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事实上，顾千雪的家庭，放眼休曼王国，也不算差了，起码能算得上是非官方宣传意义上的真·小康家庭。
但是，距离季家，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顾千雪来了，没有穿护士装，换了一件不起眼的常服，然而，即便如此，也足够艳光四射，看得季杨眼睛发直，嘴角总是勾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一番程式化的寒暄之后，季父切入正题：“小顾啊，听说你前几个月刚毕业参加工作，怎么样？还算适应吗？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不等顾千雪回答，季父继续道：“我家杨杨呢，啊，你们小时候也认识，他呢，马上就要到云海附院上班了，今天呢就是让你们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互相帮衬。”
季杨露出（自认为）迷人的微笑，问道：“顾小姐在哪里工作呢？如果顺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能量外科给我配了一辆蓝盾，坐着很舒服，相信顾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云海附院的能量外科，会给新引进的博士配马车，方便通勤，这个顾千雪是知道的。
顾千雪回忆着在云海附院工作的时候、在停车场看到能量外科的博士们乘坐的乞丐版低配蓝盾，和罗家沟诊所后院里那几辆独角兽驱动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车对比了一下，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哎嘿嘿……
278 尊重
季杨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努力地展示自己的羽毛。
他的父母也很配合，顾千雪的父母也很配合，可以看出，除了顾千雪，好像所有人都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顾千雪全程保持微笑，礼貌点头，思维神游。
她不禁幻想，若是她真的要被迫和季杨结婚，罗贤会不会捧着99朵玫瑰跑到婚礼现场大喊“我反对这门亲事”什么的……
呜呜呜！想想就觉得好幸福，好浪漫！
于是顾千雪不禁笑出声来，搞得季父季母神色凝重。
“这孩子，我怎么看着不太正常呢……该不会精神上有点问题吧？”季母跟季父耳语嘀咕。
季杨则问道：“顾小姐刚才在想什么呢？我看你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啊，没什么，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顾千雪把话头滑了过去，“季先生刚从国外回来参加工作，实习期应该很忙吧？”
“大概不会。”季杨又开始炫耀，“像我们这些走人才引进的博士，和普通的实习生不一样，很快就能自己上手术带项目了……你应该没见过吧？哎，也是，以你的圈子，应该很少见到这种超出常规的医学人才……”
“见过啊，你是指急诊科的罗贤那种吧？”顾千雪冷不丁打断。
“emmm……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季杨有点被扎心了，但他安慰自己，罗贤在冷泉港医学圈子里很出名，顾千雪应该只是知道这个人而已，真正能接触到的青年才俊，他季杨，就是天花板了。
这时候季母开始发力：“千雪啊，我寻思着你们做护士的，那么辛苦，一个月也没几个钱，有没有考虑过做轻松一点的工作呢？”
“比如说？”
“比如，去小学当个老师，去市政府当个公务员什么……虽然工资比你现在可能少一点，但胜在清闲稳定，有助于你把重心放在家庭上。”
季母的语气里充斥着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工作什么的倒是其次，把她儿子伺候好，才是最优解。
顾千雪则脑内吐槽个不停，大妈您凭什么就认定我要把重心放在家庭上呀，人家罗医生那么优秀，也没说过什么“我的女人就要把重心放在家庭上”这种话，您儿子这种读了地精群岛G5名校博士还发不出顶刊的庸才，有什么资格……
反观我的贤，博士入学之前的暑假都能发一篇《Creatures》。
“不了阿姨，我挺喜欢当护士的。”顾千雪不疼不痒地怼了回去。
顾东海疯狂地给女儿使眼色，心里干着急。
他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是想让顾千雪做一个贤惠顾家的儿媳妇，这在顾东海看来最好不过了，毕竟在顾东海看来，也更希望顾千雪走清闲工作相夫教子的路线。
当护士，能有多大的前途呢？
况且，现在顾千雪还是辞掉了大医院的工作去诊所当的护士，虽然这事儿最近才让顾东海知道、而且他也没来得及去调查女儿到底去了一家什么诊所，但总归，诊所再厉害，也就那么回事儿。
