有什么力量，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法术，源石技艺，或者如何使用武器，这些余烬在他来接触到的最多的东西，她全都不知道。
换句话说，她是个正常人。
就如她前十几年的生活，余烬推测，珊瑚出生在富裕之家，无需为生活担忧，无需去学习搏杀技巧，暴力的威胁离她太过遥远——但不是没有。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被绑架。
余烬不需要珊瑚为他出生入死，但人不能白捡，于是便让她做做家务，打扫卫生，做饭买菜。出乎意料的事，这位大小姐干的很漂亮，很熟练。
余烬还以为这种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看来是他的偏见，珊瑚显然不是娇身惯养的。
但未免太听话了些，她迫切的想要逃避，于是就像一个纯粹的机器，抛弃了自我。
余烬捋捋额头的发丝。
压力这么大的吗？
“嗷！”
眼前的男人嚎叫了一声，额头渗出汗水。
“医生，你下手能轻点吗？”
“……抱歉，没注意。”余烬略有歉意地拿起正在碰到他伤口的手指，“还有，虽然我有想过别人叫我医生，可惜的是我不是医生，也不懂医术，所以别叫我医生。”
“啊哈哈，在我们看来只要是治病的差不多就是医生了。”男人笑了笑，“不叫医生，那该怎么称呼？总不能叫“喂”吧？”
第一，我不叫喂……
余烬顿了顿，将险些说出的话咽了下午，改口道。
“叫我余烬就好了。”
“可以吗？直呼其名什么的？”
余烬发动治疗术，男人手上的伤口渐渐复原，他头也不抬的回到，“可以的，我不在乎这些。就算你直接叫我“喂”也行，前提是让我知道那是在说我。”
“好了。”余烬起身。
男人活动手臂，上下捏了捏，“好神奇啊……谢谢了，余烬……你之前是干赏金猎人的吧？”
“嗯，现在不干了。”
“为什么，光是你这一手技术，即使不动手也全能混的很好吧。”男人疑惑道。
“腻了，整天打打杀杀，偶尔还有几个不当人的委托人，我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余烬打了个哈欠。
珊瑚一直站在两人旁边，眼神直愣愣的，魂飞天外，不说话绝对注意不到她。
男人走出去几步，又回来，“不要拿药吗？然后再叮嘱一句不能吃辣，不能沾荤腥？”
“……左转直走过十字路口有药店，至于拿什么药我也不知道……你要是不安心，就磕几粒消炎药吧。另外伤已经治好了，饮食这方面还要注意吗？啊……我不懂医术，这方面也不懂。要不你找个专业的医生问问？”
“……还是免了……”
男人咕哝了一句。
余烬没有找茬的意思，他是真不懂，并且实话实说。如是他对余烬不放心，大可再找个医生问问，不过这么一问，基本就要出点血。
没事进去医生也要给人开副阿莫西林，或者拿瓶维生素。
这事基本上属于公认的事，医生习惯，患者也默认，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坏。
患者觉得自己有问题上门看病，哪怕身体没毛病，纯粹是心里问题，医生也得开点药打发他，给人个心里安慰。
况且要是医生好说歹说，你没病，你只是恰好碰上了那么几天，人也确实没病，但奈何这人不信，觉得这医生不怀好意。然后去了下一家，下一家的医生一脸和善的把他钱包掏空，这人说不定还觉得这医生医术高超，上一家的医生真是垃圾，明明我有病还说我没病，这不害人吗？
然后在背地里说着医生的不是，促进了再就业循环。
归根结底，人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判断，通俗点来说就是……你在教我做事？
慕斯静悄悄地走过，留下蛋糕的甜味。
她瞄了一眼门口的牌子。
本店专治各种跌打损伤，局部出血。
慕斯脸一红，之前不知道，事后询问了店长，，在店长古怪的目光下，她向慕斯解释了菊部的意思。
呜……
余烬先生……说不定很坏呢……还是说……有什么特殊兴趣呢？
这么想着，她恰好和余烬四目对视。
“呀！”
……
逗弄完慕斯后，余烬伸了个懒腰，耳朵里的低语一直嗡嗡响。
鱼红在裁剪花朵无用的枝叶，ta背对着余烬，纤细清瘦的身躯半蹲着，耳朵一抖，很警觉，几乎是瞬间就回头了。
