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色暴击
“是，是父亲”伶强忍着眼角里充满委屈的泪花，似乎想要补救，可惜男子早就离开，已经听不到了。
擦了擦眼角眼泪，伶攥紧拳头，她要坚强起来。
不过当看到身旁的机械女仆，再想到父亲临走前说的，自己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跟它说时，小女孩还是忍不住，冒出了一个无比渴望的想法。
伶鼓起勇气，试探性地朝冷冰冰的机械女仆问道：
“我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向你提吗？”
“是的，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全力满足您的需求。”女仆响起电子合成音。
“那“
小女孩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向女仆说道：“那我能请你做我的妈妈吗？”
“很抱歉，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只能作为您的朋友或是倾听者，无法取代真正的人类，如果您对您的母亲有不满，建议与您的父亲进行沟通。”
“不我的妈妈死了在昨天.所以你，你能.扮演我的妈妈吗？只是扮演就好这样也不行吗”
说道最后的小女孩又开始啜泣起来，而这违背了女仆机器人的原则，于是在简单分析后，女仆很快回答道：
“好的，从今往后我会扮演您的妈妈，直到您主动终止，但由于我没有这方面相关数据，所以可能会与真实母亲有很大出入，希望不会妨碍到您。”
“妈妈妈对我，不会用“您”的”伶听着机械女仆冷冰冰的回答，眸子中的光彩越来越暗，啜泣也越来越重。
明明自己都按照小女孩的要求了，可对方反而还更加伤心和痛苦，女仆的运算核心产生了错误，她不理解为什么。
而在不断报错声中，旁观的廖纪能看到，来自周围空气中的一缕缕红色浊厄，这些正是小女孩的悲伤情绪，被女仆吸收进入了体内。
在这之后的女仆，经过些许沉默后，像是得到了新的数据，很快再次出声，虽然声音还是冷冰冰的机械声，但说出的话语却
“抱歉孩子，是妈妈不好，来，孩子，让妈妈抱抱，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我爱你，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
女仆张开双臂，蹲下身子，给了小女孩一个拥抱，而伶这时先是露出迷茫，很快变成震惊，最后又回到了痛苦，只不过这回是扎进了女仆怀中。
“妈妈妈！？”
“妈妈！呜呜妈妈！妈妈.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呜呜妈妈”
“对不起，是妈妈的错，不过妈妈现在回来了，妈妈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我爱你，孩子。”女仆抚摸着小女孩脑袋。
看着记忆画面中，在相拥的女仆和小女孩，和廖纪猜想的差不多
在旧世界里，能采购零这样家政女仆的，都是大基地的高层，现在看起来，零的初代小主人，是个失去了母亲的年幼首领之女？
作为首领之女，小女孩的性格显然根本不符合，很快的下一个画面，就是伶在抽噎着鼻子，向女仆哭诉。
第273章 伶与零（下）
“妈妈，他们他们都说是爸爸不喜欢妈妈了，是爸爸故意害死妈妈的，我马上就要变成没人要的孤儿，我反驳他们，我说爸爸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嘲笑我，我想去找爸爸问，但我害怕，我不敢去呜呜呜.妈妈，妈妈我好想你.”