所以顾东海瞅着女儿态度冷淡且疑似有对抗情绪，真为她感到着急啊，就开始在桌子下面踩她的脚。
顾千雪不满地瞪了老爹一眼，一脚踹了回去，由于穿了高跟鞋，杀伤力比起老爹来高了几个档次，痛得顾东海直翻白眼。
季父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叹了口气劝说道：“孩子啊，你可能还小，不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你可能觉得，医学圈子有前途，有发展空间，但是你要明白，前途永远都是属于极少数人的，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尤其是女生，安稳大于天……”
听着这帮人在耳边聒噪，顾千雪有些不能忍了，开怼：“叔叔，我的人生怎么选择，还轮不到您来指导吧？”
“况且，你凭什么就觉得，我当护士，没前途呢？”
季父心道这小丫头倒是舌尖嘴利，不过，对付这种空有一身理论、还没被社会现实毒打过的小姑娘，季父是很有经验的。
他露出慈祥的笑容，道：“叔叔不是说你没前途，只是在讲一个普遍现象……咱不说虚的的，你在诊所当护士，一个月也就六七千卢比吧？八千卢比顶天了，这个收入，不比做一份清闲稳定的体制内工作多太多吧。”
顾千雪微微一笑：“叔叔，不好意思，我现在月薪两万三呢。”
“哈哈，这不也就多……嗯？”
季父忽然警觉，什么，两万三？！
顾东海更是警觉炸了，神他妈两万三，安兴县医院，最老资格的护士长，月薪也不过“堪堪”一万八千卢比，两万三，这得是参加过冒险团远征或者部队军事行动的老资格护士，去高端私立医疗机构才能拿到的吧？
一瞬间，顾东海以为女儿进入了什么不可描述的行业，连忙拽着顾千雪悄声问：“千雪，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工作？”
“诊所啊。”顾千雪理直气壮，她的理直气壮，来源于罗家沟诊所的财政状况。
罗贤是不吝惜给员工分钱的，罗家沟诊所每天固定接三到四台高端手术，每一单的收费都是1999卢比往上走，像那位吊爆了的老哥来做的局部神经束优化布线重排，更是用三十分钟的手术时间带来了接近两万卢比的收入。
加上和凌家的合同里，作为凌菲儿的私人诊疗机构，每个月都能领到数量不费的拨款。
总得来说，罗家沟诊所是不缺钱的，所以给员工开薪水的手笔就很惊人。
事实上，这个级别的薪水，如果放在东南地区的大城市——譬如金州——或者干脆去精灵帝国和地精群岛看看，其实也不算太离谱。
这些地段的高端诊所，是开得起这个价的。
而从罗贤的角度出发，对标的，也的确是这些诊所。
罗家沟诊所是要走向世界级舞台的，那么它必然要开出世界级的薪水。
然而，顾东海接触的圈子，远远达不到这层面，况且，这可是冷泉港，哪里出过工资这么高的护士，还是年轻护士。
所以顾东海就不免得往那个方面想……
季父季母显然也想到了那个方面，对视一眼，开始语重心长：“千雪啊，不是叔叔阿姨说你，虽然说工作无高低贵贱之分，但有些东西，咱还是能不碰就不碰嗷……”
顾千雪烦的一批，不悦道：“你们不信，就来我工作的地方看一看吧。”
“以及，如果你们这顿饭的目的，是劝说我辞职专心给您们的儿子当家庭主妇，那不好意思，我对此没有任何兴趣，还是省省心，找一个简单好骗的女孩子下手吧。”
说完，顾千雪离席扬长而去。
从季家三人的身上，顾千雪没有体会丝毫尊重，只有高傲和自以为是。
那么，也就没必要给他们尊重了。
279 川剧变脸
顾千雪摔门而出，留下里面的五人面面相觑，那样子像极了元首怒喷“渣渣”的时候严肃围观的配角们。
顾东海率先脱离目瞪口呆，抱歉地笑了笑：“哎，这孩子……自从毕业，脾气越来越大了，女孩儿大了就是管不住啊。”
说罢，就要站起来鞠躬。
季父连忙制止他：“哎，老顾你别这样，孩子嘛，到了这个年纪，多少有些叛逆的，大家都能理解。”
“是啊老顾，我儿子小时候也没少让我操心呢，高中有段时间还沉迷骑士小说呢，是吧杨杨？”季母也笑着打圆场。
“啊，啊哈哈……”季杨尴尬地笑，对于母亲忽然提他小时候的糗事有些不满，不过，此时他更加不满的，是顾千雪的态度。
季杨完全没有意识到父母的话对于一位女孩子来说是很不尊重的表现，他和他的爹妈一样，早就习惯了“我（自认为）混得比你牛逼，你就得接受我的价值观”这样的理念。
他是不懂，顾千雪在知晓了他的条件之后，为何完全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甚至还莫名其妙产生了不满。
我季杨，放在冷泉港，已然是万里挑一的优秀男人，居然会在相亲饭局上被一个护士摔门而出？
季杨同学的主要思维缺陷是，恋爱这档子事儿，多半跟人的优秀与否和稀缺度没什么关系——当然，要是真的要讨论稀缺度，季杨也比不上罗贤。
那么恋爱这档子事儿主要取决于什么呢？
看脸……
包间里的五人讲了一通客套话，才想起来拿起顾千雪丢下的名片看一看。
“顾千雪/护士长/罗家沟诊所？”顾东海纳闷了，“怎么就护士长了？”
“大概是因为，诊所里只有千雪一个护士吧。”季杨按照自己的经验解释道，“很多国外的诊所，也是这么给头衔的，为了叫着好听嘛。”
“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都有点奇怪？”季父表情比较精彩，抢过名片，哆哆嗦嗦，“天呐，居然真的是罗家沟诊所……怪不得工资那么高，如果是罗家沟诊所，别说两万三了，就是给开三万二的月薪，我都不觉得奇怪。”
