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令狐导
荧沉默良久，摇头道：“不，他心所在的是另外一个。”
“啊？咦？！”
妮露张大了小嘴，惊愕的看着她。
荧点点头肯定道：“没错，就是另外一个！”
她说罢也不理会妮露那快要冒烟崩溃的脑袋，径直坐在了赤王御座之上。
她一手撑着祭礼剑，一手扶着御座的扶手。
“群星升起在荒原之上……”
大殿之中唯有荧在祷告的声音回响。
………………………………
倏然
一片渊面之中，方圆静静的矗立在世界树前。
在他面前的是进行最后挣扎的大慈树王。
“何必呢？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么？为何要努力至此？她不是已经将我全部忘记了么？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方圆对于大慈树王的坚持颇为迷惑。他不觉得继续僵持下去会有什么意义。
纳西妲这么久都没有进来，明显是已经在天平的两段选择其中之一了。
就连小吉祥草王也放弃了继续和他对峙。
“不，我不会放弃的。哪怕是小吉祥草王因为须弥子民的利益选择了放弃，我也不会放弃‘荧’的。她一直都在等着你，让我努力的将她送到你的面前。”
大慈树王盯着方圆的双眼，温和的说道：“我绝对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她那么渴望走到你的面前，你却对那份执着的心意视而不见。”
方圆冷笑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能在这里看到她了么？”
“当然能！”
这声音一下子就让方圆差点绷不住了，他惊愕的看着这个走进了世界树的女人。
打脸来的实在太快，让他脸皮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现在一个意识体哪里来的脸皮抽。
荧信步上前站在了和大慈树王并列的位置，转身一同面对着方圆。
银色的树身在她身后闪闪发光。
“抱歉，我又忘记了你的事。”
荧先发制人表示自己已经全忘了，让方圆本来想要开口的话也全部都憋了回去。
他只好将话拉回正题说道：“你们无法阻止我通过世界树篡夺历史的权位。凭借你现在的能力，还有这位已经丧失了主体性的大慈树王，根本没有可能从我手中赢回世界树的权限。”
荧正视着方圆，开口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么？你控制他人思想，肆意摧毁别人家园，又试图随便破坏他人留下来的文明。你难不成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不成？到现在你还在执迷不悟，竟然要让自己的精神融入世界之中。”
“你在开什么玩笑？”方圆冷漠的目光扫过大慈树王，道：“我从未控制过他人的思想，只是借给了他们需要的思想工具。我是以‘赤王的审判’和‘流淌着奶和蜜的地方’作为交易，让他们在我身上看到了赤王的理想国。”
“赤王也好，先知也罢，都是他们脑袋里本来就有的东西。他们的目光会自动随着工具引导到我的身上。”
“至于摧毁家园？家园首先是家园才会有被摧毁的价值，我从未见到过有人会为了狗窝被毁而失声痛哭的。若是阿如村的人知道摧毁阿如村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他们自己都会自己亲手摧毁那里。”
“至于破坏文明就更是荒谬了。现在我才是‘文明’，剩下的也不过是落后的考古学教育工具。你如果来这里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那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和派蒙一起去旅行找你的哥哥去。”
荧叹了口气，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辩不过对方的。
想要将他赢回来，或者说将原本的方圆赢回来，就只有一种方法而已。
“我要和你赌。”荧此时身上也没有什么武器，更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就连派蒙，她都担心会让小家伙受到波及，强制让她没有跟上来。
那个小家伙或许还在哪个地方哭呢。
“赌？”方圆不解的看着她。
“是的，我要和你赌。”荧转头看向大慈树王，说道：“大慈树王，先一起冷静下来吧，他不会随便乱来的。”
“可是……”大慈树王看着荧，十分担心现在她的状况。
荧知道大慈树王担心她什么，更不要说这世界树本来就很不靠谱。大慈树王担心两人的斗争会伤害到世界树。
“没有关系的，即便是我迷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也不会有事的。我相信，相信‘她’的梦想，只要彼此的梦想相连，就一定会出来结果的。”
荧相信那纠缠之缘的力量，也相信那个沉睡下来的少女所为之付出的一切。
“可是，即便是有世界树的帮助……”
大慈树王依然觉得让荧单独去面对方圆是非常危险的事。
“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赢的。”她拍了拍大慈树王的白脑袋，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
荧转而看向了方圆，说道：“我和你赌，赌真正的历史究竟是谁创造的。我要赌你无法用自身的精神力量贯穿整个世界树！”
方圆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位截然不同的少女。
他一时没有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荧只是想要再一次找回自己的记忆，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非要和他对着干。
“为什么？我成为了‘神’，最后对你的旅行不也是有利的么？无非就是我的去留的问题，但你已经再次丢了我的记忆，何必在这里和我做这种没意义的纠缠？等到这个世界结束，你我不过是同归路人，各回各家罢了。”
方圆不是很理解荧的想法，放弃烂摊子去找自己的哥哥不好么？
她甚至可以借用方圆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大杀特杀，完全没有任何忧心的必要。
既如此，为何她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或许让你变成那个样子会有更好的未来。故事也好，旅途也好，或许也都能够更顺畅一些。”
她也承认方圆说的很有道理，对她也是最好的安排。但荧仍是摇头，道：“但我就要做我想要做的事，我就是不想要让你去当那个神！”
“你可真是……奇怪……”方圆叹了口气，“你甚至连我说的话都不懂，却想要反过来让我在这件事上认输。这世上可没有单细胞的主角战胜大魔王的好事。”
