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雷神纪 第329章

澄澈的星空依旧故我地在那里闪耀，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这样了吧。

………………

时至今日，妖怪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重新回到了夜晚，或是幻想乡。

像犬走叶母女这样明面上占据着如此重要职位的武将，已经少之又少。

（犬走叶的离开，或多或少也有着几分来自于人类一方的忌讳，不要低估人的善良，也不能忽视其内的黑暗大致便是如此）

而将军大人的永恒，似乎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更始。

一如既往的天守阁中，将军看着武田信虎递呈上的一封封奏报，清冷的眉目并未有丝毫的异样。

但对于其下刚刚经历过一场变故的天领奉行来说，那险些将自己牵连进去的事情，是不会如此简单地过去。

这也让他，还有勘定奉行等其他官员生出了揣度神明意志的打算。

“禀告将军大人，稻妻四境内，最近因为我等自查内患，导致其他地区多处的治安出现不稳。不知……”

武田信虎拜倒在将军面前，悄悄抬眸死死盯着神明的一颦一笑。

“不知将军大人可有什么将令示下？”

将军将手中呈上的奏报一份份看过后，堆叠在一旁，微微凝眸道：“三大奉行的自查，乃至你等家族的自审不可止。”

说完，将军眼角的余光再次撇过那叠来自于各地天领奉行牢狱的奏报。

虽然很隐蔽，但将军依旧分辨得出这些奏报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绀田村村民松田与阵平争夺田地，发生口角，（中间些许缘由为人所隐去），最终化为了刀剑的冲突。

二、稻妻城下进城外国旅人不满远国监司的审查，拔刀抗法，杀死杀伤文职官员十数人（缘由被春秋笔法带过）。

三、甲斐城附近小型团体持刀舞剑于城内城外，收受保护费，为官兵斥责后抗法，后逃出了甲斐城，在外勾结妖物占据山头。

…………

如此种种，一件件一桩桩无不是依照着其上类似事件注写其上。

在将军沉思之时，她刚刚说出的话也已经让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暗暗叫苦。

如今舍弃的部下与可供抛弃的棋子早已被交出了半余……还不够吗？

在他们一旁的本居（社）奉行皱了皱眉，对于将军的决断似乎并无太多惊讶。

但对那些递呈至将军大人案前的公文，他感觉到了几分的异样，一时间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要是能看一眼，上面写的是什么就可以了……

呵，想到这里，本居奉行也自嘲地低下了头，除了上一任的宫司大人，谁敢做，谁敢提。

被派出暗中打探消息的终末番，也并未带回更多的消息。

‘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借着奉行自查之机，行进了违法之举。被后知后觉的他们抓走，也并无不妥……他们想要做什么？’

“你等，有何想要说的？”将军用清冷的眸光扫过几人，问道。

勘定奉行闻言，似是左右为难地稍稍退了退，拱手道：“启禀将军大人，伐木不自其本，必复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复流……一切的源头，皆是流散于平民手中的力量所致。”

“……”将军暗紫色的眼眸无悲无喜，澈然的瞳孔倒映着勘定奉行紧张的面庞。

见将军大人并未同意，却也并未反驳，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脸上闪过一丝喜意，连忙继续说道。

“下官并非说稻妻百姓本性如何。只是他们拥有这样的力量反抗幕府，无论多寡……都是在撼动我等追随将军大人奉行的永恒啊~！请您明鉴！”

年少的社奉行闻言顿感不妙。

将军大人的态度，毫无疑问，并非是偏向于民众一侧。

或许，很久以前是这样，但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改变了，这是他从稻妻历史中便览而得。

如今的将军大人，毫无疑问，是一位神明，绝不是单单的一个稻妻幕府的首领。

这两个老成精的老人……过早的被他们注意到，竟至落入这种被动的境况。

（终末番可不是万能的打探情报的机构，这边的老人家智商可没掉线，连个存在了这么久的特务机构都不知道）

虽不明呈至将军大人案前公文为何，但社奉行依旧能猜出那些或许来自于什么。

只是……那两位的提议出发点是立于维护永恒之上，要想推翻却需要证据。

这个时间，如何会有。

随意的出言顶撞的戏码，可不适合在神明面前表演。

‘果然，不愧是老前辈啊。’社奉行低下的眸光忽然变得冰冷了一瞬，随即又回到了温和似水的沉静。

‘本居家的小子，同样的亏，老夫吃了一次，岂能不还你一次？不要太小看老人家。’武田信虎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

这项提议的尽头，将军大人将会做出的决定，已经在涉及到“永恒”之时，注定了。

………………

自三奉行离开天守阁后半旬，一则消息随即从中发出，其名——废刀令！

PS：摆碗~~~~

第565章 上执一命，下执一词（变味的刀狩令）

从未出现在过稻妻土地之上的将令，就这样忽然来到了稻妻人们的生活之中。

一时间，本就因将军大人而尚武的稻妻风波变得更加莫测。

自天守而出的废刀令，大致为收缴除却幕府官员，军队等特殊职业外，流散于民间的刀剑武器将被全部收缴熔铸成各式器械，亦或是农具。

这对于习惯了贯彻武士之道的人们而言，这无异于剥去了他们生存之道，乃至于理想。

“为什么！为什么将军大人要下这样的命令？”有人惊愕地站在天领奉行的门前质问道。

“稻妻千年都未有下达过这般命令！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蒙蔽了将军大人！”也有人持刀堵在三大奉行的门前，叱问着。

