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尽晚回舟
天野一辉愣愣地看着雨流美弥音的背影，像一张即将染上岁月痕迹，再也回不去的老旧照片。
为什么会这样，他说错了什么吗？
是因为……少女？
天野一辉忽然觉得自已有必要说点什么，再不说就来不及的那种。
“其实……”他想了想，“我很反感你说我有少年感。”
雨流美弥音脚步一顿。
“因为，我没有少年时代。”天野一辉捏了捏袖口。
雨流美弥音转了过来，脸上的冷漠消失，变成错愕，仿佛在说：你怎么说了我的词。
天野一辉没看雨流美弥音，其实他说的也是自己的心声：“我的少年时代，就是老爸的背叛，以及老爸的死亡，所以我没有什么少年感。”
“我也不需要有那种东西。”天野一辉补充。
雨流美弥音嘴唇动了下，心里有了极大的触动。
原来昨晚在卧室看到的那张全家福，已经是这个少年只能缅怀的过去了吗？
虽然少年的故事听起来没她惨，但也让她产生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认同感。
最后雨流美弥音满腔触动化作一个字：“哦。”
第六十七章 跟踪而来
雨流美弥音直愣愣地看着天野一辉，表情很古怪，嘴唇微微开启，想说什么。
但她最后以一个“哦”结束了天野一辉的下文。
她偏过头，躲开天野一辉的眼神，表面上还是飒爽高冷的酷姐，但心里全是不知所措。
这就像个小女孩玩投币机，投币后机器晃动一下，忽然哗啦哗啦喷出无数硬币，打在她的身上，她也不知该躲过去还是该找个口袋全收起来，甚至连该雀跃还是该惊慌都不知道。
因为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既因为陌生而感到害怕，却又觉得这应该是好的。
雨流美弥音干脆放弃了开口。
她慢慢地转过身子，背对天野一辉。
她转身的动作动作很慢，大概是在试探天野一辉会不会阻拦她，只要一被阻拦，她就会像个犯错的小女孩一样立正站好。
但天野一辉并没有开口。
他也很伤脑筋，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说到了雨流美弥音的痛处，害怕这个酷妞一气之下，忽然就掏枪把他给砰砰了。
于是雨流美弥音就在安静的房间里，安静地转身，然后安静地走到窗边。
为什么屋里这么安静，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心里纷纷扰扰的躁动，把外界的喧闹都吸进去了。
直到她再次打开窗，外面狂风暴雨急流的世界重新和屋内接轨，夹着湿气的冷风扑到她的脸上。
她才清醒过来。
雨流美弥音打了个寒颤，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
雨中朦胧昏暗的城市映入眼帘，让她想起自己还要和那个绿衣人交手。
她看一圈周围，道路上没有人影，稍微安心了些。
那个绿衣男的防护手段实在好得过分，还是等她准备好高火力武器后，再来决一死战比较好。
现在对上，八成是要没命。
这时天野一辉也走了过来，凑到窗前转移话题：“你说的那个杀人狂，没跟过来吧。”
“……没有。”雨流美弥音简短地回答。
“那就好…”天野一辉接不上话了。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一起看着窗外的雨世界，听着雨水冲刷城市，仿佛这样就也算他们在对话。
“我……”雨流美弥音看着雨水打在窗台溅起大朵水花，忽然打破沉默，“也没有什么少女时代。”
天野一辉一愣，看过来。
“或者说，就当是被狗吃了吧。”雨流美弥音自嘲地笑，没有太多悲伤，因为已经麻木。
“小时候一家人去旅游，然后爸妈就死在了宗教冲突里，我也一个人在那个地方长大，每天吃个面包都得和拿着刀的暴徒抢。”
雨流美弥音看着雨滴：“所以我成了恐怖分子呢，毕竟那么小就没了父母，怎么也得为他们报仇。”
“或许，我们也算有类似的经历吧……天野一辉”。雨流美弥音叹了口气，“但我的童年充满了杀戮和绝望，我的世界，你是不会懂的。”
“雨流小姐……”天野一辉喉咙发干。
她垂下眼睑：“好了，你离开吧，这里不需要你了，以后离我远远的，别老往偏僻危险的地方跑，看到就烦人。”
雨流美弥音忽然不想把天野一辉扯进自己的事情里来了。
因为她发现，要是这个小鬼因她而死了，那她会有些难过吧……大概。
天野一辉愣愣地看着雨流美弥音。
这个恐怖分子此时不再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她低头看着水花散落时的失神模样，明明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而已。
寒风从窗外吹来，天野一辉忽然觉得自己的脚被冻住了，想要赶紧离开的心愿得到了允许，却怎么也迈不动步。
“不对，我…”天野一辉靠近了些，“你不是要我帮忙吗，那个家伙你打不过吧，我姑且也算会用枪。”
雨流美弥音没想到天野一辉会主动帮忙。
但她摆摆手：“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的小鬼能帮什么，那个人的防护手段很强的，你赶紧回家吧。”
“但只有你一个人，再遇上那家伙的话，会死的吧！”天野一辉表情严肃。
雨流美弥音皱眉：“我可是雨流美弥音，才不会轻易死掉，而且你不是一直嘀咕我是恐怖分子吗，死掉不是正合你意？。”
天野一辉拍了下窗台：“你也说了是为了报仇才成为恐怖分子，实际上，你是想过上正常生活的吧。”
