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鸽的猫
这个地方有电，她趁机给手机充了充，让它不至于半路歇菜。
顾瑶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对照着手机用黑笔红笔在地图上圈圈画画，嘴里不时嘀嘀咕咕，于是目光漂移，发起呆来。
楚沐歌是真的很喜欢自言自语。
和她待了这么多天，顾瑶很清楚，这在楚沐歌身上是一种孤独的表现。
就像是之前在黄昏日落的天台，她孤身一人依靠着栏杆，和风一同无声看着晚霞，自然而然的融入其中，就好像一切就应当是那般似的。
她的世界似乎没有其他人，不，至少现在加了个顾瑶。
楚沐歌可能在末世前不受欢迎。
顾瑶一直很奇怪：对方性格其实很好，人也长得非常漂亮，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前无法得知，甚至在书中，对于楚沐歌以前的过往都是只字未提，顶多就是有一次她在和陆泊渊交流时，笑着说过：
“活这么大了，你是第一个发自内心给予我善意并且贯彻执行的。”
所以她和陆泊渊成了很好的朋友。
时间在推移。
在某一刻，阴沉的天空黯淡下来，楚沐歌停笔，将绘制好的地图仔细端详了一遍，笑着说道：
“完成啦。”
-
她们在这个地方待了好几天。
背包里面有食物，压缩饼干、方便面，楚沐歌在这个地方养伤，在某一天清晨，轻轻解下绷带，看着手臂上呈现牙齿印形状的淡淡疤痕，朝着顾瑶微微一笑：
“学姐，这像不像是标记？”
她丝毫不在意那痕迹，反而很荣幸的模样。
顾瑶坐在床边默默看着她，像是雕塑。
楚沐歌眯了眯眼睛，试图接上她的脑回路：“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担心倒是没有，顾瑶顶多是有些不好意思。
楚沐歌很矛盾，顾瑶有次瞧见她站在浴室内，掀起衣服，看着腹部的疤痕苦恼蹙眉，却又在如今瞧见咬痕时，愉悦的微笑，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楚沐歌悠悠开口：“这都什么时代了，遍地都是危险，哪会真有人不受伤的。”
她看的倒是很开。
-
今天楚沐歌很不对劲。
顾瑶意识聚焦，率先发觉的就是那具抱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躯体。
楚沐歌眼中有黑雾，抿唇痛苦的忍耐。
抱着她的力气可能有些大，顾瑶感受不到疼痛感，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楚沐歌深深呼出一口气，瞳孔收缩后又扩张，咳嗽几声，迅速起床去往浴室。
——她发病了。
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滋生着黑暗，楚沐歌压制下内心那些暴躁和悲伤的情绪，来到浴室，匆匆忙忙开始找寻药物。
没有任何标签的雪白药瓶被她拿到手中，盖子打开，楚沐歌朝手心倒去，将最后两个胶囊吞咽进了口中。
不够……
心脏依旧在扑通扑通直跳，内心各种混乱的情绪像是砸落在地上的各类试剂，搅和在了一块。
是她粗心了，原本以为这两个胶囊至少能够再撑一个星期，结果今天病犯得格外厉害，直接吃光了。
双拳握紧，她身后有冷汗，缓缓抬头，看向镜中咬牙的自己。
黑雾翻涌，她朝着那张脸挥了一拳，巨大的力量加之于镜面，随着清脆的响声，像是蛛网般碎裂。
镜中的自己碎裂成了好几块，略带扭曲，像是在嘲笑。
外面的顾瑶吓了一跳，探进来一个脑袋，偷偷观察。
楚沐歌朝她笑了笑：“学姐，没事。”
她说着，松拳，无力垂落，呼出一口浊气，接着走出浴室，看了眼站在门边的顾瑶，淡淡开口：
“学姐，我们今天就出发。”
顾瑶跟上她的脚步，看着她来到客厅，将地图拿了起来。
楚沐歌咳嗽一声，压下些许不适的情绪，看向地图。
她说的出发，不是立刻离开B区去往新加罗，而是想去找一找药品的替代物。
她的药是特制的，不过其中有些成分可以用其他的常见药物替代。
画了圈的地方不多：一家超市、一家医院、一家汽车店还有离开B区的出口。
——但是没有车，去往医院的距离太远了。
楚沐歌目光偏移，看向了除此之外能够出现精神类药物最常见的地方。
——精神病院。
“走吧。”
她去了趟厨房，拿了把趁手的厨刀。
“去杀丧尸……”
刀很锋利，带着锋芒。
楚沐歌看着上面倒映出的自己的眼睛，咳嗽一声，轻描淡写开口：
“或者杀人。”
第六章 尸潮
吱呀、
小区的铁门因为没有人清理，有些部位经过暴晒和风雨击打，生了锈，发出刺耳的声音。
楚沐歌将地图拿出来，抬眸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淡淡说道：“学姐，我们要走几条街道，有个地方途径超市，可能会有很多丧尸，还是小心点为好。”
对一只丧尸说小心丧尸，也是没谁了。
丧尸会被声音吸引，从而迁徙，但谁也不能保证它们一定会离开，毕竟丧尸不会躲雨，病毒进化出的皮肤让它们能够在原地保持静止，进入待机状态。
