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冈唯一神
最上和人闻言点头。
扶着清水有沙在一旁的长椅坐在，路灯微黄的灯皇照射在两名少女的脸上，影影绰绰。
清水有沙仍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此时正闭着眼睛，脑袋靠在咲良彩音肩上。
咲良彩音试着呼唤几声她的名字，得到的只有嗯嗯呀呀的回应。
伸手拨弄清水有沙略显凌乱的刘海，望着她娇小可爱的脸蛋，咲良彩音不由得生出复杂的心绪。
“祈之助？”
“祈之助……”
清水有沙始终没有回应，耳旁只听得见她轻缓的呼吸声。
咲良彩音微微抿唇，转而看向远处的便利店内，最上和人正在排队结账的身影。
“嗳，祈之助，我可能……要与和人君结婚了。”
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只有在确认对方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时，才敢自言自语般的将真心话说出口。
而一旦直视对方的眼睛，所有的话却好似全部都卡在喉咙到牙齿的那段距离，怎么也吐露不出来。
“和人君他……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
少女自说自话着，靠着她肩膀熟睡的清水有沙，没有任何反应。
“对不起哦，我……只顾着自己的幸福，无暇顾及你的感受。”
她偷偷看了一眼清水有沙，睡颜甜美，睫毛纤长，刚刚被打理整齐的刘海，风吹过后又悄悄变了样。
内心微微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现在的她，也就只敢在这样的时机说出口了。
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一直等到最上和人从便利店回来，接过已经拧开瓶盖的矿泉水瓶，咲良彩音扶起清水有沙的肩膀，让她半醒着喝了几口。
乘上出租车后，最上和人坐在副驾驶，咲良彩音与清水有沙坐在后排，最上和人始终不放心让她俩单独乘车。
等到了清水有沙独居的公寓，最上和人背着清水有沙上楼，十分自然地按下了楼层键。
咲良彩音注意到这个细节，什么都没说。
她心中明白，那是已经过去的事儿了。
从清水有沙的包中翻找到钥匙，两人带着清水有沙进屋，将她放倒在卧室的床上，咲良彩音替她脱了鞋，盖上被子。
最上和人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咲良彩音却让他先回去，她有些担心清水有沙，想留在这里照顾她。
最上和人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有事儿就给自己打电话，之后便只身离开了。
送走最上和人，咲良彩音去了盥洗室，打了盆水端进卧室，提清水有沙脱去外套，擦了擦脸，脖子，还有手臂。
再隐私的部位，就不合适了。
等忙完这些后，她便坐在清水有沙的床沿，打量着屋子。
身为清水有沙的好友，她当然不是第一回来，以前还有一段从最上和人那取来便当，天天往这儿送饭的时期，还经常留宿，甚至还能在衣柜中找到她自己的睡衣。
那时的咲良彩音，对最上和人怀揣敌意，不止一次的劝说清水有沙离他远些。
而如今却……
摇了摇头，不再想过去的事儿。
因为出了不少汗，咲良彩音从衣柜中找到自己的睡衣，闻了闻上面的气味，有太阳的味道，想来是清水有沙平日里会拿出来洗。
洗完澡之后，咲良彩音换了睡衣，披着外套走到阳台，新宿的夜晚尤为敞亮，霓虹闪烁，灯红酒绿。
给最上和人打去电话，他已经到家。
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后，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之前有关于结婚的话题。
“和人君。”
“我在。”
“我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么？”
最上和人似乎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彷徨，那声音充斥着些许不安，似是期望从他那儿得到鼓励。
“如果是以前，我会说世界上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我们只不过是要努力奋斗，让选择变得正确。”
“……嗯。”
“但是这事儿，我一定会让你打从心底认为是正确的，要你产生能够和我在一块太好了的想法。”
“嗯……”
“所以，别再不安了，好么？”
第660章 人是以记忆为燃料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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咲良彩音躺在卧室上的床上，原本黑漆漆的天花板，在眼睛适应了之后，逐渐显现细节的花纹。
一切都静悄悄的，除了身旁回荡着均匀的呼吸声之外，其他的任何声音，仿佛都被从在这世界上抹消了去。
闭上眼睛，各种乱七八糟的景象便浮现在脑海中，怎么都无法安然入睡。
如果是睡在他的怀抱里，应该很快就会入睡吧。
同他在一块的时候，总是会被弄得精疲力尽，脑袋无暇去思考什么多余的事儿。
又或许是今儿个喝了什么提神的饮料，令她怎么也睡不着，想要属羊的时候，在数到第二十五只，便没了那个心思，内心抱怨这些羊可真是讨厌烦人，来来回回的蹦跶，也不见能催眠自己，索性赌气从第五百只开始数起。
可数到第五百二十五只，她又沉不下心来，将这事儿完全抛在脑后，想别的去了。
如此来来回回，竟是到了凌晨两点。
数羊数地口干舌燥，起身出了卧室倒水，二月的东京夜晚还是有些许冷的，等她喝完水，双手搓着肩膀回到卧室，钻进被窝时，手掌忽然被什么捏紧，将她吓了一跳。
