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日常 第465章

作者:惰天使

  一老一小转眼间就审美问题掰扯起来。

  “唉唉,别吵了别吵了,这样是吵不出结果的……”

  三川木敷衍地劝了两句,姑且履行了一下导演义务。

  “确实!还得看剧本说话,某个都开始掉头发,对JK都提不起兴趣的编剧,就该老老实实把位置让出来呀。”白影从果盘上拿了个橘子剥起来,悠哉道。

  “什么叫对JK都提不起兴趣?我是JK编剧又不是老色狼——”

  上杉太郎僵了一下,比了个手刀虚空用力一挥,将刚才那句话切割出去:“我是说善于描写青春时代的气息!什么叫JK编剧?!”

  他目光不善地看向导演。

  “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谈了。”三川木一语带过,“我们还是来讨论下一集要写什么吧。”

  “时间就在这周,没想到会连续面临剧本追不上进度的窘况。”

  樱岛麻衣作为主演,坐在白影旁边,笑眯眯地翘起腿:“黑粉君有腹稿了吗?”

  白影自信道:“完全没有!”

  “没有?!”上杉太郎当即指指点点,“没有你还和我掰扯艺术?你的职业精神在哪里?你的创作精神在哪里?你的剧本稿件在哪里?!”

  “啊这……”

  三川木表情僵硬:“白编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夜食》目前的人气直线上升,已经有和黄金档打打擂台的收视率,要是突然宣布断更什么的……”

  上杉太郎略微思考,洒脱一笑:“不如请断更导演赴死,向制作人和电视台赔罪吧。”

  三川木:“?”

  “居然想着同归于尽!老大爷,你的职业精神在哪里?以下略。”白影指指点点回去,察觉到樱岛麻衣的眼神已经不善起来,他便说道,“没有头绪就是没有头绪,总得有个眉目才能画出美人容颜吧?我来得急还没做准备,把上一集的剧本给我看看。”

  三川木连忙将剧本拿过来,恭敬奉上。

  “哦?初恋的味道?”

  白影翻了翻剧本,微微点头:“嗯,果然是老大爷的味道,刻画一对学生情侣一起来吃饭的场景,从两人闹了些小矛盾为开始,再到两人和好为结束,中间穿插一份聊胜于无的料理过程,非常清淡朴实……不愧是JK编剧,写得一般。”

  “#!”上杉太郎收拢怒气,淡淡道,“不知白编剧有何高见?”

  “好!那我就写失恋的味道!”

  白影合拢剧本,目光微微出神,已经开始构思起来:“要想失恋,必须先开始恋爱,所以要先描写恋爱,然后再描写失恋,前者就是后者的磨刀石,相互成就才能化作最深刻的利刃……如果要引用某种料理来对比变化……拉面有重油重盐高脂肪的口味……”

  “?”

  上杉太郎眉头一跳:“我上一集才写初恋的味道,你这一集……”

  “闲杂人等不要打扰本编剧创作。”白影略微皱眉,甩手一挥,“来人,叉出去!”

  上杉太郎无语道:“叉出去?我看谁敢叉……”

  “哈哈哈,上杉编剧,走走走,我们出去喝点小酒。”

  三川木拽着上杉太郎,热情洋溢地往外走去:“白编剧速度解决,争取又快又好,剧组还等着开工呢。”

  “OK。”白影比了个手势,随口说道,“但是在我构想里,还需要一个年轻女演员,要有JK编剧描述的那种青春风范,导演提前去找来,男演员要有演出不同年龄的神态演技……算了,这个角色我来吧。”

  “没问题,我去找找。”

  三川木满口答应下来,一出门就开始发塻愁起来。

  要有青春风范的JK形象……

  樱岛麻衣就挺合适的,年龄形象演技可以说是顶配,但已经有了主演职责。

  三川木一时发愁起来。

  “那个丰滨呢?”上杉太郎给了个建议,“上次她演得就挺不错……”

  “那孩子压根儿没演技,全靠本色发挥,相比于素人来说唯一的差别就是有镜头经验,不会犯一些注意镜头的低级错误。”

  三川木摆摆手:“再说了,别人都在前面登场过,有了一个不错的名头,再拉来演什么失恋的味道,容易让观众的印象跑歪,对她对电视剧本身来说都不好……”

  “JK编剧认不认识什么年轻JK演员?最好是那种还在读书的。”

  上杉太郎黑着脸:“我不认识什么JK编剧!”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就去访谈节目上看着点了!

