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除灵之后 第348章

　　“我不觉得你不会八卦。”

　　“哼哼～错了错了，浅野同学大错特错，零分。”四叶得意似地仰起下巴，宣告事实般地朗声道，“守护从来没有理由，如果要找，那就是爱！只有明白这个道理才能成为真正的假面骑士，浅野同学还有很长的路要学习呢。”

　　话音落下，她还想看浅野枫的脸蛋会有何等佩服的表情，没成想对方的眼神一言难尽，当即让她愣住。

　　“……诶？怎么了？”

　　浅野枫摇头。

　　然后，手指捏在喉结上，找了一会感觉后直接用伪音复述了遍『……那就是爱！』，接着叹气道：“直白翻译过来是什么意思，要我说么？”

　　（翻译：我爱你，才守护你。）

　　领会到了，这次轮到四叶疯狂摇头，然后缓缓抬起双手，覆盖住已经发热、红得不像样的脸蛋，害羞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

　　我刚才都在得意什么嘛！还这么骄傲地说出那种话……咕！

　　害羞之后，她就听到浅野枫感慨般地说出：“原来不用理由也可以。”

　　微微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四叶抬起头来，右手放在颊边，手肘抵在膝盖上，侧抬起视线看向浅野枫——后者的脸色比之前还要复杂。

　　“浅野同学……”

　　虽然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但这种时候就该说那种话对吧？

　　“知道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虽然像我这种笨蛋应该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帮助，不过……折只千纸鹤、陪你看玩游戏、看假面骑士什么的，只要是能让你开心起来的事情，四叶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会帮你喔！”

　　这场面本来应该很感动，谁知浅野枫紧接着一句就是：

　　“偏了。”

　　“……”

　　四叶愣住，随后就听到他问：

　　“如果事情跟你有关呢？其实我已经明白『有些事只有做了，才能得到为什么去做的理由。』……可要是有些事做了就会伤到对方，『理由』本身可以是毒药，也能成为解药。二分之一的概率，你现在害怕么？”

　　四叶抿紧唇瓣，似在思考他这番话的意思，而后重重叹出气，双手捧在脸颊两边幽怨道：“浅野同学明知道我是个笨蛋还说得那么复杂……”

　　“害怕了？”

　　“唔～你说得这么认真，不害怕才奇怪咧……可浅野同学的眉头皱得这么紧，应该是在担心我对不对？所以我不会害怕喔，毕竟你人很好嘛～”

　　“……我直说了。”

　　浅野枫扯了下嘴角，偏过脸，假装没听到最后那句话、没看到女孩眼中纯粹的信任，有些低沉地问：

　　“比赛的结果……落榜对么？”

　　真正该谈心的对象，自始至终就不是他，而是在他身边逞强的四叶。

第四百七十五章 倾听X枷锁X囚笼

　　风、停了。

　　世界突然坠入空白的沉默，时间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先安慰，还是先解释？

　　好像什么都能做，可真正到需要做出选择时却又什么都办不到。

　　谁让他明知道这问题只要说出来就注定令人伤心，却偏在女孩面前摆出『什么都瞒不过我』的高姿态——他没有选温柔一点的做法，因为越温柔、后面不管说什么都越疼。

　　尝过了糖果，不如它甜的东西都会显得无味；吃过了苦瓜，只要比它甜一些也都成为美味。

　　既然过去她生活在一个有苦难、却时常被『糖果』填满的世界，那就由他做一份『苦瓜料理』给她尝鲜。

　　浅野枫是这么想。

　　在四叶出现后，就一直有意地去试探她的心情。开朗能伪装出来，而藏在心底的痛苦只有在情绪很激动时，才能显露出一丝它的存在。

　　他看向四叶，没有再说下去。

　　四叶垂下眉眼，像是默认，唇瓣被咬得发白，放在裙摆上的双手仿佛要死抓住什么般露出青筋。

　　没等浅野枫说点什么，她正襟危坐地看了过来，笑容恬淡：“不愧是浅野同学，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

　　又是一阵沉默。

　　毋庸置疑，四叶把「田径队无缘全国大赛」这一事实的原因全都怪罪在自己身上……她就是这种性格，浅野枫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痛苦。