“喂，我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吧。”雨流美弥音看向天野一辉，眼神很奇怪。
“难道你不怕死吗？”天野一辉又问。
“怎么，因为我怕死，所以你想帮我？”雨流美弥音像是在探究什么。
“雨流小姐，你认为鸟是一边考虑着飞的理由一边才起飞吗。”天野一辉摇头。
“鸟么……”雨流美弥音一顿，昨晚在咖啡厅，天野一辉回头救小女孩时，也是这么说。
她沉默几秒，咬着唇，转身朝门口走去：“鸟可不会自己往火堆里钻，你不想回家，那就在这呆着吧，我要走了。”
“你去哪？”天野一辉措不及防。
“去你家。”雨流美弥音头也不回。
“什么！？”天野一辉错愕，“我家？”
他朝打开门往外走的雨流美弥音追去：“等等，为什么还要去……嗯？怎么了，外面有什么。”
雨流美弥音在打开门后脚步停在空中。
天野一辉越过她看出去，外面幽深的走廊里有抹绿影在摇晃而来，因为角度，天野一辉看不真切。
“嘭！”雨流美弥音猛地把门一关，脸色骤变，“该死，这家伙怎么可能追到这里来，像是知道我的位置一样。”
“难道是……”她扒开天野一辉，几步跑到之前丢下的衣裤，快速抖开翻找，几个利落的动作后却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怎么会。”雨流美弥音机器困惑。
“是在找跟踪器之类的东西吗。”天野一辉跟过来，“那家伙就在门外？”
他指向墙角上方：“我估计他是看了那个找来的。”
雨流美弥音看过去，一个黝黑的圆形仪器架在房间顶部：“监控摄像头！？”
她看向天野一辉满脸问号：“你早就发现了？怎么不提醒我？”
第六十八章 3号！
“这里是废弃好几年的旧楼啊，谁能想到摄像头还能用。”
天野一辉摊手：“而且那家伙是杀人狂的话，怎么也不该有办法，能查看这里的监控才对。”
雨流美弥音沉下脸：“但这里的监控系统确实还在工作，那家伙也确实可以查看监控。”
“可恶！”她捶了下墙壁，“怪不得他把战场约在这里，是我大意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做，你还有武器吗，我们只能迎战了。”天野一辉伸出手。
两人所处的这间屋子在走廊深处，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这把格洛克给你，带有的弹夹被我改造过，有三十四发子弹，之前我用了些，应该还有十几发，一有情况不对，你就立刻开枪……等等，你会用枪吧。”
雨流美弥音想了想，从裙底的大腿上抽出手枪。
天野一辉接过枪，份量不轻，让他手里一沉。
他低头看了眼，雨流美弥音自己用的是把很轻巧的m9，与格洛克相比性能差很多，应该是她用来打消耗战用的。
也就是说，这个恐怖分子把身上最好的手枪给了他。
“我会用，但是你……”
“手枪对那家伙没什么用，拿什么都一样，我们该走了。”雨流美弥音拉着天野一辉后退。
这个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是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门外那家伙连脚底都有防护。
“等等，我们不在这里反击吗？”天野一辉被拽着向后退，但心里想的是在门后伏击一波。
“都说了手枪威力太小，没用！”雨流美弥音在后面趴到窗户上，看能不能跳下去。
“这种程度的防具，现实里也有？”天野一辉想到了幻想世界游戏里的3号参与者，那家伙也是全副武装，刀枪不入。
“砰、嘭！”这时房间的门被推了一下，外面的人发现打不开后，开始用力踹门。
那人力气极大，只踹了几脚，天野一辉就看到门锁位置的墙壁逐渐开裂。
“该死，只能从这里跳下去了，下面没有缓冲，但好在只是二楼，只有四五米高。”雨流美弥音蹲在窗台。
她朝天野一辉招手：“天野，你先来跳。”
天野一辉犹豫了一下：“好吧。”
他其实还在想埋伏的事。
此时敌明我暗，他们完全可以趁敌人闯入房间时的视觉混乱，进行集火射击。
但雨流美弥音所说的，敌人有能挡下子弹的防护，又不能忽视。
天野一辉最后还是走向了窗边，但他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并打开格洛克的保险，直接上膛，子弹随时准备射出 。
“快走！”雨流美弥音再次催促。
天野一辉没再犹豫，踩着墙壁攀上窗台，一边还在警惕着被撞得剧烈晃动的门。
“嘭，嘭！”
来人的力气太大了，还不等天野一辉跨出窗户，房门就被撞开，碎裂的木屑飞射进屋，连门框都松垮了一半。
天野一辉一直在警戒的就是这一刻。
门被撞开的同时，天野一辉手中的枪口也喷射出了子弹。
格洛克的连射能力十分优秀，一次扣动扳机，数发子弹接替爆开火焰，飞射而出。
天野一辉此时的感觉很奇妙。
他是第一次在现实里使用枪械，但当他扣下扳机的刹那，却仿佛产生了一种只要他想，怎么都能射中目标的错觉。
这种感觉和在虚拟空间里使用技能时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或者说，现实里，就连使用枪支，都和游戏里是完全是不同的感受，这种感受真实且具有冲击性。
格洛克没有安装消音器，开枪的声音极大，在不太宽敞的房间里震耳欲聋，天野一辉都感觉耳膜有一瞬的刺痛。
但之后，在枪声落下，响起的却不是来人中枪的惨叫，而是子弹撞上金属板块后被弹开的刺耳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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