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9岁扶墙离开
“太阳，月亮，不错的比喻。”
很平静的反应？
不，其实中野丸尾心底已经很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给砸烂。他身上的寒意比过去更盛，声音中的冷意堪比北极的风雪——大概，是连北极熊都想躲起来睡觉的程度。
“但这不是说动二乃的缘由，也不是你能和长辈这么说话的底气。”
“您还不明白啊。”
“浅野君，你很喜欢卖关子？”
“只是在照顾您的面子，若是真的把一切讲清楚……呵，秋日的太阳果然舒服得让人想睡觉。”浅野枫随口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沉默半晌，“坚信正确的人不会去质疑他人的行动，因为他们深知自己才是正确。这并非自大，而是源自底气、源自他们构筑的价值。”
“当您向我问询理由的时候，不就代表——您，觉得我能做到？”
“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您心中也会闪过这样的想法，似乎，我比您更容易被她们信赖？”
“……”
“巧言令色。”果然，他很不喜欢这个小子，“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种程度，我想没有往下聊的必要。”
浅野枫不予反驳。
“资料能给我一份吗？”
中野丸尾淡漠道：“稍后，我会让江端给你送去。”
“我是否应该说声谢谢？”
“不必。”
“我会在校门口等待，从医院到这边估计需要多久？”
“二十分钟。”
“嗯，她会同意的。”浅野枫说出让他错愕的话，“尽管我不大认同你的教育理念，家人之间根本不存在只能依仗太阳光芒的正确……但是，我想她多少能理解，您关心她们的心意。”
“你话挺多。”
浅野枫笑着摇头：“哈，有所感悟罢了，难道中野先生连一点晚辈的幼稚言论都听不进去？”
“……”
中野丸尾彻底沉默，尽管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扑克脸，但他亦没想过去试图矫正某不知礼数的后辈的言论。
“十分钟到了。”
落下这句话的瞬间，通话也随之挂断，界面回归到平常的荧幕。
浅野枫的脸上也没多少表情，而是摸了摸喉咙。这一天下来，他已经懒得去计算自己说过多少话，明明现在的他只是个高中生，却操起成年人的心。
狂妄？自大？
不，都不是，这太肤浅了。
我言即为正确，我思即为真理，这不过浅野枫给世界下的定义。谁让世界是因他而转动的。
——此为，中二病！
△
“这是……”
于是，资料呈现在二乃眼前。
喝着女孩送来的冰咖啡，午后的懒散被驱逐，浅野枫舒服地眯起眼，随后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很意外？”
“嗯，没想到会是桐须老师。”
二乃轻轻点头，很干脆地承认，但这里边更让她意外的，却是浅野枫说过的，爸爸有在照顾她们的感受。
“我一直错误地以为爸爸是个不讲道理，一意孤行的人。他只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我们的感受，或许在看来是不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浅野枫不开口。
“但，人是会改变的。”
二乃往前伸起双腿，双手撑着身前的书桌边沿，手臂打直拉伸。
“这是澪阿姨告诉我的，一个连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她转过脸，清澈的瞳孔落在他干净的侧脸上。
“浅野，你知道的，我们其实都是被爸爸领养的。是在五年前，妈妈去世后，我们才真正成为爸爸的女儿。”
“嗯。”
“所以啊，爸爸他，或许也是在用他笨拙的想法去照顾她的女儿们，你觉得会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
“啧，你不是很能说吗？”
“还真有父女的样子。”想到中野丸尾对他话多的评价，浅野枫明白，他果然不喜欢那个扑克脸男人，“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就试着去跟他撒娇。”
“……”
温度陡然降低，手里的冰咖啡更是无法给予他秋日的温暖。
“玩笑话也要适可而止,我是在跟你说认真的!”二乃咬牙切齿,白嫩的脸颊随之染上绯红。
是气，还是羞？
“我也是说认真的，你觉得我会讲一些没来由的话？”
浅野枫的反问让二乃沉默下来，她认识凝视他的面孔，鼓起脸瞪了他数秒后才放弃似地叹息出声。
浅野枫：“你在逗我笑？”
二乃瞄了眼他的下边，敛起来的脸颊笑得异常甜美：“乱说话的人，通常是会生不如死的哟？”
“那你还盯着我看……”
“是你脸皮太厚！”二乃眼角轻轻一跳，气愤道，“哪有男生会当着女孩子的面说『去跟爸爸撒娇』，莫名其妙的，难道不是脸皮太厚的原因？”
“……身为女儿，跟自己的父亲撒娇有什么不对？况且你不尝试，怎么知道这方法会不受用？”
“……”尽管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就是觉得很不对劲！二乃在心里郁闷地吐槽，干脆再瞪他一眼。
没跟她玩下去，浅野枫直接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么，家庭教师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说回正事，二乃撇过脸，好看的柳眉深深蹙起，像是在纠结，又仿佛是对未知的未来的一种害怕。
“我不知道。”
貌似他前边也说过不知道。
