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联邦军的白色恶魔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太天真了。
在组织面前，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区区下层士兵怎么可能扛得住自上而下压来的庞大恶意？改良路线根本走不通。
该离开了。
泰坦斯并非自己的归宿，趁着自己还未陷入其中，早早离去比较好。
游白神色木然。
他站起身来，往地面看了最后一眼，拍拍沾灰的衣服后摆，朝机库内走去。
正在这时，游白听见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他立刻明白，“海兹尔”的驾驶舱被打开了。
快步冲上前，正见医务人员将其中的驾驶员抬上担架。墨菲队长没穿标准服，蓝黑色的泰坦斯队服被暗红的血液染得一团乱，值得安慰的是，男人胸口尚有微微起伏，证明了这个坚强的灵魂还未被死神带走。
游白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驾驶舱部位被砍中却依旧存活下来，甚至没有缺胳膊少腿，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抬头向海兹尔看去。这台机体的胸口装甲已经报废，但是内部受到的损伤却不太大。厚重的FA装甲救回了韦斯·墨菲的命。
或许正如奥黛丽·艾普尔所说，能够保护住机师的MS才是最好的MS。
“一场战斗，两台高达被击中驾驶舱，驾驶员却全都活了下来。果然高达型与其他MS不一样啊。你觉得呢？新人类君。”
彼得念叨着怪话来到旁边，手在游白肩上一拍。
游白回过神，苦笑道：“你想说高达脸的MS都是怪物？”
“反正高达和你，总有一个创造了奇迹。”
“我和高达都不是值得迷信的对象啊。”
彼得扯出戏谑的笑容：“迷信？正因为我是专业整备员，才明白机械不是那么可靠的东西。在你们这种人面前，纸面数据就跟开玩笑一样。明明只是台普通的机器人，被打了个稀巴烂居然还能动起来，实在很恐怖啊。”
“只是多重因素影响下的巧合而已，世上哪来那么多廉价的奇迹？不说这个，‘镇暴者’还修得好吗？”
彼得盯着游白看了好几眼，摆摆手：“别指望了，彻底报废。外表看上去没一处好地儿就罢了，内部框架也疲劳到不成样子，患了更年期综合征似的。我都不敢站上面看数据报告，生怕它散架……总之，准备好换机吧。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个的，放心，新机性能绝对比你那玩意强多了。”
游白有些难过，心不在焉地问：“听说新的量产机‘高扎古’快要下线了，我们队伍应该会被分到一台。要拿它来替代‘镇暴者’吗？”
“怎么可能，哪有给新人类开扎古的？”彼得嗤笑一声，抬头看向墨菲队长的座驾，昂了昂脑袋，“你觉得它怎么样？”
游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海兹尔？”
第四十四章:晋升
随着“嗡”的机械音，舰长室的门开启，穿着联邦军服的游白表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少尉游白前来报道！”
得到将要换机的消息后没多久，他又收到了来自奥图少校的吩咐，让他来一趟舰长室。
虽然有预感要被召见，但事情来临还是让人头疼。奥图少校之前吩咐要活捉西尼尔，结果自己却亲手把她击坠，估计是要来训话。不过游白心里坦荡，自己都在找机会跑路了，哪管领导什么想法？
出乎意料的是，奥图少校脸上并无愠色，反倒是带着温和的笑容，瞧得游白心慌。
“不用拘谨，坐吧。”
奥图少校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他上下打量着满脸疲倦的游白，片刻后说道，“回头到奥黛丽那边去领两套泰坦斯制服，总穿这身不太像样，咱们泰坦斯的衣服精神些。”
“泰坦斯制服？”
游白目光一凝，这天终于还是来了吗？
其实他之前就有资格进入泰坦斯体制内了，只是一再拖延，这才等到今天。
时机真是巧得很，小队刚刚受到重创，自己就被征入泰坦斯，背后是什么用意？是打算重用自己吗？
容不得游白拒绝，舰长干脆地转移了话题：“墨菲的伤势如何？”
提到队长，游白的情绪低落许多：“伤得很重。虽然性命保住了，但是抢救拖得太久，什么时候能醒还不好说，快的话明天就能醒，久的话没准要拖上十天半个月。”
“是么，”奥图少校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道，“那么下次任务，你来担任队长，‘海兹尔’也交由你来测试。”
游白睁大了眼睛：“我当队长？不，我还——”
“就这样定了。在下个月的任务开始之前，尽快做好‘海兹尔’的修理工作。对试验机你要上心，抓紧督促，我会给你最大权限，在月底之前把高达升级完成。至于队长的其他工作，有什么不懂可以问奥黛丽。”
也许是看出游白脸上的疲惫，奥图少校特意用了相当快的语速，想着早点了事让驾驶员去休息。还不等游白拒绝，他便将升职的消息与接下来的任务一并布置。
