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涳塵雨師
“那么，包括现任主神，以及教团的事情，也都是真的？”
在确信了那护符的真伪之后，坎蒂丝也有些疲惫地倚在了柔软的靠背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部分，但是至少主神针对教团内部的种种矛盾丝毫没有任何作为，以及像雷斯卡特耶那样天天争权，我想你其实并不是不知道。”
尼尔摊了摊手，在想了想之后，继续开口说道。
“另外理论上还要加上一条不分是非黑白地将与魔物有染的一律火刑，不过老实说在我看来，对于魔物那根本不讲道理的侵蚀性，这种做法也情有可原。”
“魔物.......是啊，魔物......”
坎蒂丝叹了口气，将白皙的手背搭在了额头上，沉默了一会之后，缓缓问道。
“尤菲...她也是魔物么.......？”
“是。”
在尼尔的视线当中，坎蒂丝的手攥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微微颤抖。
“她现在在哪？”
“知道你会来问我这个问题，先离开了。”
尼尔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不希望因为现在的朋友关系让你难堪。”
“是么......”
坎蒂丝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着。
“很贴心........但是这么贴心，反而让我的心里更加不甘和难受。”
“因为无论怎样，我们的欺瞒行为都是事实。”
尼尔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无论我们怎么想让你能更加好受一点，都只是在变本加厉地道德绑架而已。”
“我知道.......”
坎蒂丝轻轻地说道。
“我知道，我的两个好友都在想尽办法，让我的心里好受一些。但是我也知道，你们所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在嘲笑着我一直以来对你们的信任和友好一样。”
“尤菲说的对，如果她在场的话，也许我真的会单方面和她吵起来，然后大打出手的吧。”
“如果你真的想打的话，可以直接朝着我打。”
尼尔无奈地说道，让坎蒂丝也重新将头抬了起来，那双温婉的眼睛当中也带上了一丝质问。
“然后呢？把你打的龇牙咧嘴，然后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开心心地加入你们，有什么意义么？”
她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老实说，比起你和尤菲，我最感到气愤的，其实是我自己......”
“我已经看到了事实，我已经看到了真相，我也理解你们的想法，我也想过如果我站在你们的立场上，我可能也会做出和你们一样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应该没有任何犹豫地加入你们才对。但是现在的我却明知道自己此前的知识是虚假的，却依然难以接受。”
坎蒂丝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那搭在白色睡裙上，攥紧起来的双手。
“绝不能流连于谎言所描绘的虚假世界，这是我自己一直所坚持的原则，但是现在.......”
“很迷茫，对吧。”
看着坎蒂丝那低垂的脸上痛苦的表情，尼尔也不禁叹了口气。
“嗯.......”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挂着白色肩带的香肩，也因为心中那股纠结的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我知道你们或许是对的，但是我却连直接朝着你们跨出那一步都难以做到。然而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坚信着那些虚.......虚伪的信条。”
坎蒂丝微微地抬起了头来，仿佛求助一般地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尼尔。
“尼尔，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的信仰.......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自称所谓的圣女？”
她那原本温婉却又坚定的眼神，此时此刻却显得意外地脆弱了起来，如同柳叶一般纤细的眼角处，也隐隐地有了一丝晶莹的痕迹。
那纤薄而又平滑的睡裙，也因为她用力的双手而抓出了乱糟糟的褶皱，显得异常的凌乱。
“我不想相信欺骗我的你们，但是我也同样不相信走在错误道路上的自己。”
“这样的我，很自私的吧........”
看着坎蒂丝脸上那无助的表情，尼尔也不禁叹了口气。
他知道，坎蒂丝的内心深处，希望能够获得一个理由。
能够让她下定决心彻底抛弃过去的信仰，继续坚定地走下去的理由。
而他这个推着她陷入了迷茫的罪魁祸首，有义务去向她解答。
于是，尼尔也缓缓开口说道。
“坎蒂丝，正确还是错误，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第四卷 勇者表演赛篇 : 第316章第315章 对与错
“诶？”
似乎是没想到尼尔会问出这种问题，坎蒂丝那带上了一丝微红的眼眶也瞪大了起来。
“就是说，正确和错误，本身就是人自己定的啊。”
尼尔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你觉得我和尤菲是对的，但是要是放到魔界的过激派身上，她们会直接气的嗷嗷叫，痛批我们干的事情大错特错，而且放到教团里，他们也会一脸怒火地把我们送上绞刑架的吧。”
“我们可不是因为这件事绝对是正确的才去做的，而是我们自己觉得是正确的才会去做。”
他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本质上，我们其实干的和魔王那边没什么区别，都是强行给其他人安排好后续的人生而已。”
“但是......”
