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荣格
被称作田口的女大学生眨了眨眼睛：“所以呢？”
“所以会很脏啦，非要比喻的话，那就是不亚于你去足立区做一次免费的肛门指检。”阳乃一只手划圈，另一只手做了一个检查的动作。
“哇，你好恶心诶！”对面的田口表情扭曲，连忙喝了两口杯子里的咖啡，因为怕再听下去，就没有喝咖啡的心情了。
目的已经达成，同样觉得恶心的阳乃就收回了手，同样将杯子里咖啡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之后，笑容已经再次出现在她的脸上。
“所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
本来只是漫不经意的随意一撇，但是在看清玻璃窗外的人影之后，阳乃的笑容消失了。如同电流划过身体，也如在冬天一口气从被窝里爬起来，女大学生感觉整个脊背都被冻僵了。
再熟悉不过的男生，正在和阳乃没有见过的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在街上。
为什么？雪乃不是说你晚上会拜访的吗？
“诶？你怎么不说话啦？等下，你要去哪里啦！”
等意识恢复的时候，她已经一口气冲出咖啡厅，身后传来的是好友的声音，身前迎来的是残存的热浪，女大学生用手遮在眼前，然后朝着目标跑去。
但是连片刻为朋友回头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奔赴战场的是，雪乃的姐姐——雪之下阳乃！
————
“接下来有什么想买的吗？或者，按照你们那天的流程，在买完奶茶之后，你们先去哪里逛了呢？”
看着小口啜吸奶茶的二乃，神威纮也学着她的动作喝了一口，冰凉的奶茶涌进胃袋里，让他吐出一口冰凉的呼吸。
走在残留着暑气的街道，喝下冰奶茶之后，就连心中的燥热感也散去了，二乃的表情舒缓了不少，说话时语气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激烈：“唔，我记得是先去逛了商场，记得是先去看了护手霜，然后是指甲油，再是防晒霜和……”
神威纮点点头，立马说道：“明白了，那我们就在看电影之前先去看护手霜和防晒霜吧。”
好快！等下，你是不是说漏了什么啊？还有都不愿意等人家把话说完吗？
面对抢先一步说话的男高中生，二乃露出不满和疑惑并存的表情，“你是不是不小心中间漏了一项啊？还有，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没有哦，我的安排有哪里不对吗？”
“当然有啊，指甲油，指甲油被你说漏啦！”她故意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在两人之间晃了一下：“看看我的手指也明白这个是必须的吧？”
二乃的手指上涂抹着艳丽的颜色，非要比喻的话，接近她的发饰，手指上就像是被某种蝴蝶的翅膀浸染过一样，给人留有一种格外强烈的视觉冲击。
但是，面对女高中生的动作，神威纮不动声色错开了视线。
“唔，防晒霜吗？这个天气那确实是必须的。”
“你的耳朵有毛病吗？这两个词语完全读音不同吧？难道又是和上次一样的选择性听力障碍？”
这个时候，我倒希望耳朵有什么耳鸣的毛病。
因为二乃那种错愕而怜悯的眼神，让神威纮有种在骗孩子的错觉，男高中生只好错开视线，目光下垂，但看见的是空闲的两只手拿着两个人的书包，和自己没有任何改动的书包不同，另一个书包上在带子上挂着小小的挂坠，可爱的小物件让两个书包在视觉风格上也有种截然不同的差异感。
虽然很可爱，但神威纮现在只觉得这个东西碍事。
等下？碍事？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不是吗？
“因为我记得，在商场一楼的地方，有存放随身物品的柜台，我们可以先把东西寄放在那里，然后再去逛街，只是顺序就要改变一下了。”按照记忆，神威纮在记忆里过了一遍顺序，确认无误之后再继续说道：“按照我说的顺序，那才是最合理的顺序。”
“是吗？”
二乃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没有反驳：“那就按你说的来吧，真是的……真是好奇你到底是早就想好的还是临时找的借口。”
当然是临时找的借口。当然的，这句话肯定也不会说出口。
“那我们就先去存放书包，走的时候再拿走就好了。”
说完，神威纮似乎听见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鞋踩着地砖的声音也分外的耳熟，但在他回过头看时，又没看见什么熟悉的人。
可能只是错觉吧。
如此想着，男高中生继续朝着商场走去。
————
“请拿好凭证，并于晚上九点之前来这里取回您所寄存的物品。”
从总是带有微笑的工作人员手上接过凭证——其实就是塑料制成的小牌子，从上面镂空的小洞里还有一个圆形的链子，神威纮试了一下，刚好可以挂在手腕上。
同样将之挂在手腕的二乃挥了挥手，在确认不影响动作后，就又看向了他：“现在去哪里？”
