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蔗
至于刘吉,与其去担心他,还不如相信他真的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比安瓦达更快的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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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奔涌的能量总算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巨大的地下陷坑之中,刘吉和第一王骑相对而立。
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黑龙王和红龙王正在静静地观战。
似乎是因为刚刚巨大的动静,除了这两位,周遭还多了几位其他的真龙,应该都是跑来看热闹的。
第一王骑打量着四周,眼神如同死尸。
他们的后勤工厂,就这么毁了。
猛烈的爆炸冲击顺着走廊和通道在第一时间便摧毁了整片地下空间,接着连带着墙壁和土石一起通通炸上了天。
保护性的魔阵在动力炉的爆炸面前就像黄纸一样脆弱,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被毁灭殆尽。
“呼,爽啊,这么大的炮仗,只怕没多少人见过吧,”刘吉长出了一口气,“哈哈,真不敢相信,和炮仗竟然还是我亲自点的火。”
“你该死……”第一王骑瞪视着刘吉,咬牙切齿。
“哈哈,生气气了?大可不必吧?”刘吉笑道,“你不是说拿什么,要当我的梦魇?那现在是时候了,反正你家我也炸了,你也不想跟我打,那咱们去附近逛逛,顺便等等你亲爱的狗主人如何?”
“呵,呵呵,”第一王骑笑了两声,“现在你不想和我打了?哈哈,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不该是我放过你吗,”刘吉两手一摊,“你也说了,你的狗主子过两天就到,你现在跟我拼命又有什么意义呢?万一你死了,我跑了,你狗主子找不着我了,你小命还丢了,那岂不是血亏?”
“和公事无关,”第一王骑的长剑划过盾牌的边沿,竟是溅起了粒粒火星,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刘吉走来,面色阴冷地说道,“现在,这是私人恩怨。”
然而,下一秒,一只右手突然刺过了他的胸口刺了出来。
“诶?”他愣愣地看着那鲜血淋漓的手臂,缓缓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然而,他注视着的“刘吉”,此刻却已经化作一阵沙尘,在他眼中缓缓地随风飘散。
“哎呀,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你是太久没出手了,所以实战生疏了?”刘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在战斗中让自己失去理智,这和投子认负,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么擅长使用分身的你竟然真的在战斗之中维持着单一本体,你说,我该说你是自信呢?还是蠢呢?”
第一王骑张了张嘴,没有回话。
刘吉说得对,现在刘吉已经没有继续逃亡的理由了,已经调转枪头来针对他了,这种时候,他只留下单一本体,是绝不应该的事情。
但,他已经没空反省了,因为他能感受到,有某种液体正在缓缓地流入自己体内。
那是某种剧毒。
足以消解灵魂的剧毒。
几乎下意识的,第一王骑猛的用右手刺进了自己的胸口,直接将自己的心脏生生刺穿。
一瞬间,他的时间仿佛定格,接着缓缓倒带,再次恢复成了完好无损的模样。
但是……
当他恢复如初的那一刻,他却感受到自己的体内残留着什么东西。
那不是毒液,却比毒液更毒……
那是诅咒的孢子,正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
264. 二合一 一个人组成的死局
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虽然用在此处不太准确,但这群王骑多少都有同一个毛病,因为自认为不会死,所以对于直接攻击的应对大多没什么反应。
每次都是,当刘吉的手臂刺穿他们的胸膛后,他们总不会在第一时间尝试挣脱。
不过刘吉也能理解,如果好不容易才对强敌打出必杀一击,但对方却安然无恙地转头冲你咧嘴一笑,这种感觉想想都绝望。
只可惜,这种习惯对刘吉来说,纯粹就是送人头了。
看着第一王骑的身体在阳光下不断燃烧,刘吉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让沙尘去缓缓地吞噬他的肉体。
“到底是愤怒夺走了你的理智,还是搞砸了一切的赎罪心切呢?哈哈,啊,果然,我到现在,也搞不懂你们这些家伙,”刘吉轻声说道,“不过就结果而言,你似乎搞砸了一切,现在我大可以夺走你的性命,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不知,你现在心情如何呢?”
刘吉话音落下,第一王骑那烧成了焦炭的手指似乎微微颤动了一阵,但也就仅仅如此了。
刘吉觉得,他大抵是很不甘心吧。
而且……之后看见这里的样子,暴君大概会气疯吧。
就是不知道他向报告的时候具体是怎么说的,如果他把锅扣在了勇者们的头上,那暴君之后到底会作何反应呢?
