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九音域
即便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即便他成为了特殊小队的队长，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是那个自私的林七夜，他会抬起手，指着雨夜中霓虹璀璨的都市中心，问濒死的赵空城，“为了他们，值得吗？”
死去的赵空城没有回答，而如今的林七夜，依然无法回答。
他可以为了守护万万人，献出自己的生命，献出自己的一切……但那只是因为，这是他的职责，这是他身为守夜人应该做的事情。
他的内心深处，并非是无私的愿意去守护天下苍生的人，或许，这便是自己与他们不一样的原因？
思索出神的林七夜，脚下一个踉跄，一枚闪亮的纹章从他的怀中掉出，落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中。
林七夜愣住了。
深红色的斗篷在风雪中飘舞，他犹豫了片刻，弯腰将这枚纹章捡了起来，用拇指擦去表面的雪花，翻过身，看了眼那四行刻在纹章背面的语句。
他在原地沉默了许久，苦涩的笑了笑：
“我……真是自私呢……”
第1079章 盗丹之罪
帕米尔高原。
南侧。
一柄直刀划过空气，瞬间斩过一个黑衣男人的大腿，割出一道狰狞的刀痕。
黑衣男人闷哼一声，遍体鳞伤的他艰难的在雪地中走了两步，虚弱的倒在地上，身上各处溢出的鲜血，在积雪中逐渐晕染出一片红色。
洛基分身紧咬牙关，抬起右手，几道黑色的丝线试图勾勒“诡计”，但只编织到一半，便自动崩溃开来，他身上的神力已经完全干涸，再也无法用“诡计”从这里脱身。
“分身的神力已经到极限了么……”洛基分身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远处。
电瓶车的灯光撞破风雪，两个身影坐在车上，如勾魂索命的使者，向着他缓缓接近。
披着暗红色斗篷的左青翻下车，伸手将那柄插在雪中的直刀摄回手中，平静的望着身前倒地不起的洛基，淡淡开口：
“你怎么不跑了？”
“大夏的守夜人是吧？”洛基冷笑开口，“连续两次追杀我，这个仇，我记下了，不要以为你们已经赢了……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很快就要到了。”
话音落下，洛基整个人剧烈的扭曲起来，大量的黑色液体自那具躯体内翻滚涌出，流淌在雪地之中，凝聚成了一只碎裂的黑色耳朵。
浑身是伤的冷轩，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雪地中，不省人事。
“果然是分身。”左青见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
“他这是依附在了别的身体上？”路无为坐在车上，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冷轩，“这个人怎么办？杀了？”
“先等等。”
左青走到冷轩身旁，伸出手，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番，轻咦一声后，从他的怀中掏出了一枚闪亮的纹章。
“守夜人？冷轩？”左青仔细打量了一番纹章，确认是真的，诧异的开口，“是洛基安插在守夜人内的卧底？还是……”
左青迅速的伸出手，探了一下冷轩的鼻息，沉思片刻后，还是开口：“先把他带回去治疗，然后控制起来，看能不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些什么。”
“好。”
……
另一边。
满身伤痕的司小南，缓缓的向前走去，冷风如刀割般划过她的脸庞，将其脸颊冻的通红。
她死死抱紧怀中的两只丹壶，像是比生命更加珍贵。
距离她前方不远处，便是大夏西侧边境，无尽的雾气在神迹之墙外翻滚，只要她穿出了这里，便能彻底离开大夏境内，前往阿斯加德。
就在这时，一道呢喃声传入她的耳中。
司小南脚步一顿，猛地转头看向洛基分身消散的方向，眼眸中浮现出怒意。
洛基分身在消散前，给她留下了一句低语，大致便是告诉她自己分身已经消散，让她继续带着永生不朽丹前往阿斯加德，十天之内如果见不到她，那他依然可以夺走冷轩的生命。
洛基只说带回永生不朽丹，能够保住冷轩性命，却没保证能让他也回阿斯加德团聚，现在的冷轩，已经落在了守夜人的手里。
那个混蛋……
司小南双拳紧攥，通红的脸蛋上，浮现出森然的杀意，她摸了摸怀中那枚写着“不朽丹”的丹壶，心神逐渐平息。
她迈开脚步，继续向着迷雾边境走去。
就在她距离边境，只剩下不到百米的时候，一道恐怖的神明威压骤然降临，疲惫无比的司小南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被直接压的跪倒在地，膝盖深深没入积雪。
一个披着鎏金紫纹神袍的美妇人，自虚无中走出，平静的站在她的身前。
“本宫说了，你逃不出去的。”
“西王母……”司小南认出了眼前这位美妇人，心中升起一抹绝望。
眼前的西王母，可不是那与洛基分身交战的西王母虚影，而是真正的西王母本体，仅次于至高神的强大神明，别说只是一个司小南，就算现在洛基亲自来了，也未必能在西王母本体手中将她救走。
西王母指尖轻勾，两只丹壶便从司小南怀中自动飘出，落在了她的掌间。
西王母目光在“不朽丹”的丹壶上停顿了片刻，一双美眸微微眯起。
“盗取瑶池永生丹，乃是重罪。”西王母将目光从丹壶上挪开，俯视着跪倒在自己身前的司小南，淡淡开口，“你……可认罪？”
司小南怔怔的看着西王母手中那两只丹壶，眼眸之中满是挣扎，她紧咬牙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自己的额头，埋到雪地之上。
她整个人，跪伏在雪地之中。
“大夏守夜人司小南……请娘娘放行。”
听到大夏守夜人五个字，西王母的目光一凝，她眉头微皱，注视着身下的司小南。
“你盗取永生丹，犯下重罪，本宫为何要放行？”
“我盗丹，是因为有不得不救之人，不得不做之事。”司小南深吸一口气，从雪地中抬起头，坚决的与西王母对视，“我虽盗丹，但敢对苍天起誓，我的所作所为，绝不会愧对大夏半分！
请娘娘明鉴！”
司小南话音落下，再度磕头拜入雪地之中。
