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醒天绝
雷鸣般的掌声奉上，金丝雀和基督山伯爵当先而动，带着在场的所有人都献上了自己的双手。
虽然大家现在仍处于敌对状态，但为值得尊敬的对手送上喝彩是应有之事，更何况现在还是停战状态。
“为了消灭黑死病吗？对八千万亡魂而言，她无疑是救世主般的存在了。”
蕾蒂西亚边鼓着掌，边注视着昂首挺立的佩丝特，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金丝雀。
“但黑死病的存在会关乎到反乌托邦魔王，做为计划提出者的金丝雀小姐是不会同意这种做法的。”
当然，仅从自身利益出发，蕾蒂西亚也是反对消除黑死病的，为了闭锁的迷雾不再笼罩西区的上空。
“不错的理想，但很抱歉，我并不能为此选择加入你们，因为……”
金丝雀斟酌着话语，想试图引导佩丝特发现黑死病存在的意义，让她为人类的未来考虑。
“啧，你当然不会同意了。”
然而，不等金丝雀把话说完，曼德拉就粗暴地打断了她。
火龙面无表情地斜眼看着身边的女人，压抑着无故躺枪的怒火。
在星海龙王之角被夺走时，曼德拉就知道自己被那个马赛克魔王给耍了。
对方之所以会选择跟他合作，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借此对付白夜叉和‘阿卡迪亚’。
既然如此，那就趁此让蒙受损失的‘沙拉曼达’拿下别的利益吧，揭了金丝雀的老底。
“因为黑死病就是因你的计划而起的，是为了打倒反乌托邦魔王而散播出去的。”
“什么！？”
此话一出，佩丝特瞬间惊呼出了声，目光迅速盯在了金丝雀身上，震惊而迟疑地看着对方。
“是为了打倒那个什么魔王？所以，黑死病的出现其实是为了赢得恩赐游戏胜利所采取的手段吗？”
“没错，就连太阳的怠惰也是她因为说服了白夜叉大人和万圣节女王大人。毕竟是打倒了人类最终试炼之一，此等功绩早已传遍整个箱庭上下，而我们也听说了不少关于那场恩赐游戏的细节。”
曼德拉的发言彻底打乱了金丝雀的节奏，火龙毫无保留地道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是经过了验证的真实情报，没有掺杂任何自己的主观想法，而他也确实只要说出真相就够了。
尽管曼德拉没有明言自己的这么做的目的，但在场的聪明人都能领悟他的话外之音。
这次事件无疑是‘反乌托邦魔王’被打倒后的余波，并且跟金丝雀和‘阿卡迪亚’高度相关。
之前，黑死斑魔王已经答应只要金丝雀等人加入她的麾下就终止游戏，那现在就赶快做出选择吧。
曼德拉只是采取了差不多的做法，为了煌炎之都内的大多数人，而选择性地牺牲了几个不相干的人。
金丝雀呆坐在座位上，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聪慧的才女也不知该如何挽回当前的局面了。
直到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当初的计划有什么问题，因为她是在为了整个人类的未来而战。
“先等等！我想要再问清楚几个问题。”
佩丝特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们死亡的理由竟然仅仅只是为了打倒一位魔王，对吗？”
“对，但那不是普通的魔王。”金丝雀抬眼直视着佩丝特的双眼，眼中的意志同样坚定：“那是人类最终试炼的一角，寓意着人类的末日之一，如果不将其打倒的话，人类就会迎来毁灭，不再有未来。”
“呵，所以呢？”佩丝特似乎被金丝雀的态度气笑了，质问道：“你是想说我们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才被牺牲的嘛？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是我们？凭什么是我们？为什么不是几百年之后的人去死！？”
“因为经过计算，你们的时代是最合适的。”金丝雀的语气冰冷无情，她绝不能在此表现得软弱，更不能有丝毫退让：“牺牲你一人而救八千万人，牺牲八千万人而救人类全体，我们做的事一样。”
“一样？你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的！”
佩丝特的声音陡然拔高，似乎再也维持不住优雅体面的样子了，愤然地指着金丝雀的鼻子。
“我是自愿牺牲的，而你在牺牲我们前问过我们的意见吗？人类的未来？人类的未来关我屁事！你告诉我，如果没有黑死病的话，人类会在我这代灭亡吗？”
面对佩丝特的质问，金丝雀再次哑火了，双方的信念和价值观完全不一样，根本没有说服的可能性。
而在各方的见证之下，金丝雀也不能违心说谎，而人类也确实不会在佩丝特生活的时代就灭亡。
在金丝雀冥思苦想该怎么回应之时，佩丝特却不再给她挣扎的时间，乘胜追击地抛出诛心之问。
