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话说下一次时间跳跃怎么还没开始……
朱雨枫看了看周围，他其实是能感受到周围能量性质的变化的，这个薇塔果然没安好心，一边谈话一边悄悄地准备来上一记背刺。
看到朱雨枫的样子，薇塔反而沉默了。
嘶……这家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这么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态度，从头至尾几乎都保持了一个旁观者的视角，难道他真的是从未来过来的？这可能吗？
“你们……似乎有些过于依赖数字技术了。”朱雨枫想起了这一路来他看到的各种东西，研究员们思考和计算、设备的运转，似乎都在运用一种特殊的数字系统在进行，可以做到直接隔空交流，这样的确可以让事情变得更加有效率，但是……
前提是没出现侵蚀之律者。
利用数字技术连接全人类的思维这一方案，逐火之蛾其实也考虑过，但是自打出现了第八律者事件让逐火之蛾意识到崩坏的使徒是不限形式的之后，一旦出现一个病毒形式的律者，整个文明就直接完蛋。
但是这一想法在圣痕计划中变相地得到了体现，也说明了梅比乌斯和梅就压根没放弃过这个想法。
而且制造这样的一项技术其能源供应也是一个问题。
朱雨枫回忆起最初和薇塔相遇的时候的场景，这个文明的人确实有些过于依赖人工智能……也不能说不好，毕竟人工智能也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大体现，但是这里是崩坏无所不能的世界，完全依靠人工智能，就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缺陷，而崩坏往往就会趁着这个机会打出致命一击。
当初能够将侵蚀之律者镇压真的是多亏了樱能够唤醒铃的一丝人性，阻止了事态的扩大化，不然的话，根本不存在能够挡住侵蚀之律者的防火墙。
现文明往世乐土也证明了这一点，在数字世界中，侵蚀之律者就等同于终焉，一旦等它发育起来，最后除了掀桌子将整个系统摧毁以外，不存在理论上能够将其击败的方法。
人类的文明，最后也算是由侵蚀之律者给出了最后一击吧，终焉只是出来洗地表的，虽然在那个时候，人类文明其实早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只剩一口气早已无力回天了，侵蚀只是让它咽气，然后终焉负责下葬。
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就此放弃，即便自身已经失败，但至少也还要为将来的文明留下希望的火种，于是有了【最后的宴会】将最后的战士们团结在一起，于是有了终焉一战，最后的战士们向死而行，只为能够替下一个文明争取希望的机会。
“也不过是说得好听而已，可能凯文他们确实是这样想的，我的话……”朱雨枫内心自嘲般笑了笑，“我只是为了不辜负一路以来的牺牲与坚持，根本无关人类的未来，我只想守护……我所珍视的那些人。”
也有可能，是拼尽了所有也没能救下爱莉希雅，自己的身边也再无堕天使相伴，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吧。
“毕竟，人类的身体太过孱弱了，不是吗？”薇塔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奈地说到，“我们的战士仅凭自己的力量，难以与深渊兽抗衡，或者说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我们除了依赖机器辅助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深渊】以数字生命的形式袭击了你们的系统呢？”朱雨枫问到。
薇塔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刚刚他说了如果什么来着？在这人刚说出“如果”两个字之后，后面的话她就完全听不懂了，就像是直接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一样。
朱雨枫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薇塔还是没能听到他想说的是什么，并且在这一刻开始，薇塔愕然发现朱雨枫的身体似乎开始变得有些透明。
她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朱雨枫了然，看来这个文明真是因为侵蚀之律者而覆灭的，在他刚冒出这个想法后不久，他就从薇塔的眼前消失了，无影无踪。
但对于朱雨枫来说，这不过只是光影一闪。
然后薇塔没了？
朱雨枫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然后想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在另一个时间段里的同一位置，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和之前薇塔带他参观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的样子。
