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狠人从太平洋开始 第99章

当然也不全都是坏消息，昨日于塞班岛西北地区再度登陆的陆战2师陆战2团经过24日一整天的激战成功击溃了日军的战车联队，并开始逐步向塔波乔山北侧的一个叫做塔那巴戈地区推进，战略上是想着直接切断盘踞塔波乔山的日军退路。

这天夜里，克罗里少校奔走在各个连队里鼓舞士气，并下达了一个死命令——明天的进攻之中，不论是谁冲上了303高地，敢因为日军的反击而退下阵地，军法从事。

不论是谁都感受到了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3营的马润们沉默着擦拭手中的武器，将其维护至最佳的状态。

很多人知道自己冲上去多半是有去无回，但依旧斗志昂扬。

明明没有什么激励措施，对303高地发动了一整天进攻还被小鬼子赶下高地对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可伊文眼里的马润没有一个脸上带着厌战情绪。

50.身处绝境，不曾放弃；面对绝望，不曾抛弃（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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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5日。

马润与陆军对303高地的进攻持续了整整一天。

进攻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陆军、马润、日军，三方都爆发出了一种狠厉与亡命，其中以3营马润尤为凶狠。

昨日一整天303高地都在来回拉锯，今日下午的时候眼看要被日军再度赶下来，已经登上山梁地区的3营马润像是发了疯一样，在原隶属警卫排的官兵们的带领下连嗑三四颗兴奋剂对人数众多的小鬼子发动了反冲锋。

双方短兵相接的情况下火炮、空袭成为了一个笑话，坦克又没本事爬这种陡坡只能在沟谷地区用机枪扫射，子弹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纯粹就是吓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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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毫米的主炮以及各类大炮，乃至是可以起降飞机的阿斯利特机场都提供不了有效的火力支援。

就如同泄愤一般疯狂砸在塔波乔山中心点地区。

G小组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都待在301高地里成为后方各类火炮的眼睛，却只能看着303高地争夺战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的血腥与残酷。

随着克罗里少校将除了G小组以外的所有可战士兵增援上去，陆军那边也不要命的让两个完整的步兵连队进行集团冲锋，到了黄昏阶段的时候小鬼子还能继续以人海的方式冲向303高地，而美军这边的战斗意志、体力却已经抵达了极限。

然后伊文这边就收到了高地友军对指挥官们发出的大喊——他们希望将阵地交给新的预备队，但自己绝不撤下来一步，只求任何火炮全都砸在阵地前方。

该请求与无差别轰炸区别不算太大，因为就算是讲究精准投弹的俯冲轰炸机也不能拍着胸脯保障不把航弹丢自己人占领的高地上。

于是很早就完成准备的轰炸机、战斗机从塞班岛南部的阿斯利特机场起飞，对着394高地与303高地之间投下了巨量的航弹。

伊文看到了最少有十几颗航弹落在了303高地上。

攻守双方在这一天的战斗中总伤亡超过了千余人，其中马润阵亡了几个伊文耳熟能详的名字。

克劳斯上尉、奥兰多中尉、爱德华上士、休伯特中士，他们都在303高地争夺战中英勇就义，克罗里少校在3营打造的一批骨血尽数报销，但也换掉了小鬼子内部几乎大半的骨血，畜牲内部剩下的军官与士兵比例已经抵达了最少1：60，指挥系统近乎崩溃的情况下意味着他们距离毁灭不剩下多少时间。

阵亡名单在克罗里少校手里仅仅待了几秒钟就转交给了营部的文书，他脸上没有丝毫痛苦或是悲伤，冷漠的注视一切处理日常的行政工作。

那些狂热追随少校的军官、士官，或许会在死前的那一刻幻想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会为自己的英勇而感到欣慰，也会在深夜里叹息流泪，但现实却是克罗里少校很快就将他们忘记，然后乐忠于数着自己在这场战役里捞到了多少功劳。

或许拥有那份幻想对于即将死去的他们是一件好事，但目睹一切的伊文却只觉得糟糕透顶。

死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就像见到树叶变成枯叶一样，伊文没有彻底丧失感情，所以觉得不值得......克劳斯、奥兰多、爱德华、休伯特，为他们感到不值。

值得这群充满忠诚与勇气的家伙追随的是普勒中校这样的军官。

“你没事吧？”

伊文来到营部附近的驻地，恰好福迪诺与亚兹没有回来。

“......”

