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泰拉,刚下群星 第285章

作者:有个泡泡

  乌萨斯……

  乌萨斯。

  那被誉为伟大的国度,有多少人向往,就同等的有多少人厌恶。

  国立研究院新入职的学员,亚叶,她就是那厌恶着乌萨斯的一员。

  亚叶的名字是路易莎,一位乌萨斯人。

  但伴随着这一身份的,是她对乌萨斯毫不掩饰的憎恶。

  她的愤怒与憎恨不针对个人,仅会倾泻在那片宽广的,被称作“乌萨斯帝国”的国度。

  作为生活在乌萨斯的菲林人,亚叶从前的生活环境十分恶劣,她所能追求的,也仅仅是每日一顿饱饭。

  在随着母亲的工作调动进入移动城市切尔诺伯格后,她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即将过上美好的生活。

  但并没有过多久,一切,支离破碎。

  从稀少的片段和预兆中,路易莎拼凑起了母亲逝去的真正原因——乌萨斯。

  从那以后,她开始不断学习、认知、了解,从每个方面去理解乌萨斯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家,而每一点更深层次的认知,却只是让她的愤怒与日俱增。

  这样的愤怒一直持续到乌萨斯化作历史,德拉克登上世界的舞台为止。

  但路易莎并没有体会到畅快,她只感到空虚。

  乌萨斯消失了,那样怎么样呢?

  几乎没见过几次的父亲,总是照顾着自己的母亲,他们都不会回来了。

  而最令她难以忘怀的,是她竟还没有亲口称呼母亲一句‘妈妈’。

  就像许多小孩子,年幼的路易莎很倔,她总是希望自己在别人面前表现得成熟,而这样一句亲昵的称呼对于那时的她就是一个非常难以启齿的词语。

  在许多次看见母亲因为称呼的问题而失望后,路易莎已经隐隐有些在想,自己是否应该如此了。

  但可惜的是,机会并不等人。

  有些事情一旦过去,就再也不会有挽回的可能。

  再也不会。

  “……”

  路易莎反复看着书本上的句子。

  她试图让自己投入进去,通过那些枯燥的文字暂时忘记苦痛。

  但没有用。

  失去至亲的悲伤总是盘踞在心中,而无尽的空虚与对未来的迷茫又浸透思维的每一个角落。

  悲苦、浑噩。

  自得知‘乌萨斯帝国’的灭亡以来,路易莎一天里有许多时间都处于这样的状态。她只能尽量忽略,但那些忽略的都会在每天夜里化作更深沉的阴影将她笼罩。

  但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男性嗓音以符合图书馆安静规则的音量轻轻地响起。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路易莎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去,看见一位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

  他似乎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俊美的面庞上带着放松的轻笑,显得阳光爽朗——看上去是那种生活非常舒适的人生赢家。

  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并非是因为对方好看而自以为的那种‘眼熟’,而是确确实实在记忆中留下了印象。

  这个印象不大也不小,路易莎很快就记起她曾在哪里见过。

  在不久之前,她刚被老师带到卡兹戴尔的时候,因为老师内务大臣的身份她曾有幸进入过皇宫,与这片大地上的女皇见过一面,并且共同进餐——如果和在办公室加班的老师与陛下随便吃了点零食算共同进餐的话。

  也就是在那间办公室里,她看见了女皇的结婚纪念照,穿着纯白婚纱的特蕾西娅陛下朝着镜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与一位微笑着的青年挽着手站在一起。

  而出现在眼前的这位青年,不论是五官还是神情都与那张照片中完全一致。

  “请便……您是亲王殿下?”

  略微迟疑,路易莎用上了自己认知当中的称呼。

  周诚微微颔首,说道:

  “叫我周诚就好,或者院长也行,科研院我也有挂职的。”

  亲王的确也是他的身份,毕竟和特蕾西娅结婚了,不过这样象征着地位、权力的称呼对他来说不是很习惯。

  “院长。”

  路易莎从善如流,选择了第二个称呼。

  也许是因为同属于科研院的相近关系,她的眼神中少了些疏远,不过还是带着点对大人物的敬而远之,问道: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想找你聊一聊。”

  周诚表现得就像一个关心后辈的院长,和善道:

  “感觉科研院怎么样?生活环境如何?”

  路易莎拿不准他的意思,听到这样的问题有些茫然。

  如果说对方问点学术上的问题那她还能理解,但这么一个大人物来关心自己生活如何着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大人物嘛……在路易莎的认知当中,乌萨斯的大人物都是高高在上,与民众绝缘的。而卡兹戴尔这边的大人物总是匆忙,比如她的老师,又或者老师的同事们。

  他们恨不得把一秒掰成两半来用,即便是在休息时间也不会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哦,也许对于院长来说,关心后辈就是有意义的事情?

