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某种程度上，她也没想错啊。”梅比乌斯苦涩地笑了笑，“我们倾尽一切，终究没能挽回文明的覆灭。即使最后留下了十万人类……旧日的文明，也已经无可挽回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梅比乌斯又自言自语般说到：“既然是这样的话，上一世她那么拼命地研发各种使用崩坏能对抗崩坏的武器，实际上是想向所有人证明，无论科技再怎么发达，无论武器多么精良，人类都不可能战胜崩坏。对吗？”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朱雨枫点了点头，“其实第九律者事件的时候，她是准备和穆大陆一起消亡的，最后还是我强行把她带了回来。”
“你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压榨劳动力的机会啊。”梅比乌斯虚着眼看着朱雨枫说到，她都猜得到朱雨枫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既然这就是今天你要跟我说的事的话，我已经把我对罗弗寇了解的地方说了，也是时候去训练了。”朱雨枫说到。
“不，你跟我一起去见罗弗寇。”梅比乌斯平静地说到。
“诶？！”
“我本以为，是十四英桀具有所谓‘前一世’的记忆，但是莉莉丝的事情又给我提了个醒，那就是，为什么十三堕天使不会拥有前一世的记忆呢？”梅比乌斯抱胸说到，“如果罗弗寇有着前一世的记忆，只要一看到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吧？”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觉得……这个概率很小。”朱雨枫说到。
梅比乌斯皱眉：“为什么？”
“如果十三堕天使都跟莉莉丝一样有着前世记忆的话，就说昔拉吧，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你觉得我太自恋了……但是，就我所认识的那个昔拉来说，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加入逐火之蛾来找我，就像樱加入逐火之蛾时那样。”朱雨枫说到。
梅比乌斯扯了扯嘴角，有些头疼地扶额：“我都忘记昔拉已经快把你当成她的信仰了……”
“而且以别西卜的脑子来讲，如果他重生了，这会儿早就在至深之处待着了。”朱雨枫耸了耸肩说到，“然后跟所有人说着上一世发生的事情。”
“你还真是了解他们呢。”梅比乌斯无语到。
别西卜，一个跟千劫一样疯甚至更疯一些的堕天使，千劫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地诉诸武力，但别西卜纯粹就是享受武力。
这样的家伙重生的话，的确不可能老实。
“当然了，虽然他们一个两个都跟个神经病一样，但也确实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朱雨枫往后靠了靠椅子，“这还得多亏了莉莉丝……是啊，她就像爱莉希雅是十三堕天使的核心，也正是因为她，我们才能彼此团结，彼此熟知……”
尽管他跟莉莉丝这么说的时候，莉莉丝的回答是：“十三堕天使的核心始终都是你，如果没有你，它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也……挺有道理的。
“不管怎样，今天你得跟我去见一见罗弗寇。”梅比乌斯说到。
别以为她虽然想开了就可以不在乎，爱莉希雅最近和朱雨枫实在是太近了！不行，侪她也得努力一下！
训练场。
爱莉希雅低头看着手机，帕朵在她旁边问到：“怎么样，爱莉姐？雨枫哥回复了吗？蛇姐把雨枫哥喊过去到底是为什么？”
“枫他上午可能不会来了。”爱莉希雅放下手机，“他说罗弗寇……要来逐火之蛾了。”
“罗弗寇姐？”帕朵惊讶到，“她加入逐火之蛾的时间这么早的吗？而且罗弗寇姐来逐火之蛾跟雨枫哥有什么关系啊？”
“我记得……她应该是第四律者事件后和科斯魔几乎是同期加入逐火之蛾的。”凯文思索到。
“我也有所印象。”科斯魔点了点头。
“诶？那……难道罗弗寇姐也跟莉莉丝姐一样，有之前的记忆吗？”帕朵说到。
“枫就是去确认这件事的，虽然他跟我说他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反正，一切就交给枫吧～”爱莉希雅说着开始转移话题，“话说，科斯魔，你和黛丝多比娅怎么样了？关系有进展吗？”
