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古时月
蛟魔王见了,冷冷道:“你也是来帮这蠢驴挖渠道的?”
林虚看了眼白驴脚下的坑,摇头道:“我来此,只有一事要问你,你是不是下个月不准备给流沙国行雨了?”
蛟魔王冷笑一声,道:“我行不行雨与你何干?”
林虚道:“如果你还是记恨先前我找上门来一事,我可向你道歉。”
蛟魔王反问道:“如何道歉?”
林虚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拱手道:“小子凌虚子,昨日不请自来,冒犯了大王,请大王恕罪!”
蛟魔王没想到林虚真的低下了头,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好,果然是个汉子,不过……”
“我还是那句话,行不行雨与你何干?”
林虚抬起头,眼中冒出一股无可泯灭的怒火。
蛟魔王转头看了眼白驴,笑道:“今日我开心够了,不碍着你了!”
说罢大笑一声,回到湖中去了。
白驴看向林虚,只道:“窝囊!”
林虚道:“什么?”
白驴高声道:“我说你窝囊!”
林虚不气反笑,道:“你凭什么说此话?”
白驴道:“我知道你手中藏了一把剑,可你若只是藏着,那还不如扔了!”
林虚道:“你觉得我怕那蛟精?”
“不然呢?”白驴先是一问,然后道:“你是不是又要给那妖怪找借口,说他没有犯什么恶事,没有必要打打杀杀?”
林虚道:“难道不是?”
白驴摇头道:“我认识一个剑仙,他出手时,可没有你这般犹豫。”
林虚道:“那你又能做什么呢?挖这渠道?”
白驴道:“力所能及罢了。”
林虚摇头道:“你便是花上几百年,把这渠道挖通了又如何,外边连连的黄沙迟早也会将引出去的水给堵上,流沙国的百姓还是没水。”
白驴道:“那这蛟精取得水行假雨,我们也能做得!”
林虚叹气道:“能做多久?十年,一百年,我们当真能守这流沙国世世代代不成?”
白驴也叹了口气道:“但这便是我能做的全部,你可曾问过自己,是否做了全部?”
林虚微微皱眉,没有回答。
白驴狠狠踢了一脚泥沙,道了句:“今日心情不好,不挖了!”
说罢,它径直去了。
林虚呆在原地,伸手从袖子里掣出那把满是铭文的木剑,痴痴看着,喃喃自语道:
“怕?我会怕的应该只有一个人,可惜不好意思对那白驴开口罢了。”
“罢了,那白驴性子就是倔,认定了的事更改不了,何必跟他计较。”
“不如回去万寿山,去想师祖求助,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助流沙国百姓,或者让师祖好好与这蛟精讲讲道理……”
林虚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走到那满天黄沙之中,任凭黄沙渐渐将自己掩埋。
“莫非,我真是怕了?”林虚突然开口问自己。
“但又是怕什么呢?”
答案很快又被他自己说了出来。
“当然要怕了,那蛟精乃是七大圣中的覆海大圣,手段虽比不上好猴子,但与猴子也有一战之力,我又算得了什么?”
他叹了叹,继续道:“一个仙都没修成的半吊子,还想和他交手不成?”
“再说了,还有师祖呢,他老人家可是号称与世同君的人物,我又何苦劳哉!”
一道高高海浪高高升起,仿佛要将天给洗劫一般拍下,激起千丈狂啸。
那一片激荡的海水当中,一头蛟龙探出头来,看着林虚。
林虚看着那蛟龙,口干舌燥起来,手脚麻木地站在大海之上。
那蛟龙嘴角扬起幅度,血盆大口一张,一口将林虚咬下!
林虚打了寒颤,惊醒过来,发现黄沙已经掩盖了自己半个身子,手里还拿着那把木剑颤抖不止。
他竟笑了起来,笑得越发大声。
“林虚啊林虚!”
他喊着自己的名字,脸上浮现出嘲讽的表情。
林虚笑了一会儿,然后收回木剑,四肢着地,升起一阵风,一路跑回了流沙国。
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快看,那跑掉的道士又回来了!”
“快些将他拿住,不要教他再跑了!”
“这次直接将他生祭给龙神大人谢罪!”
看着蜂拥而来的人群,林虚冷冷笑了,然后起手一挥!
狂风将人群吹开一条路来。
林虚在众人的注视下,踏步走向了皇宫。
皇宫的卫士正想拦住,却被林虚将手一挥,隔空弹开了。
林虚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来到了朝堂之上,看着在流沙国百官面前走到张治前面。
张治抬起手,制止了试图上来护卫的将士,拱手道:“道长有何指教?”
