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钢铁的旗帜 第256章

　　“为什么是古老又昏暗的颜色呢……就像是亮光褪色了似的……”

　　他还在想着刚才看见的电灯。

　　就在“禁断之蓝”出击的四十二秒后，扎夫特所属水中MS部队与之接触了。

　　前方“埃修”部队的驾驶员们明显都是老手，刚在雷达中发现敌影，立刻就释放出成片鱼雷进行火力压制，试图在最远距离将敌人干掉。而这种攻击方式，是自然人所无法做到的。

　　零号还没反应过来眼下状况，鱼雷便蜂拥而至，结结实实轰在“禁断之蓝”身上，给机体带来强烈震动。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禁愕然，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若非所乘机体装有位相变移装甲能够抵挡实弹攻击，这一轮射击就足够将他击杀的了。

　　如此状况自然也落在了背后穿梭机的荧幕当中。霍金斯气得咬牙切齿：“那东西到底在搞什么啊！怎么会被这么单纯的攻击打中！”

第六百四十九章：破灭

　　大海黑得可怕。

　　在古早的过去，很多人喜欢将宇宙与海洋划等号，认为那都是能够孕育生命、但同时又会剥夺人类性命的危险东西。

　　人类无法在真空中生存，正如无法用肉体去感受深海的黑暗。

　　坐在MS驾驶舱中的零号能够切实感受到来自环境的压迫，鱼雷在机体表面爆发之后，强烈冲击波震出的气泡几乎占据他的整个视野，让他连远方再度飞来的鱼雷都分辨不了。

　　于是，更加激烈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了。

　　周围全是狂乱的光景，连驾驶舱这一狭小空间都在摇晃，绝望化作实感笼罩着身处其中的青年。

　　“呜……！”

　　零号不自觉地发出哀嚎与悲鸣。与本体那个超级王牌不同，身处此地的他，仅仅是一个刚刚出生的人而已。对于死亡与孤独的恐惧瞬间填满他内心，根本没法迎战，他靠着与生俱来的操纵技术，让“禁断之蓝”在水中摇摆，一边规避着扎夫特军发来的攻击，一边往侧面无人之处逃去。

　　“不许逃！赶快迎战啊！”

　　耳机中传来霍金斯中校的怒吼。

　　对零号本人来说，其实他对这个诞生后第一眼所看见的男人颇有好感，就像刚出生的小鸡会把第一眼看见的生物当成妈妈一样。可即便如此，响彻频道的怒吼声也令他心生恐惧。

　　“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去战斗！那帮家伙会把我们全都杀掉的，你不是新人类吗！”

　　在这一刻，霍金斯对无用复制人的愤怒，甚至将来自敌人的生命威胁都给掩盖过去。

　　新人类这一概念，在马夫蒂组织提出之后，就连联合军高层都有所耳闻。因此，有着超乎寻常战斗力的游白本人，自然也就被他们认为是所谓的新人类了。

　　零号对“新人类”这个词相当熟悉，对方声音在脑中不断盘旋，他想伸手按住太阳穴，指尖却传来头盔的坚固触感。但其实没有头盔也一样，他没法让手指穿透皮肤与颅骨去按压发出鸣响的脑浆。

　　“我不是新人类啊……我、不是……”

　　零号脑子已经彻底混乱了，不想死，也不想杀人，这是他目前最基本的想法。可即便如此，现实也在从各方位攻击着他。

　　这一回，“埃修”已经冲到了他面前，那奇形怪状的水中MS如同风暴一般卷来，机身前方的两爪笔直抓向“禁断之蓝”。

　　“别过来！”

　　在双方MS会机的一瞬间，零号按照记忆中的操作方式，将机体往侧面偏移，大叫着的同时手中三叉戟本能地捅了出去。

　　只见那“埃修”在顷刻间停止运转，爪子抓在空处，驾驶舱被三叉戟捅了个正着。它像极了死去的生物，身体随着水波与“禁断之蓝”的动作而摆动，一对前肢垂了下去，创口内部流出不知道是血还是机油的黑色液体，让人单是看着就觉得反胃。

　　对此，零号的灵感什么也察觉不到。

　　他所拥有的，仅仅只是篆刻在肉体深处的“杀人技术”罢了。

　　……

　　“有架‘埃修’被击坠了？”

　　坐在伏斯古洛夫级舰桥里，伊扎克皱着眉头看向荧幕，张嘴问道，“驾驶员逃出来了没有？”

　　“没有回应！”

　　通信员的回应叫人心烦。

　　在这深海之中，通讯没有回应基本也就可以与死亡二字划等号了。

　　伊扎克当然是习惯死亡的，从参军到现在，他杀都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可即便如此，眼看熟悉的部下在面前死去，依旧令他十分不痛快。

　　“围攻都会被击坠一架，看来敌人多少还算是有点本事。本舰继续上前，让人帮我准备好MS，我亲自去会会他！”