查理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张写有命令的文件递过来。

——命令G小组福迪诺下士于明日上午7点承担进攻402高地的2营尖兵任务。

署名上写着的名字令伊文难以置信——海军陆战队第2师第6团第3营营长克莱门斯·冯·安德烈斯中校、副营长奥利达·克罗里少校。

“怎么......！？”

伊文难以置信的盯着命令文件，从纸张材质、字迹、墨水都透露着真实而非弄虚作假，命令的确来自G小组隶属的3营营部。

“不久之前收到的。”

抽着烟的查理轻声道：“不是原来熟悉的传令兵。”

说实话，塞班岛战役打到现在伊文也不知道3营营长叫什么名字，从登陆日至今的一切命令文件的署名只有奥利达·克罗里少校。

“我去营部——！”

揣着命令文件伊文一路狂奔抵达指挥所，却被门口的警卫拦住。

“很抱歉，中校阁下与少校阁下正在商讨作战方案。”

“大概什么时候结束？”伊文焦急万分。

“这我就不知道了。”

门口的警卫特别陌生，就像是刚刚踏上塞班岛，熟悉的面孔仿佛在营部已经找不到。

伊文望着不断有马润进进出出的指挥所双拳攥紧，胸腔里涌现起了波涛汹涌的愤怒。

尖兵，又是那该死的尖兵。危险系数已经超越了飞行员，能全身而退的尖兵永远只是少数，甚至可以说是幸存者偏差。

上一次立下的战功，难道还不够抵消他在8号炮兵阵地犯下的错误吗？

说好了给福迪诺申请荣誉勋章......申请，而不是必定拿到。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画下的一个大饼吗？’

以前的伊文身居3营任何一个军官都羡慕的特权，只要他抵达营部哪怕正在开一场重要的军事会议都会暂停，不管你是什么级别的军官，对于克罗里少校而言都不如一个中士重要。

自从一刀两断过后，来自营部的命令再也不是像从前一样克罗里少校将他召集至指挥所，亲自口述以后给一张纯粹走形式主义的命令文件——如今仅有一张冷冰冰的纸，上面书写的内容决定了G小组几小时后的命运。

伊文只能呆在灯火通明的指挥所附近，耐心等待克罗里少校结束会议，期间还得贿赂警卫帮助自己去通报一下。

等待中的伊文已经不知道点上了第几根烟，反正脚底下都是被踩灭的烟头，差不多到晚上11点指挥所的警卫才告诉他克罗里少校愿意召见他。

足足等了快5个小时的伊文立刻走进指挥所。

从前少校会驱赶里面的一切人，哪怕是端茶倒水的马润也会被赶出去，那个时候绝对算是伊文在3营最高光的时期。

“报告——G小组指挥官劳伦斯·伊文中士。”

“进来。”

声音并非是克罗里少校。

伊文见到了一个身材矮小且有些臃肿的家伙，身上的海军陆战队常礼服裁剪得体，就像是刚从裁缝厂空运过来一样，这个顶着银色橡树肩章头戴的军帽具有帽檐花的海军陆战队中校必然只可能是3营营长克莱门斯·冯·安德烈斯。

中间带一个【冯】字，意味着他肯定是美籍德裔，就像是现任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切斯特·威廉·尼米兹一样，祖辈肯定是普鲁士王国里的容克贵族。

成为马润的中高级军官委屈吗？

事实上一点也不委屈，都已经是扛着银色橡树肩章的中校，待遇方面能一句‘四等人’给贬低了？

况且马润是二战时期立功最多的部队，下面的军官、士官玩了命的打鬼子，上面的校官将官勋章拿到胸前挂不下——马润大头兵这辈子能拿两三个高级一些的勋章就已经能载入史册列为传奇，而对于中校、上校、准将，以及再往上的将军而言，两三枚勋章仅仅只是军旅生涯中的一个起点。

“我挺失望。”

还没等伊文开口，端坐着的克罗里少校便开口道：“看样子，那是我的错觉。”

伊文陷入短暂的沉默，因为不知道他指着的是什么。

“不要着急，奥利达少校。”安德烈斯中校摆摆手，“劳伦斯·伊文中士，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我也是才登上塞班岛并得知了你的事迹。”

才登上？

伊文微微皱眉。

难不成？

“没错，我接替了上个中校的职责。”安德烈斯中校回答了伊文的疑惑，“作为海军陆战队的一员，我非常期待你能在后续的战争中有所表现，并且我已经向国会递交了晋升文件，战役结束后你将被晋升为少尉，并协助我们整编一个步兵连，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行代理连长的职责并晋升为中尉。”

“中校阁下，您还不熟悉他。”

克罗里少校失望透顶道：“他来到这里并不是来见我们，而是为了那道命令。”

安德烈斯中校将视线从副官那儿挪到伊文身上，并小声问道：“那么，伊文中士有什么疑问吗？”

“嗬呼......嗬呼......”