  两人走出来到作为片场的饭馆大厅。

  “JK……所以什么叫JK风范呢?”

  三川木皱眉思考道:“年轻还好说,外表看起来嫩就行了,但JK风范怎么说?”

  上杉太郎斜眼道:“你导演,你问我?”

  “我搞得懂又搞不太懂。”三川木摇头道,“说到JK,就会想到水手服吧?但时代已经不一样了,高中生也不是都穿水手服。裙子?穿裙子的女性多了去了。扎马尾辫?也不乏一些二三十岁的艺人扎马尾装嫩,不少人还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亏你还是导演。”上杉太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JK最重要的是青春的气质,这么说可能不太明白,以你为例的话——你每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工作,都在考虑赚钱和名声,想着在这个社会中该如何生存……当你不断这么想,这么做的时候,你的思维和认知就会开始发生变化,看待世界的视角逐渐现实起来。”

  “看到学生,你会考虑他读的学校是什么层次,选择的专业前景如何,看到别人,你会考虑他取得了什么成就,在做什么工作……你学会并认可一套广泛的价值标准,以或是冷漠、或是庸俗的态度,本能地用这套标准解释所见所感的一切。从此无论什么样的感情,都掺杂世俗的浑浊之色。”

  上杉太郎捋捋胡须,看向饭馆外面的一个女生,示意道:“买衣服会考虑同龄人口中的‘潮流时尚’,考虑衣服帅不帅气,漂不漂亮,偶尔会有一些自己突然奇想的审美观。看见新奇的食物,有所意动就会去尝试,喜欢不喜欢是那之后的事。目光里总带着新奇的明亮,喜怒哀乐一片真实,而不是已经习惯日复一日。世界对他们来说,正处于一种新奇的状态……少年不思未来,青年迷茫未来,大人愁苦未来。”

  “这样的感觉吗?”

  三川木若有所思,赞叹道:“不愧是JK编剧。”

  上杉太郎:“?”

  三川木琢磨着,目光看着饭馆外面的女生。

  蓬松棕发扎出两簇不长的马尾,肩膀上挎着书包,宽大的暗白外套里揣着手机,那似乎是一件新买的衣服,格外干净明亮。耳机线从衣兜里蔓延出来,没入鬓角消失不见。

  少女右手伸进衣兜,大概是在切歌,肘弯里还挂着个塑料袋,左手握着一杯饮料,时不时咬着吸管喝上两口。她迈着步子走在街上,与周遭来来往往,心里有着目的地的行人不同,似乎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散布,但一双顾盼的眼眸,并不散漫地打量着周围风景。

  世界不大,都很新奇。

  世界很大,我没兴趣。

  这就是区别之处吗?

  三川木思索着自己的人际关系网,能够演出这种气质的演员有点难找……

  嗯?

  饭馆外街道上的少女,似是察觉到注视一样,向这边看了过来,她愣了几秒,向这边小跑过来。

  ……

  ……

  “先刻画得美好一点,再轻描淡写一点……”

  白影正在对着键盘狂暴输出。

  樱岛麻衣翘着腿,右手托着下巴,手肘抵着膝盖,看了眼屏幕上不断浮现的文字,又侧头安静看着白影的侧脸,试图无声地打扰一下对方的工作,不过白影看上去完全没受影响。

  也对,黑粉君大概没有‘旁边有人就写不出东西’的习惯,或者说旁边有人,他反而会更来劲?

  男女朋友,恋爱关系,情侣……甚至还是复数关系。

  真是奇妙的感觉,非要说的话,没什么实感呢。

  究竟是彼此关系太凌乱,还是自己性格的因素?

  樱岛麻衣也说不上来,偶尔闲暇之余还会嘀咕一下自己的决定,自己都有些意外会承认这种奇奇怪怪的关系。

  因为觉得其他人不算太讨厌,很难提起敌意?因为被黑粉君奇怪的作风影响了?因为觉得只是谈恋爱,有一起走到最后的态度,其他人早晚会逐渐离开?