　　说着这样的话，伊扎克跳下指挥席，让副官代替自己进行指挥工作，自己跑去机库启动了专属座驾，一架蓝白涂装的“火虎”。

　　选择这台机体出击看上去十分不理智，深海当中无法发挥出“火虎”的优秀机动性以及空中飞行能力，但既然用它，伊扎克当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只见蓝白色机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到极点的弧线，越过陆地，一头扎进水中，本就不平静的海面激起千层浪。身为调整者的伊扎克毫不在意乱来带给他的震动感，拔出实体剑朝正在与“埃修”交战的敌人刺去。

　　零号正靠着机体性能将击破一台“埃修”，还没来得及进行防御，伊扎克已逼近至跟前。

　　此时零号还未反应过来面前的新敌人究竟危险在何处，他只是遵循自己不想死的念头，朝着那台机体发射了头部火神炮与腕部机关炮。

　　庞大数量的子弹穿破海水扫向敌人头部——之所以选择主监视器，决非零号打算留对方一命，事实恰恰相反，他是将MS当做人类来看待，才觉得脑袋应该是要害部位。

　　不过伊扎克的反应速度比他攻击速度还要更快，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沉声道：“我部下可是让你好好照顾了一番啊！”

　　话罢，他压低机身往下飞去，原本瞄准头部的炮弹自然无法咬住目标，尽数打在空处。

　　零号吓了一跳，战斗到现在，他还是头一次从敌人的机体当中听见人类的声音。受这迷惑，他未能识破敌人意图。趁此机会，“火虎”直接用机身撞了过去，顶得“禁断之蓝”姿态变形，然后趁势用剑将对方手里三叉戟自下而上地挑开，进而再从右上方横劈下来。

　　坚硬的剑身与敌机发生接触，却未能传回切开敌人的扎实手感，实体刃部分依旧压在对方躯干上，未能再进一步。

　　见状，伊扎克微微皱眉。

　　“相转移装甲么？”

　　无论是正儿八经的相转移装甲也好，还是其他相似性质的装甲也罢，这种机体处在海中时，确实能够发挥出相当高的作战能力。毕竟光束武器在水中威力会削弱到无法造成伤害的程度，威力正常的实弹武器又击穿不了相转移装甲，眼前这个带龟壳的家伙实在难缠。

　　不过，伊扎克对付这种敌人的经验多到天上去了。更进一步说，他之所以采用推进力更强的“火虎”，就是料到敌人可能有装甲厚实的水中特化型MS。

　　他再度挥动实体剑，一剑劈在敌人的驾驶舱上，利用震动牵制住对手，自己则趁机一个闪身绕到“禁断之蓝”背后，背包与主体的喷射器同时起效，抓着敌人往上推。

　　零号理解不了对方意图，但内心生出的寒意依旧叫他战栗。

　　“怎么回事？！”

　　“既然实体剑打不破你的龟壳，把你抬到天上去，总能用光束击穿了吧！”

　　“唔——”

　　几乎是在一瞬间，两架机体破开水面冲入高空。与水底截然不同的明亮光芒刺入零号双眼，令他甚至无法关注自己正处于危机当中的事实。

　　世上应当不会有比在战斗中分神更愚蠢的事情，伊扎克见他没动静，一脚便将之往陆地上踹，随后手臂上装配着的四联装光束机炮激射而出，发发打向敌人驾驶舱。

　　刺激的闪光伴随着驾驶舱中警报声一并压迫着驾驶员的神经，零号强忍着下坠所带来的晕眩感，将注意力集中在MS操纵的事情上面，而这幅身体也在切实地回应着他，控制机体进一步加速，反倒躲开了伊扎克的连击。

　　不过伊扎克毕竟是经验老道，立刻修正弹道，让光束机枪射出的粒子束不断朝着敌人前进路径堵去。

　　光束流所形成的虚线尽头，“禁断之蓝”不停变动飞行方向，勉勉强强支撑着不被命中。但可以预料，这种躲避方式持续不了太久。毕竟与“火虎”不同，“禁断之蓝”是会受到重力束缚而无法持续滞空的。

　　与此同时，伊扎克其实也在观察着对方，紧锁的眉头一直未能舒展开，呢喃道：“这种偏好于翻转机身的回避方式……怎么感觉很像那个家伙？”

　　他一开始觉得可能是联合军使用了以游白作战经验为原本的OS，但想了想还是不对，普通自然人就算有OS加持也做不了太高难度的动作。这是生理层面上所决定的东西，除非对方真的战斗经验丰富到了极点。

　　然而，眼前这家伙怎么看都不是熟悉战斗的士兵嘛，也瞧不出那个讨厌鬼的极端敏锐感。

　　“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扎克皱着眉头准备做一击必杀的铺垫，可就在这时候，从频道中传来了暂替指挥官一职的副官的声音。

　　“玖尔队长！敌方母舰似乎正在撤退！”

　　“把士兵当成肉盾么？”

　　伊扎克觉得这很符合自己对自然人的认知。

　　那帮蠢货满脑子都是明哲保身，似乎信仰与手下士兵的性命一钱不值。但其实，居于高位的他们才是最无价值的东西吧？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种庸俗粗鄙的家伙在联合军中比比皆是。