但是其实二人都知道，就顾瑶现在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即便拥有丧尸女王的能力，难道还能无限制的控制丧尸吗？楚沐歌又不傻，还是小心为妙，更何况假如遇上变异体怎么办？
说出发就出发，楚沐歌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迈开步伐。
胶囊还是有效果的，但是情绪依旧没有非常稳定，还是得尽快抵达精神病院的药房才行。
街边的缝隙已经开始长出杂草，那些展示柜碎裂的店铺内部也已经肮脏不堪。
没有人为的打扫，整片街道显得荒芜且混乱。
顾瑶甚至还从一辆废弃车辆内部的牛皮座椅上，发现了一张糊了一大片的照片。
一家三口的合照放在褶皱长霉的座椅上，像是在追忆着人类原本那辉煌的昨天。
这场末日真正摧毁的从来不是单纯的血肉和灵魂，而是千百年来人类建立的金字塔秩序。
她抬头望了眼刺入苍穹的高楼大厦，灰蒙蒙一片，透露出死寂。
一路上遇到的丧尸不多，绝大多数都是绕开，少数发现的，也被顾瑶迅速控制，歪歪扭扭走到了其他地方，接着被解除控制，脑袋炸裂。
现在没必要带着小弟，倘若发出了不必要的声音，反而得不偿失。
直到一连解除好几个丧尸的联系以后，顾瑶才发觉自己这技能原来还有点冷却CD，频繁解除过多了，身体会有些虚弱。
正常，倘若没有冷却时间，那其实就和她能无限操控丧尸一模一样，直接选择连接然后断开等丧尸自己脑袋爆炸就行，还需要打啥。
一路这样过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直到她们走上观光桥几分钟以后，楚沐歌突然拦住她，比了一个嘘字。
B区的观光桥是一大特色，这座桥横跨在城市里，能够让人们在上面行走着，等于是一条和车隔离的马路。
桥不长，可是途径一个很重要的地方，B区超市。
顾瑶也听见了下方的声音，越过栏杆向下看过去，总算是看见了末世经典的场景之一：
尸山尸海。
B区这地方说说叫超市，其实更贴切点，叫做不夜城。
黯淡的红绿灯带着斑驳的痕迹。
她们站在观光桥上，俯瞰着不远处的大型广场。
无数死灰的人头在广场上涌动，发出杂乱无序的嘶吼。
那些丧尸的身体多多少少有些腐烂，却被病毒在一定时间后维持住了机能，顾瑶甚至看见了一只脸皮溃烂，藕断丝连着眼球的怪物。
在广场的中央舞台上，有着一个巨大的音响。
——很明显，或许在这之前，有幸存者通过音响吸引了丧尸们的注意力，从而逃脱了这里。
但是这却给楚沐歌带来了麻烦。
这些丧尸被吸引到了此处，导致观光桥下面成了尸山尸海，一个不小心被发现，她就很可能会被丧尸形成的大海吞没。
微微弯下腰，楚沐歌牵着顾瑶的手，往前走着。
听着连续不断的嘶吼声，一步、两步……她迈着步伐，逐渐抵达了观光桥的末端。
下了桥，刚好是在十字路口附近，只要不被发现，她们可以偷偷溜走。
快了。
悄无声息走下最后一道台阶，楚沐歌松了一口气，没敢看后面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尸山尸海，准备往前走。
就在这时……
极低的嘶吼声。
却又像是压抑着的哭泣。
楚沐歌身体僵了僵，和顾瑶一同看向了那个站在人行道红绿灯旁边的小身影。
灰白色的肌肤上显现出青筋，那是一个头颅硕大的七八岁小孩，像是个大头娃娃，灰白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楚沐歌，嘴里溢出低沉的怪异声音。
遭了。
同一时间，顾瑶拉扯出了小丧尸头颅中的白色丝线，而楚沐歌则是一把抓起她的手就准备跑。
小丧尸张大巨大的嘴巴，发出尖锐的叫声。
刺耳，呕哑嘲哳，却足够吸引注意力。
这是一种呼唤。
下一秒，白色丝线断裂，它硕大的脑袋爆裂，迸发出脑浆，而那些广场聚集的丧尸也寂静了一瞬，接着晃悠悠转身，看向了楚沐歌的位置。
风声。
在楚沐歌迈开步伐奔跑的一瞬，它们也发现了目标，瞪大灰白色无神的眼珠子，嘴中嘶吼着，争先恐后朝她追了过来。
人们成为丧尸后，不仅速度没有变慢，反而因为无需在意各类神经的损伤，跑的比生前更快。
现在的场景非常壮观，楚沐歌拉着顾瑶跑着，身后的丧尸好像成了灰白色的海洋，尸潮在街道激推，疯了似地朝她接近。
顾瑶灰白色的瞳孔微颤，数根丝线从尸潮内被扯出，被她控制，然后让操控的丧尸扑向尸潮，被吞没，接着重复操作。
一只两只三只……十只……二十只。
她在突破自己的极限，被操控的丧尸立刻扑向自己的同类，可在庞大的基数面前，仍然是徒劳，迅速消失不见。
身后的尸潮翻涌，街道上不时会出现拦路的废弃车辆，这些丧尸们就会因为奔跑撞在上面，跟在其后的其余丧尸则会踩过它们的身躯，作为人肉梯子，越过车辆继续奔跑。
于是可以见到滑稽恐怖的一幕：争先恐后的丧尸会撞上电线杆，接着凹陷着部分躯体继续弯弯扭扭前进，只为了咬楚沐歌一口。
有些走得慢的，还会被后面推搡着的同类踩在地上，直接变成一具扭曲的尸体。
……管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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