“但是我们所做的是给其他人带来好处了，所以不应该这样说？”
看着面前坎蒂丝犹豫地点了点头的样子，尼尔也耸了耸肩。
“确实，起码目前来看，洛哈林的居民都还是挺满意的，不然你这个圣女恐怕在刚来的时候就得和我发生冲突了吧。”
“不过啊，说的好听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坚定信念而已，但是所做的事情背后的本质如果不明确好的话，那就只是沉浸在自我感动和自我牺牲当中罢了。”
“当初我跟埃尔维斯....啊，就是堕落神那个家伙。”
看到坎蒂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尼尔也摆了摆手补充道。
“是善是恶根本不重要，因为重要的是，我们都是在未经允许，强行侵入别人家的大门。”
“就好像我们说要让每个人自己进行选择，但是在这其中又有多少人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又有多少人其实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对于这些人，难道我们要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这样不行，你得支棱起来，你必须自立自强’吗？”
“所以如果你想追求的是那种绝对的正确，我只能说是不可能的。”
“坎蒂丝，我问你。”
尼尔的双手搭在了翘起的双腿上，微笑着开口问道。
“你觉得现在的教团真的无药可救么？”
“不，绝对不是......”
坎蒂丝立刻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回答道。
“仍然还有士兵们坚定意志，仍然还有主教们恪守教条，虽然我承认在它的内部腐败滋生，但是至少仍有许多人坚信着纯洁美好的世界必将实现，并为此默默努力着。”
“否则，我也不会继续以圣女这个身份自居了.......”
坎蒂丝看着桌面上的那枚神圣护符，默默地说道。
“既然如此，就为了他们，继续把这个圣女的名号坚持下去吧。”
尼尔的话，让坎蒂丝不禁眨了眨眼睛，脸上也露出了迟疑。
“可是......我已经走在了错误.....”
“圣洁、克己、清廉、温和、善良，正直.......”
他那仿佛报菜名一般的语气，让犹豫当中的坎蒂丝不禁愣了愣，看着他脸上那无奈的笑容。
“这些优良品质全都坚守住了，你管这叫走错路了？我没见过比你更衬得上圣女这个称呼的人了好吧。”
“你....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坎蒂丝不禁有些焦急地说道，然而尼尔只是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就说，你手底下那些愿意追随着你的人，不都是因为你的品质和性格才会自发地尊敬你的么？”
“但是....但是现在的我.......”
“现在的你又怎么了？不就是发现主神和魔物之间的关系和你想的不一样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区别么？”
尼尔打断了她那弱弱的话语，一边用手指戳动着桌面，一边问道。
“又不是让你把过去的一切全都否定了，那些你发自内心所坚守着的东西，并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差异就改变。”
“我就问你，你信仰的到底是主神和教团，还是主神和教团所宣扬的那些美好的理想？”
“我........”
他的话，也让坎蒂丝的双眼微微瞪大了起来。
信仰的是主神与教团，还是他们描绘的理想？
“我不知道那帮高高在上的主祭们是怎么想的，但是至少对于那些信徒们来说，我相信他们所信奉的是他们所宣扬的优良品质。”
“既然如此的话，主神和教团真的很重要么？如果他们连自己的话都遵守不了的话，那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尼尔也加重了一点语气，朝着面前呆愣住的坎蒂丝说道。
“教团不过是更能方便你们实现理想的组织罢了，如果它走歪了，就由你们自己板正回来不就好了？”
“由我们自己.......”
自己实现？把主神大人抛开？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完全和有了主神才会有教团完全反过来了么？
“你不是圣女么？既然信徒们做不到的话，那就由你自己来指引他们，由你来告诉他们什么是正确的，由你来让他们所坚信的理想世界实现。”
“可....可是.......”
坎蒂丝也下意识地开口道。
“但是抛弃了主神大人的教团，还是教团么.......”
看着她那凝视着自己的双眼中所带着的动摇和不安，尼尔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随便你想叫什么名字，真理教会啦，埋葬机关啦，时钟塔啦，SOX教......这个就算了......反正能够实现你们的理想，想叫什么不都无所谓嘛。”
“但是...但是.....主神大人......”
“诶呀，主神主神的，主神有那么重要么？”
看着那她踌躇的样子，尼尔也指了指自己说道。
“我不也算是个主神呢么？你既然这么犹豫的话，以后直接信我这个主神不也是一样么？”
“你们的主神可是把好好的教团整的一团糟，还对上层们拉帮结派的行为丝毫不加理会呢。”
在坎蒂丝那愣愣的视线当中，尼尔笑嘻嘻地挠了挠头，朝着自己挤了挤眼睛。
“最起码在你这个圣女不满意的时候，可以直接一巴掌抡到我的脸上，然后大声抱怨着让我消停一点。”
“所以信那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碧池干嘛，还不如来信我呢。”
第四卷 勇者表演赛篇 : 第317章第316章 主神与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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