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恰在这时，罗莎也处理好了店老板的尸体，回来复命，听到黛拉的话，她微微颔首，低声对艾弥道：“林泉酒庄是商会在帝国南部最为重视的合作伙伴，我曾跟随老板去过那边。黛拉说的没错，除了种植酿酒相关的作物，酒庄还是远近闻名的风景圣地，值得观赏。”
黛拉对林泉酒庄的吹捧，引起了艾弥的好奇心，罗莎的推荐则让艾弥兴致大涨。
这次临行前，蜜洛可也跟她说过，最好去岭花城看一看，那里也有她的老朋友。
从月精灵那时常闪回的不靠谱记忆来判断，能当上她的朋友，肯定也是厉害人物。
岭花城里最厉害的应该就是林泉酒庄，那位酒庄的主人，多半就是蜜洛可让艾弥去见的“老朋友”。
艾弥默默地在心底做出安排，等白塔城的事情办完，就立刻去岭花城，然后再乘坐飞空艇，去南方海港看看……
“你们货箱里的东西，是帮林泉酒庄运送的货物吗？”艾弥想到洛伦的马车后方挂载的大箱子，好奇地问道。
“那些是从外地收购的酒花，还有一些作物的种子。”
黛拉话语耿直，一下子就暴露了此次行商的货物，洛伦来不及阻止，只得扶额感叹，任由黛拉说下去。
“其实林泉酒庄内部生长的酒花，品质比我们买来的这些更高。”黛拉继续说道，“但那些优质的酒花都拿去制作高级酒水了，酒庄的中低端业务也不能放下，就雇佣了我们这些灵活的行商，去别的城市采购酒花。”
“负责管理这项业务的人，是酒庄的秘书官诺妮丝小姐，她也是一位妙人！”黛拉再次说起这个名字，举起大拇指表示夸赞，“除了工钱和收购价格给的慷慨，诺妮丝小姐的调酒手艺和厨艺也都是一绝，而且待人平和，谦逊有礼，一点大人物的架子都没有，我上次过去送货，还收到了她亲手制作的甜品赠礼！”
傻姑娘挠了挠头，表情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那些甜品我没舍得吃，后来都放坏掉了，怪可惜的。”
诺妮丝……
艾弥轻声念叨这个名字，觉得耳熟，但又想不起更清晰的记忆。
或许要等见过之后，才能触发过往记忆。
“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人。”艾弥道，“我会找时间去林泉酒庄看看的。对了，黛拉，你们这次是要直接去岭花城吗？”
黛拉摇头，正要说话，被洛伦伸手拦住。
中年行商润了润嗓子，说道：“我们还得去白塔城收一批货，再转道去岭花城，两位小姐，你们顺路吗？要不要结伴同行？”
艾弥轻笑，所谓的结伴同行，更多地是看中了她和西琳的实力，想蹭一蹭她和西琳的庇护。
势单力薄的个体行商，有这种取巧的想法并不奇怪，艾弥能够理解。
而且一番交谈下来，她对黛拉这个傻姑娘的印象其实还不错，笨是笨了点，但是道歉的态度足够认真，可以试着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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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之歌 : 第三十三章 暗处的阴影
西琳并没有让艾弥等很久，一个小时不到，她就从山上下来，回到了休息屋。
艾弥走到门口，轻轻拥抱西琳，用实际行动迎接剑士小姐的凯旋。
然后她敏锐地注意到，西琳身上的剑士服外套，和上山前穿的并不是同一件。
剑士服这种制式服装，款式版型大抵都是一样的，西琳的几套衣裳也差不多，但还是有细微处的不同，比如袖口的收线方式，布料染色的深浅之类的，观察力不够敏锐的人发现不了这种细微差异，但艾弥可以。
她拍了拍西琳的后背，略带调笑意味地说道：“你这速度还挺快的，一个小时就走了个来回，还有空换身衣服。”
西琳把头压在艾弥肩上，闭着眼睛放缓呼吸，感受着月精灵浅淡的体香，轻声道：“那件外套不小心沾染了血腥味，你不喜欢那种味道，我就先换下来了。”
艾弥侧过脸，蹭了蹭西琳的脸颊，皱眉道：“以你的身手，再加上离剑术，对付那群山贼还会被血迹弄脏衣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西琳唇角勾起笑容，艾弥这是足够关心她，才能发现她身上衣裳的细微不同。
这种关心在意让她心底涌起暖意，很是满足。
她凑到月精灵长耳朵尖尖的位置，故意先吹了口气，感觉怀中人儿身体微颤了一下，她才笑着开口：“其实，我把那件染血的外套留在山上了。”
“嗯？”
艾弥有些意外，西琳过惯了苦日子，花钱一向紧巴巴地，身上的物件也都是小心使用，勤俭节约，丢弃被弄脏的衣服这种事情，很难想象会发生在她身上。
“我在那件外套上做了一些手脚。”西琳轻声道，“我出手太快，那群山匪实力又太弱，没能留下活口审问消息。”
“如果他们是受领主的指示而行动，那失联之后，领主必然会派人前往调查。我留下的手段能让我快速锁定调查人员，若其真是领主亲信，就证明我们的猜测没有问题。”
艾弥眉头一挑，“确定猜测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西琳道：“帝国有一个名为暗卫的谍报组织，其中有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审查各地领主的政绩，反馈给远在卡米洛城的皇帝。这种豢养山匪威胁领民，借机提高安保税务的做法，没有哪位君主能接受。”
“我们通过商会，把这个消息捅出去，就算不能让亚当斯领主退位，也要恶心他一下，杀杀他的威风。”