他是好意，游白听罢反而急了。
“等等！少校，请等一下！”
“嗯？”
奥图的视线与游白对上。
这位男人已经快要超出中年的范畴，可双眸之中依旧燃烧着火焰，目光炯炯有神，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低头。好在游白已经做好离开泰坦斯的准备，面对领导也没什么可畏惧的，直截了当说道：“恕我直言，我并不具备担任队长的能力，请收回您的决定。”
沉默。
奥图少校微微皱眉，他重新打量起游白，与之前不同，目光里带着玩味。
“有意思。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表露出真实想法。”他顿了顿，“为什么不想当队长？升职应该是好事吧，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
“我没有那么强的能力，资历也不足以服众。再加上，您给的任务也没完成，我实在难以就任队长之职。”
“那都无所谓！”
奥图摆摆手，“虽然先前没加入泰坦斯，但你拿到军籍也有半年了，资历是够的。能力更不用说，一场战斗拿下九台击坠，其中两台还是队长机。毋庸置疑，现在的你已经是当之无愧的顶级机师。至于以前说的那件事……别放在心上，你们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游白咀嚼着这句话，低声道，“当真如此么？”
说完，游白便发现，对方正微眯双眼审视着这边。
那目光十分尖锐，像是要透过皮囊刺穿灵魂。
两秒后，奥图少校鼻腔里发出轻微的哼声，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
“我听得出来，白·游少尉。你似乎对我不太满意？”
游白抿了抿嘴，稍带歉意地道：“我并非针对您。”
奥图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是不喜欢泰坦斯？难怪会拒绝担任队长。”
见游白不说话，他闭上眼睛往后一靠，将全身重量压在座椅靠背上，右手揉着太阳穴。
沉默许久，他压低声音道：“我明白，我知道……你一定获悉了某些秘密，那些事情想必给你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对此，我十分遗憾和抱歉。”
“……只是遗憾和抱歉吗？”
奥图摇头：“老实跟你说吧，泰坦斯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虽然贾米托夫大将是有能力有才华的领导者，但宇宙天高皇帝远，巴斯克能动手脚的机会太多了，管不住的。”
话题逐渐来到比较隐秘的地方，游白不自觉地俯下身子，眯着双眼问：“您的意思是，那些事都是巴斯克的独断专行，与您、以及最顶上那位都毫无干系？”
奥图睁开眼睛，轻叹一声。
“很难相信吧？但事实确实如此。巴斯克是个屠夫，哪里是政治家？把宇宙居民彻底推向对立面的事，也只有他会做了。”
游白不说话，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
但是奥图没有在意这点失礼，相反，他认为这是游白表现出了内心的真实态度，于是不带半点掩饰地道：“看来你对我并无多少信任可言啊。”
“您说笑了，我只是好奇您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老老实实说出泰坦斯的黑料？”
奥图以玩味的眼神回视过来，颔首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要对付巴斯克。”
“嗯？”游白闻之皱眉。
奥图少校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目光望向不远外的残骸，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我得到消息了，那家伙会在31号就任泰坦斯总指挥官，届时，扳倒他的难度会比现在高出千百倍。白·游少尉，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打倒巴斯克·欧姆？”
“没错。我要成为泰坦斯的二把手，然后整顿泰坦斯的丑陋风气，到那时，地球圈将迎来真正的和平。”
奥图眼中升腾的是名为“野心”的火焰。
第四十五章:奥图
如今的泰坦斯可谓如日中天，放眼全宇宙都找不到堪与之为敌的对手。在这个时间点，以最强组织的二把手为目标，奥图少校胃口之大可见一斑。
游白倒不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野心的政治家纯粹是废物。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奥图少校确实算是个能人。
在奥图审视游白的同时，游白也在心里暗自对他下判断。
“这个男人能以少校的军衔成为金平岛基地的司令，说明本身不缺政治资源，相较之下，对他言听计从的王牌机师反而更加难找。”
这很容易理解。
