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惰天使
雪之下雪乃坐在滚得一团乱的床上，心情也是一般无二的凌乱，她试图保持冷静，然后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刚才的行为——突然往床上一趴，开始自顾自地翻滚起来，嘴里可能也许大概冒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时而烦闷地唔唔作响，时而开心地漏出些许笑声……
完全无法冷静！
“风铃本无意，尽是春风自许。”
白影又翻了过来，摇头晃脑道：“我懂，我懂……”
噗！
一个枕头从床上丢下来，直接糊在白影脸上。
让你春风自许！
雪之下雪乃捏捏拳头，咬咬牙关，脚趾都忍不住被尴尬羞愤收缩成一团：“我是问你跑我床下干什么？你不是回去了吗？！”
如果家里有人，我怎么可能会在床上打滚！
“夜袭啊。”
白影抱着枕头坐起来，理直气壮道：“我让Link Fate拿着毛巾将床底下擦干净，自己回家洗澡换睡衣，以最快的速度赶在你出来之前躲在床下，就是为了等你关灯睡觉，然后偷袭……谁知道你一直在床上滚来滚去，还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懂了！这就是利用好奇心把我钓出来的战术吗？”
战术你个头！你这个偷听偷窥偷偷摸摸的白菌！
难怪动作那么快，原来是让替身打杂……不对！先忽略掉这方面的内容！
雪之下雪乃压下混乱的思绪，仔细打量了一下从床底增生出来的白影，头发还有点湿润，这家伙一直没什么吹头发的习惯，显然是刚洗过澡，身上的衣服也从经典黑白薄厚款，换成了一件非常眼熟的蓝白睡衣，似乎和自己身上的有点像……像……
一道灵光掠过大脑。
雪之下雪乃如闪电般思考起来，她下意识往床头缩了缩，双手护住胸前，声音结巴道：“你……你……”
“桀桀桀！我就是来找你睡觉的！”
白影抱着枕头利索地爬上床，遗憾道：“本来想偷偷地睡，没想到被你给钓出来了。”
雪之下雪乃不由往后挪挪屁股，后背靠在床头上才没了退路，她伸手又想拿枕头挡挡，才发现枕头被白影抱着，本就凌乱的心思更是雪上加霜，支吾道：“你……怎么没带枕头？”
我在问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对哦！差点忘了枕头！”
白影将枕头放下，跳下床一溜烟跑向客房。
雪之下雪乃呆呆地坐在床上，呆呆地将枕头拿起来抱进怀里，好像抓着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和母亲的约定怎么办？那可不是能出尔反尔的事情！
虽然情况已经不同了，无论是对白君的了解，还是很多其他方面的体会，自己确实没什么好迟疑的，还一直不自觉琢磨着距离更亲密一些的事情，例如同居之类的……
但、但是不是太快了？
感觉又不快！今天是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吧？时间倒流的那天，重逢的奇迹之日，这么一想再也没什么比今天更有意义了……
该怎么办啊！
慌乱、羞怯、雀跃、紧张、恍惚、迟疑等五花八门的情绪在脸上不断闪过，还没等她捋清楚头尾，白影就已经拿着一个枕头跑了回来。
唔……不想了！就这样吧！
雪之下雪乃放弃了思考！
……
灯开着最低的亮度，让卧室朦胧可见。
一个被窝里睡着两个人，彼此面朝上方，中间隔着一条楚汉河界。
雪之下雪乃感觉自己想歪了，闭着眼睛想要假装睡眠，不一会儿又睁开眼睛，试图用余光确认白影的位置，白影倒是一直睁着眼睛，每次都会发现她在偷瞄，目光便调侃式地转过来些许。
“还不睡吗？”
雪之下雪乃试探道。
“等你先睡。”
白影直言道。
“？”雪之下雪乃不由将被窝提了提，遮住小半张脸，双眼警觉道，“你想做什么？”
难、难道那样才有有感觉？你这变态白菌！
“等你怀着一肚子乱七八糟的情绪睡着之后，第二天醒来，发现我和你亲密地睡在一个被窝里，自己还被男朋友搂着，依偎在对方的怀里，也许还在对方的睡衣上流了些口水……”