　　“不是瞒不过我，是你们把结果主动告诉我。”他蓦地叹气，“对你而言这么重要的比赛，唯一能让你在赛事结束后、对成绩只字不提的理由，除了『无缘全国大赛』就没有第二个。还有一花她们。作为知情人，她们也没有向我透露过任何关于比赛结果的消息……这种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自大。

　　“可相识至今，我不相信如果田径队顺利参加全国大赛，你和她们会忘记向我报喜。”

　　所以他才会担心啊。

　　能自己说出口的痛苦并不可怕，因为所寻求的不过是来自旁人的安慰；而那些深藏在心底、瞒住别人的痛苦，所乞求的却是自身的宽恕与谅解。

　　“抱歉……浅野同学，我又一次让你失望了。”如上次月考的道歉，痛苦与愧疚透过声音传入他心里。

　　浅野枫自然能像上次那样去宽慰四叶的心情、暖心的话根本不用去思考就能随便说出一大堆，可这些话始终治标不治本。

　　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所以这种情况下，他连句「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都艰难得说不出口。

　　这时，四叶忽然问：“浅野同学知道我们之前转学的理由吗？”

　　浅野枫缓缓道：“以前听一花和五月隐晦说过，月考结束后你也说过是自己害得大家转学。所以我不清楚事情的细节，但情况大致是了解的。”

　　“啊哈哈……你这么聪明，会知道也正常啦。”四叶一点一点地挺起身子，纤细的肩膀在此刻异常脆弱，连同笑容也十分勉强，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们以前上的学校是一所名牌高中，考试不及格就留级这种事在里面也很正常。在转学之前，我们的学业比现在还要糟糕许多，所以那次考试我们都理所当然的没有及格……

　　“好在我们得到了补考的机会。之后大家一起学习，只要通过补考大家就不用转学了，结果嘛……”少女的声音逐渐无力、仿佛要低到尘埃里，带着心碎般的呜咽音，“只、只有我没有通过补考……是我让大家跟着我转学，没有人不愿意，是我扯了大家的后腿，都是因为我大家才会……”

　　结果全在意料之内，浅野枫没有半点错愕惊讶的脸色。

　　因为零乃老师没在她们身边、因为她们是独一无二的五胞胎，所以「五个人在一起」成了最重要的教诲，不论幸福还是痛苦都要五等分。

　　毫无疑问，这是支撑四叶成长、努力到现在的救赎之力。可世上从来没有完美无缺的事物——当「救赎」需要肩负起其他人的命运时，再厉害的骑士也会背负上一副沉重的枷锁，无往不利的盔甲会成为禁锢灵魂的囚牢。

　　他能对四叶说一千遍「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责任」，可就像木刀无法刺穿盔甲，找不到解开囚牢的钥匙，活在他面前的四叶始终只是——

　　五胞胎之一。

　　而非中野四叶。

　　“这次也是。”四叶拽住浅野枫的衣袖，抬起那张眼眶发红、早已布满泪痕的脸颊，那对过去满是纯真开朗的眼瞳渐渐浮现出能埋葬大海的悲伤。

　　光芒黯淡。

　　“江场学姊明年就要升学了，这是她最接近全国大赛的一次、是学姊们最有希望进军全国的最后一次赛事……

　　“明明大家都这么努力了，明明只要我跑得再快一点就好……学姊她们这么信任我，把最后一棒交给了我、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进军全国……

　　“浅野同学，我、我又一次成了拖油瓶，是我没有做好、是我对不起大家的信任和期待……”

　　没有痛哭流涕，也不是在歇斯底里，仅仅是略有停顿地向他娓娓道来，就能见到小女孩坐在地上向他嚎啕大哭、见到那位在母亲遗像前一遍遍鼓励自己、藏起痛苦的小女孩。

　　如果能早一点遇到就好了。

　　浅野枫在心里感慨，他很清楚这件事已经超出自己能处理的范围。

　　因为这是心病，是中野四叶把自己关进了空荡荡的囚笼里，是她主动肩负起不属于她的责任。

　　“我辜负了大家……”四叶换了个姿势，在椅子上抱着膝盖小声呢喃。

　　——你没有。

　　浅野枫张了张嘴，一阵无言，某种无力感袭上心头，几经辗转后抬起手温柔地放在女孩头顶上。

　　“浅野同学……”

