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9岁扶墙离开
于是，社团活动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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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色的夕阳洒落街道，凉爽的晚风徐徐拂过耳畔。
这是回家的傍晚，光是走在街道上就能想象出餐桌上香喷喷的饭菜。
但此时浅野枫没有做饭的心情，原本还想去超市的他，已停下脚步，眸光所落之处，是正坐在公园秋千上的一个女性，是他熟悉的人。
“没有下雨……”天朗气清。
如果桐须真冬冒着淋雨感冒的风险还坚持坐在秋千上，浅野枫才会觉得确实有毛病……而现在嘛，他尚且处在猜测的阶段——真的抑郁了？
“真冬老师。”
听到呼喊，粉发教师抬起头，一看像浅野枫就立即绷紧脸蛋，冰美人的气势毫不遮掩。
“你怎么还没回家？”
“这是回家的路。”浅野枫懒得说她的蠢问题，“以现状而言，你应该不是在回味童年的纯真记忆对吧？”
被问到现状，桐须真冬就像灵魂被抽走一瞬，时停般地动作僵住。但很快她就重新戴上冰冷严肃、足以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声调平稳地回答。
“自然。童年的记忆，对我而言至少现在还不值得去回味。”
松开绳子上的手指，放下这小女孩的仪态，桐须真冬正要起身，耳边就传来浅野枫平淡的嗓音。
“但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会因为闲得无聊，而来这玩秋千。心事重重的人，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
“你有心事，我有茶，诉心事与茶听……所以真冬老师，视作学生对教师的关怀，要来我家喝茶吗？”
“……喝茶？”
桐须真冬微微蹙眉，正想教育这小子几句，就听浅野枫接着道：“以你的酒量和我的年纪，我和真冬老师也仅能喝茶，而非喝酒不是吗？”
真正认清浅野枫的意图，虽说是出于善意，但碍于身份，桐须真冬依然摆出冷若冰霜的表情，利落地起身。
“胡闹。邀请教师到家里，这不是学生能做……”
浅野枫果断打断了她的话。
“上次已经在我家吃过晚餐，真冬老师就别说资格、规矩、礼貌等等相关性不大的词汇。”
“还是说……你在害怕？”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地落下，而桐须真冬已经悄悄捏紧拳头，撇过脸，颊边赌气似地鼓起。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冷静系的少年被单纯教师给整到茫然
只是去学生家里家访的程度，无须放在心上，不必对此挂怀，所谓的『失德』也是可笑的无稽之谈。
对，没错！
就普普通通地视作家访，唯一的特殊点就是家访的学生是独居罢了。
——此乃说服自己的理由。就像闹别扭、赌气的小女孩，需要用合适的缘由让自己重回轻松的姿态，本质无法和成熟都市女性挂钩、居家能力形如草履虫的桐须真冬，正经历以上的心境。
（她还真是可爱啊。）
家里，回忆此前桐须真冬跟他赌气的表情，浅野枫忍俊不禁，手中料理食材的动作仍旧娴熟。
“……疑惑，喝茶的话，为什么会是奶茶和章鱼烧派对？”
桐须真冬平静开口，下意识地忽略掉他的笑意，伸手飒爽地撩起长发，绑成披肩单侧马尾——或许是『换个发型，换个心情』的理由。
反正浅野枫不懂，即使是对心理学稍有涉猎的前提下，他依然觉得最难读懂的人心还是女人心。
“奶茶也是茶，章鱼烧派对在这个季节正合适，而且我前段时间购置家具的时候就买了一台章鱼烧机……以上可以视作客观的缘由。”
奶茶也是茶……这样的吗？