  亏自己还总是告诫,要冷静仔细地审视心情……心情涌上来的时候,再怎么理智的人都难免受到影响。

  樱岛麻衣又看向逐渐成型的剧本,女主角隐隐有点雪乃的样子,尤其是一些青春萌动,遮掩羞涩的小动作和神态刻画。

  “我大概是很难表现出这种‘青春感’了吧。”樱岛麻衣下意识开口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是社会人,虽然表演少女怀春倒不是不行……嗯?!”

  樱岛麻衣的话语戛然而止,眼角微抽地垂下目光,看着大腿上的爪子,脑瓜里不由掠过大片大片的空白。

  “乖乖乖~”

  白影依旧看着屏幕,手掌在柔软饱满的大腿上摸来摸去,略带摩擦感又非常顺滑的黑丝在手心里来回摩挲。

  踩脚!

  “黑粉君!”樱岛麻衣咬牙切齿地将脚尖碾来碾去,“职场骚扰什么的给我……”

  白影理直气壮道:“你这不是挺害羞的吗?社会社会。”

  “咳咳。”

  樱岛麻衣咳嗽两声,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这叫生气!”

  “我懂,恼羞成怒。”白影比了个OK的手势,“勇者plus不要把自己想得太成熟啦。”

  “说得你很成熟的样子。”樱岛麻衣轻笑一声,“我可是比你大一岁的学姐哦。”

  白影转头瞄了一眼,嗤笑道:“别闹,你脸红得很。”

  脸红?

  樱岛麻衣下意识摸了一下脸蛋,旋即对上白影煞有其事的目光。

  这个黑粉君……

  “啧。”樱岛麻衣微微咂舌,颇为不满道,“真是个既不体贴还很嚣张的年下男朋友。”

  “我懂了!”

  白影又比了个OK的手势,敲了敲键盘,转头表情郑重地说道:“那我就来展现一下年下男朋友的风采吧,肯定让你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樱岛麻衣稍稍翻了个白眼,“你剧本写完了吗?”

  “写完了,现在不是职场时间。”

  白影抬手拍拍脸颊,表情浮夸地变来变去:“准备好羞愧到无地自容了吗?”

  “你演吧。”

  樱岛麻衣双手抱胸,靠着沙发,一脸无所谓。

  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又能怎么样?要说点哄人开心的话,也得出其不意吧?真是……

  啪!

  白影双手一拍,吸住樱岛麻衣的目光,青涩稚嫩又满怀激动的声音冒出:“麻衣学姐真的好厉害!无论什么事情都做得超棒!”

  “是吗?谢谢夸奖。”樱岛麻衣懒散地回道。

  “成熟美丽,漂亮大方,平时认真工作的样子特别帅气,在学习读书的时候,非常知性!”

  “还行吧,工作时就该认真工作。”

  “没错!就是这种游刃有余的样子!我要当被麻衣学姐玩弄的小狼狗!”

  “哦?叫两声?”

  “汪汪汪!”

  “让你叫你还真叫?”

  樱岛麻衣淡淡地叹了口气,翘起的脚悠然晃了晃:“再说这叫得也不怎么好听。”

  白影震声道:“麻衣学姐!皮鞭和项圈没问题,但口球不行!如果上了口球,那就不能叫了!”

  “你脑子里想得挺花!”樱岛麻衣没好气地说道,“我看皮鞭项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给你省口球!”

  说了几句奇奇怪怪的话,樱岛麻衣起身准备出去冷却一下心情,一转头发现门口杵着仨人。

  空气死掉了,再也不能传递人们的声音。

  三川木:“……”

  上杉太郎:“……咳。”

  安洁莉娜:“呃……学姐好?”

  这、这就是谈恋爱的变化吗?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说这种劲爆话题!

  “哈——嘎嘎嘎嘎——”

  白影发出杠铃般莫得感情的狂笑声。

  樱岛麻衣只觉自己短路的大脑被点了一个烟花筒,她猛地深吸一口气,以冷静到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了一句:“导演,容许我先请假休息五分钟。”

  “呃……”三川木莫名敬畏道,“您、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