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9岁扶墙离开
一手撑在沙发背沿,膝盖也屈在沙发软垫上,俩人此刻的距离,近到他能听到小真冬的心跳与呼吸。
四目相对，桐须真冬雪白精致的脸蛋悄然添了几分樱花粉色，唇瓣动了好几次却没有说任何话，眼神也是冷了片刻就渐渐软化，整个人极其扭捏。
“谎言。”做出判断，浅野枫抿起嘴唇，语气忽然一沉，“以道歉为由来糊弄掉之前我对美春前辈说的话，最好让我也有悔恨之心，这样就能逐渐淡化掉对你我而言都羞耻的记忆……”
桐须真冬的脸色也忽然沉下，仰起脸蛋，目光幽静冰冷地对视。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纤长的睫毛轻轻垂落，她不再和浅野枫对视，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水杯，轻声开口：“浅野君，这样做对你我来说都……”
“都很好对吧？因为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选项，不管是出于教师的职责，还是成年人的责任，淡化掉不好的情感才能尽可能避免伤害，对吧？”
“……”
“笨蛋真冬。”
听到笨蛋，桐须真冬刚要生气，脸颊就被对方轻轻捏住，眼眸一眨一眨地看着他：“……诶？”
浅野枫温和地笑了下：“这就和当时一样，我无法装出认同你的模样。哪怕观点认同，我也不会认同你说出这种观点，单纯的小真冬怎么可能会想的那么复杂。而且，我一开始就说了那是谎言，小真冬可以听得再仔细点。”
“……”
桐须真冬指尖发白，看到浅野枫脸上招人恨的“温和”笑容，某种从未有过的滋味在心里悄然而生。
那种滋味令人忍不住浑身颤抖、血液加速，像是看到开了二倍速依然招式缓慢、全凭特效的武侠剧，恨不得突破次元界限泼他一杯滚烫的红糖水。
什么人啊这是！
明明以前被他惹恼了不少次，唯独这次，让她有第一次有了体验动手揍人的想法。哪怕违背教师操守，也想给眼前的小鬼一个教训！
“呵。”
带着点不屑意味的轻笑声响起，桐须真冬愤恨抬头，脸颊染上了远胜初春樱花的粉红：“胡闹。你这家伙……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浅野枫一派自然：“本来只是想让老师不要为之前的事道歉，目的也非常单纯，可现在话被你说到这份上，不做点什么似乎会很过意不去。”
解释完毕，他格外认真地看向神情有些呆愣的小真冬：“做吧。不试一下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对美春前辈说的话是真是假。想获得答案，就要付出对等的代价，这属于普世价值观。”
似直白又好像含蓄、但一字一句都过分认真的言语在耳畔响起，小真冬的心灵遭到重击，想凶却被某人格外炽热的眸光给打到凶不起来。
“我、我我我你……你……”
本来就红的俏脸此刻更像是喝醉了酒，她往沙发后面挪动，退无可退地看着缓缓低头的浅野枫，内心又气又恼又有些期待：“那、那那那那种事至少要等到……最低限度！要等到你高中毕业才可以，之前再怎样都必须克制、恪守作为学生的准则……”
“作为男生的准则呢？”
“唔那、那那那也不行！”桐须真冬一手抵在他的胸口上，硬邦邦的，又有点软，很有男孩子的气息。
等、等一下……
她都在想什么混账东西啊！
“拥抱。”浅野枫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没有再跟她耍坏心，“过线的事情我不会做，因为要留足空间。但有一点必须让你明白，我在最后对美春前辈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掺杂虚伪。”
过来找他的真正缘由是什么？
浅野枫其实不知道,或许真的是想道歉,或许是想淡化掉之前的事,又或许是想得到一个回答……自然,也有可能什么都涉及,又什么都没涉及。
被情感的“兴奋”所驱动的种种行为，对他而言都没有逻辑可说，也没有任何理性思考的价值。
换言之，他得用“心”回应。
此刻，浅野枫最想去做的事情，就是拥抱这位看似冷淡严肃、实则比谁都要温柔单纯的老师。
桐须真冬呆呆地眨眸，旋即明白过来他前面是故意的，顿时又羞又怒。想要冷淡以待，却被某人过分认真而炽热的眸光给打退想法，就像寒冰遇上了骄阳，再纯粹的冰霜也会融化。
“不、不洁！”冷淡系的俏脸在此刻变得可爱诱人起来，“就算你把话说成这样，也不能改变你刚才……
