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辉夜凝
他朝着屋子里的少女们挥了挥手，刚刚推门跨出会议室，就听到外面走廊的木质地板上传来一连串渐渐远去的急促脚步声。
‘芹香吗？’
罗林往阴影中探了一眼，除了已经拐过拐角的半个隐隐约约的背影和标志性的双马尾之外，什么都没看到。
‘算了，一时半会也很难让芹香这种性子的人认可我，靠语言让她改变看法更是难上加难，最终还是要用行动。’
罗林摇了摇头，迈开脚步向着楼下走去。
‘以后慢慢来吧。’
从阿拜多斯高中的教学楼中出来，他坐上装甲车的驾驶座，把铁驭头盔放到副驾驶上。
刚刚把火点着，在副驾驶上放了一天的什停之匣忽然亮起来，阿罗娜的身影从屏幕上出现。
蓝发少女像是好不容易守到了主人回家的可爱宠物一样，欢快的跳到屏幕前，屈起手指轻轻敲着屏幕。
“老师，要做的事情结束了吗？”
“并没有呢，阿罗娜。”
罗林轻笑一声，熟练的踩下离合起步，装甲车开始动起来，向着学校外驶去。
“这件事情可没有最开始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帮我查点——稍等。”
到了嘴边的话被他自己打断，刚刚开到学校门口的装甲车也缓缓停下来。
看着在站在校门口的野宫，罗林把车门打开，对着她挥了挥手。
“野宫，怎么了？”
“老师，您看到芹香了吗？”
少女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小手抚在胸口上，表情里带着焦急，“她在躲着我。”
“是么……没事，放心吧，芹香应该只是有点抹不开面子。”
罗林想了想，开口安慰着少女。
“刚才我还看到芹香在门口偷听我们的对话来着，心里应该在纠结吧，让她自己静一静，明天再去找她好好聊聊吧。”
“哦对了，星野说已经快放学了，你也回去收拾东西吧。”
“好的，我知道了。”
听到芹香没事，野宫脸上的焦急也舒缓了不少，因为担心而蹙起的眉头肉眼可见的舒展开来。
“老师再见～”
“嗯，再见。”
罗林目送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阿拜多斯的校园里，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教学楼的楼顶。
一道纤细的人影正站在那里，手扶着栏杆，呆呆的望着校门的方向。
在发现罗林的视线转过来后，她像是恼羞成怒一般的用力跺了跺脚，转身跑下楼去。
‘虽然躲着野宫，但也放心不下她吗？’
罗林不由得失笑，缩回驾驶室里关上车门，再次起步加速。
……
装甲车在阿拜多斯自治区的公路上疾驰着，却并没有向着夏莱的方向驶去。
“原来阿拜多斯高中还面对着这种危机啊，天价债款什么的……”
什停之匣里的阿罗娜坐在课桌上，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讶然。
罗林稳稳当当的开着车，双眼里闪过异样的色彩。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阿罗娜，关于凯撒银行的资料、还有阿拜多斯实际上的土地所属情况查的怎么样了？”
“嗯……检索完成了，老师！”
阿罗娜的身影跳到屏幕前，尽管知道正在开车的罗林没有分心看向什停之匣，她还是很有仪式感的举起一张纸，清了清嗓子，照着念出声。
“根据联邦学生会中央网络上最后的地籍图记录，阿拜多斯自治区的土地归属权仍然在阿拜多斯高中手里。”
“但考虑到这是阿拜多斯整体情况开始走下坡路、到学生会正式解散前的这段时间里留下的文件，已经连续数年没有任何连接网络进行更新的行为，所以也许会有误差。”
“如果想要最新份的文件，恐怕只能去找阿拜多斯的学生们要了。”
“我知道了。”
开着车的罗林神色不变，只是轻轻颔首，“继续吧。”
“好的。”
阿罗娜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接着开口：
