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艺如君
那是一方柔美的辽阔草原，伴随着碧蓝色的天穹与洁白的云朵。
三座华美的高塔正静静地耸立在草原的中心。
一座漆黑，一座真红，最后的一座则是纯粹的白。
视野缓缓放大到那座洁白的纯白之塔中。
一位位身穿洁白法袍的人群正在那座白塔之中进进出出，手中皆抱着柔软的书籍，时不时写写画画。
星空之中虚立的金精灵，便这样静静地注视着那道位面通道之中画面的波澜。
很快，那画面微微一转，转到了一座宽敞的洁白宫殿之中。
那是一方宽大的圆桌，八位身穿洁白法袍，胸前绘制着金色书页图纹，形态各异的巫师们正在落座着，他们的手中捧着宽大的书籍，偶尔言谈两句，显得颇为融洽的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感召，其中的一位巫师转过了身子。
那是一位看起来颇为柔美的女孩，淡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落在肩后，有着尖起的长耳，外貌形象与薇默丝有些相似。
“第一次见面，薇默丝前辈——”
“或者说，按照我们金精灵族的辈分而言，我可以称呼您为前长老？”
那位柔美的精灵女孩行了一个标准的高等精灵礼，用宛若天籁般悦耳的声音开口。
“我是您在精灵之森的后辈——同时，也是新生的纯白之塔所属，如今的「瞬灭二页」。”
“很荣幸，能够继承前辈您过去的名号与位置。”
她的话语微微顿了一顿，看向身后圆桌中那形形种种的巫师。
其中有须发洁白的和蔼老人，有沾满书卷气的中年男子，也有面容慈爱，怀抱婴儿的妇人......
“正如战争冕下所说的那样——其实最初的巫师三塔并没有像您想的那样覆灭。”
“甚至恰恰相反......诸神们选择将我们这些残余的血脉所救下，同时还将一方丰饶的位面连同全部的附属亚空间一同赠予给了我们，作为巫师的保留地。”
“而我们在其中的发展，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为难。”
“在三塔重建的过程之中，还时而有其他位面的巫师们也加入了我们......”
“如今的巫师三塔，远比最初之时还要繁盛，还要祥和，没有外敌与纷争——”
说到此处，少女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自豪与骄傲之意。
“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巫师方才能真正排除所有外界的干扰——真正做到全身心地投入，一心一意地去钻研与精进奥术。”
......
那空间裂隙之中的画面在不断波动着，呈现出了一幕幕安静祥和，巫师们每日诵读书籍，三塔之间友善共处的景象。
最后，那画面又重新回归到了那八人的议会之中。
星空中，薇默丝便这样注视着那八位圆桌旁的巫师，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正如这位新生的瞬灭二页所说的那般——”
“吾等诸神所代表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毁灭与破坏，而是秩序，维护整个多元宇宙和平安定的秩序。”
“因此，从一开始起，诸神与巫师——便并非是完全相反，完全对立的两面。”
“只是，因为最开始的种种误会，以及迫不得已之下的仇恨连锁，方才使得一切都已经不可控制。”
战争之神平静而诚恳的话语缓缓响起。
“这个位面，便是吾等诸神的一次尝试，一次斩断仇恨的循环，让巫师与神明之间能够和平共处的尝试。”
“新生的纯白之塔中，这八位八页法师，便都是你最初的故乡里，你曾经的同伴，朋友与族人们的血脉后裔——”
“而在后续的其余位面之中，我们也从未真正将巫师们赶尽杀绝，而是将许多残留下来的幸存者们都带来了这个位面，还给了他们自由。”
“你掌控着整个多元宇宙至高的空之魔法——自然可以知晓这个位面之中的一切，还有我的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薇默丝并未去回应战争之神的话语。
她只是依旧注视着那昏黄的光幕，轻轻开口。
“那么，对你们而言——诸神又代表着什么呢？”
“诸神？”
那位美丽的精灵少女微微一愣。
“诸神为我们提供了位面必要的物质供应和魔法材料，让我们得以远离所有世俗利益的喧扰，从而可以安心地研习奥术——”
“而作为交换，我们则会将新发现的奥术与魔导技术向诸神们提供。”
“祂们与我们，是各取所需，完全平等的关系。”
“知道吗？”
薇默丝的话语穿透了虚无的宇宙真空。
“在过去那文明的中世纪时，被叫做魔女的不仅仅是女人。”
“猎巫......是一门生意，只要是魔女的书籍就必然畅销，狩猎成绩好的牧师就必定发迹，被万民所敬仰。”
“「我已经烧死过十个人了呦」「你差远了，我已经烧死30人了」，就这样互相嬉笑地攀比着。”
“而对民众来说，火刑则是乡下一种难得一见的余兴节目......每次处决魔女之时，都会远比集市还要热闹。”
“这样的场面，我曾经在无数个位面，无数个文明之中见证过百次，千次——”
“这并非是记仇，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所谓的「恶」会失控......所以，作为那所谓「恶的化身」，巫师们必须提高警惕。”
“薇默丝前辈，那种历史故事根本就是些老掉牙的东西......”
“猎巫运动什么的，早就已经是被扫到旧时代垃圾桶里面的陈词滥调。”
那位精灵少女皱起了眉头。
“相比于过去那个战火纷飞，每一位巫师们都被教会与官方通缉，惴惴不安地朝不保夕，甚至连魔法实验需要的材料都得在黑市里匿名交易的年代——”
“在我们如今这般安静祥和，远离世俗纷争的环境下，巫师们才能够真正安静地钻研奥术。”
“这里——”
“这方世界中和平的生活，方才是巫师的未来！”
......