“啊？”顾东海迷糊了，“这诊所很有名吗？怎么听起来像是乡镇卫生所……”
“老顾，亏你还在冷泉港医学圈子里混，居然连这个不知道，你是有多久没关注行业一线了？”季父揶揄道，“罗家沟诊所，是云海附院的医学新秀罗贤任首席医师的私人诊所，由凌家投资，按照国际一流水准建设，收费却比本地原有的私人诊所还低，水平却比他们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还有这种事？”顾东海显然抱有怀疑。
“当然是真的，我带的冒险团里，已经有三个小伙子，去罗家沟诊所做过魔术回路修复了，去了都说好！”季父莫名地热情起来，“嗨呀，老顾，你怎么不早说你女儿在罗家沟诊所工作哇……”
“我也是才知道。”顾东海苦笑，顿了顿，试探道，“这地方……真的那么厉害？能给一个没什么工作经验的小护士开这么高的工资？”
季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消息灵通的圈外人士，有必要给顾东海这个不称职的医学圈内人科普一下：“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罗贤，现在就是冷泉港医学界的希望，灯塔，核心，舵手，领袖，引路人……”
“停停停，孩儿他爹你这个过了啊……”季母扶额，“总之，这个罗贤真的很厉害，听说艾瑞达医药公司在东北地区的销售额，都被罗贤一个人拔高了好多……”
“而且，罗贤现在是在创业阶段，现在就能追随他的人，以后肯定能分到股份，摇身一变当老板，爽啊。”
季父感慨道，热络地拍着顾东海的肩膀，那嘴脸跟刚来饭店时候的矜持、以及刚才教育顾千雪时的高傲，判若两人。
他揪着懵圈的顾东海，舔了起来：“老顾，你养了个优秀的好女儿啊！居然抓住了这么好的机会，说明不管是专业素养还是眼光，都好得很呐！”
被季父季母这么一科普，顾东海忽然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他忽然发现，女儿的工作貌似还挺有前途的……
而且，持股当老板什么的，已然超越了顾东海的认知。
当然，若干年后，当顾东海发现女儿没有成为老板，而是加入罗贤的后宫成为老板娘之一，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但是现在，他的心情也已经足够拧巴，至少拧巴到了物理竞赛省赛笔试最难的一道题的地步。
这一变故，打乱了顾东海关于女儿人生的全部规划。
如果季父季母说得是实话，那么，女儿这么早就进入相夫教子的模式，似乎，的确，不太合适。
季父季母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有点后悔，为什么刚才一激动把有关罗贤的信息以及顾千雪的前途给透干净了。
这样一来，顾东海想要给女儿抬价，就很容易了。
季杨在相亲上的碾压式优势，将不复存在。
情商不太行的季杨还没想到这一层，这孩子反应比较慢，这一缺陷在读书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好在他比较努力，用勤奋刻苦掩盖了这一缺陷。
“什么？顾小姐居然在罗贤的诊所里工作？”季杨惊呼。
季父没有吭声，略带哀伤地瞅了孩子一眼，不由得开始思考到底是谁的遗传造成了孩子长到这个地步的反射弧。
而季杨则开始慌了，话说，今天在能量外科的时候，他听同事说，罗贤这个人女人缘特别好，身边的女孩子几乎都会或多或少地对他有意思。
这岂不是意味着，顾千雪也……
一瞬间，季杨的脸有些发绿，绿得可爱。
“儿子，你怎么了？胃不舒服？”季父察觉到儿子的异常，关心了一下。
“没什么。”季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顾东海，“顾叔叔，千雪现在没有男朋友吧？哦，或者说，她没有喜欢的男生吧？”
顾东海摆摆手，露出如下表情，并保证：“没有啊，肯定没有。要是有，我还带她来这儿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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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季杨将信将疑。
280 我没有票
回家的路上，季父有些激动。
“孩儿啊，这个顾千雪，咱们一定要骗……啊不，一定要追到手！”
季父的理由很充沛，也很朴素——作为罗贤手下最资深的护士，小姑娘简直前途无量！
父亲对顾千雪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季杨有些不适：“可是爸，感觉顾小姐不太想把重心放在家庭，跟你之前的要求不太相符啊……”
“傻儿子啊！人家都成了罗贤手下的首席护士，还要啥自行车啊？这你要是娶了她，那对你日后事业上的助力，想象空间，简直不要太广阔！”季父活泛的思维，让季杨有点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