毕竟某人现在正打算全心全意和秘奥圣所死磕,结果勇者这时候跑出来炸了他的后勤工厂……
如果可以的话,刘吉真想留下来看看他会是什么脸色。
可惜,那毕竟会暴露自己。
就算第一王骑保持冷静的和他周旋,他也会在炸掉这里之后立刻脱身,更别提现在第一王骑都死了,他要是坐在这儿等,那这行为除了挑衅暴君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效果了。
待到沙尘将最后一点尸体也吞噬殆尽,刘吉捡起了落在不远处的剑盾。
“嗯,一次搞到三套武器,这下崽子们是不是都有兵刃了来着……”刘吉思索着。
嗯……
不,好像不对。
似乎还有个崽子是耍棍子的。
看这意思,只能之后再想办法给它搞了。
就是又要起三个名字,感觉头有点大。
“总之,回去看看再说吧,”刘吉把剑盾塞进魔法空间,最后抬起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然后视线下移,扫视了一遍这巨大的爆炸凹坑,笑了笑。
“希望你喜欢我给你的礼物,那么,拜拜,”刘吉轻声说罢,接着,身形化作了一阵风沙,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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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深夜。
某处山崖绝壁上的废弃安全屋内。
“咕噜咕噜……”
晶莹的面条混着蘑菇和肉干随着沸腾的气泡在汤锅之中翻滚着,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刘吉用长筷从锅里捞出一团面团来放在了硕大的面碗底部,然后用汤勺舀上了几勺热汤浇在上面,最后还不忘撒上些芝麻,再放上一个剥好的水煮蛋。
然后他轻轻地将那碗面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而就在碗底和矮桌解除的一瞬间,某人落地的脚步声从庇护所的门口响了起来。
“咦?你……”安瓦达惊讶地声音从洞口传来,“你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刘吉微笑着看向他,“我会比你跑得更快,来,这碗面是你的,趁热吃了吧。”
“你,我的天,我还以为你那只是为了让我能安全离开的托词,”安瓦达坐到了矮桌边,端过那碗面条,用手搓了搓碗边,长出一口气,“呼,这夜风可真冷,这下可算暖和了。”
“哈哈,我想你也会想吃顿热乎的,”刘吉说着,把锅里剩下的面条捞到了另一个碗里。
接着,他随手一挥,将凭空燃烧着的魔法火源熄灭,然后又一挥手,灰白色的小草长满了整间安全屋的内部。
“唔,这草,我记得是用来隐匿的?”安瓦达问道。
“嗯,来源是马祖封印的灾厄诅咒,”刘吉点点头,“有这个在,暴君应该注意不到我们。”
“暴君已经来了吗?”安瓦达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暂时还没有,不过明天就能到了吧,”刘吉说道,“这段时间咱们得留在这里,不然很可能半途撞上他,那到时候就麻烦了。”
“两天就能从世界那头冲过来吗,这速度可真够夸张的,”安瓦达长叹了一口气,用叉子叉起一坨面条塞进了嘴里,“唔,不过,你之前搞出来的动静也挺吓人的啊,那个爆炸是什么?”
“把他们的总动力炉戳爆了而已,”刘吉一边搅合着面条一边答道,“能给那么一大片地下工厂供能的魔力炉炸了,那个阵仗应该不奇怪吧。”
“哈哈,那还真是不奇怪,”安瓦达一边嚼着面条一边含糊地笑道,“你还真行啊,一般这种动力炉都藏得很深把,你是……哦,对,你有地图。”
说到这里,安瓦达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掏了掏……
然后他突然愣住了。
他又掏了掏,眉头微皱,眼睛瞪大,视线左右飘忽,似是发生了什么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怎么了?”刘吉问道。
“我,这……”安瓦达张了张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歉意而尴尬的笑容。
然后,他缓缓地将手从怀里拿了出来,在刘吉眼前缓缓摊开。
在他的手中,有着一堆细碎的岩石残渣。
“这是?”刘吉疑惑道。
“你,你给我的那个水晶,”安瓦达挠了挠太阳穴,“呃,我,我记得我应该放得好好地,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啊,哦,这样啊,”刘吉笑着摇摇头,一边用筷子撩起面条一边说道,“别担心,不是你弄坏的。”
“啊?”安瓦达愣了一下,“那这是?”
