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雷神纪 第236章

为什么神樱树大人没有出手消除它们，为什么紫姐姐也消失了，不管这些倒地的人们？为什么那个无敌的将军也不出现赶走它们啊？

这种的规模，幽幽子只感到一阵无力的绝望，它们好像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只有靠近的三两只会因为自己挥舞御币赶走。

可是，更多的依旧飞舞在战场上空。

但最让幽幽子失态的则是，蝶群之中似乎因为花开院的决定，开始有些许飞向了她们这里。

只要赶走她们，大家就会没事的，幽幽子只能这么相信着。

“见子，你来带一下西行寺。外围就让长姬来代替你吧。”花开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文静的女孩会有这样看似冲动的行为。

但那份溢于言表的急切，还是让她感受到了。

任性的家伙，一个接一个，自家倒插门的家主，摸鱼的顶头上司，还有一大群过分率性的手下……没有一个省心的。

自家的那个大傻瓜，大概已经又冲进敌阵了吧。

“跟上吧。如果不小心还是……出事了，抱着头蹲在地上，我一定会去救你的。”花开院叹息道。

“是，给您添麻烦了，祢宜大人！”幽幽子整整自己素白的衣装，躬身道谢道。

“还是不要了，如果你出事了，唉~。”祢宜取下手腕上的红绳，将宽大的袖子绑好，一柄灵光闪闪的御神弓出现在了手中。

“嗨~，没事。用不着花开院你担心，我在！万事无忧！”

那个顶着死蝶的诅咒，硬生生活死了死蝶的女子一把拎起幽幽子的衣领，拽到了自己臂弯之下。

“随你，注意安全。我们该走了！”花开院没有去多做赘述，老姐妹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再多交代太多了。

幽幽子被那个一笑就露出几颗大门牙的开朗大姐姐抓了过去，悄眯眯地眨了眨眼，逗得她掩嘴轻笑。

“跟紧我，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是注意别耽误我们的正事。”见子伸手在幽幽子的小脑袋上揉了又揉，最后轻轻拍了一下。

“嗯！”可爱的少女咬了咬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答应道。

但是，却也看到了一只玉色之中夹杂着淡淡黑意的蝶儿晃晃悠悠地飞向了见子。

………………

激烈的沙场上，战争机器将稻妻的人类与妖怪和外来的妖魔搅碎吞咽到了腹中，最后变为一滩滩已经有些分不清面目的碎肉。

“这就是……当初初代奉行们跟随将军大人时，所面对的一切吗？”年轻的天领奉行大将干咳几声，吐出了几口血肉的碎块，拄着长刀站了起来。

“有古代的兵法大家说过，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乡，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是为形势。这样的局面，就撑不住了，后辈？”

结野将手中掰下的妖怪的腿骨混合着雷铠之力掷向了大将身后，但声音也有了些许的喘息。

这时，道满偷袭杀死云外镜一行妖怪，得到的战果也在这时回馈到了战局之上，许许多多的妖怪变成了袅袅的云气消失。

结野挑了挑眉，肃然的神态也终于有了几分的缓和，随即询问式地看着大将。

“全军集合！列阵，突击！”大将压抑着眼底的红芒，怒吼道。

散乱的军士们与阴阳师们配合着，向着中军位置靠拢而来。

失去了云外镜的暴兵，迎敌的战线也没有了那么的宽广。

而外围朦胧的纯净灵力化为了阳春结界，封锁住了趁乱逃窜妖怪们的路线。

鸣神大社的一行人也在许多将士们迈着踉跄的步伐，跑去中军位置。

而有许多的将士却没有了再度爬起的力量，只能不甘心地看着战友远去的背影。

“呵~！老哥，小弟就不等你了。最后的决战，就由我辰太郎大人一人主宰……咳，噗~！MD，叫犬神的妖怪咬了我，不知道以后要不要去蓬莱药店打针什么‘狂犬疫苗’啊？”

叫辰太郎的武士拄着一杆只剩半截的长枪，向着边上的老哥们说道。

“喂~，理理我啊。我真的……走了？”

倒在地上的身影迟迟没有回答他的话语。

“咳咳……咳呃！”辰太郎布满血丝的眼眸，有些不想相信地回望了一眼紧紧握着一柄名刀的中年男子，“大哥，大叔……”

