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渡鸦
隐士庐的装饰与它的名字完全不匹配，西格尔走在通道当中，至少它的装饰可以满足行商浪人的虚荣心，让西格尔这样的人可以安心坐下来谈一笔生意。他们走进中庭，这里曾是那个国教派别的小型空间站，一名穿着长袍的老者在打扫中庭地面上尘土。
中庭的装饰华贵，与在这里避世之人的形象完全不同，墙壁上装饰着丰富的壁画和横幅，描绘了圣德鲁斯的许多胜利。虚空站里面的小型教堂中，有着一座青石祭坛，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张保存完好的豪华挂毯，教堂顶部是巨大的帝国铂金天鹰。
西格尔示意水手们将一箱物资放在角落里，大概算是舰船停泊休整的费用。
自己则走进了隐士庐的教堂中央，教堂的上层是从一艘废弃星舰上拆下来的水晶穹顶，目的是让游客可以欣赏神皇领域的威严景象，西格尔抬头看向深空，他见不到任何的星星，能看到的只有在帷幕掩盖下亚空间风暴的肆虐色彩，足以让意志不坚定之人迷失其中。
“大伙，来看看。”蕾缪乐招呼着其他人，她站在教堂的一间侧室门前。众人跟着蕾缪乐走了进去，房间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里面只有一沓羊皮纸和供人书写的笔墨。
“隐士庐曾经是行商浪人之间的信息交换场所，王朝特工们会通过暗语把信息写在这里。”梅尔用伺服臂将遗留在写字间的羊皮纸最上面的一张拿了起来。
“当然，想要破解这些暗语相当困难。”梅尔轻轻吹开了羊皮纸上面的灰尘，“不过从上面的灰尘数量可以推断出，这里大约有一年没人来了。”
“没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们是这一年来第一个抵达隐士庐的人。”
“这一年大部分学者都死了，我将他们的尸体投放到太空当中，神皇会的光芒会为他们的灵魂指引方向。”
“隐士庐内还剩下多少学者和修士？”
“算上我，也只剩下四名学者。看来你们都是神皇的信徒，说实话，我不确定隐士庐还能撑多久，我能撑多久。”
“所以，请跟我来，孩子。”
老者转身上了侧面的楼梯，王朝成员们互相看看，最后还是相继跟了上去。
随着老者的步伐，他们来到了一间藏书室。
“咳咳……看吧，这是这座教堂储存的学术以及宗教典籍。”老者咳了几声，“曾经不断有学者和牧师来隐士庐进行自己的研究，这里的书籍也因此越来越多。”
“如今他们都死光了，”老者看着书架上一本本的书籍和卷轴，“这一侧的典籍，都是和我们现存的几个老不死的意见相左的内容。”
“唉，活着的时候彼此争论，恨不得对方早点死。”
“可真死了，他们剩下的典籍却舍不得烧了，孩子，看看有什么是你需要的，带走吧。”
第二百二九章 落脚港再临
是拿还是不拿？是拿一些还是拿光？作为行商浪人，西格尔经常面对这样的选择题。
突如其来的好意背后可能是一笔价值连城的宝藏，也可能是一个暗藏玄机的陷阱。
他看着面前的老者，右手若无其事地搭在腰间的军刀上。
梅尔贤者对此不感兴趣，这里不会有关于机械教相关知识的书籍。
国教的典籍，西格尔和蕾缪乐都不是经学大家，市面上流通的国教典籍足以满足舰上的国教节庆所需。
而禁忌的知识……这东西对于西格尔来说很尴尬，他知道很多，或许比帝国的绝大部分人知道得都多。他又知道得很少，当他切实进入到这个宇宙的时候，他所处的环境每天对他来说都是未知的。
但这些书籍本身也是一种财富，哪怕是他不看，卖给一些“收藏家”也可以拿到不错的回报。
而且，拒绝这些学者似乎也有风险。
特拉梅在擅自中止了她的合同，将那一小支国教派别丢在这里之后没多久，她就陷入了与自己兄弟埃迪慕斯的争端，大口通道中的古战场里，就有两人大战之后团灭的残骸。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有传言说这支国教派别在幕后推动了这件事。
这个说法西格尔是不信的，但西格尔也不太愿意招惹这些只有帝皇或者邪神才清楚里面有啥东西的脑子。
“感谢您的慷慨，我会从中带走一部分书籍。”西格尔走到书柜前，上下扫视了一遍，其中不乏一些称得上异端思想的图书，不论帝国怎么愚弄和限制人们，都无法阻止人们对禁忌领域的探索。
西格尔从一到五数了两遍，又从一数到三。
最终挑了十三本书籍装进了储物箱当中。
帝皇的圣数有很多种说法，国教内部也曾经对此争论不休。不同派别认为帝皇有着不同的象征数字，但在恶魔学者的帮助下，至少正统的国教派别都不会将帝皇的圣数与亚空间邪神的相重合。
