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狠人从太平洋开始 第159章

“我们不能祈祷德国佬，也不能祈祷飞行员，关键时刻必须做出唯一能活下去的抉择，不能够犹豫，也不能够害怕。”

中士与下士们虽然觉得伊文少尉说的最坏情况有些危言耸听，但两年魔鬼训练之下与生俱来的服从命令让他们行动起来，开始按照伊文的想法叮嘱每一个士兵。

接近凌晨2点，历经半个多小时500米的低空飞行避开德军雷达和短暂的1500米高度飞行以确定空降场后，运输下降至700米进行接近飞行。

距离把伞兵们投放在指定区域就剩下了最后一步，机舱内的红色指示灯吸引着大部分空降兵的注意力，他们的脸上倒是没看到多少煎熬的神色，甚至因为一些整活小能手而充满着欢快的气息。

但就在下一刻德军的高射炮在地面爆发出如星河一般的黄色光芒，炸开的响声在天空中回荡，掩盖住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砰砰砰砰——！”

夜空下那些打到天空上的炮弹产生的爆炸火光近在咫尺，伞兵们甚至能看清楚它冲击出来的烟雾有多么厚重。

此时此刻，全体空降兵脑袋里都闪过一句话——被发现了，被德国佬发现了！

“我们知道我们飞得很高、很远，德国佬的防空火炮够不到我们。”

这就是一句狗屁话，用近代地面防空火力对付C-47有些吃力，却绝没有那么吃力。

当火团在空中形成的那一刻，伊文乘坐的C-47内的全体啸鹰们脸色极为惨白。

空降兵们第一次体验到了战争的滋味。

战争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们以为自己会按部就班被运送到指定区域，然后按照平日里训练的那样一个接着一个跳伞，但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们一个耳光——很可能，他们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

没人知道一百多米开外的那架C-47是怎样被高射炮击中，啸鹰们至见到了一团不大不小的火光在夜空中出现，紧接着就像是往里头添了一把汽油似的炸开，瞬间变成了燃烧着的飞机残骸。

机组成员？伞兵？能留下的大概只有一小部分金属残骸。

“全体集中注意力，已经不能按照预定的那样进行降落了——！”

来自伊文的怒吼声瞬间把啸鹰们的注意力从空中炸开的火焰里吸引过来，那是在3排干了2年副排长的少尉，因为康普顿中尉的到来并与士兵们打成一片，逐渐削弱了啸鹰们对以前只管完成上级命令的伊文少尉的印象，或者说有些难以记起伊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完成任务，而是我们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伊文的声音仿佛要把C-47那轰鸣的引擎声音、外面德国佬的开炮声 彻底遮盖下去，暗淡的指示灯下照射出了一张浑然无惧的脸庞。

空降兵们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这位少尉的气势，逐渐唤醒了这些天埋在犄角旮旯里头的记忆，然后惊奇的发现长官出现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以往的伊文只有在命令的情况下才会拥有这副姿态，但总是缺少几分肃杀之气，拥有着的仅仅是军官必备的那种压迫气势。

啸鹰们不敢说话，甚至有的人都不敢与其对视，哪怕是两个班长都未免在其凶悍的气势下低头。

“发生在眼前的事实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德国佬的高射炮、高射机枪能击落我们乘坐着的铁棺材。”伊文神情严肃道，“现在，告诉我你们的想法——活下去，还是抱着铁棺材死的一具尸体都没有！？”

很快就有人回答。

“活下去。”

“我听不见——！”

“活下去——！！！”

“很好，所有人做好提前跳伞的准备！”

说完这句话，伊文把目光转向班长们。

不得不说训练有素的情况下，士官们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省去了伊文一个接着一个检查的功夫。

很快机舱内传来一阵开伞绳挂钩卡入钢绳的‘咔哒’声，钢索位于啸鹰们的头顶，顺着机舱中央延申，每个人必须检查两次，确保强制开伞绳已经挂到钢索上。

紧接着就迎来了伊文的新命令。

“检查你们的装备——！”

三分钟后确认无误，伊文其实已经想提前跳伞，哪怕没有抵达指定区域，奈何机组成员死都不愿意配合，他们有他们的任务不可能任由伊文胡来。

忍耐两分钟后伊文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危险袭来，那是高【直觉】所带来的预警，没有不去相信的理由。

