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ple
“这里是奥藏山地脉喷涌出来的地方。如果不是人类的躯体太过脆弱了，我甚至应该把你埋进地底，让地脉更有效率地洗礼你的身体。”
“......那还是呆在水池里面吧。”
刻晴瞥向一旁正在看热闹的申鹤，面露疑惑。
“申鹤的那条路子我不可以走吗？”
......你指的最好是符篆之法！
雪魁叹了口气，抬高了一点自己的音量。
“提问！方士，拥有神之眼的人类，仙人，这三者都能够驱使元素力，那么他们本质上的区别是什么呢？”
“唔......驱使元素力的难易程度不同？”
不了解仙人是何情况的刻晴，只能从她与方士的角度去解答这个问题。
“如果只是难易程度有着不同，那么忽视聚集元素力的过程，假设他们三者都在各自的领域走到最顶峰，那么他们使用出来的术法强度理应相同咯？你觉得事实是这样吗？”
刻晴再次陷入沉思，事实自然不可能是那样，面前的白发仙人就早已证明了，有些事情是方士无论怎么努力都办不到的。
“答案是元素力的质量不同。”
雪魁打了个响指，公布了答案。
“方士只能借助符篆去捕捉游离的元素力来使用术法。神之眼持有者因为有能够容纳元素力的神之眼，所以他们使用的元素力相对来说要凝实一些。但是仙人呢？”
雪魁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并没有神之眼这种物件。
“元素力是容纳在我们身体当中的，虽然神之眼被称为人类容纳元素力的外置器官，但终归不是自己身上的东西，凝实程度怎么可能和仙人比呢？”
雪魁重新坐了下去。
“如果你像申鹤一样只学习符篆的话，那么充其量也就是强大一点的方士罢了。而且最后你会发现，辛苦学习了几天的符篆，还没有依靠神之眼自行开发出来的招式来得厉害。”
“想要产生阶梯式的进步，就必须让自己能够使用的元素力变得更加凝实，也就是说，最好是通过自己的身体来释放元素力。”
听到雪魁的理论，刻晴皱起了眉头。
“但是......”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元素力是一种毒药。你认为让元素力从体内流过会有危害对吧？”
雪魁朝着刻晴一指，率先说出了她想要说得话。
“没错，原本应该是那样的。”
指向刻晴的手指向上一挑，刻晴放置在水池旁边衣物当中，属于她的那枚神之眼蹿到了空中，向雪魁那边落下，被他接在手中。
刻晴眯起了眼睛，她发现原本只在自己手中才会闪烁的神之眼，在雪魁的手中居然也亮了起来。
“虽然我最初觉得这玩意儿没有什么用处，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我开始庆幸起它的出现了。”
雪魁晃了晃手里的神之眼。
“拥有神之眼之后，你肯定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比之前要好上了不少，这其实是神之眼在不知不觉当中让你的身体习惯了元素力，变得可以被元素力温养了。”
“这样，让元素力流经人体这种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就变得有可能了。”
其实，这其中还与愿力有着关系，但那对刻晴来说有些过于遥远了。
“虽然仍有着危险存在，但消除那份危险就是我的工作了。”
雪魁审视了一番手中的神之眼。
如果那时雪晴有这么一个玩意儿，也许他的各项研究就真的能起到作用了。
不过还好，现在也用上了。
“......我应该怎么做？”
雪魁有理有据的话语证明了他的想法并非无的放矢，刻晴便直接把自己托付给了对方。
像她这样有主见的人，对别人问出“我该怎么做”这种话，本身就是一种极度的认可。
“地脉，遇冷而愈寒，遇热而成火，根据不同的环境而演化成不同的性质，所以你也可以把它当作是比元素力更加纯粹的一种能量。”
雪魁指了指下方。
“我说过的吧，池子下面就是地脉。我找回本源是在此地，雪鹤的仙途也是始于此地，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感受到它的律动。”
看着刻晴有些茫然的表情，雪魁露出了微笑。
“很抽象对吧？没有形体的东西，要怎么感受？这就只能归咎于天赋二字了，不过有神之眼引导元素力来寻找地脉，对你来说倒也不是难事。”
“但如果不依靠神之眼就感受到地脉，有了经验的你便会对地脉的存在更加敏感，之后的修行也会更加顺利吧。”
雪魁抛了抛手中的神之眼，嘴角挂上一抹微笑。
“怎样，是依靠神之眼，还是先尝试下不依靠它？”
刻晴有些犹豫，要不要浪费时间去进行尝试。
“哦，对了。我记得雪晴她好像就是对地脉极为敏感的那种天才。”
......真是拙劣的激将法。
刻晴狠狠地瞪了雪魁一眼，闭上眼睛浸泡在水池当中不再说话，让雪魁不由得莞尔一笑。
......