在隐士庐里只能依靠舰船上的时序官来校准时间，但这并不准确。他们停泊了大约三天之后，终于再次出发，重新回到大口通道中。
这次，舰队成功抵达了狂怒星系。
最先出发的舰队反而在路上耽搁了更久。
西格尔通过舰桥观察窗看着落脚港，一场新的冒险就要开始了。
——
当西格尔和王朝成员们走在熟悉的落脚港港口，落脚港的人口肉眼可见地稀少了许多。
工人和奴隶和落脚港鼎盛时期有着明显的差距。
这也让一些目光变得特别显眼，西格尔正打算进入落脚港逛逛的时候，他注意到人群之中有着一股视线在盯着他们。
顺着感觉望过去，西格尔看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斗篷很好地掩盖住监视者的信息。
不过落脚港中有人监视也很正常，西格尔并不在意。
尤其是西格尔觉得落脚港的人或许应该怕他，毕竟……
“我们是皇家海军稽查队的，这位是汤吉海军上将，我们前来征缴你们王朝今年应当上上上缴的什一税。”五个穿着高领、双排扣的制服，饰有肩章、金色滚边和大量军衔徽章的当地人走到西格尔一行人身前，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大抵是当地的什一税官员，前来收缴福斯特王朝的什一税款。
“你们需要和我们前前前往‘帝国经济署办公室’。”
“毕竟我真的不想每次来落脚港都沾点血。”西格尔叹了一口气，将刀从腰间解了下来，“听着，你们几个骗子。首先，没有皇家海军，帝国的海军力量叫作帝国海军。其次，你的肩章戴错了，那不是海军上将军衔，那是领主海军上将军衔，也就是卡利西斯星区舰队元帅的军衔。”
“你们佩戴的徽章甚至有帝国卫队的！”
“最后，我今天心情很好，所以我不想见血，现在快滚！”
西格尔直接用刀鞘抽在领头人的脸上，连带着把他的肩章打了下来。
“汤米上将！”骗子们尖叫着扶起摔倒的同伴，拖着捂嘴的同伴就往落脚港里面跑，“你等着，我们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这个时候倒是不结巴了。”
“啪啪啪啪”西格尔听到另一边有着掌声，他当然不相信有人在庆祝自己为民除害，转过头看去。
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和高筒靴，彰显着凹凸有致的曲线和修长的大腿，让她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地高挑。外面套着经过哑光处理的轻型甲壳甲，腰间别着一把细剑，背后背着一杆银色的枪械。
栗色长发和水蓝色的眼睛，姣好的脸蛋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笑容，让西格尔不由地想起他们分开前的那一晚上，对方也是带着这样的笑容来找他的。
“伊格赖因……”
“好久不见，西格尔。”伊格赖因走到西格尔身前，“这几年里扩区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死在哪里了。”
“我还没时间去死，伊格赖因。”西格尔打算帮对方整理下船长帽，手却被对方抓住拉了下来。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继承了王朝，你母亲呢？”西格尔注意到跟在伊格赖因后面的王朝成员都属于阿门加德王朝的主要成员，说明伊格赖因已经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了领导者的位置。
“我母亲有更重要的工作去做……别瞎想，西格尔，我和那些渣滓不一样，尤其是阿斯皮丝。”
“啊，从你的口气里我就能听出来扩区这几年格外热闹。”西格尔欣慰地笑了笑，如果伊格赖因变得和阿斯皮丝一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这几年在扩区过得怎么样。”
“还行，和你说的一样，我确实格外擅长这一行。”伊格赖因侧过头看着西格尔身后的王朝成员，“啊哈，一些新的成员，看起来你这几年过得也不错。”
西格尔看着她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他反而笑着眯起了眼睛。
“还行，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咳咳。”一颗伺服颅骨飞到了西格尔和伊格赖因身前，悬停在半空，一幅全息投影从颅骨的义眼中投放出来，“向你们问好，行商浪人们。”