“当然是护手霜了，我记得在那边——”
两人从寄存物品的柜台朝着一边走了几步之后，就来到了卖各种护肤品的过道，什么防晒霜、洗澡之后才使用的身体乳，甚至连日常使用的香水都有的卖，两眼发光的二乃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就拉着他的手臂走了进去。
走进店铺，各种香气就侵入两人的鼻腔，神威纮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连带着自己身上的气味都能掩盖不少，而二乃却皱了皱鼻子，连热情都减退不少。
感觉，不如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如她所想的那样，在她们走进来之后，原本还在店里随意逛着的客人们注意力一下就从眼前的护手霜移开了，有不少直接的客人直接找上了柜员，但迎接的只有柜员勉强的笑意。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都来了，也不可能就这么干看着，二乃熟练的找到了存放有试用小样的柜台前，拧开试用品的瓶盖，在手背上轻轻一抹，等了片刻后，那乳白色的护肤品就这样一点点消融，最后和渗透进肌肤里。
二乃低头仔细确认着这块皮肤和周围的亮度比较，在观察了片刻之后，又将手背放在了鼻尖，鼻翼微动，开始从味道上进行比较。
但是，完全闻不出来。现在萦绕在少女鼻尖的，依然是那股蜜桃一样的香甜气味。
女高中生眉头紧缩，手背上的护手霜就连一点味道都闻不出来，这让她根本无法确定使用后留在皮肤上的气味。
但她就知道这根本不能怪罪于自己手上的试用品，因为连刚才喝下的奶茶的味道，她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大概因为眉头锁得太狠，神威纮很快就察觉到二乃表情的不对劲，靠了过来，带有温度和香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怎么了？是哪里不满意吗？”
当然不满意啦，最不满意的就是因为你的存在啦！
二乃恼怒的看了他一眼，迎接的却是对方不明所以的目光，女高中生只能叹了口气，真实的，怎么之前就不能从这个人身上闻到什么味道，但今天就这么的特殊呢？
“因为完全闻不到味道啦，真是的，连使用后的气味都闻不出来，还怎么比较啊？”
“……大、大概是这款护手霜的香味比较淡的关系吧。”
那我怎么觉得就算香味很浓，还是没法闻出来呢？
二乃又叹了口气，但她突然想起来，嗅觉是人体五感种最容易熟悉的一项，也就是说——对于气味来源的他来说，是不是对香气的影响就比较少了？
二乃眼前一亮，果断伸直手臂，将涂有护手霜的手背放在他鼻前，这突然的动作就让神威纮下意识的后仰了一下，但少女的另一只手又拉住了他的手臂，让他的动作只做了一半。
“快闻一下试试，你的话应该可以的。”
毕竟味道出在你这里。少女的话潜藏着这个意思。
神威纮犹豫了一下，但是一想到二乃闻不出来多少有自己的原因，只能低头照做，他鼻翼微动，然后抬起头：“味道比较淡，非要说的话……”
“呀，真是巧合呢，神威君。”
语气惊喜的女声突然在神威纮耳边响起，回头一看，是带着明媚笑容的漂亮女性，对方穿着浅色的吊带裙，露在外面的四肢纤长而不失肉感。
这样的人，在神威纮的记忆里只有一位。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呢，”阳乃虽然在笑着，但是眼里没有一点笑意，眼角的部分一点褶皱也没有，这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就让神威纮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不向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女生吗？姐姐我可是很好奇的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萨德侯爵夫人》
在冲出咖啡厅之后，阳乃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冲动。
自己究竟是出于何等的立场，才想去追上那个人，质问他和那个女生的关系呢？
爱人？没有爱人会几次三番拒绝对方的示好。
情侣？但和他确认关系的是自己的妹妹，还有她的同学。
恋人的姐姐？那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拍照然后告诉雪乃。
到最后，阳乃自己也没得到答案，按理说最优解就是用手机拍下他们亲密接触的照片，然后发给自己的妹妹——虽然这可能会坏了她准备晚餐的心情，但孰轻孰重想必对方会理解。
但是，这样就够了吗？自己甘心于做一个旁观者吗？
拿出手机的那一刻，阳乃迟疑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又浮上心头，在酒店玩的派对游戏，一起喝过的梅酒，以及在酒店浴室、在温泉、公寓等地方……越是回想这些场景，内心的酸楚和不甘就越是强烈。等女大学生回过神来，已经跟着他们走进商场了。