“唔嗯……这东西,应该打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触发某种条件后就会销毁,”刘吉说道,“甚至有可能是被全程监控着,一旦情况不对就会自主销毁。”
“谁在监控它?”安瓦达问道。
“呃,抱歉,”刘吉耸耸肩。
“噢,好吧,也对,毕竟是能拿出这种东西的人,我确实不该多问,”安瓦达点点头,吃了两口面,又问道,“对了,那个王骑呢?你是借着爆炸把他甩掉了吗?”
“不,我把他干掉了,”刘吉说道。
“啊?”安瓦达一愣,“咦?干掉了?噢,也对,你好像已经干掉不少王骑了……不过,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啊?我们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想出怎么杀掉他们。”
“哈,比较复杂吧,”刘吉说道,“说实话,你要问我常规手段怎么样才能杀掉他们,我也不知道,我的做法,与其说是杀了他们,嗯……我不确定,但我觉得,他们更像是变成了别的生命形态,但,事实上他们或许还是没死。”
“嗯?”安瓦达眨了眨眼睛,“不,我没怎么听懂,能稍微解释一下吗?”
“我也不太清楚该怎么解释,嗯,”刘吉想了想,说道,“不过,你在米尔城住下的那段时间,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城边有些很诡异的东西,那几个骸骨巨树,还有那座肉山……”
“啊,我倒是注意到了,但绮里纱……我是说,‘弥撒’他让我别在意,”安瓦达说道,“那不是血月搞出来的东西吗?”
“是,确实是血月搞出来的,”刘吉说道,“你也知道血月的效果吧?”
“当然,我们当初想要解放他,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血月,但,就和马祖封印的巨树一样,我们拿那月亮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安瓦达叹了口气,“那东西的根源既不是魔力也不是咒力,而是动用禁咒级法术后才会留下的污染,哈,也是见了鬼了,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红月魔王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会有人拿这种东西作为咒术主体……”
“哈哈,托他的福,就算是暴君现在都不敢往那片荒漠里跑,”刘吉耸耸肩,“如果这么下去搞不好整个世界唯一不会长满螺旋塔的地方就只剩那片荒漠了。”
“他只是怕那东西跑出去吧,”安瓦达说着,看向安全屋之外随风飘摇的蓝色巨树,“毕竟,这些东西是一碰就碎啊,那月亮跑出来,别的不用,随便从地里钻出几只骨鸟,就能毁掉一大片林子吧。”
“太畸形了这种东西,”刘吉长出一口气,“就是为了它们,那家伙才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变成他的温室……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既然知道血月这么多,它最基础的功能你肯定也知道吧,消化血肉骸骨,化作恐怖的怪物……”
“嗯,当然,”安瓦达点点头。
然后他突然一愣,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接着一脸愕然地看向刘吉,问道:“等等,你是说,那些鬼东西都是……”
“啊,没错,”刘吉说着,举起右手,让沙尘在手中回转,“那就是被这沙吞没后剩下的他们……嗯,不过就像我说的,我觉得他们应该没有死,血月虽然能创造怪物,但那些怪物若是被消灭了,也就不会再出现了,可只有那几个东西,无论如何都毁不掉。”
“只是,已经变成那样了,是死是活,也就没有区别了吧,”安瓦达笑了笑,“哈,还真是绝妙的想法啊,我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们也做不到吧,要怎么办,把王骑抓着,摁在沙漠里一点一点磨成渣子?”刘吉笑着摇摇头,“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就算我……呃,我是说,似乎,这世上真的除了我,没有人能奈何的了那些不死的怪物。”
“不,秘奥圣所之前不是也干掉了一个吗?呃,不对,那能算是干掉了吗?”安瓦达摸着下巴。
“不,那其实只能算某种封印,”刘吉说道,“没有贴金的意思,但如果我不去,等到暴君亲自前去,依旧能把第七王骑放出来。”
“呃……啧,还以为能找到杀掉他们的办法呢,果然除了你,别人还是做不到吗,”安瓦达也是有些无奈。
“别这么沮丧,至少有我在,不是吗?”刘吉拍了拍安瓦达的肩膀,“别多想了,吃面吧,再不吃快坨了。”
“哈,也对,现在有你在了,”安瓦达笑了笑,叉起面条,狼吞虎咽起来。
刘吉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
是啊,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毕竟,若是有办法的话,只怕他们最先做的,就是杀掉他们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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