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他们原本想的是，卡住罗贤的话，罗贤的工厂，进展便会极为缓慢，而巨龙湾的失业工人们，便会坐不住，间接地给罗贤和凌家造成麻烦，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被毫不费力地化解了。
最为关键的是，居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合适的产品，该怎么说呢……
“这产品肯定有问题。”赵伟明根据自己多年工商审批的经验，下了判断，在荣克耳边轻声道，“肯定是想靠营销炒噱头赚钱的。咱们先放他过，到时候……嘿嘿嘿。”
荣克听罢，嘴角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阴险，道：“罗医生，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有不放您过的道理了。”
“成。”罗贤随后拿起一小包华夫饼，很不见外地拆开吃着，“另外，前期广告投放方面的许可申请，也附在里面了。我们会征用一些场地，烦请荣局长批准。”
“没问题，都没问题。”荣克满口答应，心想小样，先让你高兴几天，等到你开始营销的时候，再让你见识一下工商局的手段。
作为阿基姆家族的成员，荣克是铁杆贤黑，罗贤在冷泉港的发展，伴随着凌家触角的入侵。
可以说，凌家几乎要把冷泉港当做第二个老巢来发展了，这是阿基姆家族所不能容许的。
先不提阿基姆家族属于「东北地区反对凌家统治联合」（一个并不存在，但实际上却在精灵资本的渗透下成型的势力）的一员，关键在于，这冷泉港原本便是阿基姆家族的基本盘，若是将它拱手让给凌家，阿基姆家族岂不是要成为丧家之犬了？
至于倒向凌家，就更不可能了，阿基姆家族在经济上高度依赖港口的业务往来，若是和反凌派们断了业务，收入锐减，会出大问题的。
这是很无可奈何的事情，因此阿基姆即便知道凌家来势汹汹、势在必得，也得咬着后槽牙硬上，和反凌派一起对凌家进行围追堵截。
凌家已经把樱田家族给争取过去了，这对于反凌派而言，是很不妙的征兆。
尤其是听说，樱田家族之所以会乖乖就范，完全是因为罗贤，这就更让反凌派们挠头。
最怕的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诡异的敌人。
而罗贤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近乎于不可测状态的敌人，谁知道他接下去会拿出什么神奇的牌打出来……
就好比转进护肤，着实是神来之笔。
但，他荣克也不是吃素的。
工商局长是妥妥的肥差，能混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酒囊饭袋。
说干就干，他也开始了操作。
703 帮罗贤打广告
罗贤将样品提供给了冷泉港市工商局，经过检测合格后，便可以正式开启项目。
这个检测是委托给市政厅专门机构的，这种机构名义上挂在市政厅下面，其实里面的人都受医师协会的管控，不太敢忤逆罗贤这个医师协会当红炸子鸡。
所以，检测上是无法做文章的，但是，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来给罗贤添一些小小的麻烦。
荣克把工商局里平常较为上进的几位女科员叫过来，布置任务。
之所以叫上进的女科员，是因为，上进，才会听领导的话。
不上进的咸鱼，你要是布置了她们不想做的事情，消极怠工都是好的了，不给你阳奉阴违，就算给领导一个面子。
“你们把这几套样品带回去。”荣克道，“这是一家准备成立的日化公司做的护肤品，这公司我了解，非常辣鸡，但因为背景深厚，又买通了检测中心，没办法阻止这款产品上市了，但我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
女科员们听罢一愣，她们都对荣克局长颇为信服，来做公务员，也是带了一些“为民请愿”的理想和情怀的，听到这些，马上就有点沸腾了。
“又是这种圈钱企业啊，局长，不说了，交给我们就好了！”
“就是！我们马上帮您写软文，把这家公司黑成碳……”
“明天！啊不，凌晨，我们就把稿子发给报社，来个早间breaking news……”
荣克心中暗喜，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哎呀，你们别……你们也别太情绪化啦！我是说，你们拿这些个样品，回去试一试，然后把体验写出来，如实地公之于众就好了，没必要黑人家嘛！”
“这种手段下流、卑鄙无耻的公司做出来的产品，能有啥体验？”脸上有一点青春痘、看起来最朝气蓬勃的女孩儿，不屑道，“局长，我们肯定如实地写，摆事实讲道理，不叫黑！”
看到这场面，荣克简直要乐开花了。
这招是他的老套路了，屡试不爽，就是通过心理暗示外加言语诱导，促使这些自以为很有正义感、其实异常情绪化的年轻人，发挥年轻人特有的图样图森破，成为他荣克局长的枪。
像护肤品这种东西，荣克局长是再清楚不过了，三分靠配方工艺，七分靠外包装，剩下的九十分，全看营销。
除了精灵帝国出品的少数毁天灭地级别高端产品，但，罗贤这临时搞出来的配方，怎么可能有那种产品力呢？
