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以先行者的角度吗……”识之律者摸了摸下巴，“想法很好，建议盖好被子免得睡觉时着凉。”
布洛妮娅：“……”
还……还真是干脆又形象的评价啊……
“如果你有实力，那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是没有实力，理想就是做梦。”识之律者撇了撇嘴说到，“‘消灭崩坏的同时不要伤害到人本身’？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崩坏也不是过家家啊。”
“爱因斯坦博士她们所反对的，是将女武神作为无意义的消耗品使用。”布洛妮娅说到，“天命的人工圣痕的应用，大幅度缩短了女武神的寿命，在制造了更多的女武神的同时，也加大了女武神的伤亡人数，而且……在进行人工圣痕实验的过程中，也有不少女武神死亡……”
“如果没有这些女武神，全世界到现在会死多少人？”识之律者懒得听布洛妮娅继续说下去了，“这不就跟那什么电车问题一样？一边是死一个人，一边是死五个人，拉杆在你手上，你拉还不是不拉？”
“我……”
“这是一般人所面对的选择，我说了，只要你够强，你所有人都可以救下来，在电车过来的时候凭空捏出第三条轨道来之类的。问题是，逆熵做得到吗？”
“逆熵的泰坦可以代替女武神。”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泰坦这东西前文明就淘汰了的玩意儿，你们当块宝一样研究……那玩意儿崩坏能利用效率有多低你会不清楚吗？利用效率低也就算了，哪次崩坏你看不到被崩坏侵蚀了的泰坦的？难不成你还指望这玩意儿能讨伐律者？”
布洛妮娅：“……”
这……还真是无言以对……
“你说想听先行者们的看法？我们都是从前文明过来的过来人，泰坦什么样儿我们还不清楚吗？你问我们对一个把精力放在了开发和升级泰坦的组织有什么看法？布洛妮娅，你说我们能有什么看法？”识之律者进一步追问。
布洛妮娅低头，她忽然间觉得学习芽衣老实不说话当哑巴和空气人也挺不错的。
“我这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直口快，有话直说，可不跟其他人一样天天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识之律者往椅背上重重一靠，“以人为本没有错，没谁说这个想法是错的。我一开始就说了，天命腐朽，逆熵无能。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琪亚娜看了一眼不吱声了的布洛妮娅，不由得扶额叹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章 爱莉希雅的意图
世界蛇总部。
“这里就是世界蛇的总部了……米娅，你带布洛妮娅去熟悉一下环境，注意一点胡狼的动作。”琪亚娜说到，“芽衣……你也跟布洛妮娅一起吧。”
“那琪亚娜你呢？你要去做什么？”布洛妮娅开口问到。
“我……我当然是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琪亚娜垂眸说到，“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布洛妮娅看着琪亚娜，她知道世界蛇内部其实也并不齐心，或者说，不同的干部对对抗崩坏的手段有着不同的想法，她不知道琪亚娜到底要去做什么，但是……可能会很危险……
“喂，别当我不存在好吗？”识之律者瞥了布洛妮娅一眼，“有我跟着琪亚娜，她能有什么事儿？更何况，琪亚娜在世界蛇的地位可比你心理预期的要高不少呢。”
布洛妮娅沉默，她看到米娅已经沉默地站到了一边，等待自己跟她一同离开，再看向芽衣，芽衣选择了移开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太虚山之战后，芽衣似乎就有些躲着琪亚娜了？这和布洛妮娅所认识的那个为了琪亚娜一直追到世界蛇的芽衣不太一样。
布洛妮娅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她好像已经猜出了什么，但……这并不是什么应该在这里提起的话题，之后有时间，单独跟芽衣谈一谈吧。
识之律者看着布洛妮娅等人离开的背影，收回了目光，耸了耸肩：“看吧，她以为她不说就没人知道了，但是她自己的习惯都已经出卖了她……她根本瞒不住任何人，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芽衣如果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结果，那才是会令我失望。”琪亚娜转头看了另一个方向，“米丝忒琳……是爱莉希雅让你过来的吗？”