　　呢喃几声，这声『浅野同学』不知道藏了女孩多少情感，四叶只是眯起眼睛，在午后阳光里像只打盹的猫咪。

　　许久，她动了动脑袋。

　　“你又把我当成小孩子。”

　　浅野枫没说话，没有把女孩的“反抗”放在心上，依然在摸头。

　　他知道，不管比赛还是考试，四叶从来没有在意成绩，她真正在意的是因为『她的成绩』而受伤的人。

　　以前是姐妹，现在是队员们。

　　那么——

　　该怎么走出去呢？

　　拾起责任不容易，放下责任又哪里是轻易就能办到的事情。

第四百七十六章 有时候，暖男与渣男就是语气的区别

　　“对不起……”

　　女孩的声音刚在后面响起，浅野枫就偏过脸，眼眸余光落在对方依稀能看见泪痕的俏脸上。

　　“道歉的话别说，你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相反，该说声『抱歉』的人应该是我。”

　　把别人遮遮掩掩的痛苦给强行曝光在阳光下，其恶劣程度比起「把程序员的续命咖啡粉换成胡椒粉」和「给工科生卖发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叶抿起唇瓣。

　　生气么？

　　当然很气很气啦！

　　有一部分是在气浅野枫直白辛辣地把真相挑出，剩下的全都是在气自己又一次辜负了他的信任、让田径队的同学们期待落空。

　　“是我让大家……”低头看着脚尖，像犯了错的孩子般，四叶还想要说点什么，前面突然传来哐当的声响。

　　——是自动仪贩卖机。

　　“没有人怪你。”浅野枫将橙汁汽水递给四叶，坦然平静地直视女孩的眼眸，“我没有在宽慰。回应别人的期待没有错，可让期待成为束缚……”

　　话音陡然停下。

　　稍不注意就讲起大道理，作为一名高中生，自己应该是没救了。

　　自我批评完，他看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四叶，不由分说地将饮料塞到女孩手里，眼神刻意冷淡。

　　“饮料拿好。”

　　“……诶？”面对突然强硬起来的浅野枫，四叶愣了一下，小声地说了句谢谢，脑袋朝他微歪，“浅野同学为什么突然送我汽水？”

　　“因为你笨，笨蛋四叶。”

　　颇为冷淡的声音响起，四叶呆了好几秒，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鼓起了一边的腮帮子，气呼呼地道：“笨蛋就笨蛋，最后干嘛还要再说一次啊！”

　　虽然经常被说成笨蛋，但调侃和强调完全不一样。

　　“原因你自己想。”

　　总感觉继续说下去这只兔子迟早会炸毛，浅野枫见好就收，温和地笑了下：“别嫌弃，我暂时想不出什么样的礼物配得上你一直以来的努力。『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四叶，我知道一些话即使你能理解，也不代表你能真正做到放下愧疚……”

　　“……”

　　被说中似地微微一僵。

　　随后，四叶捏紧饮料瓶，带着些许脆弱的眼神看向他：“浅野同学，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请告诉我，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四叶我真的再也不想辜负大家的信任和期待……”

　　浅野枫斜过视线，故意玩味地拉着长音：“什——么都愿意么？”

　　对上视线，四叶眨了眨眼。

　　就这样相顾无言一会，女孩的脸蛋缓缓浮起两朵红云，如小兔子般慌乱地躲开视线，结结巴巴地道：

　　“那、那个！四叶我也不是什么代价都可以……就算是浅野同学，H、H的事情什么的也不被允许……唔！”

　　“知道害羞就别说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浅野枫语气随意，“办法我已经在前面说过了。害怕辜负别人的期待，说穿了就是能力不足却又想承担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唔咕～”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四叶浑身无力地垂下脑袋，发出了小狗般的呜咽声，“好、好辛辣……浅野同学把话说得太直白了啦……”

　　“真话难听，一贯如此。”

　　面对女孩满是幽怨的委屈声，浅野枫一派淡然地走在前面，直到距离教室还有几步路才停下来。

　　“英雄不在于自始至终的强大，而是敢去接纳不完美的自己。害怕辜负大家的期待，那就努力到让自己有能力去回应大家的期待；害怕再一次伤到关心自己的人，那就让自己强大到有资格去守护所有人……弱者屈服，强者拥抱，道理就这么简单。

　　“所以，中野四叶——”

　　声音顿住片刻，他看向女孩，语气悠悠地问：“你现在该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