女仆放下了手中的扫把，相比之前，又熟练很多地将红肿着眼睛的小女孩拥入怀中。
“宝贝，妈妈战斗的理由是为了保护基地，从浊厄怪物手中保护大家，保护我基地内的孩子，一切都是妈妈自愿的。”
女仆的话让伶停止啜泣，探出个脑袋，呜咽问道：“所以妈妈你，你是个英雄，对吗！”
“是的，妈妈是个英雄，而且我活着回来了，你有我，你的妈妈，你永远都不会是孤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现在的你可能还不够强大，但我从你的身上见到了许多优秀的品质，我相信你终有一天，能称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加油孩子。”
“谢谢，谢谢你，妈妈！”
“妈妈我现在想吃你做的炖土豆，可，可以吗？”伶擦了擦哭花的脸。
“当然可以宝贝，这是作为你勇敢的奖励。”
厨房内系着围裙的女仆在烹饪，旁边是破涕为笑，转为一脸眼馋和期待表情的小女孩。
而作为旁观者的廖纪，能清楚看到，每当这位名叫“伶”的小女孩，处在悲伤情绪下，她的体外就会释放出许多象征浊厄的红线。
而这些浊厄气息，都在女仆去扮演妈妈，安慰小女孩的过程中被女仆所吸收。
一转眼，原先可能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现在变成十岁左右了，个头从原先只到女仆的大腿，现在来到了女仆的腰部。
这次的记忆是小女孩兴高采烈地冲进来，虽然灰头土脸，身上还挂了彩，但仍不妨碍她红扑扑的脸蛋，亢奋地对女仆嚷道：
“妈妈！我成为厄化者了！还亲手杀死了一个浊厄怪物！大家都对我投来惊讶的目光，连父亲也是！我做到了妈妈！妈妈你看到了吗！妈妈！我也和你一样，也.也是个英雄了”
说到最后的小女孩，随着年龄增长，似乎意识到了面前的女仆，并不是妈妈，声音越来越低，她真正的妈妈，永远也看不到这一幕。
但很快，女仆弯腰下来，这次不是拥抱，而是轻轻用手撩开了小女孩已经变成长发的刘海，这个新动作让女孩一下子愣住了。
“孩子，妈妈看到了，你的成就是我的骄傲，我为你能成为厄化者而发自内心的高兴，妈妈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从小就有卓越的天赋，我相信从今往后，你的路会越来越开阔，但同时，我希望你不要骄傲自满，要继续努力。”
“成为厄化者后，战斗会越来越多，你还年轻，需要多多磨练，切记不要逞能，如果你受伤了妈妈会心疼的，当然我坚信，未来的你一定能超越妈妈，成为基地中最厉害的厄化者。”
“最后，生日快乐孩子，我为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炖土豆，快去洗洗手，趁热吃吧。”
听到“生日”的伶再次愣住，这时她很快看向旁边的废土日历后，才意识到今天的确是自己的生日。
这个不管是她，还是她那位父亲都忘记了的日子，女仆却记得，还为自己准备了礼物，在某个瞬间，伶仿佛真的看到了，女仆和曾经她温柔妈妈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后面的记忆幻影开始迅速闪过，一个又一个伶与女仆的对话画面，从廖纪眼前浮现。
“妈妈，我晋升到常级了！父亲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好了，愿意和我多说话了，他说他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妈妈你的影子！”
“当然了，毕竟你是妈妈的孩子，不过妈妈也不希望你太过模仿妈妈，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不一定非要成为妈妈那样，妈妈希望你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加油，我的孩子。”
“嗯嗯！”
“妈妈，我现在开始接管一部分基地的事务了，第一次当管理者，好难，一想到我要负责那么多人，我就好紧张，妈妈你能帮帮我吗，妈妈如果你能在我身边就好了.”
“抱歉孩子，妈妈只能待在家里，没法外出，不过我相信你只是暂时不熟练而已，以你的聪慧，一定可以很快掌握的，我很高兴见到我们的基地，能多一位杰出的领导者，我相信其他人也一定是的。”
“嗯嗯！”
“妈妈，和人打交道好难，想要分别真假好难妈妈你知道吗，今天有位父亲之前的下属，悄悄告诉我，一年前我能成为厄化者，其实只是个意外，那时候是父亲故意让我外出，想要用怪物杀杀死我妈妈，这是真的吗？妈妈.父亲他为什么.妈妈妈妈我该怎么办.”
“孩子，我相信这些都只是流言蜚语，是为了扰乱你的精神，事情的真假需要用你自己的眼睛去判断，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照顾好自己，找到真相的，最后，无论如何，妈妈都永远支持你。”
“嗯”
“我查到了，那个下属说的都是真的，当时的父亲找到了一个代替母亲的新欢，在那个新欢的诱惑下呵呵，结果他们没想到，那个爱哭鬼的懦弱小女孩，居然真继承了她妈妈的强大血统，临阵成为了厄化者，之后父亲害怕我知道，所以把新欢当晚就杀掉了，啧，真不愧是他。”
“妈，好奇怪，按理说我应该气愤才对，可为什么.我没有产生任何情绪，从最近开始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了，妈，我好像变得越来越冷漠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感情，我，我好害怕，妈妈，我我.”
