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恋恋
来了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他不能不小心对付。
说不定,还是莱茵生命派人来试探自己了。
他想了一会,隐秘的摸了下自己后腰的隐秘口袋。
嗯,紧报器还在。
到时候哪怕是出了意外,凭借这里的治疗水平,只要半个小时内死不了,他就会活蹦乱跳的活下来。
他很有底气得抬起头,却看见一张无声立起来的废稿纸。
上面草草的写了个名词。
卡尔玛大讲堂
他父亲曾经经常在这里授课,或者是带一些很不错的学生。
领头人先生喏喏了两声,皱着眉回忆了一下这个熟悉声音的主人,然后低低得向着这边询问,“李教授?”
“是我。”医生应了一声,把手中的文件放下,然后对他说。
“如果可以的话,和我说一说这里的情况吗?”
“……哈,您怎么来了。”领头人先生惨淡的笑了声,在旁边坐了下来,然后低着头叹气一声。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教授。”
“……”医生把计划书放在他面前,然后在客厅里四处走了两圈,随口对他说。
“科学研究没有对错之分,界限很模糊,不是个人的感情或者是判断就可以全盘否定,或者是捧上神坛的东西。”
你可能是在做错事,也有可能在几百年后,你的名字被广泛的提起,作为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个角色存在教科书里。
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以及,你是不是做的太过分。
费蒙,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学者。或者说,你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学者。
说说看吧。
说一说,那些被拉到这里的人,是不是你下的指示。
“不是,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领头人先生苦笑了一声,连连摇头。
如果他能直接从维多利亚抓人回来,就没有必要和莱茵生命合作了。
“……”医生在领头人身后停了一下,歪歪头有些没搞懂他的意思。
没那么大能力,那如果有,你也会这么做吗?
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医生继续开口问:“那这些,都是莱茵生命做的是吗?”
“我和莱茵生命,是一种合作关系。”
我需要他们的资源,还有这里的合作伙伴。
而莱茵生命则是眼馋我的研究成果,还有我的能力。
这个公司有能力支持我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实验,而且还能让我找到许多的同伴。
也许这些同伴只是因为金钱才和我有了这层同事的关系。
不过我也不在意。
我也只是需要他们的为我办事而已。
另外,我这里有许多人都是莱茵生命安插的人。
他们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的意思,毕竟他们很清楚,我除了莱茵生命,去哪里都没有用。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这么没有底线的公司,会和我一起做这种没有下限的实验。
“……所以,教授。请你容许我这一次的……”
医生在旁边打断他的话,纠正一直都偏离开的主题。
“我没问你和莱茵生命怎么勾心斗角,我在问你这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研究的进度,怎么样?
“您不怪我?”费蒙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生怕这位比自己父亲还大了许多的长辈一阵怒骂呵斥下来。
到时候声音太大被外面的人发现,他就不好处理了。
“事情一件一件来。”医生摇摇头。
我不会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对你有所宽恕,或者是带着个人立场的喜好善恶。
而且……
我又不是哥伦比亚的正义使者。
“……我知道了。”
……
其实,冯·费蒙的实验研究也只是一个顺带的惊喜产物。
就算他不来这边研究,莱茵生命迟早也会想办法将这批人用在其他的什么地方。
这些感染者最重要的价值,是持续不断的产出生命力,直到哪一天身体崩溃。
死掉的人会被清理出去,换进一批新的生命力产出者。
费蒙的到来,只不过让他们可以死的更有价值。
……而且,
更加体面。
比起被抽干,然后眼前一黑,就这么永远也醒不来,换成是因为科学研究而献身,是不是更加好听一些?