　　伊扎克对待那种家伙从来不会有任何留情，当即在频道中大喊：“你们到位了没有！？”

　　“是！等待您的指示！”

　　“没问题，全弹发射！给我把联合军的船击沉，让他们见识一下玖尔队的厉害！”

　　“明白！”

　　伊扎克的指令下达得无比精确，为了能够切实击杀敌人，他甚至还抽空把敌方穿梭机所在位置给母舰传了回去。

　　下方穿梭机中的霍金斯中校满脸铁青，咬牙切齿的，连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死死盯着荧幕中那架蓝白色“火虎”，脸上尽是愤恨与绝望。

　　那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连传说中的驾驶员都没法击败他么！？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霍金斯依旧坚信自己等人创造出来的复制品是完美的。

　　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其实他与LOGOS的人根本不相信“新人类”这种存在吧……他们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去认知未知事物，并傲慢地认为自己的认知是正确的，因此才会沉沦于现实与理想的落差当中。

　　可惜，他已经没有忏悔的机会了。

　　伏斯古洛夫级在数架“埃修”的簇拥下冲到双方肉眼可见的位置，十二门鱼雷发射器同时开启，内藏的炮弹以超高速度直轰向不具备任何机动性的穿梭机。

　　从下方钻入机舱的鱼雷摧毁了舰身，猛烈火焰如同乱流一般将内部所有东西吞没进去，不论是年轻的研究员也好，还是呆在驾驶舱当中的霍金斯中校也罢，又或者是仍旧存储在罐子当中的数十个复制体……

　　他们在一瞬间消散了。

　　……

　　“中校阵亡了？”

　　看着荧幕上友军信号消失，驾驶着“漆黑强袭高达”的史温陷入愕然。虽然早已做好应付友军牺牲的状况，但眼看自己服从如此之久的直属上司从人世间消失，他依旧是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大概是出于强化人本能的冷漠，近乎于悲伤的情绪并未持续多久，他便将注意力重新投放回现实。

　　“现在继续打下去就太不理智了……”

　　对局势作出初步判断，史温当即拔出两柄光束手枪连射，将原本就保持在中距离的敌机逼得更远。迪亚哥还未收到敌指挥官阵亡的消息，还当史温是产生了焦躁情绪，脸上浮现出充满余裕的笑容。

　　“哼哼，终于让我找到破绽了吧！？”

　　他当即操纵MS往后拉开，进入到自己最擅长的远距离战斗状态，想要靠狙击来定胜负。哪晓得就在距离拉开的同时，“漆黑强袭”转身就跑，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纵使是迪亚哥都未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诶？诶？！”

　　迪亚哥连忙狙击，可是对方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对手？他只能看着黑色机体冲向海岸，进而消失在视野之外。

　　史温当然不是打算自己逃跑，他全速介入到伊扎克与零号的战斗当中，连着射出几发光束作为牵制，同时在频道里沉声喊：“快跟我走！”

　　“……？！”

　　零号虽然搞不清楚局势，但从识别信号都能认出黑色MS是同伴，当即打起精神与史温并力退敌。

　　伊扎克顿感压力倍增，忍不住在友军频道中破口大骂：“迪亚哥你这蠢材到底在搞什么啊！牵制都不会吗！”

　　“对不起啦！”

　　迪亚哥在频道中发出惨叫。

　　然而现在再谈这个也没意义了，伊扎克不可能同时与两名出色驾驶员对敌，原本颇具侵略性的攻击方式渐渐转为防御，而敌方两机，则是在迪亚哥的支援到来前就已经溜之大吉了。

　　“哈……”

　　确认周围已无敌影，伊扎克叹着气在陆上降落，视网膜中仍旧残留着刚才与蓝色机体对决时的痕迹。

　　“那种战斗方式，和姓游的真的很像啊……要不要联系他们问一下呢？”

第六百五十章：异议

　　就在玖尔队对LOGOS部队发动袭击的同时，结束对罗德尼亚研究所奇袭作战的大天使号已重新升空，靠着阳电子炮加速以及推进组件的帮助，赶在敌人增援到来之前返回了宇宙。

　　虽说进入地球轨道又与小股部队产生了摩擦，但那都算不上什么大事，软弱的联合宇宙军无法给大天使号带来麻烦。

　　舰船绕着地球轨道行驶，载着一船奥布人总不太好办事，因此下站将在奥布降落，让这位年轻的国家元首与其下属回到应当去的地方。

　　至于从罗德尼亚研究所俘虏回来的联合军士兵，目前暂时还没有个具体的处置方式。姑且把他们监禁在船上，之后不管是当俘虏换取利益也好，还是另作其他处置也罢，现在游白确实没心情考虑那些杂鱼的事情。

　　“能行么？这个设备……”

　　“应该没问题，毕竟叫史黛拉的扩展人就是从罗德尼亚研究所出来的，设备没道理不配套吧？”大天使号专属军医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那就好。”

　　游白把目光投向躺在荚舱中的史黛拉，少女已经在设备的作用下进入睡眠状态，原本还因为身体衰弱而显得灰暗的双颊，此时又重新浮现出了健康颜色，这点确实叫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