这时候伊文明白了原先的顶头上司为何在岸堤边缘劝解自己，以及他表现出来的兴奋。

陆战2师6团3营正牌营长并没有让他来承担而是另外一个美籍德裔军官，对本就渴望功勋与晋升的克罗里少校而言着实是从天而降百万英镑，要知道美军内部的美籍德裔军官非常多，著名的军官能抓出一大把，高级将领中更是有目前担任重要职务的人。

海军里的尼米兹，陆军里的艾森豪威尔，后来空军独立以后的第一任参谋长卡尔·安德鲁·斯帕茨，都是美籍德裔将军。

克罗里少校终于不再是一个无背景、无关系只能靠各种赌命来积攒功绩的军官，因为攀附上了安德烈斯中校这条线。

如果说以前的他拿到1点功勋，最多也就拿到1点功勋的利益，大部分情况下都得打折，甚至是对半砍，现在则是拿到1点功勋获得最低3点功勋的利益。

伊文深刻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但还是希望争取哪怕一丝希望。

“中校阁下，我认为这道命令有问题，因为福迪诺已经建立‘功勋’弥补了过错。没必要再惩罚这位值得培养的老兵，我相信未来的他一定可以独当一面。”

说实在，美军体系内等级森严，就没有出现过区区一个中士敢于去质疑中校。

当伊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指挥所里的参谋、文书、通讯员、传令兵......所有马润都忍不住把目光聚集在伊文身上。

感觉到的视线里，小部分是惊愕、大部分是幸灾乐祸，毕竟人类的快乐永远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伊文中士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安德烈斯中校淡然一笑道，“我肯定知晓福迪诺下士犯下的错误已经通过卓越的功勋来弥补，可是......这与新的命令有冲突吗？”

此时此刻，伊文的瞳仁骤然收缩。

下一刻，他从克罗里少校眼里看到了一连串信息，就差没把心中所想写在脸上——到我们这边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对于一个士官而言，能攀上这样的金大腿，绝对能在军旅生涯里一帆风顺，倘若后续战役里表现优异都能一路向上，甚至成为一名将军。

前提是经得住考验：抛弃福迪诺，成为他们眼中的‘自己人’。

中校与少校眼里，那些奋勇战斗的士兵与炮灰没什么区别，中场休息的时候谁表现好就拉出来树立标杆，给最好的福利待遇并略微亲近一下激励更多的炮灰，让自以为得到重视的炮灰们飞蛾扑火，点亮着始作俑者们节节攀登的将星之路。

从前被拉出来树立标杆的是G小组，如今用不到G小组了，因为死在302高地上的那一批马润已经成为了最好标杆，很懂政治的两个中级军官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对于活下来的老兵，他们不会有丝毫的吝啬，满足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

同时也看上了劳伦斯·伊文，从各方面看他已经具备指挥一个步兵连的能力，但这个人拥有不小的问题——他的行为表现与真正的军人有相当大的差别，敢于质疑命令、敢于违抗命令。

爱才之心让眼前的两个校官认为，如果不敲打一番让其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那还不如完全放弃他。

有潜力、有能力，不听话反而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看穿一切的伊文只感觉自己陷入了巨大的政治黑洞，那种无法挣脱的引力似是要将他撕扯成碎片。

如果就此选择抛弃福迪诺，他将安稳度过塞班岛战役，甚至两个密语者都可以安稳活下来，给他赚取大把积分与自由属性点。

等7月9日宣布占领塞班岛，他就功成身退，那时管他洪水滔天。

但是......！

这么做意味着伊文将彻底堕入深渊，从此以后丧失人性，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无需质疑，那一定是个合格的无限战争世界里的轮回者，却已经不再是人类。

伊文并非穿越者，也没有进入主神空间。

最终，他会回到主世界里，但已经丧失情感成为一台杀戮机械的他如何面对给自己花费巨额数字续命的父母！？

越想越难以遏制波涛汹涌的火焰在心底燃烧。

因为活生生的一条命就被这群狗日的当做筹码丢来丢去。

假装投效，然后却依旧陪着福迪诺一起上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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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克罗里少校是傻子吗？

这样的行为只会给G小组带来最坏的结果。

除此之外有一件比任何都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那是一个替他抱怨不公，对着他说过“我不忍心让您一个人承担下所有，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我希望动手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愿意与他一起承担最坏情况出现的战友。

如果自己遭到世界的背叛，那福迪诺一定会陪在身旁！

伊文不允许自己做出......哪怕是假装背叛的行为。

那么，回答只有一个。

“G小组指挥官劳伦斯·伊文代替部下福迪诺下士于此告知阁下——坚决完成命令！！！”

留下这句话，他大步流星离开指挥所。

身处绝境，不曾放弃；面对绝望，不曾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