说完计划之后，西琳心底暗自感叹，换做是巅峰时期的灵风之舞，她才懒得玩这种手段。
她会拎着山匪的尸体，直接找领主当面对峙，若是亚当斯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她就直接联系暗卫，报告皇帝，要求严惩。
但现在已经不是灵风之舞的时代，极诣剑派也有些没落，她只能选择稍微迂回一点的做法。
“为了这种小事浪费你一件衣服，怪可惜的。”艾弥低声感叹。
西琳嘴唇微颤，她莫名想对艾弥说一句，治疗伤口时被你撕坏的那两套衣服，其实也怪可惜的。
但这种言语不太适合眼下的气氛，所以她并未说出口。
两人拥抱着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艾弥受不了剑士小姐老在她耳边吹气，怪痒痒的，便松开手，稍稍退开两步，声调也抬高几分：“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就上路出发吧，时候也不早了。”
西琳点头，然后看向旁边不远处的黛拉，平静道：“山上共有七十六名山匪，已经全部诛除，并没有见到被囚禁关押的普通人。这群山匪的手段非常残忍，他们绑来的肉票都是直接杀掉的，我摸进山寨时，还有几人正在处理尸体。
黛拉脸上浮现出窘迫的表情，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艾弥连忙出声打圆场，道：“你去山上这段时间，我们聊了一会儿，黛拉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她会和我们一起前往白塔城。”
这话的意思是，黛拉这傻姑娘也算是临时伙伴了，让西琳不要再挤兑她。
西琳眼眸微转，点了点头。
既然艾弥已经做出决定，她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罗莎例行检查了一遍马匹和车架，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驾驶着马车缓缓驶出休息区，走上官道。
洛伦的马车跟在她们身后，隔着七八米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随着两辆马车远去，休息区里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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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山匪的寨子外面来了两个身穿黑色皮甲、戴着面具的人。
这两人一高一矮，高个子身体微胖，矮个子体型瘦削，都是男性。
两人一边走向山寨，一边低声聊天。
矮个子的声音里带着抱怨：“这群山贼也就干些杀人劫道、绑票宰羊的小事，不成气候，大祭司为何要把咱俩派遣过来替他们办事？”
高个子的声音比较沉闷，“黑蜘蛛这伙人的确不成气候，但借助他们，我们可以联系到本地的亚当斯领主。”
“黑蜘蛛当了六年的恶犬，想换个身份过日子，我们正好可以接下这个位置，成为一条更凶狠的恶犬。”
矮个子叫道：“这也太掉份了！大祭司承诺的最终毁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降临？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些上位者惶恐不安，颓废待死的模样了，那一定很畅快！”
高个子安抚道：“你才加入组织没多久，不要太着急，大祭司的承诺并非空头支票，我们已经通过某些渠道，窥见了最真实的未来。想要抵达那种未来，就要按照大祭司的吩咐行事，老老实实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啧啧。”矮个子咂嘴，没再言语。
两人推开山寨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山寨内十分安静，没有虫蚁蛇鼠的声响，没有人声，也没有亮起灯火。
“有点不太对劲。”
高个子伸手拦住矮个子，警惕地看着周围。
矮个面具人抽了抽鼻子，道：“有血腥味，在那个方向！”
他指着的位置正是山寨大厅，高个子以前来过，连忙带着同伴冲了进去。
宽阔的厅堂内，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半边，地板上躺着七零八落的尸体，粗略数来，约莫五十多具。
从桌上摆着的食物来看，当时山寨正在聚餐，大部分成员都在这里，包括山贼的头目黑蜘蛛。
黑蜘蛛也死了，他坐在最大的那张桌子的主位，黝黑的络腮胡子特别惹眼，瞳孔早已涣散，脸上却还残留着震惊的表情。
他的身体被斜切成了两半，大片血迹和内脏将餐桌渲染成一副地狱场景。
见此情形，高个面具人眉头紧皱，矮个子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并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激动。
“完美的像是艺术品一样的杀戮场景！”
矮个面具人走向餐桌主位，眼神里满是狂热，他指向正厅大门，“杀人者是从正门走进来的，那边的喽啰伸手指着杀人者，询问来历，门侧的这几个则是想趁机偷袭，但他们都失败了，杀人者的强大超出他们的想象，只用了一剑——”