“所有人做好防冲击的准备，都他妈的给我做好防冲击的准备，给我用吃奶水的力气做好准备——！”

吼完这句话以后，伊文再度冲着机组成员大喊——他很急，相当着急，因为这里有28个人，命运全部被捏在3人的机组手里，只要他们不配合根本无法实施空降行动。

“妈的，老子不是在胡来，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正确的决策！”伊文怒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里的28个即将去与NAZI拼命的啸鹰的生命捏在你们手里？任何时候都得以实际情况为准，你们的固执将害死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你们自己——！”

遭到这一顿骂过后，机组成员出现了动摇，毕竟都算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宏伟的计划，心理素质方面肯定不如伊文这样强悍，想到28条人命压在自己肩上的那一刻，就逐渐希望把压力递交给这艘运输机上的唯一一个军官。

只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还没等机组成员按照伊文的命令寻找最近且还算适合的地方实施空降，C-47就一头扎入了浓厚的云层之中，不是一架C-47而是这次行动的所有运输机都撞进了云层。

这片云堤突如其来，就连气象学家们也无从预测，它横跨在第82空降师与第101空降师的飞行路线上。

看不到机翼尾处闪烁的灯光那一瞬间，飞机开始偏离航向，然后因为害怕碰撞附近的运输机，飞行员们本能的开始垂直上升与急速下降。

如果不是伊文通过直觉预警事前提醒了啸鹰们，机组成员这样的行为必然会导致整个机舱内的空降兵人仰马翻，如此重的装备外加人体的重量，如果没有提前做好相关准备，那就很有可能撞在一起引发受伤，甚至是死亡。

“飞回高度，准备跳伞——！”

哪怕下方的目标不明确，云层阻碍了所有的视线，但只要飞机还在飞就多一分危险。

“不行，太危险了。”

机组成员刚回答完，机长突然看到一盏指示灯距离自己所在的C-47不足30米，下一刻似是要撞上去，几乎是肌肉记忆一样的行为，机长突然操控着飞机将整个C-47在空中倾斜30多度，整架飞机以倾斜的方式掠过了那架突然从高空俯冲的C-47，己方的机翼与对方的尾翼最近不超过3米，机组成员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

云层遮蔽视线，飞机又是高速行驶，偏偏同样速度的飞机有1590架，按照之前的V字编队，每9架的V字编队里的飞机之间的间隔不超过50米，每个V字编队之间的间隔不超过310米，任何一架飞机俯冲或是升高，都有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如果只是让飞机有可能与飞机相撞，那就太天真了。

就拿伊文乘坐的这架C-47来说，当它紧急避险的那一刻，机舱内的28人就倒了血霉。

过于仓促的行动直接让机舱内的啸鹰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严重的碰撞，两排空降兵最少有5个人一边撞在机舱壁上同时另一边还遭到战友的碰撞，那可是算上体重有足足150公斤的重量。

“啊啊啊啊啊！！！”

下个瞬间，机舱内传来了一道道惨烈的哀嚎声。

“我的手，我的手——！”

“痛死我了，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救我、救我、就我啊啊啊，妈妈呀呀呀！！！”

就算机组成员及时将C-47从倾斜角度拉正，并试图将飞机升高也无法阻止突如其来的行为对啸鹰们造成的伤害，这还与公交车上突然的急刹车不一样，本来就因为过高的负重站起来都相当困难，几乎把啸鹰们的身体绷紧，肌肉韧带方面的负荷更是抵达极限，突然被同样重量、甚至更高重量的战友撞那么一下，肌肉拉伤是必然，运气不好的骨骼都得出现骨裂或是折断。

“安静——闭上嘴——！”

伊文只能用更大的声音压制住啸鹰们的惨叫声。

“各班班长、副班长，检查受伤情况！其余人死死抓住钢绳，防止再出现刚才的情况自己去撞到别人！”

3.至少在我们站稳脚跟前不留任何俘虏！

“不管是谁受伤，给我忍住——如果你们想害死其他人的话，那就继续叫，历史会记住你们这些害死战友的人，不会有人替你们惋惜......停下无意义的喊叫，你们能活下去，只要听从命令，就不会有事！”