“唔呀！！”
在一声羞恼、受惊似的吟声中，浅野枫弯腰挽住她的肩膀，让小真冬的脸贴在胸口上：“之前的冒犯是故意的，因为在说了那种话后，我其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只能取巧咯。”
故作轻佻的尾音，即使现在看不清他的模样，也不难想象出浅野枫眼底的笑意——但桐须真冬明白，这个比谁都要认真的家伙，不可能学会轻佻。
片刻后，他接着轻声说：
“惹你生气、装作知道你过来向我道歉的意图、摆出要冒犯你的姿态，全都是为了这一刻……没骗你。我想让你知道的，并非用『喜欢』就能概括的真情，而是希望你能去面对过去。”
“……”
绯色渐渐褪去，一滩春水在瞳孔、在心里化开。桐须真冬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感到安心的同时又有些许不悦。
明明只是个孩子,怎么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掉进他设下的陷阱,一层套着一层的圈套,把她给吃得死死的?
到底谁才是大人？！
而他的说话声还在继续，不停拨弄着她的心弦。
“我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也不会占据太多的份量。让你面对过去是结果论，事实上许多宽慰都是结果论，因为它们都无法提供具体的方法……我能做的很少，少到只能像现在这样拥抱你，少到只能在你犹豫不决时，去肯定你做出的任何选择。”
发丝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成熟女性的柔软身子就在怀里，发丝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成熟女性的柔软身子就在怀里，粉嫩的耳尖可爱诱人，仿佛只要轻轻在上面呼气，就能让粉发教师一阵颤栗。
可浅野枫心里更多的，却是在听到美春的描述时，打从心底出现的恼火与……心疼。
作为最亲密的家人，为什么就是不肯去认可她的工作？为什么就非得是成为职业花滑运动员不可？
就不能是……
让她简简单单地开心么？
他想要——
给她更多的安心……
肩膀上的力道逐渐加重，仿佛能听出他内心的期语，桐须真冬抿紧唇，双手环紧他，一点点的抽泣声，一点点的不满：“胡闹。一开始这样说不就好了么，非得弄出这种局面……”
“没办法。不把水搅浑，我怎么能浑水摸真冬……”
“好冷。”
“麻烦体谅一下青春期男生躁动难忍的内在。光是冷静下来与你说话，我也要耗费许多无意义的思考。”
“你想说我得感谢你？”
“那没有意义。”
“现在也没有意义？”
浅野枫轻笑：“你不是么？”
“……”桐须真冬一阵沉默。
想了再想，她决定必须象征性地反抗一下，于是脑袋抵在浅野枫的胸膛上轻轻撞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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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情况就是我看不惯美春前辈对你的种种评价。有失公允是一方面，滤镜太重也不是问题……”此时浅野枫依在卧室门附近，和客厅的小真冬隔着一段距离，“然而因为我的直白言论，某种程度上坐实了我和你……嗯，在师生关系上有点不纯洁、我对年长女性怀有不臣之心等等。”
仔细一想，当着女孩子的面说喜欢她姐姐，甭管怀着什么心思，就事实层面来说就够羞耻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桐须真冬瞪了过来，脸颊还残有些许绯色，却故作冷淡地道：“之后我会跟美春说清楚，你没必要担心。”
“我并不担心美春前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就算有，也应该是劝你辞职，重回花样滑冰。”浅野枫没有阻止，随口提起了另外的事情。
他半开玩笑道：
“并非是我夸大话，只需要资金和时间，三年内我就可以得到别人一辈子都没有的财产……所以咯，就算未来真冬老师在赛场上败北，没有好的职场归宿，这里也有个秘书职位等你。”
桐须真冬有理由怀疑，这些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在宽慰她。
