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ple
满是植被的庭院当中,就连那透过玻璃洒下的阳光都染上了几分翠绿。
端坐在少年身上的女孩有些不舍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指。
“雪魁,你这就要离开了吗?”
“嗯,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能教你的我也已经教了。我想同样与世界树连通的你,已经有能力应对接下来的事情了。”
将身为新生草神给带到教令院,出示自己神子身份过后的雪魁暂时接手了话事人的位置,在帮助须弥恢复元气的同时,也在教导新任草神一些关于掌权者的知识。
而现在,须弥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小草神也拥有了一点神明该有的样子,他也是时候该前往下一站了。
看着女孩平静当中透露着一点忐忑的眼神,雪魁笑着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多一点自信啊,纳西妲。你与大慈树王差的也就只是一份资历而已。”
“......能告诉我,大慈树王是个怎样的神明吗?”
雪魁思索了片刻,旋即回应了对方。
“从一个神明的角度来讲,她无愧于智慧之神的称号,不管是将沙漠化作雨林也好,还是将智慧分享给自己的子民也好,众多事迹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目光十分超前。”
雪魁揉了揉纳西妲戴着新叶模样挂饰的耳朵。
“更不用提,她利用神之心的力量研发出的这个名为虚空的系统了。”
“但是从朋友的角度来看的话......”
一想到至今尚在流传的神子称号,雪魁就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或许是个让人比较头疼的家伙吧。”
纳西妲看起来有些不安。
“雪魁,我真的取代得了那么厉害的人吗?”
“......又用你那潜入梦境的能力去窥视人们的想法了?”
像是被逮到了的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纳西妲低下了脑袋。
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小草神,雪魁叹了口气。
前任草神太过光芒万丈,在这个时候就给她的继任者带来不小的压力了。
树王的事迹太过出彩,所以现在的人们总是带着质疑的目光去看待新上任的小吉祥草王。
如果是以树王作为比较的话,小草神的所作所为确实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但就算是让树王自己处在现阶段的这个位置上,她也没有可能做得更好了,因为那些宏伟的事迹在以前都让她自己给干完了,不是吗?
现在,只要确保这个国家能够安稳地自我发展,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神明了。
“我需要更正一点,你不是取代树王,而是继承......你的神之心呢?”
荧绿的神之心出现在了纳西妲的掌心当中。
“那是树王给你的东西,是她选择了你作为她的继任者,连树王本身都已经认可你了,还纠结于普通人的看法干什么呢?还是说你觉得那些人比起智慧之神更有眼光?”
纳西妲凝视了一会儿手中的神之心,很是小心地将其收起,对雪魁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与传说中的树王见上一面......我作为一个神明,究竟是否合格,我想询问一下她。”
雪魁一愣,转而微笑。
“会有机会的......对,会有机会的。”
在某人的呼唤之下,意识潜入自己塑造的那一处世界。
“喂,雪魁。你看的未来当中,是否有着这一幕呢?”
没有立马回答如太阳一般闪烁之人的问题,雪魁先是慢慢地环顾了一番四周,观赏着这个在勤劳花匠的耕种下越发完善的世界,随后看向了花匠与他身边即将盛开的梦幻之花。
“我只看到了那个已经确定了的结局,至于说其中的过程......我也不是一个天生的预言家嘛。”
“听你这轻松的语气,对布耶尔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在世界树当中,相同的个体,是无法做到自我消除的,这也是为什么须弥仍有死域在不断生成的原因。”
阿赫玛尔闻言松了口气,毕竟布耶尔被禁忌知识所感染,追根溯源还是要归咎到他的身上。
看向旁边仍旧未开的梦幻之花,阿赫玛尔有些无奈。
“不知道当这花开的时候,能不能实现我们三人的重逢。”
“不好说,不过,我尽力吧。”
意识从编织的世界当中退出,雪魁将小女孩从自己的身上抱了下去。
“好了,身为神明就不要老想着怎么依赖我一个外人了,接下来就自己努力吧!”
小草神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作出了一个沉思的动作。
“照人类当中的说法,你这种行为可以被称作为......绝情?”
雪魁脸一黑,他在思考这个小草神是不是用自己入梦的能力去人类的脑袋里面翻找那些狗血的爱情小说看了。
“既然都要离开了,那就顺道再帮我办一件事如何?”
“......你这差遣人的功夫,确实长进了许多。”
纳西妲轻笑了一下。
“跟你学的嘛,这些天里,教令院里的那些贤者都被你使唤成什么样了?”
“说吧,什么事?”