凯文也看向科斯魔。
“嗯……应该，是有所进展吧……”科斯魔说到。
第八十六章 面试
“说起来，今天也没看到黛丝多比娅呢？她去哪了？”爱莉希雅问到。
“黛丝姐她应该过会儿就会到吧。”帕朵说到。
“罗弗寇……她作为智识的堕天使，一直都是十三堕天使里的武器整备师，跟主攻生物领域的亚得米勒一样都没什么战斗力。”凯文回忆到，“亚得米勒的话，我记得他现在是第三研究所的研究员吧？”
“凯文，你好像对十三堕天亂使很了解嘛。”爱莉希雅虚着眼看着凯文说到。
“无论是枫还是莉莉丝，我跟他们接触的时间都不算少，一些日常事务里也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所以全部的十三堕天使的信息，我都知道一些。”凯文平静地说到，“至于亚得米勒……更多的信息，其实是梅告诉我的。”
“罗弗寇姐没什么战斗力……”帕朵扯了扯嘴角，凯文老大的“没什么战斗力”的标准是不是太高了些？
怎么说罗弗寇姐都能吊打当时逐火之蛾内的不少融合战士了吧？
这都算没什么战斗力了的话，那她是……哦，她本来就是最菜的英桀啊，那没事了。
“是啊，我也知道不少呢，比如罗弗寇就曾经和维尔薇一起做了一个对凯文武装，听说效果很不错？”爱莉希雅戏谑地说到。
凯文黑了脸：“撇开外观因素，我不认为那个东西有多强。”
除了把他吓了一大跳以外。
罗弗寇的审美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怎么会造出那么“别致”的东西？别说是他，其他人来了都是一样的吧？
另一边。
“好久不见，梅比乌斯博士，你和我印象里的那个人，似乎变化挺大的啊。”沙利文见面就是这么一句话。
喂，老先生，你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朱雨枫一边打量着沙利文，一边心里想到。
沙利文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看上去还算是个和蔼的老人，上一世罗弗寇偶尔提起她的这位导师的时候，也说过：“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沙利文举荐了梅比乌斯，后来又因为与梅比乌斯的理念产生冲突，加上在权力斗争中失败，位置被梅比乌斯顶替，而他也因此心灰意冷从此不再过问逐火之蛾内部所有事情。
看到梅比乌斯的神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悦，沙利文知道自己的话被误会了，他接着说到：“我是说，你比起以前，收敛不少了你的毒牙与阴冷。”
“呵，都说人老成精，放在你的身上还挺合适。”梅比乌斯下意识地看了朱雨枫一眼。
沙利文没有漏过这一信息，他也看向坐在梅比乌斯身边的这名青年。
“这位是？”他询问到。
“您可以称呼我为枫，目前是逐火之蛾的正式战士，同时也是梅比乌斯……的研究协助者。”朱雨枫本来想说“梅比乌斯博士”的，但是被梅比乌斯看了一眼后就立刻把还没说出的“博士”给咽了下去。
“你似乎不害怕她啊。”沙利文盯着朱雨枫说到，“就我所知，逐火之蛾无论是老人还是新兵，只要了解情况的，都会畏惧她，而且逐火之蛾的手册里，应该也规定了尽量少接触梅比乌斯博士的吧？”
梅比乌斯眯起了眼睛，沙利文这老东西在想些什么？别忘了今天可是他有求于自己！
“也许是因为我从来就没在乎过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吧。”朱雨枫淡定地说到，“我也从未在乎过梅比乌斯的理念是否践踏了‘人类’这一概念。既然我不在乎这些，那么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他坦然地和沙利文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沙利文收回视线，笑了笑：“你也是一个怪物啊，枫。不过既然有你在这里，罗弗寇以后的日子，我多少也能放心了一些。”
“无论怎么想，我都跟梅比乌斯一样危险吧？就这样你也敢把你的学生放心的放在这？”朱雨枫轻笑到，同时看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罗弗寇。
罗弗寇不是喜欢言谈的人，虽然后面多少有些改善，也会和莉莉丝还有莫斯提马聊一些女孩子的话题了，但现在的罗弗寇，完全是一心搞科研，其他的能不说就不说。
“沙利文博士的意思是，梅比乌斯博士是因为你才产生了与他印象中的那位梅比乌斯博士不同的变化。”罗弗寇突然开口到。