与塞西莉亚有着相同面貌的米丝忒琳从阴影中走出，冲着琪亚娜笑了笑：“说的没错呢，你不也是想和爱莉希雅大人谈一谈吗？所以爱莉希雅大人就让我过来接你咯~”
“你是来接琪亚娜的？你什么意思？我也有话要跟爱莉希雅那个女人说呢！”识之律者有些不满地说到，“难不成她是怕了？”
米丝忒琳耸了耸肩说到：“识之律者小姐……就目前来说，爱莉希雅大人并没有要见你的意思，至于为什么不见你，这就与我无关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武力开路去见她，但我得提醒你一声，这里是世界蛇。”
识之律者闻言不爽地“啧”了一声，再怎么说她都不能直接在世界蛇里开打，凯文等英桀可都在世界蛇里，她虽然嘴上没输过，但不代表她心里没数，而且她律者的身份也比较敏感，到时候闹起来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那我呢？琪亚娜去找爱莉希雅，那我就在这跟一块木头似的候着？”识之律者语气不爽地说到。
“你当然可以随意，识之律者小姐。”米丝忒琳摊手。
“既然我去不了，那琪亚娜你自己就多加小心了，谁知道爱莉希雅现在在想些什么东西。”识之律者说到，“就算你之前跟我打的时候耍赖让枫帮你，但是在你和爱莉希雅之间，枫会怎么做选择可说不定。”
说着她又有些忿忿不平地说到：“好歹我也是枫的老战友，他怎么能这样宁可帮一个外人都不帮我的……”
琪亚娜看了识之律者一眼，随后看向米丝忒琳说到：“那就带路吧。”
在米丝忒琳的带领下，琪亚娜见到了爱莉希雅。
与之前让她去太虚山一探究竟时不太一样的是，爱莉希雅此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地打招呼，而是有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轻轻地晃着一个鎏金酒杯，目光落在其中的红酒中，有些出神，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什么。
那好像是伊甸的杯子……说起来，虽然知道爱莉希雅也是会喝酒的，但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果然还是有些意外。
除此之外，此时的爱莉希雅……似乎和日常里见到的那个爱莉希雅有些不一样，又或者说，这其实才是爱莉希雅最真实的模样？
“哟，你来啦，琪亚娜?”爱莉希雅将目光移向琪亚娜，“太虚山的事情圆满解决了呢，真不愧是枫所看重的孩子啊?”
琪亚娜的眼角余光瞥向米丝忒琳，而米丝忒琳则是微微向爱莉希雅躬身后就离开了，此时整个空间只剩下爱莉希雅和琪亚娜两人。
“不用这么拘谨，这里是伊甸专门设计过的休息室，里面的东西也都是伊甸添置的。”爱莉希雅笑了笑说到，“有什么想说的话，不如坐下来慢慢说吧?不过，小孩子可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伊甸也没在这里放别的饮料，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啦?”
琪亚娜沉默地坐在了爱莉希雅侧方的沙发上。
她不说话，爱莉希雅也没有找话题，而是轻轻的呡着杯中的红酒，好像在等她开口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琪亚娜才开口到：“……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指的是什么？”爱莉希雅看向琪亚娜。
“……枫。”琪亚娜说到，“你切断了我与枫之间的联系，把他关在了沙尼亚特的圣痕空间当中，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爱莉希雅抬起头来，看向天花板，“目的是什么呢？也许，只是我想这么做，然后就这么做了？”
“……这样的对话是无意义的。”
“也对，确实没有意义。”爱莉希雅看向琪亚娜，“我想让他真正地返回本征世界，不需要再借由任何所谓的‘中介点’，让我与他……可以真正地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重逢。这个理由，足够吗？”
“……”
“当然，除此之外，我也需要做一些别的准备，正如你所知的那样，所有的英桀都不希望再一次迎来失败，因为这一次失败的结果我们无法承受……”爱莉希雅语气轻缓。
“圣痕计划？”琪亚娜问到。
“你很聪明，琪亚娜，的确，我正打算执行圣痕计划。”爱莉希雅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这是最稳妥的计划，是绝对万无一失的计划……只要计划成功，无论‘茧’的意志如何，人类终将跨越终焉，我们也不用再次离别……”
