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古时月
秋水起身行礼道:“如此，秋水先谢过了。”
九宫道人挥手道:“我只是带话，那人见不见你，我不保证。”
秋水笑道:“还是要谢过道友的。”
说罢，九宫道人身子一闪，竟是化成一阵风去了。
留的林虚与秋水在原地干瞪眼。
秋水不由得感叹道:“九宫道友说做就做，果然爽利。”
林虚笑了笑，道:“却是个急性子。”
第七十九章 多目道人
和风旬日，李郝府上正有池塘蛙鸣。
林虚与秋水行至池旁，看院子内那棵巨大的桃树上的桃花缓缓落于水面，荡起涟漪。
距九宫道人一去，已是过了三日了，却还了无音讯。
林虚看着秋水的侧脸，终于问出那个问题。
“道友，想来已经看出我等的真身了吧，先前没有明说是怕打草惊蛇吗？”
秋水闻言一笑，道：“既然都是玄门中人，什么身份重要吗？”
林虚道：“道友心胸开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秋水笑吟吟道：“道友先前没有问出此话，如今却问了，秋水可以当做是道友信任我了吗？”
林虚想了想，道：“这三日与道友交谈，深觉道友明明谈吐不凡见识渊博，却是总是谦卑待人，与道友交谈如醇似醉啊。”
秋水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道：“道友竟如此看得起我？”
林虚实话道：“可能别的都是奉承，但说道友自谦却是真心的。”
秋水笑道："便因为我说话客气些，你就觉得我自谦？"
“既以秋水为号，应当如此。”
“何解？”
林虚侃侃而来：“庄子著有秋水名篇，河伯入海而见北海若，与其论道，方知世界之大，眼界之狭，道友以秋水为号，不是提醒自己，世上多有北海若，自己只是河伯吗？”
秋水闻之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笑指林虚，道：“道友你想多了。”
林虚疑惑道：“不是吗？”
秋水认真道：“不是，秋水只是秋水的意思。”
林虚问：“望穿秋水的秋水？”
“正是。”
林虚摇头道：“若以此意，却是猜不出道友道号的意思。”
望穿秋水之秋水，眼也。
秋水道：“秋水是我的名字。，是别人误以为是我的道号。”
林虚诧异道：“那道友的道号是？”
秋水摇头笑道："谁说道士一定要有道号的？"
林虚一愣，笑道：“今日却是我为河伯了。”
秋水轻轻拍了拍林虚肩膀，道：“放心，我也不是北海若，况且北海若之上还有天地，天地之上......”
她说到这里，眨了眨眼睛，对着林虚道：“天地之上还有什么？”
林虚无奈道：“我只是河伯，怎么知道？”
秋水眼含笑意，用胳膊肘抵了下林虚左臂，两人一同笑起来。
“你们两个笑得好开心啊，讲的什么笑话？”
两人抬头一看，九宫道人从墙上飞下，依旧是那副将容颜隐藏在帷帽底下，手用布包着的样子。
秋水上前起手道：“辛苦道友走这一番了，方才我与凌虚道友打趣呢。”
“哦？我与他行了几日，却是不见得他会打什么趣，看来是秋水道友面前，他方显幽默啊。”
面对九宫的笑话，林虚摇头不语。
秋水笑了笑，问道："不止道友此去，可有收获？"
九宫道人点头道：“城西废庙，随时恭候。”
秋水抚掌笑道：“既如此，当去之，只是还得焚香沐浴一番，不可失礼，二位，请稍等片刻。”
说罢，抽身而去了。
林虚拉着九宫，突然问道：“道友，你道号九宫，可是取天官九宫之意？”
九宫道人道：“不是。”
林虚疑惑:"那是何意？"
九宫道人道：“喜鹊号九宫啊，你不是见过我真身吗？”
林虚一愣，感叹自己掉了书袋。
“倒是你，道号凌虚，可是取的飞升之意？”
不是！
林虚嘴上道：“正是此意。”
九宫道人赞叹道：“好志气。”
林虚勉强笑着受了。
自己还真不知道随便取的名字有这道道。
等了估摸半个时辰，秋水在李郝府上沐浴完毕，又焚了香，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她，身披黄色法衣，头戴黄冠，穿得却是正式。
九宫摇头道：“只是去谈话，怎么打扮得像是见媒？”
秋水笑道：“那位道友必是高人，秋水怎可失礼，九宫道友，请带路吧。”
“那便慢走吧，若是化风，要乱了你的衣冠。”
“却是劳烦道友关心了，不过没事，请吧。”
说罢，两人化成一阵风去了。
林虚脚下生风，勉强跟上，他风遁之术不如两人，若是驾云，在这城中难免张扬，只能不太雅观地追风而行了。
一路来到城西废弃的土地庙前。
林虚顿感里面传来一股莫名的压力，却又不似妖气。
秋水显然也感觉到了，但还是现将衣冠整理齐整，踏步走了进去，林虚见状跟上。
