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ple
雪魁放下了手中的斗笠,晃了晃脑袋,散了散头发当中被捂着的热气,随后忽有所感,抬头看向了天空。
一只通体天蓝的鸟雀朝着他飞了过来,停在了雪魁伸出的手臂上面。
虽然看上去与活物一般,但是放在近距离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发现鸟雀身上存在的些许棱角,以及没有灵光的眼睛。
“比之以前,这技艺提升得很大啊。”
看着手里的机关鸟雀,雪魁忍不住感概。
风格这种东西,是极难改变的。
因此,即使机关造物的主人相较于从前有了极大的长进,雪魁还是一眼能够看出来,这鸟雀乃是出自雪鹤之手。
解下绑在鸟雀腿上宛如木签一样的竖条物品,摊在手心,以元素力微微一刺激它,木签向两侧弹开,拉出一张纸条。
“三日后的聚会,再不回来,便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这小妮子......
79.新生魔神竟在我的身边
相较于纸条上的内容,雪魁对手臂上的机关鸟雀更加感兴趣。
将机关术与符篆之力相结合所研制出来的拟兽机关,除了没有生命的迹象、体表的关节处还存在着些许瑕疵以外,显然已经和普通的生物没有了区别。
这一手已是让雪魁感到意外,而对方锁定自己方位的术法,显然要更加精妙。
虽说他一路走来,没有特意隐瞒自己的足迹,就是照着人们传唤的传说,也能猜到他的大致方向。
但是想要让机关鸟雀将其当作目标,径直俯冲下来,这种精确锁定地点的术法,连雪魁都不由得为之眼前一亮。
欣慰于晚辈的成长,雪魁看了一眼纸条上那近似于威胁的一句话,打定了注意。
他也很久没有和自己的朋友们说说话了。
......
山坡之上,刚刚到场的雪魁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与友人重逢的他,竟是在第一时间被拖入了一场切磋当中。
而且古怪的是,明明双方当中眼力与动作都更为出色的一方,是雪魁,但是占据上风的,却是那藏青色的女子。
感受着从对方枪身上面传递过来的似风一般轻灵的漂浮感,雪魁不免感到惊讶。
这些年间,他的这位友人,居然已经获得了如此大的进步。
除了对方本身的枪术风格以外,雪魁还能从对方那飘忽不定的攻击当中,感受到一丝本人的执念。
当难以捕捉的攻击轨迹突然凝实,就像是游离的气流突然演化为了一场风暴一般,感受着徒然改变了的氛围,雪魁知道这场切磋是他输了。
果然,慌乱回防的冰枪,也是阻挡不了起势了的凶猛一刺,碎裂成了两截。
面对余势未消的长枪,早有了心理准备的雪魁已然将他那蛮是冰霜符篆字样的左手挡在了它的前方。
伴随着撕裂声,雪魁左手的袖口碎裂成了寸寸布匹。
两道人影分离,雪魁甩着自己那有点发麻的左手,对着面前藏青色的女子道了一番恭喜。
“这一手以乐理通武意的手段,萍姐可算是成功了,如今堪称武道第一人也不为过,恭喜啊。”
被夸奖的阿萍并没有面露喜意,反而是紧紧地盯着雪魁那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看上去一点事情都没有的左手,最后脸上演化为了一片无奈之色。
“似乎并没有给你造成多大的麻烦。”
“哪里哪里,我这不是已经输给萍姐你了么?”
“雪魁。”
阿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认真之色。
“你觉得领悟了枪意的我,能够对你形成威胁吗?”
雪魁笑而不语,只是那一副让人牙痒痒的从容模样,已经透露了答案。
“算了,不想和你过多计较了,你还是思考一下如何将雪鹤给安抚下来吧。”
雪魁听后一愣,旋即变得无奈了起来。
“若不是萍姐你执意拉着我来比试一番,我现在已经在那小丫头的面前请罪了......至少你也该替我分担一下火力吧?”
“那可与我无关,怪不得我,而且我看拉你出来的时候,你也是一派跃跃欲试的样子。”
阿萍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没有理会雪魁那深情的凝望,转身离去。
眼见无法获得外援的相助,雪魁只得暗自叹息,旋即伸出左手查看了一下,上面的余震感还有着些许残留。
枪意么......
雪魁若有所思。
只是现在并不是研究这种东西的时候,雪魁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正要去一一与故人打声招呼之时,心有所感的雪魁向一旁的老树之下望去,只见得那宛若华美金玉一般的男子,正静静地站在树阴之下。
“好些日子不见,你似乎又有了不小的进步。”
感受着夜叉那隐约要化作自然背景,像是要融入天地当中的出尘飘渺气息,摩拉克斯微微颔额。
“只是单纯地在到处走走,算不得什么修炼,说是对自然山水有所感悟还好,可若要说有了不小的长进,倒也不然。”
摩拉克斯:?
这家伙何时如此谦逊了?