他走在寂静的研究所中，到处都看不到人类存在的痕迹，如果说，这个文明是因为侵蚀之律者而毁灭的话，现在这里机器运行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并且，相较于薇塔之前带他参观的时候来说，这里似乎变得简略了不少。
朱雨枫走了一会儿，发现有一条道路通向研究所外，他便走了过去。
走出了研究所后，可以看得出来，在不远处的桥对面，似乎是居民区，而相较于之前自己在大街上看到的样子来说，这个居民区倒是显得有些复古。
朱雨枫走了过去，刚走到桥面上的一半位置的时候，几只崩坏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朝着他冲了过来，朱雨枫随便就把那些崩坏兽处理掉了，对他来说干掉这些东西根本不费力，而且……朱雨枫看了一眼又出现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的立方体，之前两次他虽然感觉到自己能使用崩坏能，但能用的不多，这一次却好像直接给他把禁限解开了一样。
搞不懂……
他这么想着，来到了居民区，然后就看到了让他沉默的一幕。
一个机甲从自己身体里扯出了一根冷凝管，在地上冲蚂蚁，还含混不清地嚷嚷着什么：“都毁灭吧，你们抗拒不了的。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都是一样的！”
朱雨枫：“……”
听起来就烦，能拆了吗？
朱雨枫又看向了其他的地方，这个居民区真的一看就不对劲，没有孩子在路上跑，也没有其他的什么行人，目光所及，似乎都只存在机甲老老实实地待在居民楼面前的固定范围内，而且也有不少机甲正做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难以理解。
“路西法？”
薇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朱雨枫转身看了过去，薇塔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目光中透露着几分难以言明的意味。
第两百八十二章 亿万年之约
朱雨枫看着薇塔，不知道为何，此刻的薇塔让他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敌意，他能够感觉到薇塔身上有着与律者相当类似的波动，但也只是类似，因为在她体内流转的崩坏能，来自于量子之海。
依靠量子之海的能源而对抗崩坏的文明，最终诞生了属于量子之海的律者？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虚数之树的一切存在在量子之海都有着倒影，如果条件充足，也未必不能够诞生量子之海的律者，只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眼前疑似是量子之海的律者的薇塔以外，逐火之蛾没有任何能够证明量子之海存在律者的证据。
而且量子之海诞生了律者也与本征世界没什么关系吧？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路西法……不过这个好久不见，对于你来说，可能就是几秒钟不到的时间吧？”薇塔走了过来，身后那个长得非常别致的怪物向朱雨枫做了一个威吓的姿势，薇塔瞥了它一眼，它便老实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动作。
朱雨枫抱胸看着薇塔，一直环绕在他身边的立方体向他发出了警告，告诉他现在的薇塔很危险。
朱雨枫没搭理它，虽然身体本能地产生了敌意，但除非薇塔也动了敌意，不然的话，他没必要出手，他还想要知道更多一些有关这个金星文明的信息。
等到薇塔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朱雨枫开口到：“这个世界，现在是只剩下你一个活人了吗？”
“怎么会呢？”
薇塔笑了笑，她轻盈地从朱雨枫身边走过，朱雨枫顺着她的身形移动目光，只见薇塔张开手，笑着对他说到：“你看，大家不都在这里吗？”
都在这里？你指那些机甲吗？
朱雨枫没有说话，就他刚才的观察以及感知来说，那些机甲根本不是他所知道的使用机械义体代替部分器官的人，倒不如说，他们更像是被构造出来造物，但好像又存在思维，虽然思维很混乱就是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不远处拿着冷凝管在冲蚂蚁的机甲继续在嚷嚷：“哈哈，第124次！无论多少次，你们都只有被毁灭的命运！哈哈哈……嘎……”
似乎是语言系统坏掉了，机甲的声音变成了完全的噪声。
朱雨枫看向薇塔，薇塔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但是她却眯起了眼睛，虽然看起来比之前向自己打招呼的时候更加温和，不过……
“一个人的眼睛，很容易反映出这个人的内在想法。毕竟人们常说，眼睛不会骗人。”莉莉丝曾经是这么跟自己说的，“所以，我也为此练习了很久呢。”
莉莉丝确实真的能够睁着眼睛逢场作戏，毕竟她是那个欺瞒世界的魔女，从小就开始学习怎么伪装自己并且最后还装成功了。