“但是圣痕计划是最糟糕的计划，这也是当初的你无论如何都坚定反对的计划不是吗？”琪亚娜看着爱莉希雅的眼睛说到，“漠视所有人的意愿……”
她记得的，在乐土的爱莉希雅的记忆当中，起码一周目那会儿爱莉希雅在临终前恳求梅无论如何都不要执行圣痕计划，因为那是最糟糕的计划，因为那个计划将生命的权利置于最底端，抹消了生命的可能性，以最傲慢的态度肆意地决定生命的定义与未来。
“是啊，以神明般的目光注视着人间……无论是什么样的生命，都拥有拥抱属于自己的未来的权力，生命也因此而美丽……”爱莉希雅垂眸，“这就是我当初的想法……”
“那么你为什么现在又……”
“因为我看见……他自天空坠落时，地上的人们在欢呼着，庆祝着他们的救世主的陨落……我看见，他们将他打为【叛徒】，要将他的所有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你说的，难道是……”
“我亲眼看到的……”爱莉希雅看向琪亚娜，此时的她眼瞳深邃，“当我满怀悲伤地与他诀别，当我被他丢下独自留在了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回到月球基地的，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琪亚娜？我看到的是……一片欢欣鼓舞……”
“……”
“没有任何人为他的离去而感到悲伤，哪怕一丝一毫……他们只庆幸他与终焉一同消失……”
“……”
“哈……他因我而选择逐火，因我而踏上了登神的长阶，最后由人类变为了律者，只为了守护我所爱的世界，为了创造我所能够活下去的未来……可是啊，最后……呵，你知道他们在那个时候对凯文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律者就是律者，永远都不可能是人’。是不是觉得很讽刺，琪亚娜？在这之后，他们还讨论着要把有关他的所有记录都抹去，因为人类不需要【叛徒】的拯救……”
“……”
“我所深爱的世界，拒绝了他，我所热爱的人类，否定了他……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呢，琪亚娜？”
“……”
“这一次我只是想留下他，仅此而已。失败了也无所谓，因为我会和他一同离开。”爱莉希雅说到，“也许以前的爱莉希雅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但是……那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么……你现在，还愿意爱人类吗？”琪亚娜问到。
“我当然仍旧爱着人类。”爱莉希雅回答到，“我仍旧爱着这文明的璀璨辉煌……所以我才什么都没对你做，不是吗？”
琪亚娜眼瞳微微一缩。
“没必要这么惊讶，你的身份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琪亚娜，又或者说，终焉？”爱莉希雅看着琪亚娜的眼睛说到，“过往的种种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现在的你究竟是什么人取决于你自己……你是被枫带到了本征世界的，你和当初的我一样游历了世界见证了如今的世界……无论是我，还是凯文，其实我们都无比的希望你们可以跨越终焉，希望这一次愿意为人类而战的你可以实现我们未竟的理想。”
“……”
“……但我们已然经受不起任何失败的可能。”
“……”
“凯文要将他的生命压入枪膛，只为这个世界最后可以留下一人的踪迹，为此以文明定义人类，而我……则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毕竟圣痕计划也有不同的版本，并且也同样是与时俱进的嘛……我不会让任何人离开，也不会有任何人被抛下，也不会有任何人被牺牲。”
“但是无论是哪种方案，都有它的代价，是吗？”
“没错，无论是哪一个方案，人类都不会再有未来的可能性了。”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这不是你自己要问的吗？我只是告诉了你，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我要做的这些事情，如果枫还在这里，会有些不太好处理。”爱莉希雅微微一笑说到，“我可以非常坦率地告诉你，识之律者的事情是我故意主导的，以及最后出现的荒诞主义……也可以认为是与我有关，或者说是与我最后的计划有关。”
“……”
“我知道你得到了枫的帮助，毕竟枫对你的确很偏心，不过不管枫做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做，都不会对我的计划的最后结果有什么影响。”爱莉希雅轻描淡写地说到，“我想，我说的这些，应该足以解答你目前为止的疑惑了吧，或者说，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你把枫和我之间的联系切断到底有没有掺杂你的私人恩怨？