“既然金丝雀小姐信奉牺牲少数而拯救多数的话，那么现在就请你践行自己的理念吧！为了拯救煌炎之都被黑死病感染的民众，金丝雀小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亦或者说，你的牺牲不包括你自己？”
佩丝特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金丝雀，注视她承受内心的拷问，等待她做出最终的抉择。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好戏啊。”迪米乌哥斯更为愉悦了，欣赏着金丝雀痛苦思考的样子，自言自语地品鉴道：“已经将军了，不论做出哪种选择，金丝雀和‘阿卡迪亚’都将是本次最大的输家。”
如果选择了答应，那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蒸蒸日上的‘阿卡迪亚’将失去两名最重要的干部。
如果选择了拒绝，‘阿卡迪亚’将失去辛苦建立起来的信誉，呕心沥血建立的大联盟也将分崩离析。
可以面不改色地牺牲他人，而当轮到自己牺牲时就退缩的家伙，谁敢加入你所谓的全阶层支配者联盟？
金丝雀自然也能看清其中的利弊，她怎么也没想到共同体发展的势头竟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迎来衰败。
看着金丝雀痛苦的样子，善良的珊朵拉有些于心不忍，但她毕竟是火龙和‘沙拉曼达’的首领。
而曼德拉也在一直盯着自己年幼的妹妹，就怕她在这时候会热血上头地突然站出来说些什么。
所有恶行都由他来背负就够了，而他也将在珊朵拉长大成人后，将强盛的共同体交还给她。
安娜斯塔西娅默默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少女的眸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是个局外人。
虽然她并非异闻带的皇女，但也听闻过相关的事情，相似的争论在型月内并不算新鲜。
总得来说，只要坚守自身的立场和信念就够了，可以理解对手但绝对不能共情对手。
所谓，人类的救世主，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当的，当有纵使毁灭其他世界也要拯救自己世界的觉悟。
在皇女看来，现在的局面就像是一盏天平，一端放着人类的未来，另一端放着‘阿卡迪亚’的未来。
屋外，白夜叉和山之翁也在关注着这场即将进入尾声的谈判，静静等待着金丝雀心之天平的衡量。
“哎，真是糟糕的局面啊。你说，那丫头到底会选哪边啊？”
“吾又不会读心，岂会知道他人所想？不过也不重要，若是反乌托邦卷土重来，正好了结个干净。”
“哦？你是打算针对上次金蝉脱壳的‘宗教神权’？这……搞不好会爆发新的神战啊，头疼。”
“反正升格之战的时候也是跟祂们打，不如将所谓的考验化为挑战，让吾掂量下所谓神佛的成色。”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来一声情感复杂的叹息，透着疲惫的不甘。
“我答应你的条件……黑死斑魔王，是你赢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型月,真正的赢家
“哎……结束了啊。”
白夜叉摊平了躺在地上，神色萧索地望着月亮。
虽然已经提前做好了思想准备，但金丝雀的认输还是令她心生不满。
想她白夜王也是堂堂二位数的存在，竟然还有败给四位数魔王的一天。
这已经不能说是阴沟翻船了，简直就是煎饼果子翻了个面，面子、里子全丢了。
但她也没什么办法就是了，被人利用正当手段封印地动弹不得，是输是赢全靠队友。
而四位数外门的阶层支配者们也让白夜叉开了眼，其内斗甩锅、争权夺利的做派跟神佛也没啥区别。
虽然开局就马失前蹄，但白夜叉却觉得自己来下层算是来对了，只有实地考察才能了解真实情况。
目前，‘箱庭骑士团’还没从叛乱造成的实力大损中恢复过来，即便想多做贡献也是有心无力。
南区的‘沙拉曼达’刚死了顶梁柱，现在也是百废待兴的状态，想保住利益和地位都很艰难。
北区的‘幻想魔导书群’保持着一贯的不作为，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态度十分消极。
新晋的‘阿卡迪亚’本来势头很猛，展现出了十足的潜力，但经此一役后实力就倒数了。
等到‘型月’升格搬走之后，剩下这帮玩意儿迟早能把箱庭中下层的平衡给整崩溃了。
想到此处，白夜叉躺平摆烂的心思就淡了不少，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理了理衣服。
“山之翁阁下，之后的事情就麻烦您出手解决了。咱暂时要弃明投暗加入魔王的麾下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可能就是敌人了，但还请您千万要手下留情，咱可不想被您这把剑砍到，会熄火的。”