矮个子伸直手臂，从左下撩到右上，夜色之下的暗沉里闪过一道白色弧光，剑气随之绽放。
剑气落下之处，地上的众多尸体又添了一道新鲜的切口，但已经没什么东西能从切口里流出来。
矮个子也跟着皱眉，“不对劲，应该是只出了一剑才对，没有多余的痕迹了，难道杀人者的剑气会拐弯？”
他似乎是陷入某种魔怔状态，开始用脚步丈量大厅的面积，四处翻看尸体上的伤痕，甚至用手指插入凝结的血泊，测试血泊的厚度……
高个子对同伴的魔怔状态并不在意，他扫视周围，走到黑蜘蛛面前，把尸体的双眼强行合上，拎着半截尸体拼凑在一起。
做完这些，他又踱步到大厅的后门，顺着半开的门扉走了出去。
行不多远便来到悬崖边上，这里也躺着几具尸体，都是被斩成两截的死相，看起来极为惨烈。
山寨的二当家就在其中，看现场残留的迹象，这几人当时应该是在朝山下抛尸，被杀人者逮了个正着，一击灭杀。
离开山崖边上，高个子面具人又折返回去，检查了厨房和卧房，发现了剩余山贼的尸体。
这座山头上的七十多号人基本都躺在这里，五名职业者无一逃脱，高个子试着还原了杀人者的行动路线，从杀戮速度来看，那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山贼寨子肃清一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穿行到另一处下山路口，高个子面具人眯起眼睛，发现了一件沾染血迹，挂在树枝上的黑色衣服。
他走过去，用剑撩起衣服查看。
这是一件剑士服的外衣，用料高级，做工考究，价值不菲，能穿得起这种衣服，还能随意丢弃的，应该是个有钱人。
这不奇怪，从先前的种种痕迹就能推断出来，这杀人者是个实力很强的职业者，这样的人一般不会穷到哪里去。
高个子面具人把衣服凑到身前，轻轻嗅了嗅。
除了血腥味，还有很浅淡的女性的香味。
杀人者是一名女性？这倒也符合丢掉脏衣服的特性，男性职业者通常对血腥味没有那么排斥，反而有留下血衣当战利品的习惯。
他没注意到，当他的身体触碰到衣服时，一缕极为隐蔽的青色丝线，悄悄地爬上他的手臂，并在肩膀处停驻。
面具人把沾血的剑士服叠好，收了起来，顺着路口朝山下看去。
夜色漆黑，月亮和繁星都已隐没，他只能看到葱郁的树影，除此之外并无收获。
杀人者的效率很高，从上山到完成灭绝山寨，再到离去，只用了一刻钟左右，应该是一位专业素养很高的杀手同行。
虽说乱丢衣服的习惯很不好，但那种制式服装的外套并不贴合身材，里面还会穿其他衣裳，其实也查不出什么消息。
麻烦了。
高个子隔着面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来这里找黑蜘蛛，是想通过此人与亚当斯建立联系，潜伏在鸢尾花领，伺机完成组织的其他任务。
现在全山寨上下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他只能另想办法了。
而且如果被亚当斯知道山寨全灭的事情，他又恰好来过此处，恐怕不好解释。
高个子面具人轻轻拍打自己的额头，踱步回到山寨的大厅。
矮个面具人注意到他回来，连忙转头看向他，目光炽热无比！
“卢克斯，不得了啊！杀掉这些山匪的那个人，一定是个剑术高手！”
矮个子兴奋地叫道：“我分析了招式留下的痕迹，那人使用的很有可能是极诣剑术！但是跟我的流派不太一样，他的招式更加古老，而且被修改过！”
“极诣剑术？”高个面具人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情报，连忙追问道，“你们极诣剑派里，有没有什么很厉害的女性杀手？”
“女性？”矮个子楞了一下，反问道：“杀掉这些山贼的是一个女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查到了一些线索，基本可以确定杀人者是一名女性剑士。”高个面具人含糊回应，“还有，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要喊我的名字，这是组织内部的规矩。”
“行吧，我记住了，下次不会再犯。”矮个子摆了摆手，对这条所谓的规矩很不在意，“剑派内部的女剑士是吧？你容我好好想想。”
高个面具人没有催促，继续查看大厅内的情况，不多时，便在一座石像下方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入口。
他下去查看，这是一个简单的藏宝室，放着几个木箱，存着一些数量可怜的银币和铜币，以及寥寥几枚金币。
这亚当斯还真是个吝啬鬼，黑蜘蛛替他干这种脏活，还要把油水都搜刮干净，难怪黑蜘蛛不想干下去了。
高个面具人暗自讥讽了一句，对这些破烂“宝藏”没兴趣，回到了大厅之中。
矮个面具人的思考已经有了答案，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极诣剑派内部近些年没怎么确立过女性真传弟子，据我所知，只有奥吉师叔那边有女真传，但更详细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奥吉很欣赏那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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