“孩子，成为厄化者后，都会带有一定的副作用，尤其是在外界产生了严重影响你的事情时，这会导致你的精神变得越加不稳定，甚至有暴走的可能性，妈妈希望你能重视起来，不要被负面情绪压垮，每当你不开心时，就想想妈妈，有妈妈在这里。”
“或者，你可以把你的情感说出来，用言语来代替，这样能有效帮助到你，延缓你缺失的感情，也好让妈妈更加理解你，更好帮助你。”
随着伶的长大，变强，确实当初那个高兴就笑，悲伤就哭，能让机械女仆简单易懂的小女孩消失不见了。
或许伶没察觉，但旁观的廖纪能感觉到，伶现在的样子，和记忆最开头的那位父亲越加相似，喜怒哀乐开始学着被隐藏起来，让人猜不透内心。
现在的机械女仆，作为一个妈妈，已经看不透女儿的心了，所以才会希望伶能自己将内心说出来。
而伶
“像这样？我觉得很有意思地问道！”
“太棒了孩子，这样妈妈就能更好的理解你了，如果你觉得有意思的话，妈妈希望我们以后可以一直这样对话，好吗？”
“好，那这就是我和妈妈你之间的小秘密了！”
“哦哦笨蛋伶差点忘了说出语气词地说道！”
伶体内的浊厄，一如既往在通过和女仆的对话中，被女仆尽力吸收着，所以她逐渐又恢复了几分小女孩时的灿烂情绪。
但随着伶的实力增长，女仆已经无法吸收那么多了，肉眼可见还有许多浊厄红线环绕在伶的身体周围，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前面伶提到，她开始越来越失去感情了。
而廖纪知道，不，应该说从小女孩时代的伶身上，就能看到浊厄红线的时候，廖纪就猜到了伶在浊厄方面的恐怖天赋。
但在旧世界，天赋不一定是越高越好，相反，越高的天赋带来的，除了实力暴涨外，其实还有越高的“暴走”率。
而失去感情，正是厄化者在“暴走”前的征兆之一。
第274章 谢谢你，大哥哥
“妈妈，今天的地震你感觉到了吗，基地遭受了领主级的怪物袭击，我们付出了七个厄化者才勉强将它击退。”
“他们中有一位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是我将他的遗物送回基地，妈妈，那一刻我好像从那些哭泣的孩子们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都怪我，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的话.如果我能妈妈，伶好难过，我好自责”
“伶，这并不是你的错，无论是你，还是他们，都是基地的英雄，我相信那些孩子们也会继承他们英勇父亲的遗志，将来成为和他们父亲一样保护基地的战士。”
“不伱不懂，你不懂.”
“妈妈，最近基地的人员流失越来越多，今天又有三个厄化者离开了，包括曾经爸爸身边的护卫队长奎桑叔叔，我怎么挽留都没用，他们都说，那头浊厄领主已经盯上我们的基地了，早晚会再回来的，这是真的吗，我该怎么办妈妈，伶.好迷茫.”
“伶，综合现在的形式，妈妈建议你也离开灰堡基地，你的天赋很好，只是还尚未成长起来，你不应该埋没于此。”
“妈妈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灰堡基地可是当初你和爸爸一点点从聚集地建立起来的，是妈妈你的心血，你，你怎么能！”
“很抱歉说了让你生气的话，但对不起伶，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失去所有，所以妈妈计算了得失后，这才是现在最优的方案，比起基地，你更是妈妈的心血，妈妈希望你能活下去。”
“你不，你不是妈妈，妈妈不会说出这种话，你.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呵呵，爸爸也走了，带着他的情人和财产，他抛弃了我们的基地，你说我要把他抓回来吗？不这样的背叛者，他该死！都是因为他，是他害死妈妈的！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一切，一切就都.”