荧沉默良久，说道：“我要证明你改变的不是历史，而你想要将现实写进历史的行为也是完全没用的。”
他思考许久，问道：“你打算怎么证明？”
“世界树，就比我们在世界树上谁带来的影响更大！”
荧的话让方圆觉得她在说一个天方夜谭。
现在还有什么能够比他现在更能够影响到世界树的？
“你认真的么？我可以给你再考虑一次的机会。”
方圆琢磨着毕竟以前好歹有些感情，怎么也得多给她几次输得的机会才行。
“不用了，就只有这个了。”
荧下定决心了，她所能够想到的机会就只有那么一瞬了。
方圆看着她，也逐渐收起了轻视的态度。他心想：‘你我都是这个世界的例外，我不相信你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方圆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只是在分离之后才渐渐的感觉得到两人的关系应当不仅仅是命运相连那么简单。
他们就像是互相印证的他者，在见面的瞬间就产生了无法回溯的纠葛。
“那么，就让大慈树王做个裁判好了。毕竟我们都在她的身子上动手动脚的。既然是赌注，那我们总的赌点什么吧？”
方圆觉得自己说了很搞笑的笑话。
他们现在还需要拿出来什么赌注不成？
荧竟然真的认真想了很久，她迟疑片刻后说道：“有，如果你输了，就带着荧去你家看看吧。”
方圆听得是头皮发麻，心想这女人是不是脑壳出现了问题。他家里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还比游戏世界好不成？
“那要是我赢了呢？”
方圆琢磨着荧应该不会提出来太过于苛刻的条件。
“你赢了，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了，不是么？”
她的话让方圆想到了些什么。
这让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感情牌对我可不好使，你等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赢我！”
“真是晦气，还没有开始工作就被你骗了一大堆flag。”
方圆越开口就越觉得自己成了那个一定会输的反派似得，明明他做的事都比那草神给力多了。
“我允许你去找外援。你还可以和大慈树王合作试着阻止我。”
方圆指着世界树上的一段枝芽，说道：“从五百年前的时间，也就是赤王消失之后的时间开始记起。我会按照历史顺序，将现实中发生过的一个个片段嫁接过去，通过我的精神注入到过去的历史之中。你最好……”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我怎么了？”荧好奇他为何突然停下来了。
“你到底打算要怎么证明？”方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要是荧破坏了他现在的计划。他又不会真的对荧如何，到时候须弥和沙漠子民岂不是都要完蛋了？
“你在担心什么？你觉得我会阻止你让沙漠的人过的更好么？你放心，我想要做的事情不在那里，你对世界树按照自己的规划行动就好。”
荧现在这幅平静的样子让方圆觉得很是奇怪。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少女很少会露出来这样的表情，即便是平静的样子也会透露出一股憨憨的气质，而不是像这种缥缈而去的样子。
“看来你变的有点多啊……”
方圆感慨着荧的变化，却也没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荧并没有着急应对方圆的行动。她在观察，观察着所有有关于沙漠之中的历史。
方圆的弱点，就在历史。
荧知道在这世界树上有一处的历史是一定会发生断裂的。
降临者对于这个世界最大的BUG就是没有被记录在世界树上。但同样，对降临者最不利的一点也是没有被记录在世界树上。
这对荧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境况。
同时对方圆来说也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况。
荧和大慈树王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没有流露出来自己想法。
在提瓦特世界之中，每个人的关系命运纠葛在一起创造出了历史，历史的发展也逐渐演变成了如今世界树的模样。
唯独降临者除外……
第191章 方圆:这世上先有未来,后有历史!
大慈树王看着两人并排站在世界树之前。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去掌控世界树了，小孩子体型的她并不比纳西妲强多少。甚至因为没有形体支撑，可能会更弱一些。
“荧，你觉得在人的脑袋里，是先有了未来呢？还是先有了历史呢？”
方圆手指轻轻的在世界树的枝芽上划过，一幕幕历史仿佛电影一般重现在他们两人的眼前。
荧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其实对我来说，是先有的未来，然后才有的历史。”
“例如我想要去拿一个东西，必然会在脑海中出现一个我拿了那个东西的未来画面，然后我才会驱使自己行动去拿那个东西。在拿的现实过程中，我发现自己有可能拿不到那个东西，于是我便开始思考如何拿到它。”
“这样一来，这些过程就变成了一次次行动的历史。对我来说，我的脑海里是先有了未来，然后才在我的活动之中诞生了历史。”
“而世界树这样的存在却是在告诉我，我的活动不过是一种徒劳无功罢了。”
方圆的话引起了荧的共鸣，她也在多次接取那些无聊的委托的时候，险些认为那些无聊的过程是徒劳无功的。
她想要反驳方圆两句，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认同你的想法，可我一时也找不到辩驳你的道理。”
荧的话让方圆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觉得这姑娘即便是丢了他的记忆也还是那样有些傻兮兮的。
“你不要笑，我是在很认真的和你说。因去知去者，不能用是去，先无有去法，故无去者去。”荧所说的后半句便是对方方圆的反驳。
她的意思是，因为脑袋里先有了可以行动拿到那个东西的历史逻辑留存，所以才会有了构成的你可以拿到那个东西的未来景象。
“哦，先从历史中知道了拿法，然后才会有拿到那个东西的未来景象么？有意思，看来你也是聪明了许多啊……”
方圆感慨着荧进步飞速，都可以和他说上两句历史和未来的话题了。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现实不和你讲道理的。你看这世界树，反倒是进一步证明了是未来降临到了现在，不是么？”
荧眉头皱起，没有反驳他这话。她有很多想要说的，但现在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