脑袋只是一转,摩拉克斯就想明白了对方话语背后的深意。
即使是游山玩水,我也一样能够有所提升。
摩拉克斯:......
现在就连自夸都要多费上一点脑力了么?
“你觉得萍儿的水平现如今如何?”
沉默片刻之后,摩拉克斯总算是想起了找眼前这一只小夜叉的原目的。
“在武道方面已经超越了我俩,反正单论武艺,我是已经打不过她了。”
“嗯,你我在武道方面不相伯仲,你若不如她,那想必我也是一样的。”
摩拉克斯点了点头,可是雪魁却似乎听出来了些什么,皱起了眉头。
“所以说,你没有和领悟了枪意之后的萍姐交过手?”
“繁忙于公务,便拒绝了她的切磋请求。你与我水平相近,就相当于代我与之一战了吧。”
雪魁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眯起眼睛审视起了摩拉克斯那平淡的神色。
这老东西......
不会是担心自己打不过萍姐,折损了脸面,才特意拖延到自己回来替代掉他的吧?
在雪魁灼灼的目光当中,摩拉克斯作出了沉吟的动作,随后手上出现了一个酒坛子
“上好的桂花酒,等会儿要一起喝点吗?”
雪魁:......
可以,托人办事予人好处,老东西很是上道啊。
雪魁点头应下,见此摩拉克斯又言。
“如此美酒,没有配得上它的下酒菜,当真是令人惋惜。可惜了这酒的味道当即就要少去几分。”
雪魁:......
老东西!些许日子不见,你什么时候越发的擅于心计了?
“既然酒是你带来的,那么这吃食就由我来准备吧。”
瞅见雪魁脸上的无奈神色,摩拉克斯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如此甚好。你的手艺,是大家都认可的。”
是他的错觉吗?
这小夜叉长大了以后,竟是比原本还要容易对付几分。
在准备这桌子饭菜之前,还有着不可避免的难题等待着雪魁去解决。
路过熟悉的水池,看着被照料地极好的植株,即使在尘世当中阅尽了百态,雪魁的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缕怀念。
走在通往洞府的石阶之上,面前的洞府却是自己就打开了,那个青丝长发内里白染、已经长成至成熟阶段的仙鹤人形,顶着一张清冷的表情就快步走了出来。
青蓝的眼睛微睁,与那停在石阶中央同样张大了眼睛的白发夜叉对视了一番,那在接到阿萍小报告之后就一直在紧张的内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也并非是不在意站在眼前像是亲人一般的夜叉,而是看到对方归来的这一刻,就觉得回到了以往的平静日常一般,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一种久别重逢之后的淡淡暖意在心里面流淌。
恰是因为过于熟悉,所以雪鹤只觉得现在无论说些什么都感觉自己十分矫情,而心里面对于夜叉之前的不告而别也还有一些不快的感觉。
即便于仙人而言,雪魁的做法就只是相当于出了一趟远门一般,但是临走之时往家里面喊一声也是应该的吧?
所以雪鹤决定......
无视这个白发的矮子。
现在比雪魁还要高出那么一点的雪鹤是有资格这样称呼眼前这个白毛小子的。
而装作没有看到的做法......
只能说透着一股孩童般的可爱吧。
雪魁静静地看着雪鹤那高挑清丽的身姿朝着他慢慢走来......
而后擦肩而过。
嗯?
雪魁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久违地被刺痛了。
往昔雪鹤这孩子纠缠着自己的可爱模样在脑海当中不断回放。
急了。
真的急了!
自己那可爱粘人的孩子突然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雪魁在这一刻甚至已经忘记了,他是专门等待着雪鹤长大成熟之后才选择了下山的,一时之间仍旧将雪鹤看作了昔日的那个幼崽。
转身抓住雪鹤的手臂,雪魁急忙开口。
“当初不告而别是我的问题,我可以道歉。”
雪鹤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脸焦急模样的雪魁。
这个木头以往是这般模样的?
反应过来的雪鹤没有吭声。
要是打断这好笑的一幕,那就不好了。
可惜的是,雪鹤似乎有点低估了雪魁的脑回路。
一脸错愕的雪鹤被高高举起,耳朵里面还听到雪魁嘴里一直叨叨“你以前最喜欢这样子玩”的话语。
幼年不知事时的羞耻回忆涌上了心头,让雪鹤下意识地就握紧了拳头。
片刻之后,捂着脑袋的雪魁跟在雪鹤的身后走向炉灶的地方。
“所以说,你没有怪罪我的意思?”
雪鹤面若寒霜。
“我又不是需要人看管的小孩子。”
“那么这个是怎么回事?”
雪魁拿出通过机关鸟雀送来的纸条。
“哦,那个啊。只是大家都很想你,希望在这一次的聚会当中可以看到你,我为了让你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才这样写的。”
“大家都?这么说你也是这样想的?”
“......不知所谓。”
看着快步走远了的雪鹤,雪魁像是明白了什么,乐呵呵地向着锅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