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咕咕陈
“曾有一位萨卡兹的哲学家说过,思考是人类最大的乐趣。我以前从未想过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直到有一天……罢了,那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经历。阿米娅,你应该懂得思考的重要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重视这件事情。”
阿米娅愣了一下,开始提炼这段话的中心思想。她知道凯尔希有时候说话云里雾里,当初自己也是适应了很久:
“我会试着思考的,凯尔希医生。可我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如果决策失误将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非常严重的后果?
呵,算了吧。
有钟离坐镇,沙滩伞公司再厉害能蹦跶到哪里去?
如果这家制药公司能把钟离逼到不得不出手的地步,算他们有本事。反正凯尔希不介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阿米娅,成长就像是一部黑白的老电影,需要一帧一帧播放。电影是无所谓正确,还是错误的。只有喜悦的剧情,愤怒的剧情,悲伤的剧情和遗憾的剧情。无论是何种剧情,都是电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向大家证明自己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你的眼神,我很熟悉。我在你这么年轻的时候,经历过更加严重的事情。被煽动,被利用,被……哎,算了,那些事情,你不会想知道的。
阿米娅,当你选择了一条路,其他的路就不再是路了,而是歧途。如果你仍不确定,究竟要选择怎样的路。不妨暂时放下选择,向钟离征求一下意见。
有些人经历过烈阳,有些人经历过风霜。他们走过昼夜,走过繁华。也走过山脉,走过荒野。此时此刻,我们无法确认选择哪条路会不留下遗憾。但你要是询问经历过这一切的人,至少得到的答案不会让你觉得太过遗憾。”
“……”
阿米娅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提炼这段‘凯尔希语’的核心内容。
大概意思是说。让自己放心选择。如果实在犹豫,就向钟离求助?
“我明白了,凯尔希医生。如果你不愿意露面,我会参考他的意见。”
阿米娅和大多数罗德岛干员们,都察觉到凯尔希医生似乎在躲着钟离。
也许是上次战后复盘会议时,双方闹出矛盾。凯尔希医生吃了闷亏觉得丢脸,就不愿意再跟那个男人接触。
事实上,凯尔希人还是挺好的。
虽然平时絮絮叨叨,老说一些晦涩难懂的话。但阿米娅能明确感受到,她是在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关心着别人。
“嗯。”
凯尔希也不管阿米娅有没有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主动关上实验室的门。
……
待阿米娅回到本舰控制中枢,干员代表们基本到齐了。今天参与会议的人员,跟上次战后复盘会议相差无几。
她先找干员复印了石磊等人带回来的报纸,分发给在场众人。
等干员代表们看得差不多了,阿米娅叫出清道夫以及队里的成员,上台介绍调查过程。最后再邀请特别行动队的可颂,进行细节补充。务必让大家都能清楚了解到,整个事件的始末全貌。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本以为找到搞人体实验的地方,没想到是个制作违禁药的黑心工坊。
现在更是被沙滩伞公司倒打一耙,抢先占据舆论和道德高地。
泄露清道夫小队行踪的旅店老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石磊昨晚循地址找过去,但是大门紧锁无人回应。
“今天召开会议,就是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大家可以踊跃发言,争取讨论一个令各位都满意的方案。”
阿米娅面色严肃的环顾现场,一点儿也不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孩:
“目前所能掌握到的证据,就是特别行动队拍下的制药工坊照片。沙滩伞公司是特里蒙的医药巨头之一,人脉和底蕴都相当深厚。把这些发给当地的报社,很可能会被拒绝刊登。”
一位干员举手,发表个人意见:
“他们这样胡乱污蔑我们,又没办法解释,就不能直接离开特里蒙吗?”
没等阿米娅作出回应,他旁边的菲林干员主动帮忙解释道: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做!原本我们是占着理的,还有机会扳回一城。要是直接跑路,岂不是承认了夺取专利配方的罪名?到时候说我们的独家技术是他们的,那你是交还是不交?”
其他干员闻言,纷纷附和赞同。
“有道理,到时候交出技术就是物归原主,不交技术就是死不认罪。不管接下来怎么做,都是错的。”
“啧,没办法跑路,登报纸发照片解释又行不通,那要怎么办?”
“别急嘛,就是因为很棘手阿米娅才召集大家一起出谋划策。”
跑,是肯定不能跑的。
沙滩伞公司敢于公然发在报纸上,就应该料到罗德岛会如法炮制。
只需要提前给特里蒙各大报社打个招呼,就有很多种应对办法。
比如花重金收买报社总编,延迟刊登照片的时间。然后拿着底片去其他报纸刊印,就说刚查货一个假药工坊。
如此一来,罗德岛持有的照片就成了假货。那怕后续正常刊登,也会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当成是在盗用照片。罗德岛在特里蒙的声誉,将彻底搞臭。
联系电视台,也是同样的道理。
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是沙滩伞这种大型医药企业,当地的人脉资源肯定要比罗德岛高得多。
倘若坐等事态恶化,一样会对罗德岛的名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
干员们提出的各种意见,均遭到阿米娅否决。凭她都能想到破解之法,沙滩伞那边就更容易见招拆招了。
现在不能直接跑路,留下来比拼又处于各种劣势,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无论阿米娅怎么头脑风暴,都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她想起凯尔希的提议,望向最后一排埋头看书的男人:
“钟离医生?”
石磊突然被cue到,抬起了头。
“嗯?”