“祈……祈之助？你醒了？”
“neru……桑？”
她似乎是从醉酒状态中醒了过来，至少能顾分辨出身旁的人是咲良彩音。
足足花了两分钟适应眼下的状况，清水有沙分辨出这是自己家的卧室，而对于身旁躺着咲良彩音一事儿，略微感到疑惑。
咲良彩音将晚上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包括是她让最上和人将她背回来。
“抱歉，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别说这么客气的话。”
咲良彩音落落大方的摆手，清水有沙支起身子，在床上半坐着，揉了揉脑袋，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晕乎乎的模样。
“要喝些水么？”
清水有沙闻言微微犹豫了会儿，点点头：“麻烦了。”
重新下床去倒水，递给清水有沙后，她一口气喝下三分之二，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感觉怎么样？”
“好一些了，谢谢neru桑。”
“哪里，我才是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留宿。”
“neru桑是因为担心我才会留下来的，用不着道歉啦。”
“不早了，快些睡吧。”
“嗯……晚安。”
卧室内忽然静地出奇，再也听不见彼此的呼吸，仿佛都在可以憋气，生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一般。
这样的氛围妥实有些诡异。
隔了许久。
“neru桑……睡了？”
“还没有。”
“睡不着？”
“兴许。”
“我也是，能聊聊天？”
咲良彩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好。”
“总感觉，像这样同neru桑睡在一块，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儿了呢。”
“是啊……真的是，好久了。”
自从两年前的那天晚上，咲良彩音送醉酒的最上和人回家，被清水有沙当面宣誓主权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
“neru桑，心里还在怪我？”
“欸？”
“当年的那件事儿。”
“……”
“对不起呀，我当时对neru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咲良彩音很想告诉她，让她不用道歉的，那不是她的错。
可咲良彩音也同样是个普通的柔弱女孩子，要说她对那时的事情完全没有芥蒂，未免显得过于虚伪，她不愿在这样的地方说谎。
“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已经。”
她轻轻捏紧清水有沙放在被窝下的手，清水有沙扭头望了她一眼。
“neru桑，与……他之间还顺利？”
这是这么久以来，清水有沙第一次当面询问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咲良彩音不知该如何作答，在清水有沙清醒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办法将之前的话，再复述一遍。
犹豫良久，她轻轻“嗯”了声。
“这样啊，那就好。”
“祈之助……”
“我没事的，请不用担心我，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接受这件事儿了。”
“……嗯。”
不可以说“对不起”，“抱歉”这样的话。
清水有沙需要的不是怜悯与同情，而这些话语除了彰显她的胜利之外，不会带来任何正面的情绪，因此咲良彩音更不能说。
“那个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副不够快乐的模样。吃饭的时候也好，逛街的时候也好。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让人走进去，当然也包括我。
他话不多，很少笑，对谁的态度都一样，我其实都感受得到的。
我以为像他那样的人，是无法打从心里喜欢谁的。
neru桑真的好厉害呀，能将那样冷淡的和人桑，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用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方法呢。”
“祈之助……”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哦，请不要误会，事到如今，就算我想插足也肯定没戏的啦，哈哈哈……”
“……”
“我只是在想，人这东西怕是以记忆为燃料活着的，至于那记忆在现实中是不是重要，对于维持生命来说好像怎么都无所谓，仅仅是燃料罢了。
我不感兴趣的村上短篇集也好，他亲手撰写的轻小说也好，摆着涩情pose的海报也好，投进火里全部是纸片，对吧？
火不必边烧边想着什么“我生来孤独”啦，“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杀死她”啦，“妖艳的腹肌”啦。
到了火那里，统统不过是普通纸片。
和这是一码事，重要的记忆也好，不怎么重要的记忆也好，百无一用的记忆也好，全是毫无区别的普通燃料。
将这些东西烧得一干二净，不这么做就没办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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