朱雨枫：“……”
这个……他是知道的，他只是想给沙利文的话挑个刺而已，而且你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吧？难道……
梅比乌斯似笑非笑地看着沙利文：“看来你的学生在你这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也没有学到全部，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她似乎没完全掌握啊？”
“这个……”沙利文有些尴尬，“罗弗寇她天赋很高，但是对于研究之外的东西，她很少关心，人际交往可以算是她的弱项吧……”
罗弗寇面无表情地开口到：“我只是在阐明一个事实而已，同时我个人认为，这种事情应该说出来，免得这位枫先生不知道。”
“那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知道呢？”朱雨枫笑着说到。
罗弗寇一愣，对啊，她为什么下意识地认定朱雨枫的情商不足以支撑他理解这些的来着？这不符合逻辑啊？
沙利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今天自己的学生貌似有些在科研之外的事情过于主动了一些？
“罗弗寇小姐很尊敬自己的导师呢。”朱雨枫轻描淡写地说到。
罗弗寇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直言不讳地说到：“没错，我很尊敬沙利文博士，但是，我也更尊敬真理。”
所以你才会自暴自弃觉得人类无法战胜崩坏是吗？朱雨枫心里叹了口气。
把人类无法战胜崩坏当做真理……
梅比乌斯看向朱雨枫，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确认两个人都认为罗弗寇存在有着上一世记忆的可能，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之后，梅比乌斯就询问了罗弗寇一些其他专业性的朱雨枫听不懂的问题，总之最后确认是罗弗寇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梅比乌斯反正也不介意多一个能干的助手，因此很快就同意了罗弗寇作为她的助手进入她的实验室。
在梅比乌斯带着罗弗寇去她的实验室的时间里，朱雨枫向一个人抽着烟等待的沙利文说到：“您真的就完全不担心吗？我虽然不在意，但是梅比乌斯的理念，确定不会影响罗弗寇小姐？”
“你果然是个温柔的孩子啊，难怪梅比乌斯博士会变成这样……”沙利文苦笑了一声后说到，“可我也没有办法，梅比乌斯博士是我能为她联系到的最佳人选了。罗弗寇啊，她固执起来起来就像一头牛，怎么拉都拉不回，我不帮她找个途径加入逐火之蛾，哪天她可能就自己一个人跑到崩坏发生的地方去了。”
朱雨枫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到：“您可能说错了，我……并不是什么温柔的人。”
第八十七章 因时代而生
“我当然知道你的‘温柔’不能以普世的理念来定义。”沙利文平静地说到，“我了解梅比乌斯，如果一个人不能够理解梅比乌斯的理念，那么梅比乌斯是肯定不会和他有过多的纠缠的，她从来都不屑于得到什么人的理解，更别说建立现在这种关系。”
“梅比乌斯对您的评价还挺正确的，人老成精，或者也可以说，‘姜还是老的辣’。”朱雨枫说到，“那么，您还看出了些什么呢？”
“能够理解梅比乌斯，还站在她身边的人，又岂会是正常人？你之前说过，你‘无论怎么想都和梅比乌斯一样危险吧’。这当然没有错，但我也说了吧，你是一个温柔的孩子。或许只有你可以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帮助到罗弗寇。”沙利文抽了口烟说到，“所以啊，年轻人，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学生，可以拜托你照顾一二吗？”
“这话难道你不应该对梅比乌斯说吗？”朱雨枫看着沙利文的眼睛说到，“毕竟，你是把她介绍去当梅比乌斯的助手的。”
沙利文笑了笑，说到：“我的学生啊，她其实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她太过理性了，理性到从来都不相信数据以外的东西。这样的她去接触崩坏，她或许会变得比任何人都绝望吧？”
朱雨枫沉默。
沙利文还真没说错，罗弗寇后面还真就绝望了，她目睹了恩师死于第四律者随手制造的风暴，目睹了第六律者造成的惨状，更目睹了第七律者造成的破坏。
