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那一批高阶恶魔全军覆没，识罪之眼的凶名也因此传遍深渊，令恶魔色变。
“这次计划的前后安排，我准备了数百年，目的就是要剥离圣月之灵的识罪之眼！”女巫的语气里带着兴奋，“从圣月之灵刚才的状态来看，她已经失去了魔眼！”
多洛蕾丝皱眉，“我知道魔眼很恐怖，但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你不懂，识罪之眼在圣月之灵身上，能发挥超出想象的能力！”女巫言语间竟然带着些许后怕，她翻着手里的褐色笔记本，“识罪之眼的诞生，本就有其特殊性，魔眼的主人是天生的神祇，因背负罪孽之功劳，肃清世界之伟愿，才获此天赐之物！”
“魔眼的力量与这方世界的规则有关，它在月精灵身上的表现，就是一招绝对秒杀的秘术！”女巫道，“只要沾染了罪孽，又身处这方世界，圣月之灵就能以魔眼引动规则之力，将其镇杀！与这样的敌人作战，如何能有胜利的机会？”
“要想和圣月之灵同台竞技，必须先剥离她这双魔眼，否则就算有万般算计，到了最后也是徒劳无用！”
多洛蕾丝还是将信将疑，道：“先前你不让我们对圣月之灵出手，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大致如此吧，你不要觉得我在危言耸听，我曾不止一次见过那双眼睛爆发威能。”女巫单手扶着书，轻拍胸口，“所以，在决心与圣月之灵敌对时，我就在谋划这一天了。”
“神女阿索德是魔眼的源头，圣月之灵的魔眼也是祂赐予的，也只有祂能回收，恰好我知道一件往事，这两位曾经立下过神契，圣月之灵如果没达成契约目标，就会被阿索德夺取魔眼！这同样是来源于规则的力量，阿索德和圣月之灵都无法抗拒！”
“可是……”多洛蕾丝弱弱地举起手，“我看那两位的关系还挺亲密的，阿索德收回魔眼之后，难道不能再次赐予吗？”
“我当然考虑过这种情况，但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女巫道。
或许是因为计划成功，一向冷静的命运女巫，这时候显得有些激动，说话的语速也明显变快了许多。
“艾弥的魔眼是通过神明契约的力量凝结而成，阿索德有权收回，却无权赐予，除非她们之间再次订立契约。但这次降临的阿索德，不过是一具神魂虚影，连实体都没有，其根基掌握在我手中，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订立新的契约！”
女巫说完，很亢奋地补上了一句，“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情况与我所料不差，圣月之灵已经彻底失去魔眼！战胜她也便有了可能性！”
多洛蕾丝陷入沉默，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心底默默吐槽：
命运女巫，你对圣月之灵还真是爱的深沉啊，在这一点上，我承认不如你。
“哼，目的已然达成，叙旧的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命运女巫遥遥地看着城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伸手往前一推，按照一定规律跃动排序的石板骤然失控，散碎开来，跌落一地。
在书桌附近盘旋的命运长河，也因此重归混沌。
阿索德的神魂虚影快速虚化，消散之前，她只来得及伸手轻轻触碰艾弥的额头，没有额外的话语。
目睹一场离别，让女巫的心情更加愉悦，甚至哼起了小调。
这样子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但多洛蕾丝不敢吐这个槽。
这女人比常态情况下的她更为疯狂，还是不要惹怒比较好。
而且这次是她帮了女巫，先前欠下的人情债一笔勾销，以后相处起来也会轻松一些。
女巫这么能算计，还能从这里学点手段，争取早日把西琳带回去。
多洛蕾丝正这么没头没尾地想着，耳中忽然听到一阵响动。
她扭头看向声音来源，一群不谐之音的成员，正在与一支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作战。
火球爆裂，刀剑交击，看上去势均力敌，热闹极了，就是不知道为何把战场拉到了城门附近。
旧时缘分 : 第74章 再生变故
“城门外打起来了？”
城外交战的消息，很快就通报到了高台上，这让高斯有些惊讶，“暗卫和军部的人不是说有双重拦截线吗？怎么会让交战区域被拉到了城门附近？”
这次为了应对不谐之音邪教徒的进攻，福音教会做了许多准备。
城区内有教会里的高级职业者网格化布控，城外有帝国官方的数重包围封锁线，还有各种明暗哨岗、隐蔽的魔法阵、以及混在人群里的密探。
从钓鱼为比喻的话，即便对手来了条鲨鱼，也挣不开这次的罗网。