琪亚娜很想这么问，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起身告辞离开。
目送着琪亚娜离开，爱莉希雅再一次拿起了酒杯，轻轻地呡了一口之后说到：“梅薇丝，你确定你要继续帮你的姐姐瞒着我吗？”
“……妈妈，我想我可以解释……”
“算了，不用解释了，埃莉诺那孩子的圣痕奥托拿了就拿了吧，即便是枫也无法复生的人，他又要怎么去做倅到呢？还真是令人好奇呢……”
“奥托提出了他的交易条件，而且那个条件对我们的计划来说并没有坏处。”
“哦？和你们做的交易？”
“……姐姐觉得您一定会答应，所以就先帮您答应了下来，毕竟奥托想要做的事情，和我们的计划并无冲突，并且还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哈……行吧，说说看他给出的交易条件是什么吧。”
另一边，琪亚娜刚离开和爱莉希雅见面的休息室，就遇上了格蕾修。
“格蕾修老师？”
格蕾修看了看琪亚娜身上的颜色：“你和爱莉希雅妹妹已经谈完了？”
“您也知道了她的计划？”
“不久之前的英桀会议上，爱莉希雅妹妹就已经公开了她的计划，梅比乌斯奶奶也选择了和爱莉希雅妹妹合作。”格蕾修淡淡地说到，“如果说，你就是雨枫哥哥准备对抗崩坏的计划主体，她们现在就是想弃置雨枫哥哥计划，另外再执行一个计划。”
“……那，格蕾修老师，您呢？”
格蕾修嘴角轻轻扬起，她看着琪亚娜的眼睛说到：“我选择相信雨枫哥哥的计划，所以……我会帮你，琪亚娜。”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抽象的父辈们
“这就是……世界蛇吗……”
布洛妮娅跟在米娅的身后，在随着米娅一同大致熟悉了一下环境之后，便被米娅带到了一处会客室中暂做休息，米娅则是去汇报这一次太虚山讨伐的具体内容了。
而世界蛇的水，似乎也远比她想的要深不少……
布洛妮娅一边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一边看向芽衣说到：“芽衣姐姐，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芽衣看了一眼布洛妮娅，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如果你是想问沙尼亚特家在世界蛇的牵连有多深的话，那我可以确定的说，沙尼亚特家从建立的一开始就是世界蛇的一部分……”
“虽然这也是我想要询问的事情……不过，我更想说的是，芽衣姐姐，你是打算不跟琪亚娜说吗？”
沙尼亚特家与世界蛇牵连很深这件事对于布洛妮娅来说并不算是一件有多意外的事情，毕竟沙尼亚特的先祖路西法·沙尼亚特都是世界蛇的尊主之一呢，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沙尼亚特加入世界蛇的时间会那么早。
同时期的卡斯兰娜家就跟世界蛇没多少关系……现任的卡斯兰娜家主知不知道世界蛇的存在都还是一回事呢。
“……我……”芽衣一只手按住了额头，“我知道……可是……布洛妮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跟琪亚娜说，我在世界蛇的这段时间里，虽然比起之前有所得，但……一些事情始终不尽如人意。我甚至觉得，既然你都察觉了，琪亚娜可能也已经知道了，识之律者可以阅读人的思维，她也选择了不说，这是不是意味着，琪亚娜她现在其实也不想说这些？”
布洛妮娅沉默。
在回来的路上，其实芽衣也想了很多，一些事情也想明白了，对于自己在太虚山的表现，往好了说起码是参与了最后的一波团战，往坏了说，如果不是有人出手相助，她在太虚山的讨伐战里只会一事无成。
自己拼了命地想要追赶琪亚娜，可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只能离她越来越远。
如今的所有，都已经成为了自己和琪亚娜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她知道琪亚娜多半是知道了，不然以识之律者那心直口快的性格不可能不说出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琪亚娜不需要识之律者把这件事说出来。
她这是在给自己又一次机会。
只要自己能在下一次的行动之中证明自己，那么这一次自己是因他人帮助而脱困又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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