银发的星灵少女一本正经地低下头，双手合十地拜托着，让人摸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怕被砍。
“呵，放心吧，汝之天命尚有无尽的漫长岁月，单纯受上吾之一剑并不会碍事，除非运气太差。”
山之翁说着化为冥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获胜的佩丝特也来领取她最重要的战利品了。
浑浊的疫风盘旋着吹过观礼台，佩丝特站在了封印囚牢外，平静地注视着待在里面的太阳。
这还是自白夜叉被封印以来，佩丝特第一次看到对方的狼狈之姿，让她不由地心潮澎湃。
此时，白夜叉的处境和样子让佩丝特不由想起了她在共同体内读到的某本书，那是一本描绘人类未来的书籍，让生于中世纪的少女大开眼界，觉得里面的畅想简直是人类根本不可能达到的魔幻奇迹。
可现在，在做到相似的事情后，佩丝特忽然觉得那本书并不是在胡扯，人类真得拥有这种可能性。
‘智慧，让人类能够降服体型远远超过自己的猎物。’
‘冰河世纪，落单的巨兽在人们的长矛之下，变得千疮百孔。’
‘古文明时代，大象低下头颅、伏低身姿，成为人类的劳动力和战争机器。’
‘大航海时代，鲸鱼死于水手的鱼叉，巨熊倒在燧发枪的火舌之下。’
‘原子能时代，无论哪种猛兽，都只能臣服于人类的智慧之下。’
‘而人类的欲望，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满足？他们必然会把手伸得更远……’
少女自言自语地低吟着书籍的内容，模仿着主人公伸手遮住了从天空落下的光芒，仿佛把它抓如手中。
在书中，亘古不息的骄阳被几千万枚太阳帆和上百道经纬线骨架团团包围，像被渔网困住的白鲸。
在眼前，象征着太阳的星灵被牢笼囚禁，于箱庭规则的审判之下，已经成了佩丝特的囊中之物。
“现在，我们狩猎恒星！”
白夜叉不懂佩丝特在做什么，但那副胜利者的样子还是让她感到不爽。
“喂！小鬼，你那是什么眼神？就算赢了也给咱放尊重点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白夜叉气哼哼的样子，佩丝特禁不住笑出了声。
真没想到，传说中那个不可一世的白夜王还有这样的一面。
“抱歉，我刚刚想到了高兴的事情，不然一般我是不怎么爱笑的。”
白夜叉瞥着佩丝特笑弯了腰的模样，没好气地扇着手里的扇子，叹了口气。
“算了，耀武扬威是胜利者的特权，但咱希望你没被胜利冲昏头脑，还记得自己的目的。”
“我当然记得。”佩丝特恢复了得体的站姿，小脸上带着几分笑容，“我也清楚这次之所以能赢你是用了取巧的手段，但箱庭就是这样的地方啊，成王败寇、赢者通吃，实力并不能决定一切。”
“说得有道理，参赛者因能力不足而输掉比赛也确实无需同情……然后呢？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夜叉大人，你该宣誓加入我的共同体了，请你严格履行本次恩赐游戏的相关条款。”
“哦，好吧……咱以白夜叉之名起誓，遵从恩赐游戏的胜负，加入哈梅尔的吹笛人。”
…………
在接收完应得的战利品后，佩丝特就带着属下迅速离开了煌炎之都。
临走之前，她也遵照约定将弥散的黑死病消除了去，让在此地的人免受瘟疫之苦。
寻着山之翁的指引，蕾蒂西亚和安娜斯塔西娅离开城市，在荒野上找到了默默等待的老人。
“嗯？迪米乌哥斯呢？他为何没有跟来？”
“爷爷，迪米乌哥斯先生说他还有些事情需要留下处理，之后会自行返回。”
在蕾蒂西亚回答完后，活泼的皇女又站了出来，模仿着迪米乌哥斯的姿态活灵活现地行了个礼。
“他还说‘十分抱歉，因个人原因而耽搁了无上至尊的行程，稍后会自领惩罚’，就是这样。”
山之翁点了点头，既然迪米乌哥斯这么上报了，那他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任他去好了。
“吾知晓了，那么吾等就先行返回东区总部吧，之后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吾前去处理。”
说完，冥火席卷，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之下，离开了逐渐恢复安宁的煌炎之都。
与此同时，督促着珊朵拉回房间睡觉后，曼德拉缓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虽然计划出了点差错，但总归结果还是达成了，甚至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
现在，曼德拉已经不需要担心来自大联盟内部的威胁了，只需专心应对本地区的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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