“凯撒贷款，隶属于凯撒银行旗下运营的高利贷业务，以快速的资金发放而闻名于业内。”
“站在凯撒银行背后，为其提供安保和资金支持的则是基沃托斯中著名的灰色企业——凯撒集团。”
“因为所囊括的业务范围宽广，包括但不限于地产开发、军火制造和走私、能源创新、金融投资等诸多方面，在灰色地带中可以说是鼎鼎有名。”
“此集团涉及的地区遍布整个基沃托斯，即便是像圣三一综合学院那种顶尖的自治区里，也依旧有他们的身影。”
“只不过因为凯撒集团的灰色公司性质，作为圣三一学院话事人的「茶话会」也总是在小心的盯防着他们。”
“而且根据查到的凯撒集团高层人员行程的蛛丝马迹，负责阿拜多斯自治区事物的应该是凯撒集团旗下的另一子公司，即凯撒PMC的理事。”
“PMC？”
罗林闻言神色一动。
“私人军事承包商？他们还接手这种雇佣兵业务？怪不得有胆子搞军火买卖。”
“凯撒贷款的放贷项目也是归他管的？从凯撒集团内部的权利结构分析，我能不能直接把他做掉来解决阿拜多斯的债务问题？”
“恐怕很难，老师。”
阿罗娜认认真真的翻动着手里的纸张，一边看一边回应着罗林。
“凯撒银行实际上是由另一位理事负责的，PMC的理事应该只是取得了关于阿拜多斯债款问题的相关授权而已。”
“如果他死了，先不说他身为凯撒集团高层，又是机器人，肯定会有被高级防火墙保护起来的云端意识备份，复活只需要换一具身体。”
“就算彻彻底底的杀掉他，那么阿拜多斯的债款也不会被消除，反而容易引来凯撒集团暗地里无休止的骚扰报复。”
“但我觉得，老师或许可以跟他‘谈谈’。”
“谈谈？”
罗林的语调微微上扬，不自觉的挑了挑眉毛。
“是呀。”
阿罗娜笑起来，蹦到屏幕前屈指敲了敲，嘴里喊出可爱的“咚咚”两声，给自己的动作配了个音。
“就用老师你最喜欢的方式。”
罗林侧头瞄了一眼放在副驾驶上的铁驭头盔，目光又低下去瞥了眼别在腰间的数据刀，忽然咧了咧嘴角，露出会心的笑。
“嗯，确实是我最喜欢的……阿罗娜，指个路吧。”
“交给我吧！老师！”
第二十三章 谁的机械军队？
虽然罗林不畏惧凯撒PMC，但对方无论如何也是一家大型的私人军事承包商，既然想要找他们老板的麻烦，该了解的情报还是要了解的。
傲慢是铁驭的通病，有人死在了傲慢上，可有人却利用足够的谨慎，把傲慢打磨成在战斗中无往不利的自信。
罗林远远的把装甲车停到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自己坐进乘员室，一边不紧不慢的整理着接下来要用到的装备，一边听着阿罗娜的讲述。
“老师，相比于市面上常规的军事承包商，凯撒PMC有个比较特殊的地方，需要注意一下。”
少女轻快的嗓音从被立在罗林面前的什停之匣中传出来，与之一起的还有那拟真的“哗啦啦”的翻书声。
“怎么了？”
罗林手里调整着R-97冲锋枪的瞄具，放到眼前比划几下，嘴上随口回应着。
“凯撒PMC并没有完全依赖机器人进行安全承包工作，而是雇佣了不少因为违反校规而被退学的学生、以及混迹四方的不良和混混充当雇员。”
“所以老师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里，很可能既有混混又有机器人，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阿罗娜翻书的手停顿了片刻，把显示有PMC理事照片的那一页贴到屏幕前，像是在举给罗林看一样。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从总体人员数量上讲，仍旧是机器人占据了绝大多数，被雇佣来的混混只是小部分。”
“并且这些人应该不会全部参加夜晚的警备巡逻，大部分的任务都会交由守卫机器人来完成。”
阿罗娜一口气把这一大串话讲完，旋即像是舒缓心情似的抚了抚平平无奇的胸口，水蓝色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屏幕外的罗林。
“谢谢，我知道了。”
