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荣格
“那个，虽然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了进步让我有些心情复杂，但是之后的时间里，老师一定会对我加深关注吧？”
“毕竟是尖子生，会多加关注是正常的吧。”
“所以，为了避免到时候出现什么纰漏，我有点想加深一下记忆呢。”
加藤惠脸上的红晕已经扩散到了脖颈上，但她依然鼓起勇气说道：“不知道纮君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呢？因为不同学院考试试卷不一样，今天的私塾老师在准备明天的讲习呢，所以，今天一整晚我都是有空的。”
“……”
事到如今，想去泽村家尽早通过测试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镜中人
【超能力：可以将肢体伸进镜子里，伸进去的肢体会在另一个镜子里出现。副作用：会在哪个镜子出现是完全随机的，且一旦触碰镜子就会强制发动能力。】
看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透明屏幕，神威纮陷入了沉思。
虽然早就知道，越是强力的能力，副作用就越是明显。但是眼下这个能力的副作用是不是有些离谱了？
一旦触碰了镜子就会强制发动能力，且无法指定会在哪个镜子探出身体……就算自己是周刊文春的记者，想用这个能力寻找花边新闻，但无法掌握的能力迟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毕竟，在这个国家，有着名为极道的特殊文化啊。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神威纮沉思一会儿，表情立马就恢复了平静，什么，我是懂得催眠的？那没事了。
但总而言之，今天还是要离镜子远一点。
如此想着，他走出浴室，来到浴室之外的洗漱台，却发现因为热水的关系，镜子上早已充满了水珠。别说是借用镜子来洗漱了，连看清都有些困难。
如果是平时早就用手拂去镜子上的水珠了，但现在——
“……还是先去做早餐吧。”
至于前方的道路……不，前面的镜子就先不管它了。过一会儿再来洗漱吧。
————
仔细想想，自己还是蛮幸运的，首先发动能力的条件是触碰镜子，而不是有反光的物体都算，否则走在路上都可能一脚踩进路边的积水中。
再者，自己也不是女性，否则化妆镜不离手，那迟早会因为补妆而出现意外吧。
这么想的话，想离镜子远一点也不是很难嘛。
如此想着，神威纮借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完成了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洗漱室镜子上的水汽迟迟不肯消失。就算经过了早餐时间，那镜子上的水汽依然还残留了不少，洗脸估计勉强能行，但要是刮胡须的话，就不行了。
所以无奈的，神威纮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前置摄像头完成了日常的洗漱。
但他的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是隐藏式的，所以关闭的时候需要物理意义上的将摄像头关闭。
于是他伸出手，按向屏幕，但手指接触时的感觉就像伸手进了水池，手机屏幕像是流动的水面一样泛起了波澜。神威纮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食指前端已经伸了进去，像是被手机屏幕吃掉了一样。
连忙将手抽回来，男生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屏幕，难不成，副作用描述中的“触碰镜子就会强制发动能力”，这里的镜子除了寻常认知中的化妆镜、浴室镜外，连被当作镜子使用的物品——譬如手机，在使用时也会被视作镜子嘛？
而且连手机都算的话，那隐约可以倒映出人影的玻璃算不算呢？如果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玻璃，玻璃就被视作了“镜子”……那看一眼路边的积水呢？
神威纮咬着牙，感到一阵头痛。
寻常的镜子触碰就会发动能力，而不是镜子的、却可以临时充当镜子的物品在使用时触碰后也会发动能力。
男生有些庆幸自己已经不是厨房的新手了，再使用厨具时已经不用盯着厨具看了，否则在制作早餐的时候，能力估计就已经触发过了。
“这下就麻烦了啊，要不，今天还是请假吧？”
但遗憾的是，自己的班主任是一个十分富有责任心的老师，如果用装病作为理由，那么一定会引来对方的家访。
到时候，暴露的自己估计就会迎接疾风骤雨般的说教和写检讨的惩罚了。
这点本来没啥，但是自己是一个人住的，又刚好月考结束，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要是让老师理解为“飘了”、“觉得没有人管就能放飞自我了”，然后引来家里人的话，那乐子就太大了。