而此时的山脚，雪鹤看着瑶瑶踮起脚尖将一圈花冠放在阿鸠头上的场景，脑袋上顶起了一个问号。
发生什么事了？
19.人类,当真是可怕
从山顶离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对于她这种寿命悠久的存在来说，环境的变迁真的存在什么吸引力吗？
还是说，融入不进山上那人与仙和谐相处的场面有些刺痛了她的神经呢？
阿鸠不清楚。
尽管知道雪魁所叙说的昔日之事是真实的，但在感官上她还是讨厌着人类，如今没有让本体直接破除封印出来大开杀戒，那是因为她把雪魁的话给听进去了。
对于那个在封印当中陪伴了她百年的存在，她并不想要被对方讨厌，可要她像是其余仙人一样同人类处在一起，她办不到。
回想起另一个自己那副令她作呕的温和模样，阿鸠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些孱弱的小人身上，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魔力，才能感染到他们这等存在？
“石头先生，能不能告诉我留云阿姨在哪里呢？”
阿鸠有些疑惑地看着前方蹲着身子的小女孩，反复打量了一下她正在说话的对象，确定它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块之后，开始有些怀疑现在人类幼崽的智商。
“之前留云阿姨忘记出门采草药了，申鹤姐姐就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我这一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以防万一就带了些吃食过来。”
“只是以往我一来，留云阿姨就出现在我面前了，这一次却没见她。所以石头先生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阿鸠原本以为看到的女孩是个傻子，但在听到对方清晰的思路之后，打消了这个想法，不自觉地就向着对方的身后走去。
万物皆有灵，她对于人类的痛恨之处，莫过于过度开采大地，惊扰了它们这些依靠大地而活的生命。
如果说眼前的小姑娘是真的认真地在同一块石头说话，那么本质上身为岩元素聚集体的她又凭什么用另类的眼光去看对方呢？
“同石头说话，你觉得有用吗？”
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来到小女孩身后的阿鸠发出了疑问。
“当然有用啊！我师傅就是在我和石头先生说话的时候出现的，虽然我听不到石头先生的声音，但是仙人肯定能听到石头先生在说什么的吧，也许石头先生可以把话语传达给留云阿姨呢？”
在野外突然听到身后的声响，可能是阿鸠女性化了的声音并不凶恶，小女孩连一点慌乱都没有表现出来，很是自然地接过了阿鸠的问题。
“欸？小孩子？在这种郊外？”
站起来回过身的小女孩，在看清楚阿鸠的样貌之后愣了片刻，表情旋即变得有些慌张。
阿鸠知道这份慌张并非是对方感到害怕，而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这种被小看了的感觉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个，请问你是哪家的孩子？是和家里人走散了吗？先不要害怕，我叫瑶瑶，会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的家人找过来的。”
“......你看起来并没有比我年长多少。”
瑶瑶还没有注意到阿鸠此刻的情绪并不像是走丢了的小孩子，面对她的质疑，将身后的箩筐转移到了身前，向阿鸠展示了一下其中有着兔子一样的耳朵、体型有些胖嘟嘟的“玩偶”。
“虽然瑶瑶还没有长大，力气没到能够拿稳枪的地步，但是瑶瑶有仙人送的月桂，就不怕野外的危险啦。”
瑶瑶抬起了脑袋，琥珀眼眸当中那宛如琉璃般清澈的目光让阿鸠看得一愣。
“如果没有自保能力的话，还是不要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乱走会比较好哦。”
听着宛如是教育一般的话语，阿鸠意外得没有生出不快的心思，大概是因为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名小大人模样的孩子吧。