白影绘声绘色地描述道：“震惊和害羞之后，勇者肯定会那么想昨天的自己——（雪言雪语：唔，我真是个自顾自烦恼的笨蛋，明明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有很多时间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急躁的心情非要把时间捏成一团，扭来扭去，分不清头尾）……”
雪之下雪乃翻了个身，面朝白影，冷声道：“你转过来。”
就你能，别以为你……唉？！
雪之下雪乃睁大眼睛，朦胧的灯光下，双眼显得格外明亮。
勇者要偷袭了！但我会更快一步！
白影不仅转身了，还迅速在被子里拱了两下，脑袋将枕头蹭过去，一只手顺势从上方轻搂住雪之下雪乃，调笑道：“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我们会遇见彼此，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哼……”
雪之下雪乃抿抿嘴唇，顺着若有若无的力道，轻轻往白影身上靠近一些，额头顶了一下白影的胸口，就当作心头那点羞恼别扭的发泄。被子里的一只手抬起，捏住白影的衣角扯了扯，指尖的力气还未将对方扯过来，纤细轻盈的身体就已经自己扯了过去。呼吸要平稳，因为会闻到对方的气味，所以只能悄悄地多吸两口。胸口硬邦邦的，但可以让自己容身，双腿便不由得蜷缩起来，要把身体团成一个更好抱着的球。额头时不时扭动摩擦一下，像是在确认触感，又像是在把自己的气味抹在领地上宣誓主权。
白影笑了一声，雪之下雪乃埋着头默不作声，窸窸窣窣的小动作倒是心虚地停了下来，被沿露出的半边耳朵，在灯光下红如晚霞。
真是猫一样的姑娘，隔着远远的，就特别高傲沉默冷淡，凑近一起玩起来的时候，就表现得比谁都多动贪玩。
“晚安。”
白影闭上眼睛，虽然有点错判了勇者的情绪量，以至于目睹了对方的黑历史现场，但是这种意外很有意思。
创造出来的黑历史，哪有不经意撞见的黑历史好玩。
晚安……
雪之下雪乃闭上眼睛，又格外清醒地睁开眼睛，但我太开心，睡不着怎么办？
好开心，格外开心的时间和机会，就这么一觉睡过去吗？虽然今天一起睡觉，明天顺理成章地让白君过来同居，至少一起度过高中剩下的时间，想想确实很满足，但还不太满足……毕竟，谁让我是个贪心的女孩子，没有满足这份情绪之前，可是会一直别扭下去的。
雪之下雪乃抬起脸，轻声呼唤：“白君，白君……”
白影：“zzzz……”
唔——！让你装！
雪之下雪乃抿抿嘴，眼里闪过一丝不满，轻捏着对方衣角的手，在被窝里往下探去。
白影猛地睁开眼睛，惊悚得仿佛被基佬拉开裤链，他懵逼了几秒后回过神，语气复杂道：“勇者，喜欢的人就像最好的催眠药，我差点就直接睡着过去，等明天睁开眼睛，体验这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和平静……”
“……”雪之下雪乃往被窝里心虚地缩了缩，目光扑闪，“但我就是睡不着啊……”
白影说道：“确实，猫也有不把它玩到筋疲力尽，它就要把你玩到筋疲力尽的习惯。”
雪之下雪乃想起了最初领养knight，晚上被knight床头跨栏的事情，又想到knight是在援助侍奉部的委托里领养的，那是自己第一次半被动地对家里的管束发起叛逆，也是自己和白君不知不觉更近，渐渐喜欢上的过程……
白影锐评道：“一听见猫，立刻想到knight，立刻想到同居，立刻想到喜欢，立刻想到表达喜欢，立刻想到亲密行为，立刻想到如何开口。你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发春の勇者。”
“唔……！”雪之下雪乃躲在被窝里，只露出眼睛，语气游离地说道，“明明你也有反应……”
白影：“我该没反应吗？”
“……反正也试过一次了。”
雪之下雪乃渐渐理直气壮起来：“还是说，白君有什么不满吗？上次也是很久之前了吧？”
白影默默看着她，雪之下雪乃用被窝藏着羞怯，默默看回来。