妈妈可一直都想让自己回家呢。
所以，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了。
扔下平光镜，神威纮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路走着去学校。
因为最近没有下雨的缘故，路边倒是没什么积水，这点倒是让自己松了口气。但街边可以充当镜子的，能够反光的物品实在是有点多。附近商店的透明橱窗啦，街边行人的金属手链啦，甚至别人的眼镜都依稀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
神威纮只能低着头，像是心情阴郁了一样急匆匆的跑向校园。
进了教室之后，还没等他松口气，一旁的五月就拿着试卷靠近了他：“神威君，因为昨天没有讲完的关系，这道题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做，能教教我吗？”
真是积极，要是其他人也有这份积极性就好了。
如此想着，神威纮转头看向五月，“当然——”
然后，他就从对方的眼镜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不行啦，今天我可要和你们所有人再讲一遍试卷的，要是每人都来问一遍那就太浪费时间了，等放学之后我再统一讲吧。”
“诶？怎么这样。其他人都和我们不是一个班级，不会来问的啦。”
五月不满的嘟起了嘴，幽怨的看着他。神威纮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让粉发少女很是不满。
像是在躲避五月的目光一样，男生移开视线，他拿出笔在试卷上涂抹了几下，接着又交还给五月：“不过，提示还是可以给你的，你顺着这几个条件多看看吧，答案就藏在里面。”
“这叫什么提示啦？就不能具体一些吗？”
“那就叫直接告诉你答案了。”神威纮装作要从书包里拿出今天需要的课本，一边随意的说道：“这题没那么难，你再好好看看就能做出来了。”
“真的吗？”
看着自己满是涂抹痕迹的试卷，五月有些怀疑，她怀疑是对方想偷懒，所以用这种理由搪塞自己。
很快，这样的怀疑就化作了确信。在整个上午的学习过程中，不论是因为什么问题询问对方，迎接的都只有类似的回答。
“仔细看看题干，用这个公式就行了。”
“这道题画个图就行了，我给你画个图，你再用这个图代入题目。”
“你辅助线画错了，把这两条边连接起来……这样能看出来了吗？”
要是可以就用不着询问你啦！还有为什么不和人家对视啦？难不成人家脸上有什么没注意到脏东西吗？
私下用化妆手镜看了好几遍，甚至还专门跑去洗手间确认了几次，但不论怎样，五月都没发现脸上有什么问题。
那为什么，那个男生不和自己对视呢？而且一下课就往外边跑，你早餐的时候是喝了多少水啊？
不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午休，就算到了五月最喜欢的午餐时间，眼前的美食也没法消去内心的负面情感。
“怎么了，五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是这份套餐不合胃口吗？”
身旁的一花发现了五月的表情不太对劲，于是凑了过来，小声的询问。
五月本来不想回答，但经不住一花那温和的态度和关切的语气，某种意义上，五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所以，她小声的回答了一花。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感觉神威君没有之前那么上心了。”
“诶？”
“我今天整个上午问他试题，他都是用敷衍的态度来回答，什么再看看题干啦，多画画图啦，最起码也要告诉我解题思路上有没有问题吧？”
还有，那个总是不和自己对视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确实不太像神威君的作风呢。”
“说是打算在下午的时候给我们所有人讲一遍，所以要是其他人都来问他就会太浪费时间了。可大家都不是一个班级的，谁会特意跑到这里来我们班来问啦？”
像是把盘子里的牛肉当成了男生的脸一样，五月鼓着嘴用勺子在牛肉上捣来捣去。
一花视线往下一扫，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好的牛肉块都快变成牛肉碎了，看样子五月的确充满了怨气。
“安啦安啦，不是说了要在下午的时候再来给大家集体讲习的吗？别太在意啦，可能神威君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他这样的优等生，脑子里总是想些我们想不通的事情嘛。”
“但是，这样敷衍的态度——”
“要是下午的时候，他还是这样的话，我就和你一起去抗议好了。”
说到一半，一花自己就笑了起来：“不过到时候应该不用了，毕竟那个雪之下同学也在呢，到时候神威君一定会被雪之下同学说的无地自容的。”
