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不光是麻烦，更多的，是因为村民们的收入，不足以支撑大医院的开销。
休曼王国是没有医保的，与此同时，城乡剪刀差的存在，让村民们的收入比起城市居民天然地低一到两档。
当然，像凌家那样盘踞山头的大地主，就另当别论了……
便携式手术房略显简陋，罗贤的面貌看起来也不如大医院的老医生们可靠，然而，对于村民们而言，这已经是足够感恩戴德的事情。
于是，到后面，进入便携式手术房的病人，便开始携带土特产作为礼物，野山鸡、大鹅、卤鼹鼠肉、长得像巨魔战将的根雕……
“其他的，拿到外面，交给那个胸很大的女人。记得卤鼹鼠肉要包好，一定不能露.出来，不然有孩子会哭的。”罗贤对热情的病人家属道，然后又拿起根雕，端详了一番，“这个……就算了吧，这谁送的啊，退回去吧，我看着有点害怕，我喜欢画风萌豚一点的根雕，这种毕加索流派的，接受不来。”
病人家属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劳动妇女，爽朗一笑，把礼物们提起来，粗着嗓门道：“嗨，这根雕是俺们村的特产，远销海外，大家都指着这个挣钱，对它们挺有感情……”
“这样啊……那我收下吧。”罗贤心领神会，捧着酷似巨魔战将奥利给的根雕，若有所思。
等上午的病人处理完了，吃午饭的时候，罗贤又把根雕拿出来，问村长：“大爷，你们这儿的手艺人，雕出来的，都是这风格？”
“也未必。”村长道，“得看客户的需求。”
“那感情好，我想找人定制几个，留作纪念。我会按照市场价付钱。”
“嗨，没必要，送你们几个完事儿了嗷。”村长摆摆手， 一副带胶布的样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罗医生给大家带来了这么多的实惠，这点小要求，应该的。”
于是，等到今天的手术结束，整整一排十二个形态各异但均足够激萌的高斯根雕，出现在了罗贤面前。
“十二高斯”一字排开，栩栩如生，高斯看了又新奇又有点害怕，缩在华恋酱怀里，皮卡皮卡皮地叫着。
“我还以为你会让他们给你弄个人雕塑，摆在村头儿，再请几个记者来写成报道。”凌肃做出了略显恶毒的吐槽。
“想多了，我不搞个人崇拜。”罗贤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高斯手办们，“你们说，这东西摆在冷泉港ZOO的展柜里买，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倒是肯定有人喜欢，不过……”凌菲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古怪道，“战队宣传居然要靠鼹鼠营业，有点……”
“害，鼹鼠营业有什么不好的？”罗贤笑了，“远的不说，晨枫学院的杰拉德他们，还搞偶像营业呢，你看看那些娱乐报纸上吹的，仿佛没了杰拉德，东北地区就没有未来一样。”
“就是，明明小贤才是东北地区的未来。”凌菲儿道。
“我去找村长谈一谈。”罗贤起身，“签个供货协议，以后液体的周边就从这里定制了。”
瞅着罗贤光速消失，凌菲儿怔了一下，无奈地摇头：“这家伙……越来越能折腾了。”
“能折腾是好事儿。”凌肃老神在在地喝着黄酒，人生哲理章口就来，“人活着的意义就在于折腾，不折腾的人生，和盆地鼹鼠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高斯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一个鼹鼠跳跃窜过去，咬凌肃的屁股，搞得凌肃嗷嗷叫。
对于罗贤巡诊还不忘谈生意捞钱的行为，凌菲儿是真的服气。
就在这样的节奏下，一周过去了，罗贤把嘤镇附近的村落扫荡了一个遍，收获了数以十筐计的野鸡、大鹅、牛蛙、田螺……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供货合同。
480 肃假贤威
村民们的兴奋，并非没见过世面或者热情好客，而是因为，嘤镇附近的医疗资源，真的很匮乏。
樱田家族会雇佣自用的全职医生，为影之刺客团和其他私军进行保健和治疗，而若是出现了这些医生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他们便会干脆南下，到东南分区的医院去就诊，反正也不怎么远。
而同样居于乡镇、却没有樱田家族财力的村子们，便显得很尴尬。
理论上，他们同样可以南下就诊，问题在于，如果为了一个并没有让人痛到无法工作的痔疮而花三四个小时跑到附近的城市，再花一天到一周不等的时间排队挂号，实在是太不方便。
所以，向罗贤这样来乡下巡诊的医生，于他们而言，是真正的福音天使。不是鹦鹉那种。
在这一周里，罗贤并没有向村民们阐述自己有关翔太的诉求，静静地门诊、做手术、开药、搞小研究，白天逗高斯，夜间玩女仆，生活轻松而充实。
他深知，要打动人民群众，靠话术是效率最低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诚意。
到了第七天，罗贤门诊的火爆程度，已经可以说是举村罕见了。
就连村头最阔气的老李家的大孙子大喜的日子，都没这么热闹。
罗贤一行的特征，已经被附近的村民们记住了：一个长得忒俊的青年男子，一个盘靓条顺的青年女子，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老狗，一只大奶牛，一只涉.黄老鼠。