多半是用了之后不痛不痒的大路货罢了。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只要荣克给他的属下们足够的心理暗示，这些正义感爆棚的小姑娘，就会下意识地认为罗贤的护肤品不行，并写出负面评价来。
再加上「首批测试的内部人士」这个噱头，宣传出去，绝对让罗贤这护肤皮的宣发遭遇当头棒喝。
护肤品什么的，最重视用户声誉了，只要荣克在此方面，给予罗贤足够的麻烦，一定能让他损失惨重。
那朝气蓬勃女甚至还给荣克提出了建议：“局长，我认识一家全国性医美杂志的编辑，是我本科同学，我可以帮忙把测评发到那边去。”
“哈哈哈哈……行啊，没问题！只要写出真实可靠的测评，往哪里发，都没问题的！”荣克大手一挥，“虽然我们无法阻止这家公司建设工厂、上市产品，但我们也可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阻挠它的脚步！”
几位女科员，都被荣克科长搞得热血澎湃了。
而这正是荣克想要的。
在情绪高度渲染的状态下，人的自我判断力，会下降到最低。
这样，即便罗贤的「深水炸弹」系列（荣克科长刚刚从计划书上看到了罗贤给产品定下的名字）使用效果确实不错，这几位上头的女科员，体感上也会觉得它一文不值。
呵，怀有赤子之心的年轻人啊。
你们的一腔热血，终究会成为我达成目的最有利的武器！
等到女科员们领走了试用装、从办公室里消失，荣克局长开心地把二郎腿翘在桌子上吹起了口哨。
这一波操作，也太专业了吧！
简直要把罗贤阴得栽个大跟头，有没有啊？
我早就说，这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还要进军美妆行业，怕不是要被坑成马？
不是荣克自恋，他觉得自己太稳了，这简直就是无解的杀招。
你不是要用护肤品赚钱么？你还没开始宣发，我先把你的声誉给搞臭了，你还怎么赚？
而且，这手段，荣克玩得很低调、很阴毒，基本上无解。
咋地？
难不成，那女科员们用了罗贤的「深水炸弹」，一晚上就能把脸上的痘全消了，还是肤质马上就从油性变成中性了？
怎么可能啊，就算是精灵皇室用的最高端的产品，也没这个水平，他罗贤做得到吗？
做得到吗？！
次日清晨。
望着脸上光滑水润、虽然还能看到之前的痘印，但已经肉眼可见大幅度改观的朝气蓬勃女科员，荣克局长人傻了。
“局长！”她很激动，“谢谢你啊！”
“啊？”荣克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吧这么好的产品推荐给我呀。”女科员嗔怪道，“您真是误会这家公司了，这个「深水炸弹」套装，也太神了……抹到脸上，就有很舒服的感觉，睡一觉过去了，早上起来一摸，嘿，鼻子上都不怎么出油了！”
“啊……哦。”荣克的肝都要气炸了，这也行？
罗贤这产品真的有这么邪门儿？
然后荣克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所以……你之前不是联系了全国性美妆杂志的编辑么？既然咱们误会了罗……误会了这家公司，那你不是白联系了？”
“我没白联系啊。”女科员笑得灿烂，“我写了一篇深度评测，叫做《即将上市的护肤国牌神作：「深水炸弹」系列使用初体验》，后面我还会再写后续的跟进……局长你肿么了？局长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哦。”
“你他妈……没事，我没事，让我缓缓。”荣克扶着额角，一副虚弱的样子。
这时候荣克的通讯水晶响了，是阿基姆家族里的长辈，开口就骂：
“荣克，你脑子有坑啊？怎么还帮罗贤打起广告来了？”
704 不得了的误会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一开始我真的不是想当二五仔，这一切都是一个非常……嗯，非常尴尬的巧合。”
——许多年后，荣克·阿基姆在回忆录里如是写道。
这一刻，荣克局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难道他要说，我没打广告，我本来想坑他一把的，结果操作不当，就演变成了打广告……这种话，但凡是脑容量比盆地鼹鼠大的人，都不会信吧？
荣克局长忽然想起来一句话：
有时候，真实往往比故事更加离奇。
放在以前，荣克是对这句嗤之以鼻的——开玩笑，再离奇的现实，能比得上那些三流幻想作家写的小说？
现如今，荣克觉得，率先提出这句话的人，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罗贤这人，就你妈离谱！
他这「深水炸弹」里面到底加了啥？为什么困扰这女科员长达一年半之久的、因为从外地考公考来冷泉港水土不服而起的痘痘，一晚上就消了个七七八八？
你这么牛逼，你在冷泉港建厂干什么，跑去精灵帝国和国家一线美妆大厂们battle为人族争光啊！！
你在冷泉港这个休曼王国二线城市为难我阿基姆家族作甚？
荣克简直要泪流满面了，虽然他因为不知道该咋解释从而挂了家族长辈的通讯，但是，可想而知，家族里的人，对他必然是骂骂咧咧的。