在场的干员代表们闻讯,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钟离医生,关于沙滩伞公司登报这件事,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石磊将书签插入图书中,问道:
“你确定要听吗?我给出的可不是什么正经建议。”
阿米娅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已经别无他法,所以很想听听钟离医生有何高见。
“我确定。”
得到肯定的答复,石磊站起身来。他走到哪里,目光就汇聚到哪里。
“世间的任何一种事物,都不会独立于其他事物单独存在。它总是与其他人或者物,存在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就像沙滩伞倒打一耙这件事,其实可以跟前面调查人体实验的事情联系起来。至于解决方案,我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就是直接走。离开特里蒙,或者离开哥伦比亚。到其他地区,救助那些同样需要帮助的感染者。
你不用去管,一个城市报纸所能带来的影响力。它要是能影响到整个泰拉大陆,就不会是本地报社这样的规模。
最大的范围,也就是在哥伦比亚全境。别人要是问起,你直接提供证据就行。还不是生意照做,一切照旧?
中策,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可以找人冒充沙滩伞的员工,然后找缺新闻的电视台爆猛料。反正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只要不暴露罗德岛干员的身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后续玩一下消失,再找个人冒充爆料人的亲戚。对着镜头声泪俱下,就说爆料人被老板叫走后失踪了。
反正可以让电视台打马赛克,怎么有噱头怎么来。无论是那个城市的民众,最喜欢这种阴谋论了。到时候不管沙滩伞公司是解释,还是不解释。都没有人会去在意,罗德岛干过什么。
下策,是驱狼吞虎之计。
前面已经查出来,政府跟搞非法人体实验的基地有密切联系。
还是找几家媒体,直接说是沙滩伞做的,并提供具体的证据。把人体实验的帽子,扣在他们头上。
好处就是能迅速化解舆论,当地政府得知真相后。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大概率会让沙滩伞公司背这个锅。但同时,也会跟政府结下梁子。
那些人体实验的资料和数据,你们迟早要公之于众。一旦证据曝光,还是会跟特里蒙政府结下梁子。
反正早惹晚惹,早晚都要惹。具体选那个计策,就看你自己了。”
石磊在众人瞠目结舌地注视下回到最后一排,把问题抛给了阿米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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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提供选择后便回到座位上,等待阿米娅自己作出决定。
其实他除了上中下三策外,还有一个备选方案和一个最终方案。
既然沙滩伞公司仗着自己是本地的大型药企,想要引导舆论颠倒黑白。那么将同为特里蒙大型药企的莱茵生命拉下水,不失为一种有针对性的选择。
一旦让他们发现罗德岛的背后有莱茵生命撑腰,在使用计谋前就需要思考是否会受到同样的反制。
目前莱茵生命的总辖克里斯滕,机缘巧合之下把石磊当做神明对待。到时候甚至都不用他开口,就会帮忙解围。
剩下的最终方案,简单粗暴。
如果解决不了麻烦,就解决制造麻烦的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将沦为摆设。
石磊会戴上面具亲自上门,找到沙滩伞公司的决策层。
他们要是愿意收手,就公开发个道歉申明。双方都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倘若不识时务,那就不好意思了。
明明做着违法的事,却还要煽动舆论倒打一耙,性质极其恶劣。
石磊不介意当个大善人,让沙滩伞的管理岗位全部空缺。如此一来,就能给他们中下层员工提供晋升的机会。
威胁一国之主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干过。在叙拉古,西西里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知道打不过,就变得恭敬。
说到底,对方先耍流氓,就不能埋怨我方使用更流氓的手段回击。
当然,他有在克制。只要事态尚未严重到那一步,就不会启用最终方案。
听完钟离医生的上中下三策,干员代表们低声交流觉得可行。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阿米娅,想看她如何抉择。
走,肯定是不能走的。
事关罗德岛声誉,不能直接跑路留下一地骂名。毕竟以后还得经常来特里蒙,采购矿石病抑制剂的原材料。
阿米娅现在,还没有做好跟哥伦比亚政府撕破脸皮的准备。她打击人体实验的初衷,只是为了救出更多受害者。
“那就,第二个吧。”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接下来众人开始讨论,伪装成沙滩伞员工去电视台曝光的合适人选。
石磊低头默默看书,没有参与。他已经提供了建议,不用全部包办。
罗德岛上人才济济,应该不会连这样的人都找不出来吧?
最终,干员代表们决定让一位代号叫做‘月见夜’的干员前往。听说他以前是做服务业的,临场应变能力极强。
……
3月27日,8:30.p.m.
塞雷娅下班后连莱茵生命的制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来看望伊芙丽特。
她进入结构科不久,迎面看到赫默和另一位女研究员走来,开口解释道:
“不好意思啊,我今晚有事耽误了一会儿才到,伊芙丽特怎么样了?”
赫默微微躬身,对她十分恭敬:
“塞雷娅主任,我们刚好要去拿伊芙利特的病历,您要一起吗?”
“好啊。”
三人来到机构科资料室,取出伊芙利特的资料。乔伊丝研究员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站着睡着了。
塞雷娅察觉出异样,疑惑地问道:
“她这是怎么了?没有睡觉吗?”
赫默咧嘴苦笑,摇了摇头:
“不,乔伊丝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有时候会不可控的陷入睡眠。”
她在解释的时候,把乔伊丝往沙发上扶。塞雷娅见状,主动搭手帮忙。
见乔伊丝坐在沙发上都能睡着,就像是大脑突然宕机了一样。塞雷娅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蹙起眉头:
“乔伊丝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是那位在实验中大脑受损的研究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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