“我曾经也有过这种时候，为去爱而感到欢喜，明明是自己要做很多事情，但一想到是为对方做的，反倒充满动力和雀跃。”白影唏嘘道，“我都快忘记那种感觉了，勇者为吾师矣。”
雪之下雪乃警觉冒头：“谁？”
白影翻个白眼：“上辈子的老爸。”
“……哦。”雪之下雪乃缩了回去，“你给家人准备丰盛的硬菜晚饭那次啊。”
嗯？话题是不是被转开了一下？
雪之下雪乃轻声道：“白君不会像他那样，根本没有察觉到别人爱自己的行为，然后丢出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吧？”
白影目光一闪，沉声道：“那就来吧……那些东西还在吗？”
“……在书桌左边的抽屉里。”雪之下雪乃含糊道，“你去帮我拿过来。”
“OK！交给我吧！”
白影露出爽朗的表情。
雪之下雪乃看着对方翻开被子起身，被窝里灌入一阵凉风，又看着对方将被子随手盖好，兴冲冲地跑到书桌边翻找起来。
哼，还说我那什么，你看起来也非常高兴嘛。
“很好，非常好，实在是太完美了……”
白影那边发出了这样的自言自语。
雪之下雪乃偷偷朝对方的背影丢了个白眼，男孩子果然更喜欢这种事情吧？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哼～
“爱是需要被爱的，被爱是需要爱的，关系式需要肯定与回应的。”
恍然大悟般的喃喃自语声传来，雪之下雪乃有点纳闷，这男朋友又在演什么奇怪角色？
背影在朦胧灯光里缓缓转过来。
雪之下雪乃不由愣住。
白影嘴角含着从容不迫的微笑，他的左手已经戴上白丝手套，拿着那个瓶子，正在给另一只手戴上白丝手套。
“？”雪之下雪乃有些卡顿，“你、你戴干什么？”
白影答道：“作为一名男生，我挺好奇女孩子特有的生理反应是什么样子，这应该很正常吧？”
雪之下雪乃不由拉紧被子，往床头靠了靠，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
“马上我们就都知道了！汝手套利，吾手套未尝不利！”
白影拉了拉，将白丝手套戴好，挤上润滑液，笑容逐渐放肆：“天生别扭的雪之下雪乃，我这就亲手将你——”
朦胧灯光投下的阴影，陡然迫向缩在床头，表情管理逐渐失控的少女。
唔——！
……
东风漫丘暖寒梅，扰动芳菲生露蕊。
醉里不知身是谁，清宵半梦眠春水。
……
翌日。
雪之下雪乃挎着书包，小皮鞋在地上踏出清脆的响声，别过头的目光，好似在打量那些再寻常不过的熟悉道路，从中发现了新的风景。
白影挎着书包落后她半个身位，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落下的脚步声，故意一点点和雪之下雪乃的脚步声重合。
雪之下雪乃默默加快脚步，白影跟着加快脚步。
捏着书包带的手指不由一紧，雪之下雪乃浅浅吸了口气，猛地扭头对上白影无辜的目光。
“……”
雪之下雪乃脸色不由一红，脑海里闪电般唰唰唰地掠过几幅模模糊糊的画面，主人公从对方变成自己，从视角上来说都搞不太清发生了什么，只是……我真是个笨蛋！着急什么？开心什么？这下好了！完全是自己送上门，这下被白君看到了好多不成体统的样子！
“分开去学校，不准追上来！”
雪之下雪乃羞愤地丢下一句话，直接迈步跑向学校。
“是是是～雪抖抖小姐……”
雪之下雪乃跑得更快了。
白影慢吞吞地迈着脚步，目送雪之下雪乃跑远，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
勇者是很容易受气氛和心理影响的类型呢。
桀桀桀，这下弱点被自己掌握，大家就打成平手了。
第三章 苍天已死
白丝手套在皮肤上摩挲，带有丝织品的顺滑，又带着明显的摩擦感，身体在被他人接触的陌生感格外清晰，便不由得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抬头又看到熟悉的人看着自己，距离格外地近，自己还衣衫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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