“你说那个小玩意儿是仙人送你的，难道你认识仙人？”
阿鸠看了眼箩筐当中起名为月桂的玩偶，已经从上面感受到了留云借风的气息，现在说出口的并非是她真正想问的事情。
“认识啊！瑶瑶的师傅就是仙人......你是在想着仙人什么的都是假的对吧？但是瑶瑶没有说谎哦。”
阿鸠摇了摇头。
“我相信你，我想问的是，仙人并不是人类吧，同那些非人的存在，你是怎么能够那么自在地同他们相处的呢？”
瑶瑶有些伤脑筋地抱住了脑袋。
“这是什么问题啊？瑶瑶可能听不大懂，因为仙人就是人啊，虽然削月叔叔、留云阿姨他们经常变成很大的动物模样，但他们难道不是和人差不多的吗？”
而阿鸠则是伸手摊向了瑶瑶身后的石块。
“不觉得很奇怪吗？仙人什么的，对于人类来说其实同那石块并无区别，终究都不是同类。我反而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试图和石头对话，它又不能回应你。”
“才没有！就算石头先生不能出声回应瑶瑶，它们也一直陪在瑶瑶身边。”
瑶瑶撅起了嘴巴，将拳头举到胸口，极力在脑中翻找着话语，努力地尝试作出解释。
“瑶瑶小时候是在山里面长大的，那时候除了父母以外没有什么人能够陪瑶瑶，是山里面的小动物们、树木叔叔、石头先生、还有天上的云彩小姐陪着瑶瑶的，它们都是瑶瑶的朋友。绝云顶的仙人们都很照顾瑶瑶，也是瑶瑶的朋友。”
自顾自地将没有意识的事物当作是朋友，人类还真是一种自说自话的生物。
看着语速缓慢，但仍旧努力做着解释的瑶瑶，阿鸠如此想着。
但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万物皆有灵”的想法吧。
至少，比那些肆无忌惮地在大地当中留下伤痕的人类要好多了。
算是个不错的家伙吧。
阿鸠缓缓地睁大了眼睛，她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转变。
从“人类当中没有好东西”，变为了“人类当中还是有几个好东西的”。
但事实如此，与这个小女孩交流的时候，没有平常一看到人类就隐约从胃部翻涌起的作呕感，而像是有一丝干净得不参杂任何污浊空气的清风迎面而过，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觉，等回过神来之时便已心旷神怡。
......人类，当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哼，真是个无聊的答案，我要走了。”
看到阿鸠转身要走，瑶瑶连忙追上去拦住了她，她可不能让那么小的孩子独自呆在野外。
“欸，等等！不要乱跑啊，是瑶瑶惹你生气了吗？”
小女孩不解地摸着自己的脑袋，阿鸠知道自己不展示些什么，对方是不会放她走的了。
“顾好你自己，等着认识你的那位仙人来接你吧，小家伙。本仙还在浏览此间的风景，你已经耽误我很长时间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阿鸠示意对方向后看。
瑶瑶转过身，看到自己先前说话的那个石头上落下石屑，一只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岩晶蝶从中飞出。
张大了嘴的瑶瑶想到了自己师傅在初见之时，就是幻化为了会说话的石头和云彩，所以这一幕让她相信了蓝发小女孩的身份。
阿鸠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内心当中感慨着雪魁的一些术法表现力确实优秀。
就在阿鸠再次转身之时，一双手却扒拉到了她的袖子上，回过头便是瑶瑶那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用瑶瑶陪你，那你能不能陪陪瑶瑶啊？仙人......姐姐？”
什么鬼称呼？
似乎是怕被拒绝，瑶瑶连忙从箩筐当中拿出几个用布包裹着的甜点心。
“作为回报，瑶瑶请你吃自己做的莲花酥！”
......结果，莫名其妙地就留下来了啊。
阿鸠看着手上像是层层绽开的莲花一般的油炸食物，眼里对凡人的食物流露出了些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