相比之下，薇塔好像学的不到家啊。
身边的立方体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提醒朱雨枫薇塔现在是真的动了杀意，尽管这个杀意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哎呀，他总是这样，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薇塔似乎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到，“之后我还得帮他把语言模块修理好呢，不过在那之前，可能他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吧。”
说着，那个机甲便完全静默了，停止在原地一动不动，朱雨枫感知了一下，机甲仍旧存在思维，但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苏的话再一次浮上了心头。
“那个女性的我，心有大恶，她将世界上全部的生灵思维都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
的确很符合苏的描述，但是……这个地方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身边的立方体上开始不断地闪烁起光芒，最后向朱雨枫传达了一个重要信息：现在朱雨枫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基于某种系统所模拟出来的拟真场景，那些思维类似于一种数字生命。
数字生命？血肉苦痛，机械飞升？这个文明最后玩得这么花？还是说薇塔为了对抗侵蚀之律者，采取了什么特殊手段，将该文明全部人类都变成了数字生命？那也不对啊，数字生命在侵蚀之律者面前就是送菜的。
忽然，薇塔突然间伸手拉起了朱雨枫的手，往居民区深处走去：“来吧来吧，上一次你出现的时候，我也只是带你看了看研究所，研究所外面的世界，你应该也没怎么看过吧？正好今天我也要关心一下研究所员工们的工作状态。”
这女人必然不怀好心，浑身上下都是令人讨厌的气息，建议直接击杀，以绝后患。
朱雨枫眼角一抽，看了自己身边的这个立方体一眼，表示你是人吗？还令人讨厌呢。并且让它别再吵闹了。
立方体委屈巴巴地跟上，明明是为了主人好，这个女人怎么看都很危险啊。
朱雨枫当然知道这个立方体分析的是正确的，虚数的律者与量子的律者理论上确实是势不两立的，但是……相较于危险，他倒是有一种薇塔迫切地想俦要说些什么话的感觉。
就那种，说些什么都好，什么都不说也行，只要听她说就可以。
自己的手被薇塔紧紧地抓住，她就像是在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话说这终焉之茧模拟的是不是太真实了一点？
搞得他有一种在和薇塔真人对话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呢，这里可是几亿年前的金星啊。
总之，以人类的思维来分析的话，金星的文明可能确实是覆灭了，整个星球的幸存者仅有薇塔一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薇塔身上出现了属于量子之海的力量，可能是因为某些因素比如文明覆灭时她接触到了抽取量子之海的能源的装置什么的。
然后现在的这个世界，又是薇塔不知道花了多久时间……重新建立起来的一个虚构世界。
假装所有人都在，但实际上，却又只剩下她这么一个活人，而且，这里的“人”也不正常，看起来沟通都很困难。
因此，对于薇塔来说，自己就是她隔了不知道多久见到的第一个认识的活人。
所以才会害怕自己的消失……是这样的吗？
朱雨枫被薇塔拉着去拜访了一个他压根不记得名字的博士，被那个博士莫名其妙地召唤了一堆怪物围攻，懒得在这里磨蹭下去的朱雨枫打了一个响指，被召唤出来的崩坏兽在这一瞬间就被火焰烧却了。
薇塔看向朱雨枫的目光变了变，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朱雨枫往下一个区域过去。
自始至终，她都死死地抓着朱雨枫的手没松开。
朱雨枫：“……”
有没有可能，就算你不撒手，我该走时你也拦不了啊。
但是他没有选择说出来，或许这就是全世界最后一个活人在看到另一个活人时所会做出的本能举动吧，不想再继续孤身一人，害怕自己迟早会在孤独中疯掉。
如果当初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话，这个世界就除了薇塔没有一个活人存在了，难怪看到了苏就试图入侵苏的思维然后将苏夺舍……可能苏的理解也有点错误吧，不是她将世界的所有人的思维都处于控制之下，而是这些思维压根就只是一堆数据……
并且，这些思维似乎都有些敌视薇塔，比如之前那个说要搞什么实验让薇塔配合，结果就是一堆崩坏兽来对薇塔进行围攻。
同时，这些思维也都在传达着一个观点：毁灭无可避免。
还有一个奇怪的点，明明自己的这个立方体都说了这个世界的表象和里面的这些机甲都是被某种系统模拟出来的，崩坏兽却又是实实在在出现了的。
真是奇怪……
朱雨枫就这样跟着薇塔前往了最后一名“员工”所在的位置。
