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书大宅
难以言喻的痛苦还在层层加码。
岩壁无声无息的再次缩小,几乎将高海全身都挤压变形。
如果说刚才的高海至少双手还能勉强活动一下,那么现在即使是手指也一样被岩壁死死压住,全身上下几乎就找不出一个还能稍微动弹动弹的地方了。
“呃……呼……”
已经无法呼吸了。
胸腔被完全卡死,连一丝一毫的空间都没有留下。
高海再次的陷入到窒息之中,而这一次的窒息,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渐渐平息下来了。
缺氧令大脑同样再次陷入到混乱之中。
高海几乎是当场的昏迷过去,接着又因为遍布全身的剧烈痛苦而再苏醒过来,如此反反复复数次之后,才凭着强大意志力硬生生调整过来,重新恢复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会这样?
高海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经被岩壁挤压变成了别的形状,已经要失去原本的人类的形态了。
疼痛剧烈的刺激着神经,他能隐约感觉到,即使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些岩壁还在慢慢的变化,变得更加狭窄,变得更加弯曲,碾碎他的骨骼和血肉,要将他彻底融入到岩壁之中。
难道……是因为我拿走了核心执念物的缘故?
不,不对,核心执念物被拿走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才对。
这种感觉……似乎,是那些被困于此的人们的噩梦,与安德烈斯的核心执念产生共鸣形成的东西。
被岩窟挤压。
迷失于黑暗之中。
那些丧命于此,在这里生不如死的活着的人们,它们的存在与安德烈斯形成的执念形成了呼应,使得洞窟本身出现了更严重的扭曲。
“呃……呜……”
四周的岩壁发生了更加严重的扭曲。
高海的手臂已经完全折断,被畸形的岩壁扭曲成了近乎麻花的形状。
他的胸腔和腹腔几乎折成了直角,双腿更是被折断成七八个不同的部分。
包括头颅也是一样的被弯曲的岩壁抵住,一点一点的,高海的头几乎被折成了一个弯曲的三角。
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无法死去。
干渴和饥饿带来的强烈折磨还在继续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传递着痛苦的讯号。
只有那位于上方的窄缝依旧存在,依旧的滴落着腥臭的血水,一滴接着一滴的,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一如那倒挂在岩洞里的那具沉默的尸体。
滴答——
滴答——
“呃啊……呃……”
滴答——
高海痛苦的声音,混杂在滴落的声音里。
在笼罩一切的黑暗中,一切都是如此的漫长,仿佛永远看不到终点一样的,就这样不断的持续着。
第十六天,第十八天,第二十天……
每一天都像是过去了一整年那样的漫长,漫长到高海渐渐开始对时间感到迟钝。
岩壁还在一点一点的扭曲变形。
高海的身体逐渐被撕裂成扭曲不堪的模样,几乎要和岩壁融为一体。
痛苦还在继续。
只是,当痛苦持续的时间太长时,残留下来的就只剩下麻木。
高海已经能感觉到这份麻木了。
麻木到,连思考几乎都中断开来的,只剩下呼吸的本能。
“呃……”
不,连呼吸都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什么都感觉不到。
在痛苦的尽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虚空。
和这黑暗一样的永无止境的虚空。
滴答——
只剩下那水滴落下的声音。
或许自己的神经,已经到濒临破碎的时刻了。
可是,也许是加持和祝福的力量带来的效果,自己依旧的清醒着,依旧还能思考,还能继续面对眼前残酷的现实。
无法死去。
不论怎样做都没有办法死去的现实。
高海似乎明白了过来。
在这个核心执念的力量作用下,唯一的解脱方法究竟是什么。
外力。
不管是别的玩家别的什么人也好,还是无法预料的自然灾害,比如洪水淹没洞窟这种事情。只有与受困者完全无关的,出乎受困者预料之外的力量,才能将其杀死。
所谓的核心执念的处刑,往往是这个执念本身生前遭遇的具现。
就像是白川公寓里的核心执念的处刑方式是开水灌人针线缝嘴一样,这位安德烈斯在死亡之后所形成的执念,会将受到这份执念诅咒的人重现为一个类似于他的状况。所以,不管怎么做都死不掉,哪怕高海拿出具有杀伤性的执念物来,也无法杀死他自己。因为是他【知道并使用】了这些东西,所以其效果都会遭到无效化,都没有办法杀死高海。
只有他所不知晓,他所无法控制的【外力】才能改变这一切。
也就是说,除非有什么人进入到这个洞窟之中,平安的抵达岔路并进入【死路】的区域,找到自己,杀死自己,他才有可能真正死去。
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高海勉强的集中精神思考着这样的问题,然后就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再一次的昏厥,接着又很快的重新清醒。
有谁能做到这件事情吗?