可以战胜律者的神之键在有着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具有强大的副作用，可以更好地适应神之键的功率的融合战士却有着极其低下的手术亞成功率。
对于一个只相信数据的绝对理性的人来说，还有比这个更让人绝望的事实吗？
“所以为什么会是我？”朱雨枫疑惑地说到。
“是啊，为什么会是你呢？”沙利文先是反问了一句，接着又吸了口烟，说到，“这是毫无道理的信任，只能说是出于我的直觉，如果罗弗寇在这里，多半又要批评我相信第六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朱雨枫将目光移向别处。
直觉吗……
说起来，前文明的人是真的跟他穿越前所认知的普通人不太一样，先不说五颜六色的眼瞳和头发，毕竟后世的人也是五颜六色的，这有着特异能力的怪物是真的一个接着一个。
只要她想她就能做到的维尔薇，尚未出生时就能思考的梅比乌斯，十几岁就能发表论文出席各大国际会议的梅和她的男朋友天生的英雄凯文，还有干脆就能直接看破命运的阿波尼亚……
就连总是自称自己是最弱的英桀的帕朵，她的强运堪称世界bug。
如果说这些人是站在神明舞台上的角色，拥有特异的能力理所应当，那么……其他人呢？
先不说毫无弱点各项领域全都可以出类拔萃的莉莉丝，天生可以看到血液流动的昔拉，只是看一眼机器设计图就能知道运行原理的罗弗寇……
类似的人，他也见过不少。
虽然相对于正常的人类群体来说，这类人的数目很少，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些人的存在，难道也是所谓“神明”的安排？
或许吧。
“神明”降下崩坏作为人类的试炼，同时也给予了人类自救的机会，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天才和怪物在这个时代诞生。
“您既然可以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当初又是怎么在权力斗争中失败的呢？”朱雨枫再次将目光移向沙利文，“如果您现在想回来，应该也不算难事吧？”
“年轻人，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沙利文慢悠悠地说到，“我只是在一些事情上看的比一般人远一些罢了，权力斗争这种东西，一旦失败，你的对手可不一定会给你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再说了……其实，我也早就绝望了。”
“您早就绝望了？”
“崩坏，毫无疑问是可以威胁人类生存的大敌，可是人类在灾厄面前，真的能够团结一心吗？”沙利文看着朱雨枫的眼睛说到。
看过剧本还打完了一周目的朱雨枫很难不表示赞同：“我想，不能，至少……在死去99%的人类之前，不能。”
就算只剩下1%也未必……
“就算死去99%的人类，我也不认为他们可以团结一致。”沙利文轻描淡写地说到，“这就是人类这一存在的劣根性，到那个时候，他们或许还会在战士们抵抗崩坏时，因为一个无所谓的恐惧，去杀害一个无辜的孩子，或者在背后给一直守护他们的战士捅上一刀。”
您就是预言帝本人吧？朱雨枫很想这么说。
“相信奇迹，相信未来，这也是人类的一种本质吧。”朱雨枫笑了笑说到，“即使理论上被认定概率为零，但人类，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种族，不是吗？”
沙利文耸了耸肩，说到：“也许你们年轻人还会这么想吧，但我已经老啦，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那一份激情与斗志。呵……就凭你这句话，我相信，罗弗寇，她在这不会有事的。”
“我尽力试一试吧。”朱雨枫说到。
“那就拜托你啦。”沙利文转身离开，“请一定要……帮我看好这个让人操心的孩子啊，枫。”
“您不等罗弗寇回来……”
沙利文止住自己的脚步：“没必要啦，那孩子肯定会留下来的，我也只是把她带过来而已，本来在梅比乌斯博士把她带走前我就该走了，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一谈，至少让我自己安心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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