咳咳，阿索德这种情况例外，她差不多是利维坦了，常规手段根本无法对她起到限制作用。但有一说一，即便是利维坦，也有艾弥这样的隐藏杀招应对，并不是毫无办法。
所以高斯只是惊讶，并没有感到惶恐，他问道：“军部那边的人需要帮助吗？还是说有什么特殊安排？”
来报信的教会成员低声道：“城门口附近的那些邪教徒，实力异常强悍，是杀穿了军部的伏击，硬生生冲过来的。军部那边警告我们，要小心应对这些人，特别是要保护好本市居民，这是咱们之前就承诺过的事情。”
“我明白了。”高斯侧过脸，看向哈罗拉，“姐妹，劳烦你带人跑一趟？”
哈罗拉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台下，神女阿索德的虚影消失后，艾弥便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即便有西琳的安抚，也没能从低落情绪里挣脱出来。
听到高斯的话，她轻声叹了口气，道：“没问题，你继续主持选拔仪式吧。”
说罢，她便悄悄离开座椅，下了高台，带着几名身披长袍的职业者，赶往交战的城门处。
选拔仪式的进程仍是西之圣女，这位圣女主要负责考察教会成员对福音训诫的学习和践行程度，选拔标准也与此有关，要求圣女必须熟练掌握福音训诫，并有充分且精湛的理解。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往往已经不年轻了，因此西之圣女通常也是四位圣女中最年长的那一位，台上的候选人就比其他圣女年龄大了一轮。
高斯分出一部分心思，听着圣女候选人回答主教们设置的问题，一边在心底给出评分，一边看向艾弥那边。
不知道这位教会的创始人，听着教众对其传下教义的解读，心中会是何种情绪。
艾弥却根本没想这么多，甚至没有去听台上的声音。
她还沉寂在与朋友分别的惆怅情绪中，暂时无法自拔。
毫无疑问，阿索德是一位非常称职的朋友，即便多年未见，她依旧对艾弥保留了最大程度的信任。
这让艾弥心底翻腾起“受之有愧”的情绪，目前的她还不是圣月之灵，只能算是个徒有其型的冒牌货，可这一路走来，诸位老朋友都是不遗余力地给予关照……
艾弥握着西琳的手，从剑士小姐身上汲取温暖，打开了自己的技能列表。
【识罪之眼（断罪之瞳）】目前处于灰色的禁用状态，但并未从列表里消失，系统给出的解释是“能力封锁”。
这一点上足以看出阿索德的强大之处，她甚至能对系统形成干扰，艾弥此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阿索德给她的那枚圆球，已经被系统解析，还用上了系统特殊的命名方式。
【识罪之眼（原初）】技能珠：注入魔力捏碎之后，便能习得对应的技能，且自带一定的初始熟练度。
后方照例有小字说明，仅限宿主使用。
这也就意味着，没法通过技能珠，把魔眼转移到别人身上。
而且在握住这枚技能珠之后，艾弥心中便有所感悟。
阿索德并不是用艾弥的魔眼凝聚的技能珠，这个技能珠其实是神女自身的魔眼显化出来的，这点也能从技能命名上得到证实。
阿索德依照神明契约，收回了艾弥的魔眼，再次赐予的却不是收回的那项能力，而是自己的“眼睛”。
从天空王座归来后，阿索德便没有使用过识罪之眼的能力。
艾弥只能在心中感叹，神女的恩赐如此厚重，她担心自己不能完成对方的期望。
“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西琳的低声耳语将艾弥从低迷中唤醒，剑士小姐的声音很轻，“周围有杀气，有人想对台上动手。”
嗯？
艾弥心中一惊，开启【月之眼】扫视周围。
人群里显露异常，有十几个人正从不同的角度，同步快速贴近圣女选拔仪式的高台。
这些人都是新靠过来的观众，艾弥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夕阳马戏团的飞刀小丑，以及那位被蓬蓬裙掩盖身体特征的女性歌者。
是那些中立组织的人手吗？
福音教会这几天难道没有安抚好这群人？
来不及细想，这十来人贴近到一定范围后，几乎同一时间举起手臂，向着高台上抛洒某样东西。
之后也不看结果，矮下身子就往外钻。
艾弥的月之眼看的真真切切，那些被抛洒出去的圆球，竟都是高爆炼金火弹！
这玩意儿受到外力撞击就会炸开，威力不比灰银级的爆裂火球差多少，若是十几枚火弹齐齐引爆，造成的破坏将会翻倍增长。
这东西造价极贵，但因为是消耗品，使用简单，便于携带，易于隐藏，没有魔力波动，比魔法卷轴还好用，是许多黑恶团伙杀人越货时的必备之物。
艾弥正想着该如何救场，高台边缘同时跃起数人，其中还有一名主教，他看出了炼金火弹的厉害之处，宽大的袖袍一卷一收，便将数枚火弹安然纳入袖中。
其余几名拦截者也各显神通，没有让一枚炼金火弹成功引爆。
那些钻入人群的家伙也没跑掉，蹿了几步就都被逮住，绑缚押送到一旁。
袭击的开始和结束都来的很快，福音教会应对自如，看热闹的市民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艾弥稍稍舒了口气，这样才对嘛，福音教会这么大的组织，面对如此简单的袭击，怎会需要她一个外人出手相助？