  做着并不明确的猜测,路易莎小心地挑拣着词语,回答道:

  “研究院很好,大家的学术水平都很高,我有在努力提高自己跟上这里的节奏。生活也很棒,‘自律人形’们总是把环境打扫得一尘不染,食堂的饭菜也物美价廉。”

  看得出来,她很拘谨。

  周诚没太大反应,只是随意地说道:

  “我的身份让你感到紧张了?其实‘身份’这种东西没什么意义,它并不让人高人一等,我们同样站在这片大地上,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您这样的认知……让我有些惊讶。”

  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的路易莎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眼前这个男人可以说这个国家身份最高的那一部分人了,不论是作为女皇夫婿的亲王,还是国立研究院的院长。

  “身份,或者说地位,它只是你做到了一些事情,或者能做到一些事情的附加而已。”

  周诚微微摇头:

  “不谈这个了,我来是想送你一个礼物的,代替一位不太方便的人送你礼物……当然,这件礼物的选择也参考了我的意见。”

  如此说着,路易莎看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只看上去就很高级的小盒子,似乎是外国的品牌,上面还有哥伦比亚的文字。

37.太太在阴暗的角落里

  路易莎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块浅蓝色的领巾,它的颜色与医用领巾相近,很搭配她这身科研院的制服。

  而在与她现在这身服饰相称的同时,她又觉得这样的领巾非常有既视感。

  小心地将看上去很名贵的领巾从盒子中取出,提着边角摊开,展现在面前。它的轮廓,逐渐与一道无法忘怀的身影重叠。

  路易莎猛然屏住呼吸,她抬手捂住嘴,但在这之前,一声急促的哽咽就已经从喉中传来。

  紧接着她又意识到一点——他说代替一位不太方便的人送礼物。

  路易莎有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她慌忙抬起头朝着周诚的方向看去,刚刚还坐着人的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

  呆了一下,她将领巾放回盒子,手里紧紧抓着盒子站了起来,迅速环视了一圈。

  图书馆内安安静静,就和平常一样。

  消失了……?

  是躲起来了,还是离开了?

  紧绷的视线越过一排排书架,像是想要从书籍间渺小的缝隙当中寻找到不切实际的身影,却是始终没有丝毫发现,路易莎的情绪不由变得越来越焦躁。

  她当然知道那样的猜想根本不可能,但对于她来说,哪怕只是一丝不可能的奢盼也弥足珍贵。

  咬住唇瓣,路易莎匆匆走向门口,她知道多半是找不到了,但总得努力一下,万一找着了呢?

  不过刚出门路易莎就看见了姑且算是认识的同事迎面走来,心绪紊乱的她本不想搭理,但同事主动招呼了一下。

  “亚叶!你果然在这里呀!”

  “……怎么了吗?”

  良好的教养让急于找人的路易莎被迫停下了脚步,尽量让自己表情平缓地看向同事,不过眉宇间还是掩不住焦急。

  同事萨卡兹本来还想和她扯两句,见她这样便通情达理的不浪费时间了,简洁地说道:

  “刚才有两个自称你长辈的人来找你,你见到他们了吗?”

  “两个?”

  路易莎抓住了重点,语气都重了不少,仿佛是为了确认自己没听错一样,紧紧地盯着同事。

  这把本来就没多大的萨卡兹小姑娘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因为脾气好,她很平静地点点头道:

  “昂,两个呢,一个看起来是大姐姐,年龄可能三十上下?也有可能更高,感觉看着脸挺高冷年轻的,不过气质上有些老。还有个就是和咱们差不多大的帅哥……嗯,至少看上去是,谁知道他活了多久呢?”

  萨卡兹小姑娘有些感慨,卡兹戴尔这地界就这样,指不定一个看着青涩的小帅哥小美女就是上上上上世纪的老爷爷老奶奶,但凡有点天赋的都特别能活。

  不过也只限于有天赋的,平民该咋样还是咋样,在女皇统一以前作为种族值特别高的魔族实际上平均寿命还没菲林高。

  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扯起来,和人吹逼是她戒不掉的爱好。

  不过还没进兴头,就忽然发现亚叶的表情有点不对。

  这位新来的自律学霸神色呆呆地望着她,细密的眉毛轻轻颤动,明黄的眼眸中渐渐流露出不可思议的希冀,仿佛是在期盼着她拯救世界一样满怀希望地看了过来。

  “呃……怎么了?”

  “请告诉我,那位大姐姐,她是不是系着一条浅蓝色的领巾?”

  “啊?是啊,因为和那身黑色大衣不太相称挺显眼的呢。”

  “这样吗……谢谢、谢谢你……”

  “诶诶诶?!亚叶,亚叶,你别哭呀!你怎么突然哭了?”

  萨卡兹小姑娘手足无措地抱住了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亚叶,像是只可可萝一样一边露出伤脑筋的表情,一边轻轻拍抚亚叶的后背。

  亚叶佝偻着身体,将头埋在她小有发育的胸脯上,仿佛是将那里当做了母亲的胸怀。

  她的抽泣没有太大声音,只是断断续续,虚弱得让人担忧她是否会突然晕过去。

  氛围渐渐和谐下来,并未有太久,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萨卡兹小姑娘耳中。

  “…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抱歉。”

  “没事啦没事啦,你想继续埋上边我也不介意,不如说有种奇妙的被认可的感觉呢,嘿嘿~”

  “嗯……”

  …………

  阴暗的角落里,看着路易莎和外人相拥,正用力抱着莉莉娅的周诚贴在她耳边打趣道:

  “这么不想和女儿见面?”

  “……”

  莉莉娅没有回答。

  她当然不会回答,周诚抱得太用力了一些。

  于是他适当地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得以从那比丈夫要更加宽敞而汹涌的怀抱中喘息的太太尽量让面色冷静,闷闷地低哼道:

  “嗬……如果你想要羞辱我,大可以更直白一些。”

  嘴上说着带有敌意的话语,她心里却忍不住想,这年轻人力气好大,比作为乌萨斯的阿斯特罗夫还要大得多。