第二百三十章 预言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伺服颅骨投放的全息影像上。
充满静电的图像分解成一个可怕的野兽，一个模糊的人形生物，几乎完全由精心制作的仿生增强物组成。甚至他的脸也被重新塑造成一个风格化的银色死者头像，尽管眼睛仍然令人不安得像人一样。然而，当他说话时，他的声音却出奇的轻柔：“你们好，尊敬的行商浪人们。我的名字是坦托斯·莫洛斯，现任落脚港之王。根据古老的落脚港盟约与我个人的情感，我很高兴在这里欢迎你们和你们充满威严的伙伴们。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二位能否在今晚落脚港的小型庆祝晚宴上大驾光临？”
“你好，尊敬的坦托斯，我们会应邀出席您的晚宴。”西格尔笑着应承了下来，伊格赖因正要松开她抓住西格尔的那只手，却被西格尔反手抓住。
伊格赖因面色不变，高筒靴直接踩在了西格尔的靴面上，但她并没有出声拒绝。
落脚港之王仿佛没有见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他继续说道：“那么好，今晚六时，在君主之庭，我们会准备丰盛的食物来欢迎你们的到来。”
说完，全息影像消失，伺服颅骨便离开了两人所在的位置。
看着伺服颅骨消失，两人彼此之间恢复了正常。
“你来落脚港是做什么？”伊格赖因看着西格尔，两个人带领着王朝人员朝着落脚港深处走去。
“外面的事情忙完了，所以我准备回到扩区来经营王朝的生意。”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福斯特王朝虽然在前些年从克洛诺斯扩区撤离，西格尔本人在扩区和行商浪人群体之间的影响力一直存在。
王朝返回扩区是迟早的事，更让人好奇的是，什么样的宝藏和生意会让福斯特撤出扩区。
“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尤其是大口通道封闭这一年。”西格尔不想和伊格赖因说太多扩区之外的事情，“和我说说情况吧。”
“结识了许多人，行商浪人之间的规矩我也算是领教了不少。”伊格赖因也同样随意说了说，“好在王朝在我手里没有衰落的迹象。”
“至于刚刚过去的一年……”伊格赖因思索着，向西格尔介绍着这段时间扩区发生的事情：“这一年对于扩区中的一些殖民地来说，是艰难的一年，而对于行商浪人来说，这一年充满了机遇。”
“由于，运输受阻，那些不能自给自足的星球都遭到了重创。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求助与行商浪人，一船粮食可以换走一船的工业品。水手和奴隶几乎是免费的。为了争取最大的利润，行商浪人之间也大打出手，卡利戈斯和阿斯皮丝的第二次代理人战争打了起来，持续了半年时间。”伊格赖因看着落脚港道路两侧的摊贩，“由于二人的战争，勉强维持的落脚港物资输送线也中断了，落脚港的人口减少了四分之一。”
“得益于此，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也没那么容易隐藏自己了。”顺着伊格赖因的目光，西格尔看到远处的阴影中有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在注视着她们。
“艾达灵族……”伊格赖因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轻声说道：“这段时间艾达灵族很不老实，太多灵族游侠潜入到落脚港中了。”
西格尔看着消失在阴影中身影若有所思，“看起来什么事情驱使着他们来到这里。”
伊格赖因轻巧地踮起脚尖，趴在西格尔耳边轻声说道：“我不是你的情报人员，西格尔，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是‘付费项目’。”
西格尔腰间的电浆手枪落在了伊格赖因手里，她熟练地刷了个枪花继续说道：“你的消息还是这么不灵通，艾达灵族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我清楚我为什么出现在落脚港。”
“预言，一个关于充满宝藏星球的预言，把行商浪人们吸引到这里。目前在落脚港的行商浪人远不止我们两人，西格尔。我想你很有兴趣插一脚，是吗？”伊格赖因挑了挑自己细长的眉毛。
“听起来确实不容错过。”西格尔看着伊格赖因，问道：“你告诉我这个，是打算怎么做？”