而费蒙的实验又有着实实在在的价值,只要有哪怕一点点能够转化成实际的产品和利益,就足够莱茵生命赚的盆满钵满。
前提是,它卖的出去。
这种过于尖端的东西只能提供给军方,以及自己私底下暗戳戳的制造一些特制的装备。
费蒙每一段时间都能获得相当庞大的科研基金,但是他的实验非常烧钱。
尤其是现在有了莱茵生命作为后台,他会在选择材料上更为严格和精细。
比如,对比实验,同种的珍贵材料动辄要用到十份几十份。
哪怕是莱茵生命的渠道,同样要大出血。
但是在一些实验中,这又是必须的,不然会极大拖长研究时间。
所以,每到快发资金的之前一个月,日子都会过的紧巴巴。
医生在旁边点点头,然后问费蒙。
“你的实验中,有死过多少人。”
“……不完全统计,在我们项目组里,死在手术台上的人,起码也有中三位数了。”
“……”
医生拔出了黑棘。
第一百一十四针 关于我最近有点想写这些不清不楚的东西这件事
心有余悸的费蒙先生看了下旁边突然出现的黑色荆棘,然后对着黑棘的方向很真诚的说着对不起。
但是医生其实在他背后。
黑棘是它自己在动,与医生没有任何关系。
嗯。
他叹气一声,问着不安的费蒙。
“你是怎么想的。”
“您指的是什么方面?”
“死人这件事。”
“……”费蒙低着头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实话,最开始的那几个月会很难受。”
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在手术台上一睡不醒,或者是在隔间里面坐着坐着,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种无法形容的抽离感,以及对于死亡的想象,最终变成不可知的恐惧。
但是后来逐渐看的越来越多,大脑越来越适应,就觉得越来越平静。
这个也死了?
那还真可惜,他才进来了一两个月。
换一个吧。
现在,只是理性的维持对于人的尊重。
死的人多了,他甚至会觉得路上看见的同事,在什么时候也会变成那些一动不动的人的一位。
在睡梦中也会被噩梦惊醒,恍惚间以为自己也到了手术台上躺着,四周有看不清的人拿着手术刀狞笑着靠近,四肢被皮带捆着动弹不得,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怎么想都不愉快。
但是醒来之后,又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血压低了。
而且,人际关系是很复杂的。
有时候还会觉得,梦中那个拿着手术刀的人是不是与自己关系不好的那个同事。
如果就此开始疑神疑鬼,人逐渐就会变得神经质。
换一种说法,这个人马上就要变成疯子了。
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事实上,自己的助理就有些这样的苗头。
不过他将这份疯狂用在了其他方面。
据助理本人偶然的谈话中,费蒙得知,他每晚都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又扭曲,又怪诞,让人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就有什么要生长出来一样,那种根本无法忍耐的来自内心的瘙痒,以及随时都在害怕自己变成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的惊惧。
而每一次梦境的最后一刻,他都能梦见,是费蒙将他从这样的恐怖中带了出来。
就出于这样的原因,助理越来越对费蒙言听计从,甚至逐渐变成了信徒一般的存在。
费蒙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是有一个好用的助手确实能够带来十足的便利。
而且,再这样压制的环境中,他也需要这么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作为互相的依靠。
也是出于这样的环境,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有些神经质。
实验越来越直接了当,生命越来越不被重视。
费蒙尽力的让大家维持清醒,但是那种与现实的抽离感越来越严重。
在去年,有两个结伴的研究员说自己需要休息。
他们说,在醒来的时候互相看见了对方身上扭曲生长的黑红色尖锐触手。
但是猛的清醒过来,却又消失不见。
他们本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一个月。
他们不断的看见对方身上越来越密集的恐怖尖锐的触手,定定神又消失不见。
后来情况严重起来,他们在半夜醒来上厕所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手上有着什么东西,随着排泄出来的液体一起掉进了马桶,还隐隐闪着黑光。
事情逐渐变得越来越离奇,大家也越来越孤僻沉默。
只有在人多的时候会大声的说话,让互相都壮壮胆。
实验的进度就是再这样的情况下推进,甚至速度越来越快,遇到的瓶颈似乎也在一觉醒来之后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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