林虚起手道:“请陛下三日内,为贫道准备一座祭坛。”
张治皱眉问道:“道长意欲何为?”
林虚道:“没什么,只是想让自己找不到借口罢了。”
张治低下身子,将嘴凑到林虚耳边,悄声道:“道长到底想作甚,说出来让朕知晓,不然朕如何帮你。”
林虚后退了三步,用震耳欲聋的声音道:
“贫道要以血书告天,为流沙国求万世之雨!”
此话一出,朝堂上下鸦雀无声。
张治眼中则冒出兴奋的眼光,道:“道长此法若是能成,我流沙国当为道长塑起金身,祭拜万年!”
林虚笑了笑,只道:“请陛下速速安排吧。”
第一百零一章 天恩
三日之后,林虚踏上了由石头堆砌而成的祭坛。
祭坛之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简陋的桌子。
林虚将桌子上备好的羊皮纸掀开,咬破了手指在上面写着。
这告祭上苍的血书,非得是用精血书写不可,且每一笔都需要书写者神思合一,故林虚这一写,便是写了一个时辰。
当林虚提笔落下最后一画时,已然是满头大汉,嘴唇发白了。
林虚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将写好的血书裹好,然后轻轻念了一个咒。
祭坛上,烛火燃起,符纸漫天飞舞。
林虚将那血书往天上一抛,跪下来道:
“下界修士凌虚子,伏请上苍垂耳!”
那血书正欲落下,突然,一道金光将其包裹住,直直飞向了云端之上,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林虚才缓缓走下祭坛。
祭坛下,张治已恭候多时。
“道长,此法可行得通?”
林虚摇头道:“要看上天开不开恩了。”
说罢,林虚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长相奇异的果实,那果端的一看却是吓人,俨然像个胎儿模样,手脚还在动哩!
张治见了被吓得大惊:“道长!这这!是?”
林虚笑了笑,道:“陛下不要惊慌,只是个果子罢了。”
然后喃喃自语道:“唉,师祖赐我此宝,本想着回去黑风山和大哥二哥一同享用,如今只能自己先吃了。”
林虚将人参果一口吞入腹中,然后静静看着天空。
且说那血书被金光裹住,缓缓升入了九重天上。
天门之外,那传信的仙鹤飞过,将血书抓住,飞进天宫。
天宫之内,玉帝缓缓抬手,仙鹤一抛,那书信缓缓落在玉帝手中。
玉帝展开那书信阅了,竟是一笑,然后展示给诸仙神看了。
“一个下界的修士,竟然敢写这番书信来谏言?”
时有太白金星觉得稀奇,请玉帝将书信赐下一览,然后念出内容:
“下界修士凌虚子为流沙国上言,盖闻天道轮回,报应不止。
今有流沙一国,皆因前世罪孽未消,今生受苦受难以报。
闻其前世虽有罪孽,然以地狱刑罚判决却是过甚,投入畜生道亦是不妥,故上天垂怜,玉帝仁慈,着其今生今世受苦受难以还。
圣之恩德,凌虚子拜伏!
然今生之苦,源自前世,今世之人却是无辜,虽魂有余孽,身却清白,饱受无水无雨之苦已几百春秋。
凌虚子于心不忍,故血书告天恳请天恩!
吾知此举于天道不合,于天理不容,望以玉帝之恩德,上天之仁审之。
至于流沙国之孽,罪魂之过,凌虚子虽一介微末修士,愿意一肩担下。”
太白金星念完后,凌霄宝殿内诸位仙神皆不由得发出笑声。
感叹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修士,胆敢说出此话。
“哼!一国的罪孽,他一个仙位不成的人也敢担下,他担得住吗!”
玉帝道:“南斗星君何在?”
“臣在。”
“去生死簿来,查他一番。”
那星君将生死簿取来,找寻着凌虚子的名字,终于手指在生死簿上停下了。
“启禀玉帝,已找到了。”
“简单说来。”
南斗星君道:“凌虚子,乃是一狼妖修道。”
这第一句话便惹得争议。
“妖修?”
玉帝皱眉道:“可曾犯过什么罪业?”
南斗星君道:“不曾,身上孽债只有几条人命,不过那几人也是犯下了罪业的人,恰恰相反这妖还有不少的阴德。”
玉帝又问:“德有多少,如何修来?”
南斗星君道:"此妖曾救过一国,国名柔来国,那国内有一妖修祸乱,这凌虚子除了那妖修,还了柔来国清静,故有阴德。"
玉帝听罢笑道:“如此说来,这凌虚子还是个好人哩,只是他虽有一国之阴德,却不能代换一国之罪孽,天道有数岂能这般计算,罢了罢了,此事不必理会,教他安身修行,早日成了仙位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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