谁会……来……
……
半梦半醒。
在意识崩塌的更加厉害之后,高海渐渐开始没有办法分清,自己究竟是身处黑暗的洞窟之中,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幻觉开始出现,并迅速变得严重起来。倏
有时候高海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还在帮着那些小老板调查一些他们自己不太方便出面的问题,又或者是腻了这份无聊工作后跑去码字写书的时候,然后一眨眼,自己就回到了黑暗的洞窟里。
有时候高海觉得自己已经解决了全世界所有的怪谈,终结了一切的绝望,终于到了可以安享幸福生活的时候,然后迈开步子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才意识到自己正被卡在岩壁之中。
有时候高海觉得自己似乎正坐在屋子里打游戏,然后真妃从背后靠过来,轻轻的抱住了他,在旁边不断的干扰着他不让他专心游戏,于是最后被惹怒了的他转身扑倒了对方,并把真妃给……不,这个应该是梦吧,那丫头会做这种事情吗?
这次高海倒是提前清醒了过来,只是这样做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
还有以些时候,高海似乎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像是其他人的过去经历,像是发生在某个地方的残留下来的影像,被身处核心执念身旁的他所看见。
他看到裴迪一脸无奈的宣布大滑梯被正式封锁,一堵围墙被修建起来,同时还有一个用来纪念安德烈斯的纪念碑留在了洞口处。
那石碑上写着:
【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发生于此】
【一位可敬的父亲,一个好人,一名孩子长眠于此】
【于此纪念安德烈斯,愿他安息】
同时石碑上还有安德烈斯本人的照片,似乎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有人来给这个石碑献花。
但是后来,这个石碑消失了,关于大滑梯后方的那些东西,开始被封锁起来不再对外透露。
最开始是因为有保安失踪,在围墙坍塌,在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后,裴迪犹豫一番后决定把事情给压下来,继续运营这座生意越来越兴隆的园区。韦尔博为此和他争吵了几次,不过此时姑且问题不大,裴迪也只是想着真的到了压不住的时候再做打算。
然后有一天,一位气质高贵的人来到景点游玩,并认可了这个地方的潜力。他告诉裴迪他决定支持这个景点的建设工作,告诉裴迪不需要担心任何问题,只管提出需求即可,他一定会满足对方。他会让这个景点出名,让裴迪赚大钱,而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随着这个景点的兴盛,而带来的一点小小名望而已。
而在外面的这些事情发生着的时候,在那无声的黑暗中,在那寂静深处的狭窄岩窟里,安德烈斯依旧的恍惚着。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那一天的痛苦。重复着,重复着,还是在不断的重复着,如同永远看不到尽头到来的那天,始终无法改变的重复着死亡的那一天的痛苦。
有那么一刻,高海感觉自己的自我意识几乎要完全消散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就是安德烈斯,感觉自己已经要变成安德烈斯本人,已经连【高海】本人的性格与记忆都不复存在,什么都不剩下了。
但最后他还是清醒了过来,继续艰难的维持着自我,继续艰难的喘着气,忍受强烈的窒息感,忍受这绝望的洞窟岩壁带给他的,每时每刻都不停歇分毫的剧烈折磨,就这样继续的坚持着。
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在等待什么,其实高海自己也没办法说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成功逃离了这个副本的真妃她们,她们会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她们大概只会觉得自己已经就此消失,也许会觉得自己已经耗尽了次数没有办法再重来了?不不不,她不是这样的性格才对……可现在自己身处此地,她们又怎么知晓该如何寻找自己,该如何帮助他呢。
而且,经过血管那个地方的玩家数量虽然可能不多,但绝对还是有的,可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几天?几十天?自己一直没有遇到过其他玩家,也许所有被囚困在这黑暗里的玩家都身处于一个单独的区域,所以就算有其他被困的玩家在这里,自己也没有办法看到他们,也没有办法和这些玩家互相帮助,寻找杀死彼此的方法。
“呃……”
痛苦的窒息声里,高海的身体在岩壁环绕之下颤抖着。
滴答——
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痛觉已经成为仅剩下的唯一。
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在哪里?
我在什么地方?
第二十五天,第二十七天……
这些时间的流逝高海本人无法知晓。
滴答——
他的意识还在不断涣散。
涣散到连过去的记忆都变得模糊。
无法死去。
还是没有办法死掉。
还是……还是没有办法……
滴答——
“高君,你在这里对吧?”
少女的声音。
像是从梦中响起,又像是在自己身旁的某个地方响起。
恍惚间,高海似乎嗅闻到了谁的气息。
熟悉的,令人怀念的,似乎不久前才感受过的,甚至拥抱过的气息。
自己还剩下的有感官吗?
恍惚中,高海想要张嘴回应,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不用回答哦,我知道的,高君现在没有办法回答我的。没关系,我在这里,没关系的。”
欣慰的声音里,感觉到了温暖的触感在自己的怀抱间绽放开来。
那是谁?
岩壁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本应只有自己存在的狭窄岩壁中,挤进来了另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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