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么不怕死、多么向往在战场上杀敌，但当带来死亡的危机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人总是会恐惧的。两年的训练让啸鹰们有着充足的跳伞经验，却从来没真正实际体验过空降过程里的这种突发状况。

慌乱、不知所措，恐惧吞噬内心产生操控意志的胆怯，这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所以需要一个优秀的军官在混乱里头快刀斩乱麻，不说控制住局面，至少让空降兵们闭上嘴。

不得不说E连3排2班、3班与排部相当幸运，他们乘坐着的C-47里头有一个相当擅长对付紧急情况的豪斯曼·伊文少尉。

曾经的他面对过数次紧急情况，却始终能保持冷静与清醒的头脑，常人眼里那是对死亡的漠视......说实在，空降过程里能受空降兵所掌控的事情并不算多，但伊文很清楚任由啸鹰们因为疼痛哭爹喊娘，只会带来更坏的结果。

“你们是志愿兵，是自愿成为空降兵，这不仅仅是一种勇气，更是一种万里挑一.......因为在你们身后有更多人，将参军的志愿写在了伞兵上面，吃更多的苦、立更多的功、赢更多的战争，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每一个环节都充满着危险，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可以原谅你们实际遭遇的时候陷入慌乱，却绝不会原谅你们一直处在混乱......因为你们是精锐，对吧？难道不是？难道是三流杂碎吗？”

相当毒辣的说辞引的啸鹰们攥紧了拳头。

伊文在马润那边很少用这么辛辣的话语，倒不是因为对海军陆战队另眼相看，而是看人......马润也有胆小鬼，只是有不少老兵在队伍里头，他们的一举一动会带动着新兵、影响新兵，所以很少出现如今这种情况。

101师的空降兵们则不同，他们是真的第一次上战场，训练再怎么多也无法与真实情况相提并论。

好好的一个夜空无云最适合空降的时间点，C-47飞着飞着被突如其来一片云层包裹，这谁能预料得到？

机组成员的紧急避险导致机舱人仰马翻出现受伤，鬼知道还会不会来下一次类似的情况，那时候轻伤会不会变成中度伤？来多了会不会直接死在飞机里头？

总的来说，啸鹰们内部缺乏经验丰富的老兵，缺乏他们临危不乱的姿态，导致新兵们的信心被打击的太过于彻底。

如此一来，慌乱是必然的事情。

不搞点激将法，还真的难以让啸鹰们的注意力从担心与害怕上转移。

不管怎么说，伊文的办法相当有效，随着他那一道道洪亮却尖酸刻薄的声音，机舱内很快就安静下来，受伤的啸鹰们咬牙忍痛配合着其他人。

检查结果不如人意，最少3名啸鹰整条手臂疼的呲牙咧嘴还完全无法用上力气，就连抬一下手臂都做不到，这意味着倒霉蛋被撞以后出现了完全性脱臼，另外4名伞兵肩膀与整条手臂相当疼痛，却还能抬高手臂，说明是肌肉拉伤，亦或者是淤青，前者基本无缘跳伞，后者咬咬牙还是能跳。

剩下的多半就是一个冲击撞墙所带来的短时间疼痛，稍稍舒缓过来就没那么疼。

要说问题也没那么严重，只要......就这么想的时候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德军的高射炮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别说是机组成员，就算是伊文都没能反应过来——炮弹在C-47的左机翼穿过，非常精准的直接命中了机翼的引擎。

啸鹰们只听到了‘砰’的一声，整架飞机完全不受控制的突然往左倾斜。

下个瞬间，伊文与他这一排的啸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左肩狠狠撞在了舷窗上，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从右边站不稳并撞过来的战友，伊文挨的那下特别痛，钻心似的像是有人正在给自己的身体开几个大眼，疼的他两只眼睛紧闭起来，面部表情极其扭曲。