“尽管，我很清楚，再这样下去我们五个人都很难毕业……”
“五月不会，是你们四个。”浅野枫对自己的辅导以及五月的努力有着相当大的信心。
二乃生气地瞪他。
“别打岔！”
浅野枫利落地闭上嘴巴，默默地在一边喝起冰咖啡。
“无法顺利毕业的我们，或许会跟在这里认识的朋友和同学们说再见，或许我们的未来会更加糟糕……我明明心里很清楚的……
但我还是在害怕，害怕让桐须老师过来，我们会越来越不一样，会让我们离过去的回忆更加遥远。”
“或许，我们会走上不同的道路，成为彼此不再相同的自己，走上各自不同的道路。我们不再是一模一样的五胞胎，因为改变是必然的。无论我现在怎么去抗拒，也只是……只是让这份变化来得缓慢一点，一点点而已。”
跟澪阿姨聊过后，即使她嘴上不愿意去承认，但心中的想法，老早就注定她也会改变。
“……”
“家人和朋友是一样的，一切美好的情感，本质都相同，都源自对心中在意之人的关心以及期盼。”
“大道理模式的浅野啊……”
“请喊我心灵导师。”
“嘁，哪有你这样，现在懒得跟只猫一样的心灵导师。”
浅野枫依旧闭着眼睛，不在意女孩复杂的表情，自顾自地往下说。
“『同一条路的只不过是旅伴，能够在不同道路上同甘共苦的才是真正的朋友』，我认可它。因此，我想告诉你的是，真正的亲情才不是因为踏上不同道路就会变质的伪物，谁都会与过去的自己告别，谁都有跟家人、跟身边的好友分别的一天，但唯有真物，唯有真正被彼此铭记的情感，才是真正的，永恒不变的情谊。”
“害怕的话,就去跟她们说,跟你的姐们们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跟中野先生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就像现在,我特别想跟你说的话是——”
中野二乃愣住，呆呆地看向突然睁开眼睛，拍桌而起，双眸俯视，脸上表情跟寒冰一样的浅野枫。
“烦死了！”
“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自己的心事自己吐掉。”
“在这边纠结这纠结那的，你是古早文里的悲情女主，还是说爱而不得的可悲女配，又或者是逃亡路上，还一直要死要活的蠢货女主？”
“……”
浅野枫说完，沉默片刻后，意料中的拳头如约而至地朝他腹部冲来。淡定地裆下这可能诱发呕吐的拳击，他往后稍稍一推，淡定说道。
“总之，我能说的就这些，我也无权去干涉你的决定。你生气也好，开心也罢，你的一切情绪在我这边都没有让我记住并思考的价值。”
“……说得有够过分的，你这人就不能温柔一点？”
“温柔也是分人、分时间和分地点的，不合时宜的温柔就跟混杂在甜品里的砒霜一样，只会把人毒死。”
瞧这话说的，二乃真心实意地想把他的脑袋撬开，看下里边的构造是否跟正常人类不一样。
这个男生，就跟用了各样的甜味剂和增甜剂，还在外层涂抹上酸涩难咽的食品添加剂，最后还放在冷冻室里冻上七天七夜的究极难吃蛋糕一样，哪个正常女性能吃得下去？
端正心情，二乃清了清喉咙。
“嘛，虽然挺过分的，但你说的也没错。暂且……会去认真考虑的，如果这是我们五个人一起的选择。”
“不该纠结的，嗯，就是这样，对我们来说，这根本不算困难。”
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否真的已经走出心里的囚笼与枷锁，能知道的，唯有中野二乃一人。
又待了一段时间，手中的冰咖啡早就喝完，身边的二乃则是随手拿起一本社团在卖的书，读到深处，情至浓时就被浅野枫冷不丁的嗓音给打断。
“走吧，去你们班。”
“喂！我正读到精彩的地方，你把书拿走算什么事！”
“非赠品，请你购买。”
二乃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但因为眼睛通红通红的，根本没有威慑力，反倒让人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钱，给你；书，给我。”
一张福泽谕吉啪地放在桌上，浅野枫眼角微微跳动，万元面值，这要找零还挺不容易的。况且一般的高中生，有几个带这种面值的纸币在身上？
“你们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把一本小说写得这么催泪，难道你们写书的时候不会有罪恶感？”
“有，会有罪恶感的。”
“那你们还……”
“但这容易调动读者情绪，而且我们的罪恶感，可能是觉得这样写还不够催泪，必须加大力度。”
“……”二乃无法想象，这本小说再催泪下去会怎样，“我说浅野，你和那位霞之丘学姐真的不是魔鬼？”
浅野枫淡定道：“毫无疑问，我们是人，不是魔鬼。”
“不是魔鬼还写这种，你们身上的罪恶连魔鬼都比不上。”
“承蒙夸奖。”
“根本不是在夸你！”
双手捏起，二乃恨不得把如此恶劣的一个人送去往生。果然，创作者都不是能用常理去衡量的奇怪生物。
“咦，等下。”二乃疑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我们班？”
“优惠券。”
浅野枫淡定道：“你我的约定不就是用掉这张你赠与的优惠券？”
二乃明显愣住，呆呆地，看向他手中的优惠券。
“你……上午你不是……”
“我没用上。”他转过来，尽管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淡，但那双瞳孔中的柔和却无法忽视，“二乃同学，请好好履行你与我的约定，送上……你最引以为豪的甜品。”
“跟你父亲聊的那些，还有先前担任心灵导师，我身上的能量已经快要见底，甜食是最好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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