“化城郭附近的那一处神像,之前有一段时间当中,我失去了对它的感应,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但以防万一,还是请你去看一眼。”
“好吧好吧,先说好,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直接离开了。”
纳西妲抱起了手臂,撇了撇嘴。
“对我表现得那么不耐烦,即使是我,也是会生气的。”
看到雪魁怔在了原地,纳西妲笑了出来。
“适当地表现出一点小情绪,会让别人更加在意自己,看来这一招还是很好用的。”
看着笑得十分灿烂的小草神,雪魁默默感慨。
这孩子以后肯定也断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
蹲在纳西妲所说的那一座神像的底座旁边,雪魁抬手敲了敲神像,眨了眨眼睛。
这就应该算是检查完毕了吧?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正当雪魁起身想要赶往下一站之时,从旁边的山崖上一闪而过的金色身影让他僵在了原地。
不可能吧?那个家伙,应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去别处旅行了才对。
脑中虽是这么想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看到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女孩,雪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唯独不想与你撞上,雪魁。”
看着回过身来的女孩比之以往冷淡了不少的眼神,雪魁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为什么还在这个世界......荧。”
“先不说这个,雪魁。我总算是知道了,你在那个时候为什么会阻止我......对丘丘人下手!”
少女空灵的声音当中染上了一丝恨意。
“你早就知道了它们是从人类转变过去的,对吗?”
“......你是如何知道的?”
“如何?亲眼看到一整个国家的人都被这恶毒的诅咒所缠身,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呢?我亲爱的......恋人。”
雪魁的瞳孔急缩。
“你来自坎瑞亚?”
在与摩拉克斯的简单交流当中,雪魁了解到这一次的灾祸爆发于一个名为坎瑞亚的无神国度。
“那个国家的人,为了逆反天理而召唤了我,我在观察了这个世界过后,曾经天真地以为是坎瑞亚的人民想得太多了......直到,见证了天理与诸神的暴行。”
听到荧的话,雪魁想到了更多东西。
如果说,荧是被坎瑞亚召唤而来的,那么召唤其他世界外存在的手段,他们是否也拥有呢?
又或者说,这一次的漆黑灾祸,本身就是他们引来的?
想到这里,雪魁忍不住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所以,我会光复那个国家,我要......逆反这个世界的天理!”
少女的话语压垮了雪魁的最后一根神经,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深处传出。
“只有那个国家子民的生命,能够被称得上是生命吗?”
预感到狐斋宫逝去之时,他没有异样。
得知七神只余其二之时,他没有异样。
确认布耶尔真的暂时消亡之时,他也只是恍惚了一阵。
但是此刻,雪魁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情绪失控了。
“狐斋宫!雷电真!布耶尔!我的朋友,还有其余在灾祸当中葬身的七国子民,他们的命就不算命吗!”
“搞清楚一点,荧!是坎瑞亚自己释放出了灾厄!”
“可那些普通的人又有什么错!他们为什么非要被天理与七神的裁决波及!”
荧的声音有些破音,两个破防了的人死死盯着彼此,眼里再无往日的爱意。
荧的神色率先缓和了下来,同时她想到了曾经名为杰西卡的友人询问她的话语。
如果你的朋友犯错了,你会选择包庇他吗?
在此时的夜叉眼中,自己是不是错得十分离谱呢?
“雪魁,如果说,我执意要去做这一件错事呢?”
冰枪砸地,雪魁一脸认真地看向表情略带忧伤的金发少女。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一个自己爱的人,和一整个世界相比,有可比性吗?
“我必定会让深渊,淹没天理的王座。”
不知是出于赌气,还是某种更加别扭的情绪,荧不假思索地放出了狠话。
旋即,眼前的白色身影顷刻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待到荧反应过来之时,额前感受到了刺疼的冰寒。
看着悬浮在自己眉心前的枪尖,荧知道,如果对方想要杀她,她刚刚就已经死了。
......也不知道这一刻自己该为对方真的对自己出枪而生气,还是该为他最终没有下手而高兴呢。
绕过抵在额前的冰枪,荧从雪魁的身边走过,消失在了他身后的树林当中。
雪魁将自己的冰枪收回,呆呆地抬头仰望着天空。
好吧,他承认。
一个自己爱的人,和一整个世界比起来,还真的是有可比性的。
至少,在对方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之前,他是下不了手的。
然而回忆了一番荧方才所说的话语,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的雪魁眨了眨眼睛。
让深渊淹没天理的王座啊......
伸出手掌,幽蓝虚火在上面燃起,雪魁的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深渊......指的不就是这个玩意儿么?
雪魁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来。
什么嘛,又不是要让那些漆黑淤泥淹没天理,自己着急些什么呢?
唉,这个世界,给那个女孩留下不好的回忆了吧?
一想到原本温和的金发少女转变为了刚才的那副模样,雪魁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