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古时月
白蛇君笑道:“便是我们两边来论一论，我该不该和你们回去，看谁说服得了谁?”
黑风怪闻言，急忙对着林虚悄声道:“这老二，又临时变卦，你快出言把局势搅乱，咱们重新换个题目。”
林虚却是摇头不语。
黑风怪莫名其妙，只得静观其变。
“阿弥陀佛。”那边惠净站了出来，道:“请白相先讲。”
白蛇君道:“我的意思，我不该和你们回去，那新国王要定我什么罪不管，可那是依照凡间的律法，我一个妖怪岂能被你们凡间的律法管着?”
“此言差矣，白相既然知道人妖有别，当时就不该入世，如今事已发，不论你什么身份，都该担责。”惠净条理清晰地说着。
白蛇君点头，道:“算你说得对，那第二点，吾之罪该当死吗？”
惠净愣了一下，道:“自是有人审判……”
“方丈，现在我问的是，若是按你心中所估，我的罪当死吗？”白蛇君盯着惠净，一字一句地说。
惠净道:“不当。”
“若是我跟你们回去，凶吉如何?”
“阿弥陀佛……”
“方丈是为了观音院才不得已来捉拿我的，这白蛇君知道，可是方丈可曾想过，如此一来，方丈你算不算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我一条性命。”
白蛇君的话如雷贯耳，惠净久久不语。
惠正忍不住插嘴道:“此话诛心，我师兄岂能算是为了一己之私，这关系到我院上下僧众。”
白蛇君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不过就是寺院被封罢了，还没听过天底下有被饿死的和尚，可你们就要为此捉我，我看是京城的香火太好，你们观音院舍不得罢。”
“白轻衣你！”惠正闻言大怒，法身已现。
黑风怪也毫不客气，浑身抖三抖，黑漆漆如麻的妖气如同乌云笼罩在黑风山顶。
这时，惠净终于开口。
“那白相又是如何想的呢?”
白蛇君闻言一笑，道:“你当然是了为了私心，只是你的私心太大，装的不只有观音院的僧众，还有柔来国的百姓！”
“那幕后的主使想必隐藏极深，令你们也找不出他半分马脚，如今你们已出国十年之久，他应该已忍不住要走上台前了。”
惠净双手合十，道:“白相虽为妖怪，然心怀百姓，是为儒者风范。”
白蛇君道:“我输了，这场辩理我赢不了，因为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第十六章 此去经年
“阿弥陀佛。”惠净闻言，双手合十，深深对着白蛇君拜了一下。
黑风怪再也按耐不住，跳出来道：“老二，你真要跟他们走？”
白蛇君道：“大哥，凡事有始有终，一切都因我而起，也该我去做个结束，这次，白蛇君不会逃了。”
黑风怪抓耳挠腮想不出劝阻的话，急得看着林虚道："老三，我说不过他，你来劝劝！"
林虚深吸了一口气，站出来说道：“你们从东方来此用了十年，如今回去是不是也要十年？”
白蛇君替惠净回答道：“不用，他们是要一路搜寻我的踪迹故浪费了许多时间，此次回去若是全力赶路，以我们的脚力，两年可至。”
林虚道：“那好，两年后，我也会到。”
黑风怪傻了眼，道：“你也要跟着去？”
林虚点点头道：“二哥一个人，我总是不放心，但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帮上忙，再给我一段时间，待我下丹田成了，破了关，届时我就有能力了。”
黑风怪咬牙道："那我也去帮忙！"
白蛇君急道：“不可，大哥你一身妖气纵横，想藏都藏不住，东胜神州处处是仙山宝地，难免会冲撞到一些闲居的高人。”
黑风怪来回踱步，只恨自己不能帮上忙，只能道：“那幕后的主使能躲过哑巴和尚的心眼通，想来有些手段，只怕二弟你战他不过。”
惠觉小声道：“我不是哑巴......”