瞅着上司脸色不妙，女科员也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怯生生地问：“局长，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荣克悲伤地瞅了她一眼，幽幽道：“你没做错。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之前还觉得这深水炸弹不行，怎么突然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直接投过去一篇评测……甚至还预约了他喵的后续评测！你咋想的？”
女科员有点被荣克的表情吓到，讪讪道：“啊，这个，这个嘛……您不是说了，要我们实事求是，写下自己真实的使用体验……”
荣克脸色蜡黄，露出窒息的表情。
得，合着我这还真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这时候，通讯水晶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魔力纹。
荣克寻思着是推销的，就挂了没接，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连着发了三次实时通讯的请求，在挂掉前两次后，忍不住接了起来，大声骂道：“淦李良啊！我忙着呢，没空！不买保险不办信用卡不买车不买房！再见！”
“啊？”那边传来略熟悉的疑惑的声音，“什么鬼……我是罗贤啊。”
“罗贤？！”荣克局长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个逼怎么这时候……
“荣克局长，真是谢谢你啦！”罗贤的声音里，带着洋溢的热情，和感激，“没想到啊，你还专门找人帮我试用，又帮我弄内幕测评……放心吧荣克局长，我一定会办好这家企业，为冷泉港的青年们解决就业问题，为咱们冷泉港的经济繁荣与稳定发展，尽自己的一份力！共勉！”
“那什么，我先溜了哈，突然来了个病人，说是在教堂顶上往下面稻草堆里跳的时候摔断了腿……回见哈！请你喝奶茶！”
嘟，嘟，嘟……
通讯终结的忙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和荣克的尴尬，在空气里掺杂、混合、反应、催化，最终在荣克的脸上凝结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像……产生了一些不得了的误会呢。
那女科员懵圈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说罗贤……难不成，这深水炸弹，是罗贤的产品？！”
说完这个显而易见正确的推测，女科员嗷嗷地鬼叫了几声，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哦，我的天呐~我竟然，给罗医生的产品写了内幕评测……偶买噶！”
“……不是，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你懂什么！”女科员眉头一皱，然后意识到用这个语气跟领导说话似乎不太妙，连忙改口道：“局长，您可能不知道……罗贤可厉害了！我小姐妹们，现在都最喜欢去罗家沟诊所看病……”
“你等等。”荣克打断，眼神怪异，“什么叫喜欢看病？我不是很懂。”
“啊……也不能这么说。”女科员讪笑道，“就是，罗贤不是在诊所长期开展按摩业务么，每天限18位，要抽签预约的……但是，参加抽签的人太多了，就，我们就只能曲线救国了呗……”
“怎么个曲线救国法？”
“在罗家沟诊所附近逛街，然后假装忽然肚子疼，或者头晕什么的，步履蹒跚地移动到罗家沟诊所的门口，然后有气无力地倒地，这时候诊所里那个矮得要被分诊台挡住的精灵女医生就会出来指挥护工把人抬进去，如果碰巧罗医生在的话，就会来给你检查身体……嘿嘿嘿，检查身体，嘿嘿嘿……”
荣克消化了一下，眼皮抽搐道：“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懂，目的是什么？”
没想到女科员忽然就娇羞得说不出囫囵话了：“哎呀……局长，你怎么就非让人家说出来呢？”
荣克有些混乱，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好光怪陆离。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脱离了他的理解，变得理解不能，变得乱七八糟。
罗贤那边，则是开开心心和荣克完成通话后，专注于解决患者的断腿。
偶尔也会有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患者，明明是急诊业务，却往罗家沟诊所送，很诡异。
对于这种情况，罗贤就先鉴别一下，是否真的急到了再不处理就会死的地步，急的话就给做了，没那么急的话，不好意思，出门右转云海附院急诊科，找富兰克林主任去吧。
毕竟，罗家沟诊所还是偏向于择期的，不怎么做急救业务。
这也是医疗资源的正常配置方法。
私人诊所就要有私人诊所的样子，解决扛把子医生擅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