庙内已是破烂不堪，一方的角已塌陷，露出光秃秃的土地泥塑饱经风霜。
庙里面左右站在不少道士，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进了哪家道观。
可若是细一看，这些道士个个有非人之象，有的披毛带鳞，有的尾巴还露在外面，脸上戾气未消者不在少数。
乍看入玄门，实为妖魔窟。
土地泥塑前，正有一个打坐的道士隐藏在阴影之下，想来就是道会主持人了。
秋水从容上前，对着四周起手道：“秋水见过诸位道友。”
那打坐的道士缓缓睁开眼，从阴影中走出，只见他：
戴一顶红艳艳戗金冠，穿一领黑淄淄乌皂服，踏一双绿阵阵云头履，系一条黄拂拂吕公绦。
面如瓜铁，目若朗星。准头高大类回回，唇口翻张如达达。
道心一片隐轰雷，伏虎降龙真羽士。
林虚微微皱眉，顿感压力，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修得正法的道士，可眼前这位，若不是早知其是妖，林虚真以为是天上那位仙人下凡来了。
“贫道多目道人拜见了。”
他一开口，虽是客气，语气却不荣不卑，左手抱着一柄宝剑，右手持着无量天尊之礼。
林虚转眼去看九宫道人，却发现他早已融入左右的道士之中了，显然此次不会开口。
于是上前也起手道："凌虚子起手了，见过多目道兄。"
多目道人还礼后，开门见山地对着秋水道：“听说道友对我等聚会一事尚有疑虑，不知有何见教？”
秋水微微一笑，道：“道会乃是道学交流，秋水一小辈岂敢有见教，只是后悔不能参与其中，深感可惜罢了，只是，诸位道友皆是神通广大之辈，若是齐聚于此，只怕免不了闲人打扰，若是有人冲撞了诸位，岂不是失礼。”
多目道人低眉沉思了一下，道：“我明白道友的顾虑，可勒令再三，让所有来参加道会的道友皆安守本分，如何？”
秋水道：“我自是相信道兄的承诺，可人多手杂，难免有疏漏。”
此时，两旁的道士中有人不满道："你这娘们好啰嗦，多目道兄答应你便是了，我等俱是修道之辈，岂会平白无故招惹是非，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秋水朝着那道士拱手道：“秋水自然相信各位道友，只是......”
又有声音打断道：“这娘们甚是烦人，不如把她就来吃了，省的听她罗里吧嗦！”
此话一出，顿时庙内妖气四起，氛围冷下不少。
林虚正欲护住秋水，只见多目道人宝剑出鞘，黑暗中剑光一闪，林虚本能地唤出阴虎阳龙，可还没来得及出手。
一颗狗头落到秋水面前。
多目道人冷冷道：“在座的都是修道中人，不是随意吃人的妖怪，连本性都压抑不住，那此世修道也无望了，我不介意送诸位去下一世修行。”
四下寂静无声。
多目道人做出个请，道：“道友，坐下说吧，”
第八十章 便利
秋水淡然自若，端正在蒲团上，面对四周还未散去的妖气，脸色上看不出丝毫慌乱。
林虚则站在秋水身后，已细细盘算起庙里面有多少妖道士，若是一言不合要动起手来，也好打算。
“你的顾虑我明白，但有一惑，请道友为我一解。”
秋水拱手道:“道兄，请说。”
多目道人将宝剑置下，道:“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谈话的?”
秋水道:“自然是以秋水的立场。”
多目道人道:“那便怪了，你若是站在相宝国的立场，担忧吾等会对百姓，对国家不利那还可以理解。”
秋水笑道:“当然也有此担忧，但秋水只是于此挂单的道士，没有资格站在相宝国的立场上与道兄谈话。”
多目道人又问:“那你便是代表相宝国所有的修道士来了咯，见不惯我们聚在此地?”
秋水道:“道兄此言差矣，既然已入了玄门，大家便是同道中人，岂会因出身不同而起分别心。”
多目道人被秋水一番搅和稀泥的话语弄得失去了耐心，直言道:“说来说去，你便是不同意?”
秋水苦笑了下，道:“不是，恰恰相反，我欲在此事上相助。”
此话一出，庙内氛围缓和下来不少，所以道士纷纷向秋水投去目光，甚至林虚也好奇秋水到底想干什么。
见多目道人投来怀疑的目光，秋水轻轻一笑，道：“道兄欲在何处召开道会？”
多目道人也不隐瞒，道：“若无意外，便是此处了，我等本就无入城的打算。”
秋水皱眉道：“不妥。”
“有何不妥？”
秋水道：“道会乃是吾辈交流之大事，岂可轻易，秋水与相宝国内不少道观的师兄情深面熟，可借一道观供诸位道友使用。”
庙内顿时喧哗四起。
“这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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