白蛇君宽慰道：“大哥放心，我虽比不得大哥，但也不是易与之辈，我自省的。”
林虚道：“二哥，此番回去，有一事需得注意。”
“三弟请讲。”
“回去以后，先不要急着暴露身份，你和这三位长老先潜伏起来，观察一阵，方能行动。”
白蛇君点头道：“该当如此，昔日我在明，敌在暗，故我遭了算计，如今也来一出我在暗，敌在明，我必揪出那人的马脚。”
林虚交代好后，对着三僧却是一拜。
“三位长老，我二哥且先托付于你们了，两年后，林虚该当来接回我二哥。”
“当时候少一根毛，你们观音院便是把砸锅卖铁也赔不起！”黑风怪替林虚补充道。
惠净道：“我自会全力护白相周全。”
“事不宜迟，我们就此上路吧。”白蛇君早已将包袱背好，里面装着昔日他来黑风山时带着的四书。
“当时走的匆忙，还有五经落在柔来京城了，这次正好取回。”白蛇君笑道。
“大哥，三弟，我先走了。”
三妖的告辞很简便，就是一句‘我走了’，然后两声‘嗯’，白蛇君跟着三僧，背影渐行渐远了。
有时候告别并不需要隆重的仪式，因为分离的人总会重聚的。
待到彻底瞧不见白蛇君的身影，黑风怪烦躁地跺了跺脚，自是回去洞府睡自己的大觉去了。
林虚站在原地半天，然后找了塘水，照见自己人不人妖不妖的诡异模样。
“还得成功化形才行。”
另一边，三僧和白蛇君已走出黑风山。
路上，惠正道：“白轻衣，你跟我走不怕我们把你出卖了吗，只要把你交上去，我们观音院自然无恙了，何须废劳苦心思与那幕后主使斗？”
白蛇君笑道：“菩萨再上，你再说一遍？”
惠正念了句佛号，不再多言。
恰三僧一妖经过的路上，正有一个青年，生得白白净净，自有风度在身，却穿得一身道袍，是个道人。
那道人似早就在此等候着，见到三僧一妖上前直言：
“几位，家师有请。”
惠净抬眼望去，正是来时路上路过的仙山古观，知晓是那位高人相邀，当下也不拒绝，跟着青年道人上山去。
三僧一妖随着青年道人入了古观，被逢上几杯香茗入座，那青年道人转身入了内院去请他师父。
不一会儿，一位白发长须的老道士出来了。
“三位长老，贫道凌云见过了。”
三僧同时起身还礼，道：“贫僧见过仙人。”
凌云坐下后道：“仙人不敢当，仙人乃长生不老与世同寿的造化，贫道还差得远。”
惠正直言问道：“不知仙人多少年岁了。”
凌云袖袍一挥，道：“不过快一千岁了，也是该应天命之时了。”
惠净道：“也算得长生了。”
凌云道：“算甚长生啊，我那些个师兄个个都活了几千岁还如少年模样，便是我最小的两个师弟，只怕以后也要活得比我久。”
双方免了一番客套话。
惠净问道：“之前多谢仙人指点，如今不用厮杀，总算是功德圆满。”说罢，看了眼身后的白蛇君。
凌云的眼神从白蛇君身上撤下，道：“只怕功还未曾啊，贫道算了一卦，三位高僧此处回去恐有劫难。”
惠净闻言，面色不改道：“阿弥陀佛，那当学地藏王菩萨。”
凌云笑道：“劫难未必需入得地狱，只是久在凡尘中打滚，误了三位高僧清静。”
“久在樊笼，此次事了，我观音院当寻得一清静之所诚心礼佛了。”
凌云道：“那长老看我这道观如何？”
“自是仙山宝地。”
“那我把这观卖于你们如何？”
惠净脸色一变，道：“这如何使得。”
凌云哈哈大笑，道：“长老莫慌，这古观也不是我之所有，它早已废弃不知多少年岁，我也是后来之人啊。”
惠净犹豫道：“可我看仙人也不会需要银白物，为何要卖这仙观呢？”
凌云道：“我有一个徒弟已经成年，我身上没有东西给他，想把这古观卖了与他些钱财，让他下山还俗去。”
“既然是弟子，为何不留在身边修行？”
“道不在此，何必误人子弟呢。”
惠净道：“仙人就一个弟子？”
凌云道：“我知晓你说的是黑风山的苍狼怪，他可不是我的弟子，他天资超绝，岂能有我这个庸师？”
“仙人谦虚了。”惠净道。
“怎么样，买不买？”凌云此刻表现得像个急于出手货物的商人，全然没有半点高人风范。
惠净嘴角一抽，道：“若是这次功成，在此扎根也是很好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凌云笑道。
双方又谈笑了一阵，临走送别时，白蛇君终于开口：
“若我三弟要来寻我，你还是劝他一下。”
面对白蛇君的要求，凌云摇了摇头道：“我哪劝得动他，不过他要是功成了，于你们也是一大助力，放心，我会看着他的，他一日功不成，一日别想出山。”
白蛇君点点头，放下心后，随着三僧去了。
凌云目送三僧一妖离去，转身走回内院。
林虚不知何时已经来了，正和玄微在聊天。
凌云上前道：“你这小贼老是不喜欢走门？”
林虚道：“老头，你也太厚此薄彼了，给玄微留下这道观，怎么我什么都不给？”
面对‘老头’这个称呼，凌云也不生气，毕竟这些年也听习惯了。
“你是要修行的人，要这俗物何用，不如快些去修炼，把你的......”
凌云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林虚小腹处奔腾而出一头火焰凝聚而出的老虎，只是这老虎虚实不定，仅仅维持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你下丹田快成了，破关就在这几日？”
林虚点头。
凌云道：“当要闭关，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安心破关吧。”
第十七章 驾虎出关
林虚此刻正身处一片火海当中，这非是真实的一幕，而是林虚的修行到了关键的一步。
这片茫茫的火海正不断烧灼着林虚的精神，每一刻都犹如接受着残酷的刑罚，但却没有办法后退一步。
事已至此，不成功便成仁。
林虚收敛心神，回忆起大丹直指中每一个观想图。
如今内观起火，呼吸诀是将火吹的更旺了，心火诀更是会火上加油，大丹直指的两个法诀此刻竟然无一点用处。
林虚大汗淋漓如雨下，小腹更是火辣辣地疼，只能不断气运小周天，让小腹处的烈火运转到周身去，缓解痛苦，饶是如此，林虚也是浑身冒出了热气。
还有什么能助自己？
林虚正想着，抬眼看见一头猛虎。
这头猛虎出现早已多时，早在一个月前，它已出现在林虚眼前，浑身上下冒着烈焰，朝着林虚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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