虽说泰坦斯是精英部队，但其中驾驶员又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只接受过训练，成绩优秀却没上过战场的学院派。另一种则是从一年战争时期留下的老牌驾驶员。
学院派本身战斗力未必有多强，这帮人先不谈。实力高超的老兵则务实得很，如果要让他们在巴斯克以及奥图中选一边加入，他们当然是选官职更高，更得贾米托夫赏识的巴斯克·欧姆。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尴尬的局面，奥图少校虽然官职够高，手底下可用的能人却不多。
考虑到这一点，他对游白的招揽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既然以泰坦斯二把手为目标，他自然要尽力拉拢新生力量。我这个野生新人类的出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露，尤其我上场战斗的战绩不错，除非他是傻子才不对我示好。
“可以想象，如果他能得势，我必受重用。不说平步青云，起码也是一帆风顺。只可惜，这所谓的仕途其实都是虚妄啊……”
游白眯着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且不说他无意于仕官，作为穿越者，有一件事他决不会忘记。
在原本的剧情中，泰坦斯早晚会被消灭掉，而且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再迟也就是几年后的事。身处飘摇将倾的大厦，哪有什么真正的未来可言？
奥图少校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想要打倒巴斯克，改变泰坦斯的风气。但问题在于：泰坦斯对人命的漠视根深蒂固，绝非是干掉一个巴斯克·欧姆就能根除。
奥图等不及，目光灼灼地道：“如何？游少尉，你是位坚强的战士，是我目前最需要的人才。能否成为我的利刃？作为交换，我也会想方设法保护你，毕竟我们本就是一路人。”
他看得出游白已经在心中作出决断，但还想再给压上一根稻草，生怕这个新诞生的王牌驾驶员跑掉。
可惜游白早已作出决断：“抱歉，舰长。我无意成为黑獭小队的队长。准确来说，我想退出军队，请务必允许我离舰。”
奥图脸色不太好看。
“没有回旋的余地？”
游白不与他对视，低声说道：“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健忘的，不论受伤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时间都会把伤痕抚平。最后，痛楚化作记忆中的一页记录，翻过去就不存在了。”
奥图少校若有所思：“那想必你不在其中。”
游白语气稍顿，不置可否，脸上泛起些许苦笑：“剩下那小部分人是愚蠢的。因为知晓了痛楚，才更无法忘怀。像这样的蠢货，哪怕深知自己的坚持很没意义，他们也会一次次把头往墙上撞。”
“我很敬佩这样的人。”
“不，少校，他们不需要任何人的佩服，他们只想过得去自己内心的那道坎，仅此而已。”
游白脸上的苦笑尽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更为体面的微笑。
“少校，我无法跟随泰坦斯的旗帜，而您却打算成为其领袖，我们怎么可能是一路人呢？”
“……”
奥图少校并未在脸上表露出他的心情，只是与先前相比，他的背挺直了。
半分钟前的他，还是以领导面对下级的态度来交流，而现在，他却坐得端正，宛如面对与自己同级别的高官。视线中的审视感也消失不见，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让待人接物尚不成熟的游白看不太懂。
奥图斟酌着开口：“没法继续同你共事，我很遗憾。”
这位男人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
游白听得出来话中意思，轻笑道：“等队长身体好些，我应该就会递上辞呈。不过，就算最后分道扬镳，但起码您和我皆是为了和平而战。直到离开之前，我都会为您披荆斩棘。”
“是么……”
奥图已不奢望游白成为自己麾下的底牌，没再多劝，只是叹了口气。尽管游白挑明了立场，但他却并不觉得游白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反正以这小子的性格又不可能加入吉恩残党。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只是，退伍必须办手续，尤其你呆的是测试部队，离开不是件容易事，这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就算走了，也有可能会一直受到监视。”
“我明白。”
“明白就好。在你离开泰坦斯之前，我会尽可能保护你周全。担任队长的事情别推了，你先做着，等墨菲身体好起来再把职权还给他，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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