朱雨枫看着眼前的垃圾桶陷入了沉默，起码之前遇到的还是机甲，怎么这人就变成了一个智能垃圾桶？如果这里的一切都处于薇塔的掌控之下的话，那只能说这个外形……多少沾点私人恩怨了。
果然，最后的这位“员工”开口就是嘲讽：“呵……过了这么久，你终于模拟出了一个人形出来了？天呐，看看这是谁，是你什么时候暗恋过的对象吗？”
“我的好玛拉，真是非常遗憾，这并不是什么数据，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哦。”薇塔笑着说到。
“人？这个世界上还存在除你之外的人吗？”玛拉讥讽地说到，“大家都被你变成了现在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啊不对，我们本来也就不是人。呵……你只是在逃避，逃避这个世界现如今真实的面貌罢了……”
薇塔的笑容在这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变得面无表情。
朱雨枫自始至终都作为一名旁观者，注视着她们的对话，他对此并不是没有疑问，只是在等待薇塔自己开口。
他冷眼旁观了这位“玛拉博士”所设计的诡计，让他了解到了一个名为“灵识系统”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保存了全部人类的思维数据，然后在薇塔的控制下重新拟构了现如今的世界，而玛拉逼着薇塔为了去抓到她而解除了虚拟布景。
一个荒凉的世界就这样出现在了朱雨枫的面前。
把玛拉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两个人站在了一处高地上。
“其实我很不喜欢看到这个星球变成这个样子。”薇塔说到。
“但这就是事实。”自始至终没怎么说话的朱雨枫开口了，“你们……遭遇了数字生命形式的【深渊】，对吧？”
“是啊，我们使用了灵识系统，将所有人的思维连接在了一起，却谁都没有料到，最后会出现这样的一个敌人。”薇塔的声音不再轻巧，“在最后，我决定将灵识系统与【海】彻底连接，用【海】的力量去摧毁它，我成功了，但，我们的世界，也毁灭了。”
朱雨枫沉默，也就是说，这个文明没有被终焉洗地，而是在侵蚀之后就已经结束了？还是说，终焉洗地只是为了再造文明，而金星，已经失去了再一次诞生文明的可能？所以才没有出现终焉。
“所有的人都死在了【海】的冲击之下，幸运的是，我却因为【海】而活了下来，而不幸的是，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薇塔继续说到，“在我醒来之后，却又发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灵识系统保存了所有人的思维数据。”
“于是你就借此构造了刚才我们所见的世界。”朱雨枫看向薇塔，“我感觉，你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些人，但你还是留下了他们。”
如果喜欢，至少也别是负数以下的好感，都不至于让他们以机甲的形式出现吧？
“如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变成那样的话，我的答案是，因为那很有趣。”薇塔的唇角轻勾，“他们的所有都任我操纵，即便是玛拉想玩她的那些小把戏，如果我不愿意的话，她怎么可能成功呢？”
朱雨枫看了一眼自己被薇塔抓着的手。
“我现在相信你是来自未来的第三行星的人了，不过，你其实也不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人类吧？”薇塔看向朱雨枫说到，“你……其实应该是【深渊】的使徒，对吧？”
“没错，我是一位律者，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深渊使徒。”朱雨枫非常干脆地承认到，“不过，我也曾经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你是怎么毁灭你们的文明的？”薇塔说到，“或者说，你通过学习我们文明的毁灭，你准备好怎么毁灭你们的文明了？”
“不，文明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朱雨枫否认道，“我不在乎文明的存续，我只想守护好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仅此而已。”
“就是因为这个？”薇塔笑了一声，“你不觉得很幼稚吗？还是说，你想要通过我们的毁灭，来寻找胜利的方法？”
“也许吧。”朱雨枫抬头看着金星那近乎虚幻的天空说到，“只不过，我们其实也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人类没有失败的机会的吧？”
“是啊，我们能赢很多次，却输不起一次。”朱雨枫说到，“只不过，我们情况特殊一点，宇宙的时间在某个契机的作用下被逆转，我们重来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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