罗林把最后检查过一遍的冲锋枪弹匣装上，习惯性的看了眼保险，确定是关闭状态后才拉动拉机柄将子弹上膛，然后把枪放到腿上，打量起旁边的战术装备。
除开重力星之和破片手雷之外，他身边还有一颗烟雾弹，四颗闪光弹。
面对有可能装备了热成像的机器人，普通的烟雾弹明显不怎么好用，还不如依靠铁驭光学迷彩中自带的热成像屏蔽功能。
但闪光弹则不同，室内这种相对狭隘的环境中，无论是对付人眼还是机器人的光学视觉系统，能爆发出高光高热的闪光弹都是个好选择。
硬要说缺点的话也不是没有，就是随着光热一同响起剧烈噪音会有暴露自身位置的风险。
不过都到了使用闪光弹的时候了，可能也就不需要在意是否会暴露位置这个问题了。
心中打定主意，罗林有条不紊的把所有装备戴好，又调整了下数据刀的位置，这才算是做完任务前的准备，长长舒出一口气。
但他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并不算舒适的椅背上，遥望着远处如同顶天立地般耸立着的高楼。
“凯撒PMC的理事夜里也待在公司吗？”
“是的，老师。这里是他们的办公大楼，平时用来联系客户、承包业务的地方，也一直都担任了理事居所和办公地的职责。”
阿罗娜根据查到的资料给罗林解释道，“如果让高高在上的理事们一直待在军事设施里的话，他们可能不会愿意哦。”
“倒也对。”
罗林长叹一声，把目光收回来，安安心心的眯起了眼睛。
现在还不到该动手的时间，只有养精蓄锐，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时间在假寐中不知不觉的流逝。
等到罗林睁开双眼时，阿拜多斯自治区已经彻底的被夜幕所笼罩。
远处凯撒集团驻阿拜多斯自治区的高楼静静的立在黑暗之中，仿佛一头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恐怖巨兽。
罗林默默的伸出手，把铁驭头盔扣到自己的头上，“X”型的目镜闪了闪，在黑暗中亮起幽幽的蓝芒，给乘员室里染上一片莫名的冷意。
他没有再多做什么其他动作，只是打开车门，随后非常平淡的朝着那栋大楼走了过去，身形在黑暗中逐渐消隐于无形。
……
凯撒大楼内部黑漆漆的，只有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在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时间已至夜晚的当前，于办公大楼中任职的文职人员早就到了下班时间，自然不会有人留下来继续点灯工作。
毕竟在基沃托斯的奇妙生态中，即便大部分行业的普通雇员都是机器人，但他们也依旧享受正常的生活作息时间。
罗林身上开着光学迷彩，右手提着R-97，左手把数据刀反握在掌心，看着眼前脉冲刀探测出的路径信息，仿若回家般漫步在大楼里。
忽的，他脚步一顿，抬头扫了眼墙壁，伸手把枪背到背后，像是捕捉到了目标似的换了个方向。
趁着这次光学迷彩的持续时间还没结束，他三步并作两步，无声无息的蹬墙跃起，伸手够到面前墙角处隐秘的摄像头，利落的撬开后盖，露出其中一大片的电子单元。
与此同时，拇指摁住数据刀刀柄上的按钮正向推动，一片近似刀刃形状的软芯片就弹了出来。
罗林抬起手，没有丝毫犹豫的把数据刀暴力的插进电子单元里，静静等待刀柄上跳出来的三圈读条光环转完。
“滴滴。”
微弱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眼前这一片区域的监控画面出现在目镜的左上角，无声宣告着监控权易主的事实。
顺手把大楼监控中心的画面调整成定格循环，光学迷彩的持续时间也正好结束。
身形虽然显露出来，但罗林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慌张，他流畅的转身藏进拐角，开始娴熟的默数着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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