“伶，你的情绪很不稳定，妈妈建议你先休息一下，最近的你太累了，时刻紧绷的神经已经对你的精神造成极大负荷，妈妈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再这样下去”
“闭嘴！不要再模仿妈妈说话了，你让我感到恶心，妈妈才不会这样，妈妈会支持我的，她会支持我的，对.我要去杀了他，杀了那个混蛋。”
“妈妈，你快看，我把爸爸带回来了，虽然只有半截，但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就又团聚了，妈妈快夸夸伶，像我小时候那样，像曾经的你那样，夸我快夸我啊！！”
“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说话，给我说话啊！”
“伶，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妈妈要求你立刻停止再动用你的厄化者力量，你的心智已经被浊厄严重影响，现在的你濒临暴走的边缘，妈妈请求你，可以听妈妈的话，妈妈不想失去你。”
“怎么会呢？妈妈，我感觉很好啊，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我要变强，变得更强，这样才能守护灰堡基地，才能守护我和妈妈的回忆变强对，继续变强”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基地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走在街上都看不到多少人影，好不容易看到了几个，我上去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们却都对我露出恐惧表情，朝我大叫着怪物地逃跑，妈妈，你说这是为什么，他们是不是都疯了？”
“所以我追上去，把他们都杀掉了，他们一定是快要暴走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你说对吧妈妈，我怎么可能会是怪物呢？”
“伶，今后的你能一直留在家里陪妈妈吗，妈妈不想要你出去了。”
“咦好奇怪妈妈，之前的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离开基地吗？现在终于想通了吗？但不行哦妈妈，伶很忙的，伶要每天巡查基地，伶还要保护大家，没办法一直陪妈妈。”
“妈妈，真奇怪，基地里的大家都闭门不出了吗，伶怎么一个人都找不到，这样下去可不行，所以妈妈你知道吗，伶今天外出基地了，找到了周围的几个聚集地。”
“伶本来好心想要让他们过来我们的基地住，可他们却直接攻击伶，妈妈，伶好生气，所以伶把他们都抓过来了，这样基地内的人就多起来了呢，真好呀，妈妈.”
“只不过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只躺在地上，妈妈你说他们是不是困了？”
“伶”
“真讨厌，妈妈，附近的几个聚集地都已经被伶找过一遍了，可人还是不够啊，远远不够，伶要找更多的人，更多的人来填满灰堡基地，这样基地才能热闹起来。”
“不过别担心妈妈，伶已经有了头绪了，今天抓来的人告诉伶，在北方有个新起的超大聚集地，他们吞并了好几家聚集地，现在足足有几千人呢，咯咯”
“而且妈妈你知道吗，他们的名字好像叫.灰烬聚集地，妈妈你看，连名字都跟我们灰堡基地这么相似，伶觉得他们肯定会愿意来我们这里的，伶要去找他们，不过听说他们的首领好像很厉害，伶有点担心，所以妈妈.你能把力量，分给伶吗？”
伶的五只眼睛布满血丝，齐勾勾地用渴求的目光望向女仆，通红眼神里充斥了疯狂。
她嘴角的巨大口器中，已经开始向下滴落粘液。
背后的肉翅在像是催促地不停拍打。
但就在伶用她早已腐烂变异，两只爪子朝着女仆抓去时，在途中却停顿下，血红的五只眼睛中，属于人类的那两双，恢复了几分清明，像是在挣扎什么。
只可惜很快，浊厄的疯狂就重新占据了伶，暴走后成为“浊尸”的伶对浊厄非常敏锐，她早就感知到了，自己这位机械妈妈也在她的影响下成为了厄化者，体内有不少浊厄，在她的眼中，就和那些她从其他地方抓来的人一样，都是极好的养分，提升她力量的来源。
不过，和那些反抗的人不一样。
伶的爪子轻而易举就贯穿了女仆，女仆没有半点抵抗，就像是一个母亲，在为女儿做最后一份晚餐。
很快女仆的机械身躯就被撕碎成残骸，伶贪婪地吸收着女仆体内的浊厄，她本来就面目全非，看不到人类姿态的怪物身体，现在变得更加高大恐怖，脸上又多出四只眼睛，背后的肉翅在粘液包裹下，又长出两对。
等进化完成后，伶似乎才终于从疯狂进食中，找回了那人类的神智，她看着在自己爪下已经近乎报废，彻底瘫痪损坏的女仆，倒退了好几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从嘴布满锋利牙齿的口器中发出的，却只是如怪物嘶吼一样的呜咽声音。
不，应该说从很早开始，伶就发不出人类声音了，那些对话只是女仆根据计算分析，从而将嘶吼转化为人类语句。
现在的女仆不在了，没人能再理解伶这头怪物了，当怪物没人再能理解时，她就彻底成为了怪物。
意识魔方中关于零的记忆复制，到这里就结束了。
再往后的经过，廖纪不用再看记忆碎片，也都知道了。
零是在「她们」中第二位加入的，从当初斯修缇娅的记忆碎片中就能看到，时间点很靠前。
那时正是灰烬聚集地刚大捷归来，吞并了许多周围小型聚集地，成为当时唯一的超大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