“你以为我会和你合作？别闹了，西格尔，我不是初出茅庐的雏鸟了。”伊格赖因用着带有些许嘲弄的语气对西格尔说道：“我告诉你这些，是我还念一些旧情。”
“那真可惜，我还以为我们之间能旧情重燃，就像干柴烈火。”
“想得美。”伊格赖因白了西格尔一眼，转身带着自己王朝的成夜袭群⑥玖四⑨三六壹叁伍员转身离开。
西格尔看着越走越远的伊格赖因，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来。
“预言……”
看来只能自己打听了。
或许落脚港之王的宴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
在王朝的落脚点中，西格尔和成员们正看着现任落脚港之王的资料。
自从上一次因为混沌信徒动乱导致行商浪人们血洗了落脚港已经过去很久了。在808年，坦托斯·莫洛斯暗杀了在屠杀之后各方扶植起来的落脚港之王后，成为新任落脚港之王直到今天，甚至可以竞争在任时间最长的落脚港之王。
大家在坦托斯上位的时候都觉得这位落脚港之王会和自己的前辈们一样，光速般的崛起，又光速般的陨落。
但他的表现让落脚港的所有势力都感到满意，主要原因或许是他对统治落脚港并没有什么兴趣，反而更加重视如何在这个位置上收取贿赂。同时他利用这笔财富从导师那里购买心仪的小妾和越来越华丽的仿生增强装置。
“看起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能在这个位置上活这么久，仅仅是不管事是不够用的。”歌蕾蒂娅看着资料说道：“他很可能知道‘预言’的信息。”
“从伊格赖因的装备来看，作为行商浪人，她的‘品位’很高，我觉得参与一下没什么问题。”让巴尔接着补充道，“一颗布满宝藏的星球，没准就是王朝殖民地的首选。”
“只是……灵族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梅尔皱着眉头说道。
“歌蕾蒂娅，你带着劳伦缇娜、斯卡蒂去打听一下‘预言’的事情，如果可以，碰碰那些灵族的探子，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看着深海猎人们点了点头，西格尔继续说道：“我去坦托斯的宴会上看看。”
第二百三一章 情报商人
深海猎人三人在落脚港的贸易甲板游荡，一边看着市场上小贩兜售着各种违禁物品，一边从人群中走过前往情报贩子经常居住的地方。
在贸易甲板上，你所能想到想不到的东西都能买到，从绿色的尸体淀粉和用屋顶滴落的水流酿造的烈酒，到最好的香料和重型武器。
价格通常合适，但售后很难保证，三名深海猎人被一名商户拦住：“来看看我的货物，三位女士！我的产品可以让你们美丽动人的容貌更加地光彩照人。这可是来自扩区死亡世界中最稀有、最奢华的脊冷杉精油。”
“女士！好女士！我注意你们好久了！”就在三人挑选着集市上的商品时，身后传来了陌生的声音：“我在落脚港里找了你们好几个小时，你们一定是某个行商浪人王朝的情报人员吧！”
三人组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男人衣衫褴褛，他的身体因为早年遭受的可怕殴打而扭曲变形，喋喋不休且语气油腻。但歌蕾蒂娅还是皱着眉头回答了对方的说辞。
“你说你有我们想要的信息？”
“是的！女士！”男人双手握在一起，扭曲的身体谄媚地向歌蕾蒂娅献着殷勤，“我有您正在寻找的信息，我知道它发生在哪里，以及您如何获得它。是的，女士们，我知道。我是一个商人，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一个信息卖家……”
“哦？”歌蕾蒂娅问着对方，“你打算怎么卖这份消息？”
男人贼眉鼠眼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紧接着对三人说道：“你看，这里的情况恐怕不适合做信息交换这样重要的交易。”
“我是说，你们不如跟我来，我们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我在把你们需要的信息告诉你们，关于‘预言’的消息。”
深海猎人三人组相互看了看，她们很清楚面前这个男人不太靠谱，但关于预言的消息又让她们颇为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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