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除灵之后 第262章

　　说到这，英梨梨在心里嘀咕。

　　万一你们结成情侣，珠联璧合，这世上有谁能忍受双倍腹黑毒舌？估计话还没说几句，已经有人在想「天台见来生，卡车创异世！」这等危险，却又暗合轻小说逻辑的危险念头。

　　“你慢慢吃，我还有事。”英梨梨摸出手机瞥向荧幕时间，放下早已空掉的杯子利落起身。

　　再晚一点，恶魔们就会苏醒。

　　这是注定悲伤的事实——前有霞之丘诗羽，后有桐须真冬，就连加藤惠的规格都在水准之上！尤其是清晨醒来时遭逢洗面奶，其柔软温暖，更令她体会到贫富差距非人能去抹除抚平。

　　等她走远，浅野枫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凝视杯中倒影。

　　这并非是在思索英梨梨为何独自去露天温泉——缘由过于简单，不外乎是喜欢宁静独享，或者避开另外三人的富裕暴击，而且后者可能性极大。

　　看来前辈也不平静啊……

　　说起来，告白与被告白，如果半点烦恼都没有才是异常状况。

　　而说回恋爱的话题，浅野枫已经不指望社团里有谁能给出有效建议。

　　仔细一想，昨晚他会问安艺伦也就很奇怪。说到底探讨「恋爱」不是比拼理论储备，而是经验多寡。

　　“恋爱，这都什么事……改天去问问有经验的人吧。如果是藤宫和赤泽他们，或许能给到我一些帮助。”

　　这么说着，浅野枫注意到桌上的食物和茶水所剩无几，于是怀着「一个人是吃，一群人也是吃」的想法，起身去厨房给其他人准备同款式的早餐。

　　蓦地，和霞之丘诗羽对上视线。

　　“……”

　　这绝对不是巧遇！

　　在触碰到学姊看似微笑、实则杀气外溢的眼神时，浅野枫瞬间明白，在他和英梨梨聊天的时候，有一个女生始终在角落里默默观察。

　　嘶！

　　光是想象那幕场景，浅野枫就觉得有股冷意直窜脊梁骨。

　　此刻，再望去时……

　　似哀怨、似恼火、似无情，就好比看到自家男人出轨，霞之丘诗羽就差冲过来质问——虽然他离成为霞之丘诗羽的男人还差十万八千里，但前提条件是双方都问心无愧。

　　浅野枫能做到无愧于心不假，但学姊就……如果问心无愧，清清白白，就不会有告白剧情，也不会昨晚在路上对他发动偷袭！

　　眼角微抖，原先稳住的心逐渐有裂开的迹象，但浅野枫依旧淡定如常，绝不在她面前暴露任何破绽。

　　武者决生死，命定瞬息间。

　　霞之丘诗羽则是在看见他时，毫不掩饰寒意，双手抱住丰满胸部，唇瓣绷紧如直线，一语不发地盯着他。

　　这时候，谁先露怯谁就是输家！

　　“既然全都被前辈看到了，那么我就实话实说吧。”浅野枫深吸口气，神色淡定冷静，但还没说完，面前的霞之丘诗羽就先打断施法。

　　“后辈君好过分～～！”

　　“嗯……嗯？！”

　　“姐姐我还在想如何讨你欢心，让你为我心荡神驰，没曾想你却为那傲娇平板小金毛劳心费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哎，想来是我哪里惹得你如此厌烦，伤了弟弟的心。”

　　寒意尽去，道是霞之丘诗羽声声委屈惹人怜。浅野枫张口欲言，心中百转千回，却是说不尽惆怅与茫然。

　　诗云：「秋风恶，欢情薄。此间愁绪，能与谁说。错、错、错！」

　　学姊噘嘴，委屈不休：“弟弟你莫要在意，你若疼那傲娇平板妹妹，就请多费些心思在她身上，那怜人妹妹最是在意男欢女爱。”

　　——话里话外在说英梨梨色，但前辈你貌似也没好哪里去！

　　浅野枫已经闭上嘴巴，不说话。

　　“改天弟弟累了,来我这歇息便是。姐姐我不求名分,就指望弟弟能多看我一眼,让我有个心安和盼头。”

　　浅野枫已经麻了，魂游天外。

　　“哎，弟弟怎不愿说上一句？料是姐姐我又在惹你生厌～可气我也好，负我也罢，这般冷落又是做给谁看？莫是要让姐姐求你垂帘？”

　　浅野枫的瞳孔已经失去高光，恍若石雕无法动弹。

　　“弟弟要是再这般态度，倒不是直接疏远我，从今往后我自是不敢亲近弟弟，你只当我是没了罢。免得我多嘴贫舌惹人烦，无理取闹了些。

　　“横竖你有其他妹妹，比我会聊天比我会撒娇还会哄弟弟开心，就当昨晚没甚发生，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这天涯路长，人事易分，弟弟你日后要多担待妹妹们。你若孤苦，我也憔悴。”