然后是看着他们存好了书包，又走去售卖护肤品和化妆品的店铺里——这完全就是情侣约会的路线，阳乃知道是录像的时候了，可装作自拍的将手机举起来之后，看见的就是那个粉毛女将手背靠近他，似乎要让他用鼻子来确认什么。
阳乃觉得再也无法忍耐了，她径直的冲进店铺，在粉发少女那纤细的手腕追上后退的男生时，来到了后者的身后。
神威纮对身后的情况一无所知，他轻轻嗅了一下对方的手背，然后描述着自己的看法：“味道比较淡，非要说的话……”
叫你闻你居然真的闻啊？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对气味有兴趣诶！
女大学生竭尽全力让语气变得和平常没有区别：“呀，真是巧合呢，神威君。”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呢。”
还和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女生在一起。
“不向我介绍一下身边的女生吗？姐姐我可是很好奇呢。”
————
情况有些难办。
神威纮看见阳乃的表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阳乃的性格他十分的清楚，虽然平时总是在笑着，一副十分开朗并完全没有心事的样子，但和她有过亲密接触的神威纮就知道，这个人只有在情绪万分激动的时候，才会卸下脸上的防备。
比如，让她像是树袋熊一样挂着的时候……
而在保持站立的现在，阳乃居然连微笑都维持得万分艰难，神威纮就知道，对方的内心绝不像语气那样平静。
而在他还未回答前，身后的二乃先发出了感叹：“姐姐？你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吗？”
不，怎么看我们的长相都不像吧？
在神威纮说出这话前，粉发少女已经自己否定了这个看法：“不对，完全不像，不论是五官还是脸型区别都不小，非要说的话，和那个冰山女倒是更像一点。”
冰山女？真是失礼的外号。
阳乃这下彻底维持不了表情了：“你是说小雪乃吗？看校服，你们是同校生，认识倒也不意外。”
二乃撇了撇嘴：“毕竟是大名人嘛，我还不想……”
在二乃话说完前，神威纮已经抢先一步回答了阳乃先前的提问：“她是中野二乃，是我的同级生。”
熟悉的男声传入鼓膜，这句话才开头，阳乃脸上的表情就立马平静下来，她这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好闻的水果香味，味道甜而不腻，再怎么闻也不会有让人觉得心头闷闷的，而在女大学生的认知中，这种类型的香水就没有一款有这样的效果。
是这个中野二乃身上的香水味吗？不对……应该是纮君自己身上的味道才对。阳乃自认为自己的嗅觉还没退化到连气味的来源都辨别不清楚，但问题来了，纮君的身体对自己已经没有秘密可言，可为什么，在上次接触的时候，没有闻到这个香味呢？
也和这个中野二乃有关吗？
“同级生吗……”她慢慢的咀嚼着这句话。
也就是说连朋友、同班同学都算不少，那为什么会一起逛街呢？普通的同级生会逛街吗？就是偶尔在商场遇见，也不会在这种专卖女性用护肤品的店铺里遇见吧？
阳乃感觉身体开始变得燥热，但是大脑的思维却异常的冷静，在这一冷一热的夹缝中，她开始努力思考问题的答案。
而二乃连这思考的时间也不愿放弃，她微微踮起脚，却发现还是够不到对方的耳朵，就干脆的拉着神威纮的后壁，迫使对方的身体倒向她。
“你干嘛？”神威纮有些别扭的拧着身体看着二乃。
“你可没说那个冰山女有这样漂亮的姐姐啊，还有，你怎么会认识她的姐姐？”
二乃狐疑的看着他的侧脸，天可怜见，一直没去侍奉部补习的她对神威纮和雪乃的关系就停留在初次见面，加上因为发生过言语冲突，一花她们也不会在家里谈论起补习的话题——除了偶尔四叶会向其他人咨询理科题目的解法。所以，二乃只以为神威纮和雪乃只是简单的同学关系，会一起来自己家也只是恰好收到了校方的安排。
“你也没问啊。”神威纮无奈的眨眨眼睛，“还有你不是最讨厌雪乃的事情了吗？”
“这你又是……不对，我讨厌她做什么？那个冰山女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的反应和你的话好像有些矛盾诶。”
“哪里矛盾了啊！”
“你是国语从来没及格过吗？”
“两位，我姑且还站在这里的哦。可以暂停一下双人相声吗？”阳乃收起了思考，脸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这个反应，简直和电视剧里的欢喜冤家没有什么分别。
“哼！”二乃抱起手，把头撇过去，做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如你所见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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