“多虑。”她哼了声，“从成为教师的那天开始，我就放弃了回到赛场上的可能性……”说着，忽然停顿。
看到浅野枫没有因为「放弃」一词而面露异色，桐须真冬放心了些，微闭着眼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再说因为……”
说到这，她忽然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浅野枫奇怪看去：“因为什么？”
“不，什么都没有。”桐须真冬触电似地移开视线，略显慌乱地拢了拢垂落在肩膀上的发丝，“我回去了。”
她知道，再待下去，那颗本来就在摇曳的心会愈发不堪。而且她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再不回去，美春又会一个人乱想，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是的。
至少现阶段，有各种不合适。
浅野枫没有挽留，说了句“早点休息”就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离开，直到关门声响起，才走到空荡荡的客厅。
夜很晚了，他只能发个讯息向见子表示歉意。但讯息还没写完，玄关处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他意外地眨了下眼。
“真冬？是忘记拿什……”
话才刚说出口，桐须真冬已经一语不发地走到面前，目光从他身上游移到了地板，好像在做某种挣扎。
片刻过去，她深吸一口气，绷着小脸故作冷淡，可面颊却染上了几分羞赧的红晕，以往听起来清冷的嗓音也多了些能被察觉的娇羞：
“回应。正因为你的出现，我一成不变的生活才会出现暖色……所以、最低限度，给我克制点。”
“诶？克制？”
没有回答，桐须真冬走上前，若无其事地整了下他的衣领。
忽然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她踮脚轻了上去——亲在脸颊上。
一触及分。
连让浅野枫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他看着亲玩就转身、仿佛玩了个尽兴的小真冬，逐渐回过神来，以往冷静的双眸出现了剧烈震动。
“那什么、真冬老师……”
“回敬。”
桐须真冬转过半张脸，脸颊上带有些许冷酷，似不屑般笑了一下：“别把我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回见。”
话落，这次是真的离开。
不管之后浅野枫会经历何等残酷的思想挣扎、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此刻桐须真冬已无暇去多想。
毕竟，那是她第一次对男生……
唔！
不、不知廉耻！
桐须真冬，你有罪！
双手捂住通红发烫的脸颊，她在家门前低头忏悔了好一阵，才让躁动的心冷却下去，淡定地开门进去。
不久后——
“姐、姐姐大人，你身上的外套是怎么回事？！”
“误、误会喔……”
总之，因为忘记身上还穿着浅野枫的外套，她今晚注定不会安宁。
隔壁的夜晚。
「我好像惹了天大的麻烦……」
浅野枫思绪复杂地在床上左滚滚、右滚滚，颤巍巍地给见子发了条讯息后，指尖在屏上逗留，一阵挪移，就是不敢去触摸被小真冬亲吻过的脸颊。
他该怎么面对？
小真冬对他的情感，他对小真冬的喜欢……归根结底，人一旦被「情」牵扯上就难以脱身。就像蛛丝，它会把这张网里的、所有人的未来系在一起。
只要进来了，就没有谁能置身事外；只要动了情，就注定有牵扯。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见子的吐槽虽迟但到：「麻烦？被霞之丘学姊撞见你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喜提『修罗场』的开展……以我对老哥的理解，你能遇到的麻烦基本和女生有关。」
「无法反驳……」
「反正在我们家，只要你不突然带着怀孕的女性回家，什么都好说。」
「我的人品罪不至此。」
「所以呢，你在哪里过夜？」
话题转得太突然，浅野枫发了一串冒号表达无语：「……租的公寓。」
「晚安，好好休息。」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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