　　浅野枫彻底风化了。

　　知道前辈你很会说话演戏，不知道你竟然精通黛玉语录啊！此时他心底是万千神兽竞驰骋，红楼名著翻不休，逐词追句理她意，竟是——

　　万般有错，错在己身？！

　　诗云：「红叶落，闲庭院。真情犹在，言语难托。错、错、错！」

　　逻辑崩塌，道心尽毁。

　　学姊，你好毒的心！

　　浅野枫神色扭曲，而霞之丘诗羽见他不说话，整个人呆在原地，忍不住伸手戳戳他的脸颊。

　　“诶，你怎么还不说话？”

　　“姐姐，我……”下意识地，浅野枫刚搭话，后一刻就暗道要糟，瞬间闭紧嘴巴故作高冷。

　　可惜，为时已晚。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声『姐姐』从浅野枫嘴里说出，其敞亮程度很难不让人关注到。

　　“弟弟怎么了？遇到烦心事可以跟姐姐说喔～”霞之丘诗羽故意在「弟弟」和「姐姐」咬重音，眼眸中满是调侃，笑吟吟地道，“本来只是在和后辈君开个小玩笑，没想到你居然会认真到这种地步……唔，弟弟君嘛～原来比起情侣，你更喜欢姐弟骨科。

　　“呵呵，明明后辈君都已经有非常可爱的妹妹酱了，居然还想着姐姐，鬼畜程度已经突破正常伦理了耶。”

　　浅野枫果断不去接这话题，后撤一步避开指尖戳脸，语气冷静地道：“我只是不小心被你带偏……话说回来，前辈站在这里观察多久了？”

　　“……”

　　“前辈？”

　　试探地问了句，浅野枫已经打算战略性撤退。这绝非心虚，而是霞之丘诗羽抖腿的速度正在急促加快。

　　嗒！嗒！嗒！

　　嫩白如藕的小腿在浴衣裙摆里若隐若现，清秀干净的脚趾踩着木屐，木屐在不停地在原地践踏地板。

　　“后辈君在看哪里？”

　　“……”

　　“诶，我记得某位后辈君曾直言不讳地说过『前辈的腿很美』、『我好想摸一摸前辈的腿』、『我非常乐意被前辈用脚践踏身上每一寸地方』——后辈君觉得哪个是你说过的？”

　　“第一句，其他我没说过。”

　　“刻意强调没说过，没准私底下有偷偷想过呢？哎，后辈君别紧张，无论你控的是哪里，都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就老实地跟学姊说说性趣吧。”

　　浅野枫眼角微颤，不复淡然。

　　他还是低估了霞之丘诗羽口无遮拦的程度。过去顾及前后辈关系，她还能稍微遮掩一二，但昨晚把话挑明，非但聊骚话时不再有一丝羞涩，连仅存的节操似乎也被丢得干净。

　　正常告白后，哪个女生能第二天还主动上门扮「林黛玉」和说骚话？

　　“别乱说，我没有……而且前辈刚才不还在生气吗？”

　　“是啊，我很生气。”霞之丘诗羽先是叹气，忽然间眼神严肃凛冽，“居然在被我告白后隔天就跟那傲娇女在庭院幽会……枫同学，你已经铸下绝对不可犯、不可饶恕的重罪！

　　“你喜欢谁都好，偏偏喜欢和那傲娇平板待在一起。这是什么？你是在嘲讽我连泽村都不如？”

　　虽然有很多地方值得吐槽，但浅野枫没有顺着语境说下去，也不做任何宽慰，而是淡淡道：“前辈和泽村经由『恋爱节拍器』认识，而后你发现泽村在美术室的秘密……最后的最后，因为前辈一系列不当措辞，导致你和泽村的关系僵硬到现在，连缓和都没有。

　　“是这样吧，前辈？”

　　“忽略掉添油加醋和刻意没有明说的部分，基本正确。最初和她见面并不友好，大概就是被当做『过来抢她心爱之人的情敌』，她说的每句话都夹枪带棒…但没想到她承受力太差，仅仅是抓住她的痛处随口批评几句就在我面前嚎啕大哭，怎么哄都不行……

　　“再后来的事情，泽村已经全都跟你说过了。”学姊意兴阑珊说完，视线有些黯然地撇到地面，“也是那时候起我才对自己在『战斗以外时』的沟通能力有多低落——或者有多扭曲——感到傻眼。我也明白再这样下去，可能一辈子都交不到朋友或男友。

　　“后辈君，喜欢你的这位学姊一点都不完美。她很扭曲，无论在心里怎么找藉口都无法掩饰虐待狂本质。

　　“所以，不喜欢我是正常的，觉得必须疏远我也是正常的。”仿佛在隐忍着悲痛一般，霞之丘诗羽垂下脑袋，乌艳长发敛起所有情绪。

　　而浅野枫在沉默半晌后，却是斟酌起言语“好心”宽慰。

　　“别乱想，变态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变态。当前辈说出自己扭曲时，你离真正的『扭曲』还远着。”

　　“……”

　　“就像戏弄猫咪，前辈单纯是觉得泽村是只怎么欺负都很可爱的猫咪，所以她越是哭泣，你越是愉悦——但还是建议你以后别再戏弄她，我能听出前辈其实很后悔。”