还有偶尔从长得忒俊的青年男子影子里钻出来的另一只奶牛。
一行人甫一抵达村口，便受到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热烈迎接。
对此，罗贤早有心理准备，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迎接的人里，居然还有嘤镇的镇长。
阵仗搞到这么大，镇长再不来出席一下，就是妥妥的脱离人民群众的行为了，对于公职人员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儿。
众所周知，大家族盘踞的地方，地方政府基本上和傀儡无异。
傀儡的意思是，这块地盘的好处基本上都是大家族的，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还得你来背锅。
嘤镇的镇长不好做，要协调樱田家族和附近村子之间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属于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来到这里当镇长的，基本都是各大分区的行政厅里下放锻炼，准备考察一下调往它处的。
那么，来嘤镇做镇长，自然要努力把鸡毛蒜皮的事情们处理好，以为自己谋得一个好前程。
站在罗贤面前的镇长，是一位三十余岁的东瀛裔男子，从面相上看，像极了堺雅人主演的那种职场傲天日剧里的反面角色。
他满脸堆笑地寒暄：“凌家主，凌大小姐，罗医生，欢迎来到嘤镇。以及，樱田家的两位小姐，欢迎回家。”
“从行政区划上来看，我们其实已经在嘤镇呆了一周了。”凌肃也回以皮笑肉不笑，“不过，至少得今天以后，我们才能领略您治下的，嗯，大美嘤镇。”
镇长的笑容有点僵，凌肃的话，夹枪带棒的意思，明显得像是螺蛳粉里的炸腐竹。
大美嘤镇，是镇长刚来到此地任职、尚且带有一点理想革命主义时的规划，力图以嘤镇为核心，以周围的村庄为辅助，打造一个旅游业综合体，提高泛嘤镇地区居民的综合收入和生活水平。
然后就被樱田家族以「不想每天看一堆穷逼平民在镇子里晃悠」为由给强行叫停了……
从此以后，镇长放弃了自己的施政理想，成为了樱田家族的忠实舔狗，一个工具镇长。
然而，像凌肃这样本身地位超然、又喜欢怼人的老狗，却经常拿大美嘤镇来开涮，就像现在这样。
“哈哈，凌家主真会说笑呢。嘤镇美不美，可不是我说了算，都是人民群众和樱田家族的功劳。”
这话引得前来迎接罗贤的村民们直皱眉，虽然镇长把「人民群众」摆在了前面，但大家都懂那是场面话。
镇长向来是不管村子里死活的，就在今年春天，樱田家族的一位少爷，就在这个多喜村里，**了一位花季少女，结果，镇长却牵头帮少爷脱罪，甚至还动用手段阻止少女一家去市里的法院上诉，把路人缘全给得罪光了，路人变黑子。
因此，听到镇长被凌肃骑脸嘲讽，村民们顿时发出心领神会的哄笑。
“哎呦喂，镇长大人，人家罗医生来巡诊，跟您没关系，没事儿早点回家洗洗睡吧……”
“就是，还是说，难不成高贵的您也想来割痔疮嗷？”
“胡说！镇长大人怎么可能长痔疮呢？”
镇长强压下火气，他是被樱田家族授意来控制局面的，防止罗贤一行搞事情，自然不能跟无知的村民们吵起来。
他无视村民们，道：“罗医生，您的巡诊，让父老乡亲们受益匪浅，不过，隼也家主托我带个话，他让我告诉您，可别忘记了你的承诺……”
“我记着呢。”罗贤点头，“或者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践行我的承诺。”
凌肃则继续阴阳怪气：“我记得你不是隼也那个派系的人吧？说是给家主带话，怕不是你的主子等不及要看我家小贤出丑了嗷？”
“哪里……”
“那恐怕他们要失望了。罗医生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他说能做成，就肯定能做成。给我带话，告诉樱田家族的老伙计们，好饭不怕晚，请静候佳音。”
等到镇长讪讪地走开、众人开始搭便携式手术房的时候，罗贤斜眼道：“大叔，逼都让你给装了，你让我说啥？”
凌肃嘿嘿嘿嘿怪笑了四声，道：“嗨呀，我就是体验一下你的快乐嘛，我这辈子没怎么酣畅淋漓地装过逼，你就让我爽一爽。”
“父亲，你这是肃假贤威。”凌菲儿补刀。
罗贤则打量着多喜村前来参与巡诊活动的村民们。
人数，显然比前几次要多得多。
于是罗贤随便抓了一个人问：“这个村子，为什么人口这么多？”
那人挠头笑道：“害，哪儿能呢。好多进城打工的，听说有神医巡诊，特地跑回来。这里面，哪个村子的人都有嗷。”
481 假动作
此人的话，让凌肃略感震撼。
“厉害了小贤，你的名气都强到可以让进城务工人员返乡看病了。”
开了三年黑诊所，熟悉底层脾性的罗贤笑道：“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是亲戚介绍，他们就顺势来了而已。以前在红眼果蝇街道做的时候，甚至有人经熟人介绍，大老远从暮光圣地跑过来找我。”
休曼王国的人民群众，往往是很信任熟人的，在他们的眼中，熟人是全世界最靠谱的生物，事关利益的时候，医师协会副主席的推荐，都不如小姨妈抑或大堂哥的推荐来得可信。
罗贤只是随便调侃了一句，结果被排队闲的蛋疼的病人们一传，就便成了“暮光圣地的名医，都对罗贤服服帖帖”。
这个版本传到镇长的耳朵里，让他不禁露出了图样图森破的笑容。