纱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拉着艾弥的袖子，不安地问道：“艾弥姐姐，刚才那人是不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叔叔？他想做不好的事情吗？”
艾弥拍了拍纱叶的肩膀，叹道：“他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看来画师利维并没有劝住马戏团里的同伴，福音教会也没能震慑住这些中立组织的成员，为了那笔未必能拿到手的丰厚报酬，这些人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
在人员如此密集的环境下，试图引爆炼金火弹，无论是何种想法，这些人都该死。
他们已经没有了改变的资格，死亡才是最适合他们的结局。
“刚才发生了一些小骚乱，各位兄弟姐妹不要紧张，选拔仪式会继续进行！”
趁着圣女候选人离场换人的时间，高斯微笑着通报。
——————
城外丘陵，多洛蕾丝看着城门口的骚乱，眼神古怪。
不谐之音教徒和军队的对战仍在进行，装备精良的士兵先前还能打的有来有回，在教徒不畏生死的缠斗式攻击下，慢慢落入下风，想要退入城内，却被教徒找到机会，趁势在城门上开了个洞。
看这情况，军队败退，邪教徒打入城内，只是时间问题。
“女巫，你手底下这些人挺拼的嘛。”多洛蕾丝道，“只是随便打一场糊弄人的战斗，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女巫的脸色却不太好，她刚刚亲手送走阿索德，看到圣月之灵失去魔眼，本来是有些兴奋的，城门口附近的骚乱，却让她的情绪变得糟糕起来。
“这不是我的手下。”女巫冷冷道，“有个自作聪明的家伙，要做蠢事了！”
“诶？”多洛蕾丝惊讶，指了指下方，“我看到卢克斯好像混在人群里，他不是你的走狗吗？难道说？”
多洛蕾丝并没有疑惑太久，就想清楚了其中缘由。
能对卢克斯直接下达命令的，除了命运女巫，还有不谐之音的大祭司，且后者的命令还要优先于前者——起码明面上如此。
“啧啧……”多洛蕾丝咋舌，“那位大祭司临时更改行动计划，居然都不通知你，看起来不是很重视你哦。”
这么粗浅的挑拨离间，女巫自然懒得理会，她和大祭司的关系本来就不和睦，不需要旁人挑拨。
她撇了撇嘴，道：“这次的行动到目前为止，主要目标已然达成，后续再做什么，都是额外的亏损。那家伙觉得我出工不出力，是在敷衍他，殊不知我是在替他保存实力，既然不听人言，那就随他去吧！”
多洛蕾丝挑眉，“我们先撤？”
“劳烦你去把卢克斯带回来。”女巫道，“他还有用。”
“怪哦，这家伙能有什么用？”多洛蕾丝道，“我并没看出他有什么特殊之处，想让我动起来，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我的眼睛能看到一些未来的事情，这个理由够不够？”女巫道。
“行吧。”多洛蕾丝站起身来，伸直手臂，舒展腰肢。
女巫都这么说了，她就给个面子呗。
多洛蕾丝热身完毕，正打算下场，手又停了下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女人，领着几名高级职业者，拦住了城门口的这些邪教徒。
虽有增援，战斗依旧激烈，见此情形，白发老女人从怀里掏出一枚铃铛，举过头顶，轻轻摇晃。
清脆悦耳的叮铃声响起，那些近距离感受铃声的邪教徒却捂着脑袋大喊大叫，看起来十分痛苦。
卢克斯的表情也有些异样，咬嘴强撑，没有陷入崩溃。
多洛蕾丝看向女巫，“那个铃铛是怎么回事？”
“摄魂铃，传奇器具，能进行精神方面的攻击，也能作为召唤媒介，呼唤某种巨怪降临。”女巫道，“老实说，不像是正派人物会使用的武器，但这家伙看起来并不在意。”
知晓对方的攻击手段，多洛蕾丝就不慌了，她临时强化了自己的精神屏障，在矮丘陵上一跃而下，借着风向来到城门外。
哈罗拉能压制卢克斯和那群邪教徒，却不是多洛蕾丝的对手，几分钟下来便落入颓势，几次摇铃也都被多洛蕾丝精准防住，没起到任何作用。
深渊界时常会爆发血战，多洛蕾丝为了锤炼自身，早日接近西琳那个境界，数次参与血战，战斗经验绝非常人能比。
女巫静静地欣赏着多洛蕾丝的战斗，目光偶尔瞥向城内。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还是引蛇出洞？
那位大祭司自诩聪明人，但玩来玩去也就这些手段，实在称不上高明。
这次的行动早就说好，主导权由她掌控，临近尾声却又来这么一出，委实令人不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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