西王母见此，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她手掌一翻，昆仑镜自动出现在她手中，镜面调转，对准了跪倒在地的司小南。
“本宫不信誓言，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若问心无愧，昆仑镜自会还你清白。”西王母平静说道。
昆仑镜，能够将世间任何存在的样貌，法力，甚至是思维方式全部复刻，司小南只是一个凡人，她脑海中的想法，自然也逃不出昆仑镜的映照。
西王母凝视着昆仑镜中的倒影，镜面之中，清晰地呈现出司小南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所有想法，包括她的一切谋划与计策。
半柱香后，西王母收起了昆仑镜，看向司小南的目光逐渐温和下来。
“起来吧。”
司小南身体一震，缓缓从地上爬起，看向西王母的目光充满了希冀。
西王母将两只丹壶，轻飘飘的丢到了司小南的怀中，
“你走吧……”
第1080章 林七夜的迷惘
听到这三个字，司小南心中一喜，她抱着丹壶，深深地对西王母鞠了一躬，转身便向迷雾外跑去。
“等等。”
听到这两个字，司小南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僵硬的转过身，只见西王母缓缓走到了她的身后，从她怀中，取走了“不朽丹”的丹壶。
“你拿走的毒魂噬魄丹，对神明而言，毒性有些不足……”西王母将那枚墨绿色的丹药从丹壶中取出，转而将一枚通体洁白且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丹药，放了进去，
“换成这个，效果或许会好一些。”
司小南接过西王母塞回的丹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西王母犹豫片刻，再度开口道：“除此之外，本宫再给你留下一件东西……”
她伸出手，在司小南的掌间，轻轻画了几笔。
“这是？”
西王母轻声说了些什么，司小南的目光逐渐明亮起来。
“谢娘娘。”
她恭敬的再度行礼，随后便抱着两只丹壶，迅速的向迷雾外赶去。
凝视着司小南的身形，消失在迷雾之中，西王母独自伫立在原地，许久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不朽丹已入凡尘，这枚永生丹，看来也逃不了相同的宿命，只是如此一来……”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了眼头顶无尽的虚无。
“天尊，这便是您想要的么……”
……
林七夜一边出神，一边无意识的向前移动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见到了喀玉什边防连的门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此刻的边防连内，安静一片，从门外望去，空旷的场地中一个人都没有。
从范围上看，这里也应该被卷入了时光剪影的范围才是……怎么这么安静？M..
林七夜没有直接闪烁穿过紧闭的大门，毕竟这里有很多的普通将士，在他们面前使用禁墟，恐怕会引来一些无端的猜疑，他径直走到门口，与守在外面的边防连将士交流了一番，很快安卿鱼便从边防连内走了出来。
“七夜，你回来了？”
“嗯。”林七夜环顾四周，“这里怎么这么安静？”
“哦，时光剪影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来接管这里了，我下令让他们全都待在宿舍里，不经允许不得出门。”
“不愧是你。”林七夜感慨了一句，“新兵们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之中似乎已经有不少人开窍了，还有一些人虽然看起来还有些迷茫，但亲眼目睹了那场时光剪影之后，似乎也都有所悟。”安卿鱼顿了顿，继续说道，
“公格尔峰那边的新兵，胖胖和拽哥正在带队过来，算算时间应该也要到了。”
安卿鱼看了眼时间，不等他再说些什么，林七夜便转头看向远方，微微一笑。
“他们已经到了……”
边防连外，一个披着深红色斗篷的胖子，正带着一百多位一瘸一拐，疲惫无比的新兵，往这里走来，在队伍的最末端，沈青竹叼着烟，静静守在最后。
这一百多位新兵，都是从连续六天的淘汰中幸存下来，登上公格尔峰的新兵，此刻的他们走路摇摇晃晃，身上也满是泥污，看起来像是一群叫花子，但他们的眼神，却像是一柄柄被百般磨砺的宝剑，明亮无比。
林七夜放眼望去，卢宝柚，方沫，丁崇峰，李真真，这些熟悉的身影都在其中。
“七夜！”
百里胖胖看到林七夜，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林七夜微微点头，目光在新兵们身上扫过，问道：“新兵们没出事吧？”
“没有，有小爷我在，能有什么事？”百里胖胖拍了拍胸脯，“除了中途玉鼎真人虚影来了一趟，盯上了小方沫和卢宝柚之外，没出什么事。”
玉鼎真人？
林七夜思索片刻，心中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方沫体内藏着的那只白虎，本就是玉鼎真人座下的那一只，他察觉到方沫的存在，过来看看也不奇怪。
“后来呢？”
“后来，小爷我跟他解释清楚了，他就走了啊。”
林七夜点头，转身正欲离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胖胖，你怎么知道，那位是玉鼎真人的？你应该不曾见过他才对。”
“他自己说的啊。”百里胖胖理所当然的开口。
“……哦。”
就在两人聊天之际，曹渊走了过来。
“七夜，新兵们都已经集合完毕，我们是不是该让他们收拾一下，准备回上京了？”
七日的魔鬼训练，已经结束，不管结果如何，接下来的宣誓以及守夜人三件套的分发，都需要在上京市进行。
“我觉得在这之前，七夜你要先跟新兵们开个会。”一旁沉默不语的沈青竹，突然开口，“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从这次的训练中领会到了一些东西，但还需要一个人来点醒他们，将他们的思想引领向正确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