“嗨，现在的医生啊……”他摇摇头，对旁边的年轻人嘱咐道，“交代你的要点，都记住了吗？”
年轻人重述了一遍：“把罗贤做的事情记下来，用信鸽传给您。”
镇长满意地点点头，让年轻人回去了。
这是他安插在村民们内部的眼线（之一），作为一个不受人民群众待见的镇长，自然要在每个村子里都培养几个狗腿子，才能避免“政令不下村”的尴尬，让自己不是那么的孤立无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纷争，有利益纷争，镇长便可以插手，扶植自己的势力。
“哼，罗贤，想不到吧，不管你在打什么鬼算盘，我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镇长自言自语道，“唯一的变数就是，可恶的凌肃，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不过，镇长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进而稍微有点心慌。
“哎，不管了，肯定是错觉。”镇长把事情捋了一遍，感觉自己这一边简直就是稳赢。
罗贤不管在村里搞什么操作，操作出花儿来，无非就是要让村民们支持他治疗翔太的计划。
镇长是这么想的，樱田家的长辈们也是这么想的，反对隼也的派系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确实是一个法子，然而，人民群众的力量，在当惯了贵族老爷樱田族人们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到时候，长辈们只要不松口，罗贤就没法给翔太做手术。
除非村民们对罗贤死心塌地，为了支持罗贤的计划，甘愿拿命去搞大事情，搞出大规模群体性的暴动。
问题是，这可能吗？
给村民割个痔疮，就能让他们甘愿支持罗贤去做一件他们其实根本得不到好处的事情？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镇长是不信。
当然，用樱田家那几位长辈的话来说，罗贤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男人。
因此，镇长便准备用几个狗腿混入罗贤的病人之中，将可能存在的奇迹扼杀在摇篮里。
此时，不仅是对手们，就连凌肃和凌菲儿也在猜，罗贤到底在搞什么。
农村包围嘤镇、团结人民群众，是个很好的思路，但这需要时间去深耕，才能颠覆樱田家族，让他们感到害怕。
这么短的几天，其实卵用都没有，声势远大于实际作用，顶多就吓他们一下罢了。
“要我说，你还不如干脆找个超高难度的魔术回路修复，最好是那种150%过载、回路碎成碎碎冰的那种，当着樱田老狗们的面儿，咔咔咔，分分钟给缝好，嚯，绝对把他们震得五体投地、纳头便拜。”
手术间歇的时候，凌肃跟罗贤逼逼叨。
“这不可取。”罗贤摇头，“这个问题的本质，不在于他们信不信得过我的技术。就算他们知道我是吊炸天的医生，他们依然会当做不知道，找各种借口强行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他们的根本目的，是要按照人总参的安排把华恋酱酱化当做狗粮喂给翔太让他升级，进而让翔太成为人总参的高端棋子，好带着整个樱田家族去投靠东南兄弟和精灵爹。”
罗贤小嘴叭叭叭个不停，长长的一段，很快便说完了，表达流畅，条理清晰，充分地体现了一名科研工作者敏捷的思维和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
凌肃张了张嘴巴，表情古怪：“你……你这小子，说话是真他娘的难听，可分析地却真他娘的对。”
“所以，其实我也没想着要利用村民们做什么。”罗贤耸耸肩。
什么？！
凌肃和凌菲儿同时陷入了呆滞。
“擦，那你这几天是在干蛋？”凌肃一脸囧相地问。
“什么干蛋啊，搞下乡巡诊，可是哥本科时期便树立的理想，为村民们解除病痛，这很有意思好吗？”罗贤翻白眼，“你们啊，思想觉悟不够。”
“不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这几天瞅着你煞有介事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在谋划着什么大新闻……合着你就是单纯地医瘾犯了啊！”向来老谋深算的凌肃，感觉自己被耍了。
“哎，医瘾这个词很好，我喜欢。”罗贤怪笑。
瞅着二人表情微妙，有一点要砍他的趋势，罗贤连忙道：“不逗你们了，其实巡诊一方面是我想做，另一方面，是也是做给樱田家的假动作。”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几天每天晚上，暮雨酱都要带着9B和2A悄悄地溜出去么？”
说到这里，罗贤的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你是说……”凌肃琢磨了一下，忽然豁然开朗。
“我的天！小贤啊小贤，想不到，本以为你只是个医学天才，没想到，搞政治斗争也很有一套啊！”
“啧，大爷您过奖了。”罗贤谦虚，“您才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我这就耍耍小聪明，当不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