而后，这些示威的便被幕府武士们打败，夺去了腰间的太刀，扔在了治所之外。

这样的事情，随着刀狩令（为了跟眼狩令混个眼熟，就叫这了！）的推行，这样的风波扩散得也越来越广。

许多出名的道馆剑道大师，在心有反抗之前，便被拜进幕府的弟子找上门来用着各种各样的方式打败，夺去了自己的刀刃。

理心流，明智流，神道流……

这些道馆送给幕府的弟子们在上官的命令下，转身向着师傅们拔出了刀刃。

在两大奉行的指挥之下，幕府雷厉风行地将刀狩令贯彻在了各方各处。

只是，从一开始，刀狩令的本意便不再是维护民间的稳定，维护永恒。

借着雷电将军的将令，刀狩令的执行方法变得越来越狠辣，越来越没有商榷的余地。

太刀？连人带刀一起拿下！

打刀？拿下！

更遑论薙刀，肋差，长枪，弓弩等等，尽数为幕府收缴。

至此，刀狩令的本意便已经在其执行的期间，变了味道。

当然，似幕府敢于在战国的时代这般伤损民众的尚武之风，缘由从来都只有一个——不败的武神，雷电将军。

于将军而言，收缴平民的刀剑，可以将他们的心思能够最大限度的收敛回自身所终之事。

这种事，在繁琐的数据里，发生过太多太多。

其中，也有太多的反例。

但将军也坚信，绝无人可以击败自己，将稻妻引向滑落的一端。

至于三奉行是否有所异心……一刀足以。

………………

距离小桔梗来到鸣神大社已将近八年了。

原本只有四年的学习时间，被蓝有意无意地拖延，以致到了这般的境地。

如今，也终究还是到了她离开的时候了。

当初认真可爱的小女孩，在蓝眼中，很快很快地长大了。

稚嫩的面庞渐渐长开，没有了小时候软软的婴儿肥，像一颗洁白胜雪的鹅蛋般，白皙绝丽。

一如当初接下这个小女孩的教导时，蓝再次穿起了那身自己珍惜的礼服。

郁郁葱葱的镇守之森，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群妖聚首时那如夜般的梦幻。

阳光照进林间，斑驳的光点将森林的角落照的一片澄明。

绝色的狐妖宫司轻声絮叨着什么，为身前稍矮自己几分的女孩……少女束上一根素洁典雅的丝带。

“如今的稻妻，并没有那么安稳，你……知道吗？”蓝从隙间拿出一把散发着绯樱花香的梦见木梳，划开了桔梗的青丝。

“哗啦啦~”，似乎有这样的声音，随着木梳穿入，似那坠入山谷的青瀑般响起。

“嗯，我知道了，师傅。”如黑玉般的水眸微微阖起，看着出现在眼角余光里的那一抹绯樱衣摆，尽量平静地答道。

明明一个是妖怪，一个是人类，年岁也相差甚远，可是那份内敛温柔，却是那样的相像。

在桔梗看不到的背后，蓝眼中露出了几多的担心，几多的不舍，几多的欣慰……

八年，于蓝而言，其实早已不算多么漫长的时间了。

数百年陪伴在影大人的身边，看着她慢慢的改变着，无能为力，蓝大概习惯了这种漫长的等待了吧？

对于影大人，蓝的感情也从很久以前的模糊不定，逐渐明晰。

只要有影大人就够了，只要陪在她的身边，不要去关注那些内心驳杂的人类，我也就不会受到那所谓的磨损了吧。

或者说，那些磨损都于自己而言，没有意义。

“师，师，师忽！”那时，扎着一根小冲天辫的女孩瑟瑟缩缩地看着自己身后的狐尾，小嘴都瓢了。

“师酱~！”那时，女孩第一次学会了灵术，拉开了樱大人留下的破魔之弓。

“师傅大人！”那时，少女跟着自己远远地窥见自己侍奉的神明，开心地喊道。

“师傅。”女孩发育地总是早上一些，恍惚之间，小家伙就已经……这么大了啊~。

当初紫大人也是这样看着樱大人，本居千代小姐，幽幽子大人，还有那一位位熟悉的人类朋友，妖怪朋友离开的吗？

蓝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孩，眼里恍惚了一瞬，梳拢头发的动作停下了几息。

紫大人不喜欢人类，就连样子都不装给影大人看，这或许也是原因吧。

“师傅，我……”如瀑的长发随着桔梗的转身，从蓝的手中飞快的离去。

这时，镇守之森外一个衣衫狼狈的男子，挎着腰间的太刀，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林间。

紧随其后的追喊声随之响起：“哈哈哈~！跑吧，跑吧！只要还在稻妻的土地上，你就算跑到影向山里，我们也能把你抓出来！”

追喊声渐渐离将要告别的师徒那分温吞的离意打散了太多。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无望中看到了两道不一样的倩影，逃跑的男人拼劲最后的力气扑向了她们这里。

“救，救救我。我不想……被抓进监牢，不想去踏鞴砂。”男人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脱力晕死了过去。

而后三个只戴着幕府斗笠的“浪人”踩着闲散的步伐走来。

“哟嚯~！让老子看看，你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能跑到哪里？送你去踏鞴砂挖矿，那是给你这种只会舞刀的废物一条活路！”

“就是！差点让你跑到了鸣神大社……跑？看回去了，老子不让大人给你塞进炉心里去！”

几个“浪人”似的幕府官员挎着刀剑，又笑又骂地走来，却看见桔梗蹲在地上点住“逃犯”穴位，将险些休克的人给安定了下来。

“……”而那趾高气昂的三人一下子也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言不发站在她们不远处，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当然，这不可能是桔梗的功劳了。

那身庄严华贵的礼服，只要是个来到过鸣神大社的稻妻人都知道，那尼玛是鸣神大社宫司才能穿的。

“你们追他，是因为他犯了怎样的罪行吗？”桔梗掐住男人的脉搏，抬眸问道。

这样身体状况的人，能变成这种样子，到底跑了多久，又为了什么连命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