捧起杯子，粉润的唇瓣与纯白的吸管贴合，轻轻吸取就有细腻香甜的奶茶在流进口腔里，滋润味蕾。
桐须真冬没有喝过奶茶，这是她的第一次。
甜甜的，好喝……
这句话只能在心里说，毕竟一旦说出来就与她在外的人设完全不符。
“追问。”放下奶茶，看向正在忙活的学生，她的声音尽量平静，“主观的缘由是什么？”
“会是有点大逆不道的话。”
见到他的迟疑，桐须真冬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呵，你是第一次对老师不敬重的吗？”
“真冬老师，你此刻的言行已经类似于『默许学生的不敬重』甚至还略微有点得意……因此，你还是多在自己身上找找不被敬重的原因。”
“……”,笑容瞬间凝固。
浅野枫的吐槽就像精准制导的导弹正中她的内心，惭愧与羞耻并存、愤怒与害羞相依的情绪充斥心海，让桐须真冬默默低头，不甘地咬住吸管。
“主观嘛……”略作停顿，浅野枫微微歪头，摆出思考的模样，“或许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里，没准偷偷摸摸地抹眼泪……
麻烦真冬老师不要瞪我，所谓的冰山教师、冷美人、完美超人的人设在我这里已经败个一干二净，我对你的认知已经降至『普通女青年』的级别。”
“咕！”
跟河豚一样赌气，桐须真冬既是气他的吐槽，又是懊恼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出现不堪的样子。
“尝一下吧，我第一次做，经验上理所当然地存在欠缺。”
还好是章鱼烧……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样想，但桐须真冬一下就被沾上酱料、散发出热气的小丸子给吸引住。
她伸出筷子，夹起，慢慢品尝。
“人类的基因中有着天然对高热量食物的喜爱，而糖分的摄入，既能活跃大脑，也能放松心情。”
说着不大相关的话，浅野枫瞄了眼准备帮忙的桐须真冬，淡淡说道。
“客随主便，等吃就行。真冬老师你别乱动，否则可能烫伤自己。”
被小瞧了，这小鬼！
气呼呼地想放下筷子，但该死的小鬼却又端上一盘香喷喷的章鱼烧，而后起身时还说了句：
“我去煎些鸡排，你稍等。”
“……”
这可恶的女子力！
筷子，无法轻易放下，正如武士不会丢弃他的刀刃，桐须真冬的味蕾已在催促她的行动，让“刀刃”扼住“敌人的首级”，让外酥里嫩的章鱼烧，来到它真正的归属之地。
“……好吃，百分百的好吃。”
就算拉低一百倍的评价，桐须真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学生的厨艺在认识的人里边，是独一档的存在。
——她的朋友很少，极其少。
大概，和朋友一起吃饭，其带来的安心就与此刻近似？
她不知道答案会怎样，但这放松下来的心情不会欺骗。
桐须真冬看向厨房的浅野枫，嘴角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润，心脏的节拍急促慌乱。
“……嗯？”
等浅野枫端着鸡排过来，见到她脸颊上的掐痕，皱眉道：“根据我有限的认知，真冬老师你不会是……”
“皮痒了吧？”
“你不用知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桐须真冬就以冷漠的气势回应。
“哦，我明白了。”
浅野枫淡定自若地坐下，而粉发教师已经偷偷打出问号，心想你这表情究竟是知道什么？
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什么想法都没有哦？我根本不是所谓的失德教师哦？浅野君，你知道我的哦？
浅野枫：“……”
这女人的表情好奇怪，总觉得是我在欺负她。
“咳咳，说正事吧。”
闻言，桐须真冬放下吃到一半的章鱼烧，稍微舔舐沾上酱料的唇瓣，用严肃认真的目光看向浅野枫。