“巫师的未来吗？”
薇默丝的自语声在星空中回荡。
“那么——”
“你们如今的法术，发展到了何等的层次呢？”
“相比于前辈你所处的年代，我们如今的图书馆里，不论是基础法术的数量，亦或者是禁咒原典的数目，都要翻上了十倍有余！”
那位精灵女孩一挥手，一册又一册玄奥的法术原典在她的眼前交替呈现。
看着那纷飞的法术原典，薇默丝的左瞳之中，那明灭不定的秘火在微微跃动着。
紧接着，她忽然笑了。
“这些法术原典里，你们对于奥术的理解——依然处于连经典物理与微积分都未曾完成的混沌时期。”
“这不过是单纯依靠漫长时间所完成的量的堆积而已，如此的堆砌，就算再多上十倍百倍也没有意义。”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们！”
那精灵女孩的声音暴躁了起来，原本柔美的脸庞变得微微扭曲。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不肯放下那毫无意义的仇怨与过往，自诩孤高的老古董！让诸神对于我们的魔法材料和知识限制都不敢完全放开，每次研究都要束手束脚。”
“倘若你们不在其他世界里搞出那么多引起诸神忌惮的破事！我们的奥术又怎么会在这数百年间都停滞不前，再也难以寸进半步！”
不止是那柔美的精灵女孩，就连那八页法师圆桌之上的其余几人也纷纷站起了身子。
“薇默丝前辈，我们很尊重您曾经在奥术领域之中所作出的贡献。”
那位白发苍苍，居于圆桌首席的老人开口道：“但是，如今的时代已经变了！”
“您那些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复仇与抗争，只会为我们这些依然存在的巫师文明带来灾难！”
然而——
面对那新生的八页法师们扑面而来的恶意。
薇默丝，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你们建立了新的八页议会，那么你们在议会之上，曾经有过争吵吗？”
“你们......平日里，有仰望过星空吗？”
......
“争吵？”
“这个位面中物资充足，更没有什么势力，利益，仇恨之类的纷争，我们为什么要去争吵？为什么要去进行那种毫无意义的内耗？”
“至于星空？那是属于诸神的领地。”
“我们作为合作的盟友，为什么要像你们那样不懂得适可而止，肆无忌惮地窥探盟友的地盘？”
“在当今这个时代，唯有互相尊重，才能共同发展。”
那位首席老者皱了皱眉头，道出了严厉的话语。
“所以——”
“这才是你们困顿难行的根源啊。”
薇默丝的眼眸中，那些许的回忆与怀念之意缓缓褪去。
“从古至今，促使巫师不断前进的基石——”
“都并非是什么远离纷扰，安静研究的环境，更不是如你们这般所谓融洽的学术氛围。”
“而是——”
“野心。”
薇默丝淡金色的左瞳中，那跃动的秘火骤然明亮了几分。
“因为野心，所以在人类还只能脚踏大地之时，我们便敢将目光投向遥远的星海彼方，幻想着将那些所谓的诸神踩在脚下。”
“因为野心，所以我们对于世间的一切事物与原理都充满了求知欲，对于异议者会忽略其身份，忽略其地位，毫不犹豫地加以反驳乃至于争吵——然后在不同观点与智慧的碰撞之中，迸发出新的灵感，推动着奥术进步。”
“因为野心......所以纵然在那个猎巫运动盛行，巫师们只能藏匿于阴影之中的环境里，我们也能在最卑微的夹缝里寻觅到生机，不断求索，于那朦胧的长夜中开辟出奥术的星火。”
“只要这份对于真理的野心与渴望未曾逝去——”
“那么哪怕作为载体的躯壳陨灭，被烈火炙烤为灰烬，那么巫师与魔法本身也依然屹立不倒。”
“而你们——”
薇默丝的目光扫过那繁荣和平的位面风景，那淡金色的美眸中一点点变得冰冷。
“纵然有着充足的物质条件，享受着优渥的研究环境——”
“但是失去了野心的你们，也只不过是挂着巫师之名的......”
“一群被砸断了脊梁骨的，背叛者而已。”
“背叛者？”
那须发皆白的八页法师首席愤怒地暴呵。
他的手中，一张书写着灿金色字迹，神力与魔力同时流淌的羊皮纸正在缓缓浮现。
几乎是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那新生三塔的所有八页法师也都站起了身子。
紧接着。
一道又一道虚幻的身影跨域了位面的间隙，便这样在薇默丝所在的星海显现。
每一人的周身，都奔流着庞然的魔力波动，一根根形态各异的法杖高高举起，磅礴的魔力波动于法杖的尖端缓缓凝聚。
三座新生的巫师高塔，二十四位新生的八页法师，便这样在星空中将那薇默丝那娇小的身影彻底包围。
“按照与战争冕下签订的契约——只要将她击杀，那么战争冕下便会将另外三个完全独立的繁荣位面也赠予我们，并允许我们建立新的法师塔，而且诸神将不再于这些位面保留投影监视。”
“同时，过往被诸神们所限制的所有禁忌奥术知识，还有过去那些陨落巫师文明遗留下的全部遗产，也都将对我们开放。”
“诸位，我们这并非是为了利益而战，而是为了吾等巫师的前路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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