　　“……”

　　前边的失落黯然完全消失，霞之丘诗羽仰起头，冷若冰霜地道：“把脚伸过来，让我踩。”

　　“前辈，你穿的是木屐。”

　　“我脱掉了。”

　　“……给。”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霞之丘诗羽踩住浅野枫伸来的脚，足趾和脚后跟来回地在他上边磨蹭摁压，“像你这种不懂风情的男生，就该这样——再这样——最后把这里踩碎。”

　　似乎后边几次非常用力，浅野枫还没喊疼，霞之丘诗羽白嫩清冷的脸蛋已经染上淡薄的红晕，不时轻微喘气。

　　“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后辈君你……你……”霞之丘诗羽惊讶地往后撤，眨着绯红眼眸，言语间染上羞涩，“我知道了……这是我给后辈君的赏赐还不够强烈，绝对不是那方面的问题——这都是姐姐的错，是姐姐不能让弟弟BOKI。”

　　“这种事谁会BO——咳咳，总之前辈别说骚话。”浅野枫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实话实说，我已经后悔昨晚听到前辈的告白，你已经失去前辈该有的矜持，成为荤段子代言人了。

　　“女人不色，男人不爱。”

　　“……学姊请住口。”浅野枫拧起眉心叹气，“还有，前辈没必要担心我会不喜欢或者疏远你。”

　　“诶……”

　　“既然认可了告白，那么无论是多扭曲的情感我也不会一并认可。”说到一半，浅野枫刻意停顿，仰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望向愣神、感动的学姊，淡金色的眼眸染上漆黑阴影。

　　随后，嘴角扯起冷笑，对某人的黛玉语录发起报复。

　　“这么担心我会疏远，霞之丘学姊脆弱纤细的内心还真是——”

　　“哦、卡、哇、伊、阔、多～”

　　【作者的话】：后悔昨晚大半夜去看小破站上的某个写作指导教学，说是“着”、“的”、“了”这种虚词要少用，害得我今天写小说，大半天都在纠结措辞造句。

　　悔啊！恨啊！痛啊！苦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 计划反反复复，她们都在委屈

　　“泽村呢？她躲在哪里？”

　　虽然很想吐槽前提为什么是「躲」，但此刻霞之丘诗羽余怒未消，而且前一秒脚还被她穿着木屐踩了一下，似有骨裂声响起——自是不会这般凄惨，可这不妨碍浅野枫该从心时从心。

　　“……在温泉。”

　　“诶～～”霞之丘诗羽饶有兴致地转动眼眸，嘴角扯起细微弧度，“一个人静悄悄地去女汤，你说她会不会是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取材呢？”

　　“前辈，请再矜持一点。有人喜欢安静，有人向往热闹——泽村她或许就是单纯地喜欢一个人泡温泉。”

　　稍微替英梨梨辩解几句，不去想学姊有没有听进去，浅野枫神色淡薄地接着说：“早餐还得再等一会，前辈困的话可以先去睡个回笼觉。”

　　“唔～我也去泡会温泉吧，睡觉哪里有温泉来得舒服～”霞之丘诗羽忍不住打起哈欠，眼眸半睁半阖，“难得有机会和柏木英理老师独处，小诗羽现在有一大堆灵感急于跟她分享呢。”

　　浅野枫无语望去。

　　忽略掉小诗羽在恶意卖萌，其实是写作「灵感」读作「恶意」对吧？

　　“早餐一个半小时就能准备好，你和泽村别在里边待太久。如果能顺带帮我喊醒其他人，就再好不过。”

　　他并不担心霞之丘诗羽会去真正伤害到英梨梨。若真是厌恶彼此，昨晚英梨梨就不会在学姊不见后表现得非常焦急；同理，在英梨梨初见旅馆幽灵时，霞之丘诗羽嘴上在嫌弃，但也没拒绝英梨梨的「贴身、抱手」依赖。

　　然而，不担心是一回事，提醒学姊别过分戏弄是另一回事——虽然以浅野枫对学姊的理解，大概率又是拿「身材和智商都像国中生」去中伤少女贫瘠的身板，但是该部长操心的事，他一个都不会落下。

　　而这份操守得到的回应，就是霞之丘诗羽漫不经心地说：「放心吧，我和她就聊点青春期发育相关话题，传授她一些过来人的经验。」，诚然无法让浅野枫松口气。

　　视线落在前方远去的窈窕身影，他默默双手合十，替英梨梨祈福。

　　“愿稻荷神护佑你。”

　　——尽管这是只宅家狐仙，浅野枫自是不会抱有任何希望。结论：他是假仁假义假慈悲，真毒真黑真坏心。

　　▲

　　上午八点，所有人聚在餐厅，一边聊起接下来的规划，一边对各种精致点心和菜肴发表好吃感想。

　　最后，当然是感谢兼具智慧与美貌的部长大人（乐）。

　　英梨梨咬了一口烧麦，愤恨不明显地瞥了眼霞之丘诗羽，后者正迷迷糊糊地托着脸颊，似乎是被泡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