“下午我跟五月同学聊了一下你的家教情况，所以我在公园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是否是因为家教，让你的心情陷入抑郁之中。”
浅野枫如实道来，没有必要做任何修饰，她的承受能力还不至于脆弱到需要用谎言编织希望。
桐须真冬略显惊讶地张开小嘴，冰蓝的眼眸眨呀眨，睫毛扑闪的愣神模样实在有些可爱。
但很快就被她收了起来，一丝苦涩的情绪在眼中冒出，却又转瞬间重回往日的平静。
“准确。尽管不知道你与五月同学具体交谈到哪一地步，但相比『抑郁』的形容，『迷茫』更贴切一些。”
在意这种莫名的细节啊……
况且，成年人的抑郁更为贴合你此前在公园的表现。
“反思……”
轻柔如晚风的嗓音，在浅野枫的耳边微弱地响起。
“既然你已经与她聊过，就知晓她们的心思并不在学习上。一味使用在学校的教学风格，是家教失败的本因，也是我身为教师的……失职。”
“承认。我自身的不足，将会是桎梏她们进步的敌人。回忆当初接下这份工作的自己，『天真』无疑是最恰当、最适合自己的形容。”
仅仅一次的教学失败还不足以让桐须真冬陷入迷茫和自我怀疑，但加上过去的经历，就像藏在深处的地雷终于被新的失败踩中。
“嘭！”的一声，心神摇晃。
具体的情况不需要赘述，让老师怀疑人生的学生比比皆是；原本心平气和的父母亦会被孩子的『愚笨』给气到中风，痛苦地住进医院。
厌蠢症，每个人都会患上。
而用在五姐妹身上，先排除掉有进取之心的五月，其他四人对待学习的态度，概括一下就是「明知愚笨却没有做出改变的决心」的心情。
哪怕二乃已经不反对桐须真冬为她们带来改变，但不清楚学习究竟能给她自己带来什么的前提下，也仅仅是家里多个教师罢了。
或者，是因为没有期待吧？
浅野枫心中闪过这份可能，面色平静地说道：“暂且不说你的『桎梏』是否太过轻视自己，毫无疑问……
你是个负责的教师，但沿用学校的教学风格从而导致家教的失败，是原因，但还不是最根本的。”
“我辅导过五月的学习，所以能理解她们的蠢笨……提醒，这种话千万不要当着她们的面说。”
“多虑，第一次辅导的时候，她们就很爽快地说自己是笨蛋。”桐须真冬淡淡开口，这让浅野枫只想叹气。
“说回正事吧。”把五姐妹在心里吐槽一遍，他接着说道，“家庭教师与校园教师的最大不同，就是沟通与教导谁先谁后罢了。”
“就像母亲与教师，在教导同一个人的时候，风格会有所不同。在学校里或许还是师生有别，但家教的话，重视情感上的沟通优先于辅导。”
“情感上的沟通……”
微弱的消沉声，让浅野枫眉头一皱地看向桐须真冬。
“不必做到。”摇头，像是要藏起心中的软弱，她重新戴上面具，“我承认这是教学风格导致的失败，但在根本上讲，我还是无法认同。”
“回首。与学生亲近的苦果我已经尝试过……
当教师被情感蒙蔽，被情感禁锢住正确的方法，那么教师的一丁点错误也会给学生造成无法挽回的失败。
师与生的泾渭分明，这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桐须真冬凝视着他，复杂的情感藏在冰蓝的眼眸下，而浅野枫并不急于去反驳她，表情如常地询问。
“所以，接下来怎么做？她们的厌学情况如果无法解决，你的家教生涯只会迎来失败，无法避免的失败。”
“……”
桐须真冬沉默，他自顾自地说。
“说到底，都是过犹不及，量的积累会带来质的变化……这是极其朴素的哲学道理，放在哪都适用。
与学生亲近的苦果，不必你说我也大致能猜到。但确切一点的形容，让我想想……”
略作停顿，浅野枫看向下意识想躲开视线的桐须真冬，缓缓道来。
“就像是情侣之间太过亲密，就会下意识忽略掉彼此身上的缺点，人类容易被情感蒙蔽双眼，甚至是思维。”
“恋爱时人的智商会下降，这个道理与你说的苦果，算是殊途同归。但真冬老师，你无法否认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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