良久，辰太郎撑着犬牙之印交错的右腿，慢慢蹲下，想要掰开男子手里的刀剑。

可是，无论再怎么用力，辰太郎依旧无法将他手腕掰开。

最后，他只好将剑从刀鞘之中拔了出来。

这是一把，布满伤痕的残剑，妖怪们造成的伤势依然摧毁了这把剑作为兵器的一切。

就宛如自己如风中残烛的主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发出不甘的悲鸣。

“陪我再走一段时间，好吗？大家伙都想一起看到这场战斗最后那必胜的结局。”辰太郎轻声说道，将剑放在了腰侧的皮带夹缝中。

而在他的背后，长短不一，种类不同的数把武器悬挂在他的背后。

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好像看起来滑稽无比。

“武士大人，请不要再回到战场上了。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支持你战斗下去了！”幽幽子担心地看着这个男子，劝道。

而一旁的见子却沉默不语，没有说任何劝阻的话语。

在战场残局的各处，巫女们已经开始为各个无法战斗，却还活下来的将士们做起了应急处理。

依靠神奇的灵术，运使符咒，最快的减轻外伤，削减诅咒以及攀附的伤势。

辰太郎好像没有听见幽幽子的言语，撑着断裂的十文字枪，蹒跚着向前走去。

在幽幽子眼中，已然化为了漆黑之色的死蝶，正在一只只地从这个男子身上带走着什么。

“请让我为你做些应急的处理……”幽幽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能够扛着这么多的死蝶，依旧维持着生存的迹象，用御币砸向那些死蝶，驱散了大半。

但是，那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向着军号响起的地方而去。

“不要去叫他了。让他走完最后的路吧。”见子叹了口气，蹲下身子，试着去救治那个中年男子。

而令她欣喜的是，那个男子竟然真的还留着不弱的生命气息，遂赶紧趴下全力救治他。

见惯了人们，妖怪对生死畏惧，对带来死亡的自己恐惧不已。

那些魂魄们包裹着自己生前的私欲，贪婪地想要从自己这里索取什么，却又害怕这些似是无害的蝴蝶。

幽幽子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明明已经被死蝶包裹，却依旧坚定地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武士大人，我可以救你，可以……”幽幽子快跑几步，绕到了辰太郎面前，想要劝说什么，却被一双血红的瞳眸吓到了。

那双眼中没有执念深重的亡灵们所有的暴虐，也非杀意凌然的样子。

幽幽子不经后退了几步，让开了对方前进的道路。

但不甘心的她，便又走上前去，尽力去驱赶辰太郎身上十数只的死蝶。

那些死蝶被幽幽子赶走后，没有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反而继续远远的徘徊着。

辰太郎的步履好像因为死蝶的离开，轻快了许多，又走了几步，顿住了身形，转过了身来，看着好像一个手舞足蹈的滑稽小丑一般的少女。

“多谢你了，巫女小姐。谢谢你赶走了那些黑漆漆的蝴蝶，带来了这只漂亮的小蝴蝶~。”辰太郎满面血污的脸笑得十分狰狞，用指尖捧起了一只玉色的白蝶。

“那是……”幽幽子吃惊地看着那只蝴蝶，那是……自己的死蝶。

对面的男子并没有笑多长时间，忽然面露怖人的怒容，扑向了幽幽子。

血气弥漫的十文字枪划过幽幽子的耳畔，扎向了她身后的一个从地上爬起的妖物。

腥臭的鲜血将幽幽子洁白的巫女服染上了一片并不合身的血色。

“噌！”十文字枪骤然从妖物身体内抽出，回到了辰太郎手中。

只是这次，他没有继续向着军号方向前进，而是拄靠着长枪，站在了原地。

“多谢武士大人救我。”幽幽子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道谢。

这场自夜晚打起的战斗，属于妖怪们的百鬼夜行之晚，被稻妻的人还有进入军伍的妖怪们，坚持到了那道划破天空的天光到来。

可这道天光出现，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却在这双血灌的瞳眸之中印出了一缕分明的划线。

“我们的力量终究有些弱小，只能阻挡那些弱小的妖怪，稍强一些的，就要依靠巫女还有阴阳寮的兄弟们。”

“但是……噗~呃……我们也有我们……这些人坚守的信念。即使我等战败于此，将军大人也一定可以保护稻妻永远安宁。”

“这场战斗，是向守护稻妻三百年的将军大人证明，这不仅仅是将军大人一人的职责，稻妻也是我等誓守一生的家园。”