余烬不由得把ta和珊瑚做对比，两个人都是对外界环境变化本警觉的人，只不过珊瑚的情况类似于受过伤的野兽对于外在刺激的应激反应，而鱼红则是……本能。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因为鱼红总是一脸平静温和的笑，但ta的眼睛从来没有变化过。
余烬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转头去看珊瑚。
珊瑚并不是一个会让人觉得惊艳的美人，她的五官单个拎出来都不差，组合到一起却显得不那么出色，像妹妹型。
“没见过的花呢。”余烬说。
“是新进的品种。”鱼红答道。
余烬看向花店内，他总觉得鱼红的花没卖出去多少，反而越来越多，整个屋子已经成了绿色，远远的望过来，还以为这屋子荒废了，长满了植物，无人处理。
“这些花，还有店里的盆栽，太多了不会觉得太过清幽吗？”
鱼红停下两三面，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
“植物多了……总会觉得太寂静了。”
“嗯——这样啊。”鱼红将尾音拖的很长。
看来ta并不理解，只是在敷衍，或者说尊重余烬的说法。
“说来，为什么会去买进这些花？”
“嗯——想提高营业额……吧？”
“再这么下去，你店里面可就放不下了。”余烬说。
鱼红茫然的回头，满目的绿色，ta怔怔地说，“还……很空旷啊。”
不，一点都不空旷，已经很拥挤了。
所以空旷的……大概不是这店。
余烬抿嘴，“觉得空旷的话，养只猫怎么样？动物要比植物更加活泼，有它们跑来跑去，就不显的空旷了，而且，偶尔吸吸猫也挺不错的。”
“……我不养猫。”
明明很喜欢猫。
“那也行……”余烬看向ta手中的花，“这是什么花？”
“来自炎国的花，叫‘芜湖娚酮’。据说在开花的时候，会发出‘起飞，诶，飞’的声音，很有意思。”
“那可真是……祝你生意欣荣。”
“谢……谢。”鱼红在说谢字的时候卡了一下，不太适应这场面。
ta的手一抖，剪子划破了指肚，一滴血就在了叶片上。
“把手给我。”
余烬抓过ta的手，发动治疗术，线形伤口顿时愈合。
鱼红摩挲伤口处，呆滞了片刻，起身道，“我去拿钱。”
“不用，”余烬制止ta，“顺手而已，毕竟是邻居。”
……
鱼红将花搬回店里，ta每晚七点准时关门，仿佛一台卡着时间精准执行命令的机器。
第十四章 一场车祸
长椅，猫，鱼红，猫粮。
懂？
鱼红很漂亮，ta的美是模糊性别的美，声音也偏向中性，加上齐肩短发——这特征放别人身上，基本就能确定这是位女性。但鱼红不一样，ta身上仿佛有股魔力，当想把ta的性别按在女这一选项时，又觉得ta是男的；当认为ta是男性是，ta又太女性化了。
说实话，鱼红的容貌在余烬所见过的人中排第二，仅此于艾雅法拉。
说道艾雅法拉，余烬露出浅浅地笑，他的眼梢慢慢变弯，柔和的似一湖水清澈见底，也不知道那个美好的女孩子如今去到了哪里，会碰见什么人，那些黑羊有没有当成备用粮食吃掉。
已经入春，天气渐暖，鱼红依旧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高领衣服和长裤——相较冬季，无非就是单薄了些。ta似乎对装扮无感，唯一让ta感兴趣的，大概就是猫。
余烬对鱼红的作息有过了解，每天早晨雷打不动开业，中午要是没有客人上门就跑出来喂猫，晚上七点准时关门，随后便窝在店里不出来。
余烬看着鱼红小心翼翼地一粒猫粮放在地面，ta坐在长椅上，双腿并合，弯腰，胸口贴到了膝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吃的津津有味的猫。
猫看猫吃猫粮。
而我在看猫看猫吃猫粮。
“经常能看见你喂猫啊。”余烬说。
“嗯。”鱼红轻轻回应道。
“除了喂猫，就没有其他活动了吗？”
“其他……活动？”鱼红疑惑道。
“啊……比如，”余烬想了想，“和朋友聊天，外出去玩之类的。因为看你除了喂猫就没有其他事做了。和其他人也没有联系……嘛，虽然我没资格这么说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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