有概率触发的【爆发忍耐】并没有奏效，但一想到这架飞机几乎要完蛋以后瞬间就把疼痛压制了下去。

现在已经不可能等飞机攀升到一定的高度再去跳伞，必须立刻马上完成跳伞，否则整架C-47里的啸鹰都得完蛋。

好在机组成员经历了之前犹如噩梦一般的操作，这次算是有了经验没那么慌张，直接向右飞去确保C-47还能在空中稳定飞行。

少了一个发动机，不代表这架飞机就无法完成‘空中作业’，仅仅是留给啸鹰们的时间不多而已。

目前没人知道3排排部、2班、3班究竟抵达了什么地方的上空。

下诺曼底？科唐坦半岛？还是跨过了这个半岛？

跳下去以后会抵达什么地方？法国北部那种独有的农场？亦或者落地直接坠入英吉利海峡？

伊文只知道再不跳，都得死飞机上。

只是刚才左翼引擎被高射炮命中所带来的撞击让不少啸鹰根本站不起来，他们不是不想站起来，而是因为负重......有心无力！

但总是还有站着的啸鹰，他们还能有所行动。

“普金中士、索斯徳中士，命令靠近脱臼与受伤严重的啸鹰旁边的士兵，还有那些爬不起来的士兵身旁的士兵，准备把难以自己完成跳伞的人推下去——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跳伞。”

伊文的反应速度与判断能力十分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原本还能给伤员解下开伞绳挂钩，当其他人完成跳伞以后C-47能带着他们回到英国接受治疗，现在则不太可能了。

没了一个引擎，飞机还能跌跌撞撞的飞，但问题在于这片空域有超过600架飞机，你没有按照V字编队走，就这样直接右拐，那特么的不是很容易和别的飞机发生碰撞事故吗？

给伤员解下开伞绳挂钩的时间，已经能跳伞最少2-3个人......或许这个时候有小可爱会说不解直接跳行不行？

当然可以，就是会出现一个相当可怕的后果——就是变成一连串人肉汉堡，然后以每小时150英里的速度挂在舱门外晃荡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跳伞必须讲究绝对的顺序，从1到28绝对不能为了着急而插队，必须等前面的人完成跳伞自己才能跳伞的原因。

“行动起来！”

命令已经下达，可两个家伙没什么动静，有可能是因为刚才撞到了脑袋，也有可能是看到左翼燃烧着的引擎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普金中士、索斯徳中士！？”

“......推动那些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人，待会让他们按照顺序一个接着一个——！”

重复了第二遍，还是没反应，伊文的火气瞬间上来了。

要不是身上的负重，他肯定上去先给两个班长一人一个耳光。

可现实情况只能拔高声音来惊醒这两个陷入呆滞的家伙。

“普金中士、索斯徳中士——回答呢——！”

老练的班长就不需要排长反复提醒，突发状况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哪怕没什么经验也会保持冷静，并思考应对方法，只是很显然......空降兵里头缺乏这样的班长，但E连有一个还算不错的优点，大批士官都是经历过索伯上尉的魔鬼训练，镇定下来以后还是能做一些事情的。

“Yes，sir！”

能站起来的啸鹰尽可能站起来，能帮到前面的战友的人尽量帮，帮不到也就只能推着前面蜷缩动弹不得的战友。

跌跌撞撞终于开始跳伞，伊文作为这架C-47里头的唯一军官，并非是第一个跳伞，他前面还有5个人，其中有两个蜷缩着倒在机舱地板上，就这么一脸无助的被后面的战友推动着来到左翼舱门。

第1个人头朝下被推出舱门，完成了他人生里第一次上战场的实战跳伞，紧接着是第2个走到舱门前以正常姿势跳伞，第3个就比较倒霉差点没在空中完成转体两周半的表演。

像电影里头那样有秩序一个接着一个跳出舱门的情形并没在伊文这边出现太多，到了第4个就有些出格了......他是个幸运儿，两次撞击都没找到他，完全能够以跳跃的方式空降，却因为看了一眼下面的云层引发了本能的恐惧，二话不说缩了回来。

下一刻他哭着说道：“我不行，不行，不能——！”

其实这是相当正常的临阵退缩，不是所有志愿兵的心理素质都很高，脑子里只有杀敌报仇这件事，更何况这里除了伊文都算是新兵蛋子，训练时候的跳伞从没今天这么混乱与紧急，连续两次的事故足以把人心底对飞行的恐惧勾出来，然后无限放大，直至控制住大脑与身躯。

“踏马了个逼的，你这个懦夫——！”

还不等伊文发话，退缩的啸鹰身后，也就是第5个跳伞的大兵一阵破口大骂，他还不止是骂人，整个身体猛地往前一拱，接力以后双手往怯战的伞兵背上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