似乎想到了男生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五月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毕竟雪之下同学也在呢。”
————
“什么？你不去了？”
侍奉部内，神威纮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除了头发上的两条头绳以外，雪乃身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装饰品，所以神威纮可以很好的注视对方。
“我觉得我的声音没有低到需要重复的程度。”
雪乃低头看着手里的文库本，连头也没抬。
“当然没有低到那个程度，而且我的听觉也没有问题，只是总得有个理由吧？我知道二乃和你关系不好啦，但是这次也确实是她努力的成果，也没必要——”
神威纮无法理解，他来侍奉部本来也只是想通知一下，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却不想从雪乃嘴里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非要说理由的话……就是看到了自己的局限性吧。”
雪乃微微抬头，依然没有和神威纮对视，她看着窗外，双眼却没有聚焦，连语气也显得漫不经心。
一言蔽之，和平时那股认真的态度截然相反。
“这算什么回答？”
神威纮依然无法理解：“局限性？如果只是一次没有达成目标的话，那也不能怪我们吧？她们的基础有多差，没人比我们更了解了。连平冢老师都在课后夸奖我做的好呢。”
“不是这方面的局限性，非要说的具体一点的话，那就是发现了自己能力的局限性。”
雪乃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定的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侍奉部从创立以来，活动的宗旨一直都是‘授人以渔’，从改变身边的人做起，进而改变整个世界，这一点，纮君还记得吧？”
“当然。”
“但是，从和她们五姐妹开始接触以来，我真的有改变她们吗？”
虽然在向神威纮提问，但是从面上那凝重的表情来看，不如说雪乃在对自己发问。
“厌学是我们给她们最初贴上的标签，但哪怕相处了这么久，中野二乃还是在抗拒我的补习，最后是因为纮君的努力才加入进来，其他人的学习方式也没有多少改善，说是在授人以渔，但我和那些只是把书本内容写在黑板上的老师一样，都只是在填鸭式的教学而已。”
继续下去只会背离初衷，雪乃的话语中透露着这个意思。
“那这么说的话，我不和雪乃没有什么差别吗？”
“怎么没有，你不是用自己的努力把中野二乃拉了过来嘛？我扪心自问，如果交换立场的话，我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
只有拥有自救意愿的人才配得到拯救，这是雪乃一直以来信奉的道理。
所以她才对一直都没有放弃努力的五月如此的认可，哪怕学习的方式笨拙的和孩子没什么区别，但光是那份心意就已经超越了家里的所有人、
而二乃这种在一开始就给她们下马威的人，雪乃觉得没有在后面的时间把对方当成空气对待就已经足够仁慈了。
但是，神威纮是不一样的，不知道是否是忠实于雇主……发的薪水，还是单纯的想拉她们一把，但他确实的改变了二乃。现在想来，每次补习都让自己先开始，也是为了有时间去和二乃私下教学吧？
从理性上，雪乃对神威纮的行为只有敬佩，从感性上，则多少有点不快。
“但是，真的让我认为不能继续下去的时候，是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严重依赖纮君的努力了。”
把二乃拉过来的是纮君，而最后应付了中野先生的又是二乃，这之间有自己的努力嘛？没有，那自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恋人的努力成果嘛？
或许其他人觉得可以，但是雪乃觉得不行。
比起自己去当家庭主妇，不如自己工作养家养老公——这才是雪乃的风格。
“所以，很抱歉，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摆脱对你的过度依赖。这次的工作，还请你一个人继续努力吧。”
神威纮看着雪乃眼睛下那无法遮掩的乌青痕迹，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明显，这是雪乃昨夜辗转反侧后，做出的决定，而且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只是，又得找场地了啊。”充满遗憾的话语从男生嘴里吐出。
“这个啊，不用担心，她们的家不是很宽敞嘛？要是学习累了也可以直接睡嘛。”雪乃露出冰冷的笑容：“不过我想总是精力充沛的纮君，应该不会劳累到这个地步吧？”
“……不会。”
既然在意的话，就和自己一起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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