辰太郎拄着十文字枪，身体却还是不听使唤地缓缓落下，直到最后双膝跪在了两翼的枪刃背面。

所有的将死或是已死的将士们似乎，在这一刻，都在借着他的唇齿，用低沉衰弱，却震慑心魄的声音，喊出一生坚守的一切：

“常道恢弘，鸣神永恒！”

Ps:摆碗~~~

嚓！失策了，随手点了发布，忘了今天六点前发文，最后一张请假条用不了了！

第431章 生为过客，死亦归人

虽然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亡灵，也认识了不少样貌各异的妖怪，更与心怀叵测的贵族公子打过交道。

但是真正见到这片残酷的战场，幽幽子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因自己而留恋于世的亡魂，尚不及此间一战所生之魂。

站立于战场上的稻妻人类与妖怪的魂魄，怔怔地听着远方呜鸣的号声，眼中没有任何对自己已死的不可置信。

倒在自己不远处的身体，横陈在血污遍染的土地上。

他们站在自己碎裂的兵器旁，眼中闪过几分无法自抑的不舍。

在这一刻，他们眼中的情感压抑而沉寂。

幽幽子看着那些死蝶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纷纷离开了那些人的身体，飞到了自己面前，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似乎是在向自己道好。

这样的执念，毫无疑问，如果化为恶灵，必然会置一方混乱。

“常道……恢弘，鸣神……永恒。我们的使命，就到……这里了……”随着一位较为年长的老兵仰起了自己血痕累累的面庞，断断续续地长叹道。

其余驻留在战场上，归属于稻妻的人妖魂魄们，无论多么的挣扎与不舍，最后却都放下了那份绝不逊色于流于民间故事的怨鬼的情感，靠坐在了自己的老伙计身边。

“师傅，我当上天领奉行的武士了。就是当的时间有些短了呢……我还没有去过鸣神大社，还没来得及看看好看的巫女姐姐……”

一个失去了臂膀的年轻武士，用脚想要勾起自己的弓弩，去触碰师傅送给自己的礼物上的徽记，可是……落了个空。

“……，……，……。老夫没什么可多言的，学艺不精而已。就是没来得及教这些新来的小家伙们我的那些在战场上求活的办法……”

看起来有些胆小的瘦弱男子躺在一面镌刻上了雷之印以及鸣神大社符文的重盾旁边，布满了撕裂的抓痕，就连那道雷之印也已经暗淡无光。

他看了眼面前的一只玉蝶，轻轻吹了口气，将它赶走，又微不可见地瞅了幽幽子的方向一下。

倒是也有看上去凶猛的灰狼妖怪，因为妖魂的强大，还能短暂地干涉现世之物。

夺舍？转生？这些都没有。

它奋力挣了挣脊背上露出的骨刺，将它们像那么回事地收回了身体里。

做完了这些，它用最后一只眼眸在战场上搜寻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老……大，啊，唔唔……嗷唔，嗷？唔！呼噜噜~！嗷嗷！”

待到它跑到远处一个倒地的阴阳师旁边，口中的言语却渐渐回归了野兽，再无法说出半分作为妖时的人言。

白玉的蝶儿翩翩飞舞，落在了狼妖的鼻尖，引得它鼻头微微发痒。

它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大大地吸了口气，最后还是忍了下来，用灵魂的大尾巴扫了扫地上的尘土，安静地趴在了阴阳师的身边。

玉色的死蝶，有什么样的作用，其主人幽幽子这些年来也知晓了些许。

就如父亲所希望将友人复活一般，这种蝶儿可以做到另类的一种复生。

比方说让对方以灵魂的形式继续存在现世，只是需要永远听从幽幽子的命令，无论是什么要求，就算是对昔日效忠的雷电将军挥刀。

当然真正的复活，却也是不可能达成的事情了。

成为了灵魂的众人或多或少，在那些玉蝶到来时，知晓了其中神奇，却都用各种方式选择了拒绝。

从小便被那些贪夺的亡灵们干扰，恐吓，幽幽子不知道怎么样去表述，去描绘自己见到稻妻许许多多的人的生死之观。

害怕死亡吗？当然害怕啦~。

待到死亡来临时，他们用尽了自己的一切办法去逃避，去抗争，去延续寿命。

可当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身体之后，虽是有着各自的不舍，稻妻的人们却仿佛释怀一样，乘上神樱的小舟去往遥远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